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让半面笑,是我到现在还没办成的事。现在他跑到你的夫人哪儿去了,我要见他就更难了。”
“不会太久的。他们会回来的。”祁风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连君玉说的没错,至少相府内就有人睡不着了,不过不是谢相爷,而是他的师爷穆平。穆平翻来覆去去的躺在床上,回想着前一晚看到的那两个人。想相府是什么地方,守卫森严,从没有那个贼敢来相府的。可是那天晚上他从青楼回来,正巧看到两个黑衣人在后院的门前,正打着手势,他惊的喊叫侍卫,其中一个人摆了一个手势后两个人就都跳上屋顶跑了。这个手势让他脑子像充血了一样,整个人都木了。随后来的侍卫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看花眼了,自己假装酒醉匆匆回到房间。那个最后的手势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那个组织在撤离时用的,他在和组织的人接触时见到过几次。难道他们是那组织的人,他们来相府做什么?而且是在那个秘密的后院。难道里面的秘密被他们知道了?
那院子的秘密只有谢相和他知道。如果这个秘密在被第三个人知道,谢相爷第一个就会怀疑他,到时候自己会有多惨,他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他才不敢声张。不过,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穆平的处事风格。必须要先发制人,必要的时候要崭草除根。在谢相身边多年,这四个字的效果他最清楚。
打定主意,他开始盘算要从何入手,想来想去,借刀杀人是他最擅长的。穆师爷满意的笑了。
第二天,祁风一大早就拜别父王,启程上山了。
一改往日骑马出行的习惯,祁风头一次使用了府里的马车。他需要在到山上之前理清自己的思绪。悠然回到山上也有五天了,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当日为了演戏给那个探查的人看,悠然只穿单薄的衣服躺在棺木中小半个时辰。对于重病中的人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但他没有任何异议,直接照着自己的要求去做。虽然之后师源神医马上用药,但还是让他的病情加重了。再见到悠然,要说什么?祁风心中有些烦乱。
马车到了山脚下是已经是申时了,祁风让祁子将东西拿下来,交代他们到附近村镇找地方住下,自己提着东西上山,不要别人跟从。
祁子看着主子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山,以为他要和夫人说些悄悄话。就顺从的留在了山下。
到了墨雨堂,先拜见了陆先生和师神医。
两位老人面有难色,之前是说好了再不相见的,他们会找机会安排悠然隐居别处,可祁风再此到来,会不会让计划功亏一篑呢?
祁风知道二老顾虑些什么,祁风本想寒暄几句,却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尴尬的。
祁风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再三思考过了,悠然还是他的,从他给皇上写请假卷宗时就已经决定了,他认定的东西从来没有丢弃的。所以他每次在选择的时候都很慎重。即便是分别也是暂时的,他要在这之前确认一件事。
祁风开门见山说道:“陆老,师老,我这次来是要看望悠然,不知道他的病情怎样了。”
师源微微摇头说道:“这连番的折腾使他旧疾发作,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祁风心漏跳了一拍,当初诈死的时候确实很冒险,但为了取信与人,只能假戏真做,想到悠然曾经游离在生死之间,祁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陆老和师老待悠然情同父子,难怪两位老人都很不高兴。
祁风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师源不说话了,陆老叹了口气道起身带着祁风到了后山。到了后山顶,正是当日他们下棋的地方,那里已经立了一块墓碑,和一处新坟。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祁风看着仍然很扎眼。他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陆先生看着祁风说道:“刚才在堂上不好问你,虽然有些唐突,但希望你如实回答,你可是喜好男风。”
祁风知道这一刻迟早要来的,他对自己的这个不同之处没有什么好羞愧的,他只是与人不同,有没有为非作歹。所以,他坦然地看着陆老的眼睛说道:“您应该早就猜到了是吗?”
陆老显然没有料到祁风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微微一愣,反倒被他这么直率引得发笑:“也就是你能说的如此坦然。”
祁风道:“我只是这一点与人喜好不同而已。如果不是上有老父,我也不必隐瞒。”
陆老点点头:“悠然回来后就有些心事重重的,甚至茶饭不思,似乎也有些不对头。”
“您是说真的么?”祁风兴奋地问
陆老笑道:“你且不要高兴的太早。他是个容易多思多虑的孩子,凡是都太为别人着想了,因此对自己太过苛刻。如果他真的和你一般,我到希望能有你来开导他,让他别太委屈了自己。”
祁风顿觉这一趟真的是押对了,此刻恨不得马上见到悠然。
后山有两个小屋,本是给巡山的人建造用来休息的。因为现在陆先生住在山上,巡山的事就有陆先生家的家仆来做了,官府也就不再派人来巡山。这个小屋虽然小,但却够结实,小屋分上下两间,上间大些主要是住人的,下间小些,是存放一些杂物用的。他们刚来到房前,下间的门就打开了,半面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那半长脸上带着一张布面罩,看起来不那么骇人了。看到祁风到了,迎了过来,施礼。
祁风道:“辛苦你了。他在休息吗?”
“没有,听到有动静。”
陆老道:“你要想好怎么说,别吓到他了。”
祁风连连点头,最舍不得伤害悠然的人就是他,他怎么会不小心呢?
祁风来到屋门前面,轻轻地敲了敲门,正准备推门,却听到里面应了声:“请进。”
祁风一顿。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前几日听到的声音沙哑,粗糙,但此时的声音是如玉石相击,清亮不沾染尘土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祁风推开房门。
房间虽然不大,但却也亮堂,屋内生着炭火,暖暖的,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书案前面站着的人。
此时悠然已经不再穿他独有的衣服,而是和家丁仆人一样的粗布衣服,这衣服像是从别人那里要来的,悠然本就消瘦,大病后更是瘦弱了,穿在身上显得格外肥大,不合身。他头发也全部束了起来,挽发髻,别玉簪。唯独他的脸,还是那个让他惊艳过的脸。脸上稍稍有了些血色和光泽,一双明眸显得格外大了。
此时这双眼睛就带着惊讶的神情看着祁风。
祁风停顿了一下,转身关上了房门。
刚才一直在脑海中酝酿的话,突然忘记了,只是贪恋地看着眼前的人。心疼他如此消瘦。
倒是悠然先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笔,从书案中走了出来,双手交叉,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子大礼说道:“悠然见过世子殿下。”
祁风只觉得这个声音竟然那么动听,也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与悠然的容貌相称。看着自己爱慕之人的容颜,想着这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
祁风满眼笑意问道:“我们可以坐下来说话吗?我可是提着祭品爬了大半座山的。”
悠然忙搬了把椅子放在书案前面,自己却站着没有坐下来的打算。
祁风笑道:“我要说的话不是三句两句的,你这样站着我也只能站着说了。”
悠然这才又搬了把椅子,放在离祁风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祁风看着悠然的动作,心里有些紧张,悠然如此疏远,是为了什么?
但也只是眉头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听师神医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还会觉得那里不适吗?”
悠然躲避祁风的眼睛,双目低垂说道:“没有什么不适的了。”
祁风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悠然,淡淡地问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问你一件事。”不管了,不管悠然作何感想,他要一次问个明白,最坏的结果就是再也见不到他,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不如赌一把。
悠然抬起眼看着祁风,等待他接着说。
祁风一字一句说道:“你可知道那一日,我冲进着火的房子里时是抱着什么心情吗?”
悠然看着祁风,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此事。
祁风接着说道:“我只想着如果不能救你出来,就和你一起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悠然的心狂跳着,这是什么意思?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是在书中看到的那般吗?那是描述两个爱人之间的至死不渝的感情的。祁风是在说爱他吗?
祁风看着悠然瞪着自己的眼神,脸色绯红,他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为你做任何事都值得的。我说这些,是看着那日给你画的画像,突然意识也许你对我,和我对你的感情是一般的。如果我猜错了,你可以直接回答我。你是喜欢我的吗?”
悠然心中的紧张已经到了极点,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闪亮,原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原来那些感觉都是真的,祁风是和自己一样,是可以爱的。
悠然的表情是欣喜,还是惊骇?祁风不敢确定了,他屏息等待悠然的回答。
悠然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你,你说的意思是说,你是喜欢我的,就算我是男人也是。是吗?”
祁风轻柔说道:“是,我从开始懵懂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只不过,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值得我喜欢的男人。如果你不是和我一般,没关系,我保证不会再来烦扰你。”
悠然忙摇摇头,一会儿有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但眼神,表情都是欢喜的。
祁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运:“你是和我一样的是吗?”他再次确认。
悠然这次确定地点点头。
祁风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情感,他冲了过去将悠然拉近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拥着他,这时他的爱人了。一辈子的,他不再是孤单的,彷徨的了。
两个人久久相拥,鼻子里呼吸着对方的气味,感受着同样激烈跳动的心跳。无比满足。
良久,两人才放开手,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眸子中自己的倒影。祁风轻抚悠然的脸颊,在上面轻啄了一下,惹得悠然一阵脸红。
第18章 山外来客
小屋里突然都静了下来,祁风正品味着悠然毫无隐藏的表情,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半面说道:“小童来了”
小童墨儿站在门外说道:“刚才堂内来了两个人,一个自称是连公子,另一个是他带来的客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世子和我家公子,先生让我来告诉你,师源神医认得那个连公子,不过那位客人就不知是谁了。先生让我来问,您二位可要见他们?”
祁风说道:“不错,连君玉既然来这儿想必是事情紧急。”
此时外面半面叫道:“这里不能进。”
只听连君玉说道:“许你在这儿,就不许我?”
半面仍然坚持:“说过不能进。”说话间就听打斗的声音。
悠然忙起身要打开房门,祁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悠然怔怔地看着祁风,祁风把悠然挡在自己身后,把房门打开了。门外,连君玉和半面正在缠斗,看的出连君玉只是嬉闹,半面却是一脸认真,旁边站着一位中年人和刚刚跟上来的师源神医和陆先生,神医看着祁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他们。”
祁风说道:“你们两个别胡闹了,还不停下来?”
连君玉见门开了立刻抽手跃身到门前,说道:“今天不打了,下次再打。”接着连声问道:“嫂嫂呢?嫂嫂可好些了?”说完看到在祁风身后的悠然,才有说道:“看来是好起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6祁风哭笑不得地说道:“有客人在这里,怎么还是这般莽撞。”
连君玉才突然兴奋地说道:“师兄,你一定想不到,这位就是你我仰慕已久的青岚剑客项北峰。”
祁风惊讶地看着那个中年人,他和连君玉一直从师父那里听说青岚剑客的名号,传说他曾经一人两天内接连挑战五位当今武功最是了得的高手,那一战成名后,武林中人听到青岚剑客这个名字都会心潮澎湃。但那以后青岚剑客却突然失去了消息,很多人传他因为挑战中受伤从此退出江湖,也有人说他伤重不治已经死了。他的成名和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却让江湖人都记忆深刻,成了传奇。
祁风仔细打量那人,那人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瘦高,风霜雕刻的脸上双目炯炯,如剑如电,略为突出的颧骨瘦削的脸庞,双唇紧闭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双手空空没带任何兵刃,此刻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身后,似是非常震惊。
祁风心中疑惑,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青岚剑客本人,江湖中对青岚剑客的传言越来越夸张,就差说他有三头六臂了。特别是这个人现在正盯着悠然看,祁风防范地用身体当在悠然前面拱手施礼说道:“在下祁风,恕我多疑,您说您是青岚剑客,可有何凭证?”
青岚这才把视线落在祁风身上说道:“我无凭无证,我本名叫项北峰,青岚剑客是别人给我取的名号,我为何要为别人给的名号做证明?”
连君玉忙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天气这么冷不能让贵客站在门外,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祁风皱眉看着连君玉说道:“说清楚了,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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