祁风离开床前,打开窗子。外面突然探出一个头来说道:“你知道你们房顶上一直有个人吗?”
“知道。”
“那就好,天挺冷的,别让人家冻坏了。哎呀,我是为你说话,你打我干什么?”
外面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多嘴。”
“好,我不说了,你愿意冻着,就冻着吧。”
这人从窗外飞身进来。这人身穿粗布衣服,脸上络腮的胡子,满脸污秽,裹着破烂的头巾也脏的很。只是他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和灵动的眼睛和这身装扮极不相称。
祁风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进来吧。”
开着的窗户又进来一个人影。祁风在他进来后将窗户关上,到炭火炉子前面把碳火撩旺。
后来人身上一身寒气,在外面呆了很久的样子,瘦削身形,映着烛光的脸只有半个,另外半个像是被化掉了一样,看着让人心中发颤。此时这半张脸上的眼睛正直视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络腮胡子的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悠然,问道:“嫂嫂还没醒过来?”
“嗯。可有消息?”
“我在那个宅子外面蹲了三天,里面的人除了出来买菜,没有其他的动静。不过,王府附近一直有人留意着。”
祁风看了看那个半张脸的人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府外面有眼睛。”
“你认出来了?”
“他们有暗语,我认得暗语。”
“暗语说些什么?”
“等。”
络腮胡子说道:“你知道暗语?快教教我。”
半面人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祁风道:“半面,一会儿你教教君玉暗语吧。你能不能顺着他们的眼找到他们藏身落脚的地方?”
半面点点头。
络腮胡子的连君玉突然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悠然病重,他们在观望,如果悠然挺不过去,他们就不用再出手了。”
连君玉说道:“你是说,丞相已经派他们杀人灭口?”
祁风点点头:“他当然怕,如果悠然清醒,指证他,不但他,连宫里都会有牵连,虽然他可以想些托词不至于一落到地,但却会被人抓住尾巴,他是怕人顺着尾巴把他其他的恶行拽出来。”
祁风想了想说道:“既然他把尾巴藏得很严,我们就逼着他露出来。”
“你的意思是?”
“你帮我透露个消息出去,说悠然已经好转,最多一天就能转醒了。”
“你要引他们的人出手?”
祁风点点头:“他们既要暗杀,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暗杀,用毒是最好的办法。”
半面说道:“我不会让她死的。”
祁风看了看半面说道“当然不会。但如果悠然死了,他们才安心。我们让他们以为得逞了,才能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知道了,我们给他们演一场戏。”
“不但要演戏,还要让他对那个组织心生猜疑。”
“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要如何让他猜疑呢?”
“再多年的合作,也只是利益关系,一旦利益被打破,或者涉及到自己更大的利益,他们的关系就不攻自破了。”
“你是说让谢相那边相信这个组织已经不再可靠?”
“或者让他以为自己的秘密正被他们窥探。”
“前日在相府打探,有一个房间我没能进去,那个锁很奇特,不知道是不是里面藏了些秘密。”
半面突然说道:“我去。”
连君玉道:“我都打不开,你去就能开吗?”
半面道:“那是盘丝锁,我知道。”
祁风道:“我不想让你露面,一旦被组织的人盯上,就危险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
半面盯着祁风道:“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这几日你需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悠然,除了你我不信别人。”
“那我呢?”连君玉撇着嘴说道
“等你学会暗语再说吧。”
连君玉说道:“好好,我现在就去搬弄是非去。”
说完,从窗户翻身出去了。一阵衣襟声,外面又静了下来。
祁风问道:“他见过你?”
“嗯。”
“他反应如何?”
“她不怕我。”
“然后呢?”
“她帮我干活。”
祁风眉头皱起来:“他帮你烧炭?”
“拾柴。”
“你不要在房上了,旁边有仆人的空房间,我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你到那儿守着吧。如果他们会来人办事,咱们要知道什么时候。你帮我看紧了。要让他们以为事办成了,却不能伤到悠然。”
第15章 诈死
悠然连着烧了三天,才慢慢退了下来,这三天一直是祁风亲自照顾他,他甚至告假没有去宫里当值。悠然三日只喝了些水,祁风也陪着他三日未曾进食。
祁子几次劝说都无济于事,连君玉回来告诉祁风自己追踪的进展,见祁子一脸苦相地端着餐盒往房间走过来。看到连君玉将祁风的情况说给连君玉听,最后祁子好一顿埋怨,埋怨他怎么不劝劝世子。
对于这个经常突然出现在王府里的连公子,祁子已经像对自己家世子一样熟悉,因为年龄更接近些,他对连君玉有时候会没大没小些。
连君玉无奈地笑着说道:“如果劝说有用,他就不是我的大师哥了。他这是在惩罚自己,因为没能保护好嫂嫂。你放心,他的身子很硬实,饿几顿饿不死。”
祁子在旁边连吐口水,白了连君玉一眼,又进屋去劝祁风吃些饭。
连君玉摇摇头,知道祁子注定是徒劳的。果然祁子一会儿又端着没动过的饭菜出来了,一脸的沮丧。
“要你家世子吃饭,就只能祈祷世子妃快点醒过来。”
祁子无奈只能朝着王府的佛堂走去。总要做些什么的。
到了第三天早上,悠然才略微退热了些,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祁风这才松了口气。
悠然醒过来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清晰了,渐渐回想起想起自己被劫,想起祁风抱着自己温暖的手臂,一句句不怕让自己心安的声音,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一阵恐惧让他彻底清醒了。祁风也在火里,他撑起身子,四处张望,可一阵眩晕之后又跌回到床上。
一个激动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你终于醒了。”
祁风热切地看着悠然的脸,快步来到床边,
祁风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抚摸悠然的脸,探了探他的额头,仔细查看悠然的表情,见悠然虽然虚弱,但却清醒,这才放下心来。忙又起身安排下人准备些米糊来,才又回到床边。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三天只能喂你喝些水。你感觉怎么样?”
悠然看着眼前的祁风,感觉恍如隔世,在那房子里他最后一个想起的不是义父而是祁风,已经做好了永诀的准备。可是现在又能看到祁风,听到他关怀的话,只觉得再也不要离开了。可是他知道现在该是他永远离开的时候了。
祁风见悠然只是盯着自己看说道:“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吓到了吗?又失去记忆了吗?”见悠然轻轻的摇摇头,这才放宽心。突然想起什么来:“悠然,你知道你自己可一说话了吗?”
悠然稍稍坐直了身子看着而祁风
“这两日你发烧,好像一直在做着噩梦,你叫娘,叫我的名字。”说完,祁风充满期盼地看着悠然,当听到悠然叫着自己的名字时,祁风的心狂跳不已。在这个时候叫自己,是不是代表自己对他是很重要的。也许自己不是单相思呢?
悠然没有看见祁风的表情,他试着轻轻嗓子,试着叫祁风的名字,嗓子里发出了嘶哑儿不清晰的声音“祁风。”虽然不清晰,但这是他说出来的没错。悠然激动地拉着祁风的手再叫了一声“祁风。”
祁风热切地回应着:“悠然,这真是因祸得福。”
悠然激动的心情突然被冰水淋熄了。他想起了在小屋中见到的人,想起了那谢相说的话。虽然谢相没有看到他的整个身体,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女人,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将成为祁风的致命弱点?
祁风见悠然忧虑的眼神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沙哑的声音也很好听。就算一直这样也没什么。”
悠然看了看门口,试着小声说着:“外面可有别人?”
祁风道:“没有,这里一直只有我在照顾你,没有别人,你放心。倒是你,为什么那房子会突然起火,你可记得?”
悠然深吸了口气,开始慢慢说起在小屋的经历和自己放火的事。
祁风听着,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等到悠然说完,已经有些不敢看着祁风的眼睛了,他是为了自己被人发现而生气吗?
祁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再不允许你做这样鲁莽的事,如果我们晚到哪怕半刻钟,你就已经葬身火海了。到时我要如何向陆老交代?”
悠然听了那交代二字,说不上来的难受的滋味。不敢细细体味,忙说道:“那人已经知道我是男子,这几日可有做什么对你不利事?”
祁风摇摇头:“他不敢贸然行事,如果按你所说他是知道你的,或是你的亲人,这次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管是什么都是不可告人的,所以他不会亲自说出你是男人的事实。否则就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悠然略微放宽心。
祁风道:“你不必忧心这些事,现在要把你的病养好才是你该担心的。”
丫鬟送来了米粥,祁风一口口喂悠然吃下,悠然本想自己来,可是伸出来的手被祁风按住,见祁风瞪着自己的样子,他也确实有些无力,就不再争辩了。吃了半碗粥,祁风看着悠然躺下,知道他睡着了。
想到悠然差点烧死自己,想到如果自己找不到他,他可能遭受的可怕的事,祁风只觉得胸口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转身逃出房间,不敢再看悠然,当日在山上他誓言坦坦要保护悠然,为了这个理由才将悠然带来王府,可是一现在悠然却险些丧命。是自己太自大了,低估了那谢贼的手腕。
院子中的花草已经枯萎,冬日终于来了,看着院子中的一景一物,脑海中都是那一个月神仙般的日子。如果不是个变故,是不是能一直这样逍遥下去?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留着悠然,满足自己的爱慕之心,还是一劳永逸,让悠然彻底“消失”,真正做到保护他?祁风在这两难中纠结着。
祁子刚刚进了院子,见祁风正在院子里,禀报说门外有两位老者求见,其中一个姓陆。
祁风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陆先生来了。悠然发烧昏迷第二天自己就派人通知陆先生,一是陆先生算是悠然唯一的亲人,二来,他向听听陆先生对此事的看法。
打起精神,他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两位老者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祁风上前施礼。
陆先生看着祁风只是介绍到:“这位是我的老友,师源,通些医术,来瞧瞧悠然的病”
祁风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是想不起来,陆先生认识的名医就一定是名医了。他一阵欣喜,带着二老直接来到南山别苑。
师源老人进了房中,看到悠然的神色,眉头一皱。接着开始诊脉。
祁风也觉得不对,悠然好像有昏迷过去了,陆先生则看到悠然苍白的脸色,一脸忧心忡忡。
过了好半晌,师源才放下悠然的手。祁风忙问道:“怎么样?”
“你把之前大夫开的方子给我看看。”
祁风忙将方子递给师源,师源看了看。提笔在上面改了改。然后交给祁风,祁风忙命下人抓药熬药。
再回来时,师源老人正在给悠然行针,约莫两刻钟后行针才结束 。师源再次疹脉,满意地点点头。
收拾完医药包,两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阴沉的坐到桌子旁边。
虽然是自己的宅邸,但两位毕竟是长辈,又是大家,祁风只能站在旁边。
师源开口说道:“之前诊脉的大夫没有发现悠然的男脉吗?”
祁风道:“诊脉的是我的师弟,他略通医术,他说起过,不过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多问。您刚才看悠然如何?”
师源道:“那方子基本是对的,只是有几味药用的不够火候。不过,悠然为何会五内淤积?你可知道?”
“还请您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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