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借着月光看着祁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既然知道他是男子，又何来嫁娶之说呢？？”
祁风道：“怎么没有？上有圣旨，下有三书六礼，不管悠然是男是女，都是我是明媒正娶娶回来的。”
青岚声音不由的高了起来道：“可他是男子，却如何为人妻？何况你的身为皇族人，如果此时被暴露了出去怕是会降罪下来，到时候悠然也会受牵连。既然对外悠然已经故去，你不如就放开他吧。”
祁风道：“既然不能为人妻，就为人夫好了。我既已决定留下他，自然有我的办法。”
青岚道：“难道你要让他一直男扮女装，委屈生活下去吗？”
祁风道：“扮装只是权宜之计，事情结束后，我会还他身份的。”
青岚冷笑道：“你自己是断袖我不管，但悠然却不能被你牵累，他常年在深山，与世隔绝，对情爱之事懵懂，极容易被你这般别有用心的人带向歧途。如今我在，你休想。”
祁风道：“你怎知他不是和我一样？”
青岚道：“他哪里知道男男之爱是什么？全凭你一面之词罢了。”
祁风幽幽说道：“这天下的有情之人，之所以能长相厮守，无非是情意相投，将对方视为知己。虽然不知道悠然心中怎样想，我却是一直视他为知己。我二人言语契合，心意相通，唯一与其他有情人不同的就是他不是女子。在我看来这一点最是不足为虑的。只要他是我当初倾心的那个人，我就不会放开他，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青岚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那如果悠然不愿意呢？他毕竟七尺男儿，当时屈身是情势所迫，现在既然已经自由了，如果他不愿意在你身边呢？”
祁风道：“他愿意。”
青岚诧异地问道：“你问过他了？”
祁风道：“我今天来就是确定他的心意的。他对我，如我对他。”
青岚默然良久，才有说道：“也罢，如果你真能如你所说照顾好悠然，我也不会干预，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伤害悠然的举动，你知道麒麟帮的力量，即便你是皇族我也不会客气。”
祁风笑道：“言下之意，您是要派人保护我们喽，那在下先多谢项帮主了。”
青岚道：“先别谢的太早。”
祁风有些不解，欲要再问，却听到小屋内悠然咳嗽的声音。祁风拱手道：“我要回去了，屋内的炉火怕是要灭了。”青岚也没有挽留，拱手相送，祁风转身回房了。
青岚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房间亮起烛火，才返回墨雨堂。
回到房中，见悠然已经醒过来了。祁风问悠然需要什么，悠然脸有些发红。祁风似乎明白了，将放在屋角的夜壶拿了过来。自己离开则屋子。
等祁风再回来时，悠然已经披上衣服，坐在炉火旁边，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祁风给悠然倒上一杯热水，也坐了下来。
屋子里很静，噼噼啪啪的柴火声，让这份安静不那么尴尬。
过了一会儿，悠然才说道：“刚才外面是项伯父吗？”
祁风看着悠然道：“你听出来了？”
悠然说道：“冬天山上格外的静。”
祁风道：“你都听到了？”
悠然回视祁风说道：“只听到几句话。”
祁风道：“那我说的可是你想的？”
悠然说道：“是，也不是。”
祁风疑问地看着悠然
悠然接着说道：“我虽然自小少与人接触，但和你在一起的时日，确实舒心，畅快。有时甚至想就这样到老也好。可是这种想法是为什么？我却不明白，这种感觉是否能长远我也没有把握。”
祁风说道：“我有把握就够了，你跟着我就好。”
悠然看着祁风，脸上红晕再现。
祁风笑道“看来，你自己早就发现了对我的心意。所以当日才那么吃惊？”
悠然道：“这毕竟是不合常理的。”
祁风道：“是否合常理，端看当事人怎么想，你我觉得合就合。”
悠然道：“可以吗？”
祁风道：“为何不可？其实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即便将来我们不在有今天的心情，那至少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是吗？”
悠然舒心地笑了，可是心中却是辗转反复着，即使没有经历过情爱，他也知道这男男之情是不被世人认可的。他担心自己在祁风身边是不是会长久，他更怕的是祁风只是因为过于执着才会认定自己，如果事关生死、权势、名誉，他是不是会坚持还是直接将他放弃？现在自己已经开始流连他之前的种种关爱举动，如果到时让他放弃，他是否能够做到？
祁风只是看着悠然微微笑意的脸，却不知道悠然心中的忧虑。开始思考如何让悠然回到王府。
二人各怀心事，又谈了好久，就像当日在王府中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坦诚面对彼此，没有半分芥蒂，没有半分虚假。
第20章 青岚的回忆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众人又都聚集到悠然的小屋内，落座后，师源给悠然切脉，看了看悠然舒展开的神情，满意的点点头。
祁风和青岚看到师源的神情才放了心。
悠然看着青岚剑客问道：“项伯父，您能再告诉我关于我的爹娘的一些事吗？”
连君玉也说道：“不错，我也在好奇，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一代剑客，怎么会成为挚友呢？”
青岚笑着说道：“你别急，我会告诉你，不过你可要沉住气，别太激动，小心伤了身子。”悠然点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青岚。
青岚想了想说道：“这要从我那次挑战说起了。”
“那是大约二十年前，我年轻气盛，我爹爹要我继承家业，我却不肯被束缚，于是偷偷逃出来。仗着自己勤学苦练的武功，自觉了不起，到处找机会和别人挑战。”
“在几次小的挑战成功后，我自己越来越大胆，就向当时公认的五大高手联名发出挑战。”
连君玉听到这眼睛都放光了，这时他最想听的段落。
“那年秋天，我将五个人连续约在西峡山上，每个约定之间只相差一日。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连续挑战四个人后，我已经受了些伤，最后挑战绝命判官林世贤的时候，被他的判官笔打伤，最后落败了。”
连君玉说道：“怎么会？不是说五站连胜吗？”
祁风道：“你先听着，一会儿再问。”
青岚接着说：“我下山的时候就已经体力不支，加上内伤发作，吐血昏倒在地。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我发现自己躺在客栈里，旁边一个端着药碗的人正是你的父亲凌峰。”
“后来我才知道，哪一年凌峰是要去参加秋闱大考的，却在道边发现昏迷的我，他背着我去看大夫，可是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有救了。谁知他没有放弃，一直背着我四处求医。把自己上京的盘缠都花光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夫说可以试一试。经过近半个月的治疗我才苏醒过来。可是你父亲为了给我看病，自己错过了三年一次的秋闱。我知道后心中那份感激不言而喻。他虽然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却侠肝义胆，为了我这么一个陌生人不惜耽误自己的前程。我知道以后对他很是愧疚，他却很爽朗说道，如果不是给我看病，怎么会遇到心仪的女人呢？”
“原来那个给我治病的大夫姓衣，家中世代行医，他女儿自小就通读医书，虽然只有十几岁，三已经可以悬壶济世了，说能救活我的就是他的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
“说来真的是缘分天注定，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是你的父亲照顾我，可以说极尽其所能。因为治病的关系，他们二人经常接触，竟然非常谈的来，两个人渐生情愫。等我病快好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决定要向你母亲提亲了。他说我是他的媒人，应当重礼谢我才是。当时你母亲整日用纱布蒙面，称是自己因病，脸上长了很多麻点。可是你父亲却完全不在乎，说自己喜欢的是人的心，不是一张脸。你外公听了很高兴，就替你母亲才答应了。我又一次感叹，他是个大丈夫，为人豁达。和他的胸襟气魄相是自愧不如，又觉得自己能有凌峰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经此一病，我明白了许多，于是伤病好后，就决定回家，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半年后收到你父亲的来信，心中非常欢喜，说自己如何的幸运，能娶到你母亲，都亏了我。自那以后，我和你的父亲就成了莫逆之交。每年都会见三四次。
三年后，你父亲终于考上科举，虽然只是探花，但他也知足了。只是因为朝中没有人脉，才到一个小县做了文书。又过了五年，老县丞告老还乡，他才被提升为县丞。
一直到那场变故，我多方打听探寻都没有找到悠然和他娘亲的消息。幸好今天终于见到了。要说起来，莹玉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于美丽，所以每次出门都是蒙着脸的，对外也都说是麻脸见不得人，不知怎么会被人盯上的。”
祁风道：“老贼好色，底下的官员阴险小人就投其所好，发现有美人都会送到老贼那里。花太香了，蝴蝶迟早会飞来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大家沉默了，不一会儿才听连君玉轻声问道：“我现在能问问题吧？”
青岚笑道：“问吧。”
连君玉道：“既然最后一场是败了的，为什么他们会说你胜出呢？”
青岚笑道：“因为我虽然落败，但却也伤他不轻，他回去后就退出江湖。外人以讹传讹，就变成我胜出了。”
连君玉感叹道：“即便如此，你一人胜出四人，还能重伤一人，就已经非常了得了。”
祁风问道：“我也有一问，那位姓衣的老者只有悠然娘亲一个女儿吗？”
青岚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我们经常见面，没听他们说起过有姐妹。你为何有此一问？”
连君玉看了看祁风，祁风没再说什么，连君玉道：“也许是巧合，我们的师娘也姓衣，也是通些医术的。不过相貌却和悠然差别极大，也许只是巧合，等有机会见到她老人家，我们当面问问好了。”
青岚笑了笑，转头问祁风：“对付那老贼，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祁风道：“对付这种奸佞之人，不能用正道。首先我们要把他的手脚斩断，然后是他的心腹，等到他剩下孤家寡人的时候，自己就会断送自己了。”
连君玉道：“他的手脚我是知道的，我也有了些有用的线索，但他的心腹确是离得远了些，抓不着他。”
祁风道：“他为恶都是通过他的心腹，为恶一定会心中有鬼。如果此时他们看到原来以为死去的人，会怎样？”
陆先生说道：“你是要悠然回去扮鬼？”
祁风道：“不用扮鬼，只是心中有鬼的人看到悠然才会以为他是鬼。”
悠然笑道：“这个听上去很有趣。”
连君玉道：“岂止有趣，简直有趣极了。到时候再让半面也露露脸，那真是……”话说道这儿，看到半面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由的收了半句回去。
青岚道：“那你准备先朝谁下手？需要我做什么吗？”
祁风道：“老贼身边知道最多的，做的最多的那个穆师爷。在京师，我府中的人不方便露面，需要你的一些人手。”
连君玉道：“我也有些人手，还有很多器具，我们非要把他们吓破胆不可。”
师源道：“不管你们要吓谁，都要等到悠然痊愈了再说。”
陆先生道：“不错，我们还需要仔细些，如果一点被发现，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祁风道：“虽然欺君大罪，但如果我们能抓住几个恶人的手脚，让他们现出原型，我想将功折罪还是可以的。”
青岚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木牌通体黑色，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他把木牌递给祁风说道：“这个，你拿着，我会交代下去，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调用我的人。”
祁风也不客气，接过木牌道了声谢。
大家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转眼又到了午时。祁风才恋恋不舍地看着悠然说道：“我今天要回去了。那边布置好了，我会来接你。这段时间半面会在这里，有事让他联系我。”
悠然点点头。
祁风拜别了陆先生和师神医。看着青岚剑客道：“不知道可否陪我走一程？”
青岚没推辞，连君玉也正好要下山去，几个人一起离开墨雨堂。
走在山路上，因为刚刚下过一层小雪，地面黑白斑驳的，一片冬日景象。连君玉因为要在天黑前感到一处驿站，所以自己先跑了。祁风和青岚则慢慢踱着步。
祁风问道：“昨晚你似乎有一瞬间欲言又止，今天也没有讲出来，是不想让悠然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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