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用嘴型朝纪阳问道：“等下去看我演唱会彩排？”
也许仍沉浸在歌曲所表达的情绪里，者欢眼中涌动着郁郁的期待，纪阳点点头忘了接下来还有工作。
第94章 第八十七章 失约
抬头看着空寂的舞台，粒粒微尘在光影间聚散沉浮。
巨大的水晶三角钢琴自黑暗中缓缓升起，整个舞台连同地面背景变成浩瀚的星空。
仿佛置身绚烂星河中，者欢纤长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肆意驰骋，行云流水演奏出属于宇宙的篇章。
“这曲子？”纪阳的心神如飞絮般被卷入钢琴的叮咚声中随波逐流，他不敢闭眼，唯恐如此强烈的牵引让他不小心闯入者欢的识海，窥见对方内心深处的秘密。
“好听吗？欢大爷自创的，那帮玩音乐的都听醉了。”眼镜捧着一碗冰淇淋走过来坐纪阳身边。他并没有从琴声中听出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还不错，挖了一勺冰淇淋问，“要吃吗？”
纪阳嫌弃地扭脸。
“后天演唱会你来吗？”
“废话。”纪阳白了他一眼，有眼镜打岔，他才从者欢的音乐里解脱出来，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如同一个黑洞，不小心就会被吸入。
曲毕，背景效果还没来得及关掉，者欢朝纪阳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我将要去挑战一个最强大的对手，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一时鸦默雀静，四周工作人员好奇而暧昧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落到他们身上。
正在挖着冰淇淋的眼镜，惊得一勺送鼻子里。数九寒天吃冰淇淋，光棍面前秀恩爱。
纪阳困惑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抬眼不确定问他：“演唱会彩排？”
者欢摇摇头，凑近他低声耳语：“下次记得放松，看过我识海里的东西，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
然后伸手拥抱住呆站着的纪阳，“我就在这儿等你！”
突然在公开场合如此亲密让纪阳措手不及，“再说吧。”他顿了一下，有点气闷，舞台上下那么多工作人员，者欢这么做实在任性，还差两条尾巴的正场能量，他就这么自信一场演唱会就能搞定？
况且，公开恋情用得着彩排吗？惊喜都没了只有惊吓，纪阳转身就走。
者欢对着纪阳的背影缓缓而坚定地说道：“你不来，我不要任何人。”
回过神的眼镜用面纸擦着脸，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动作来掩饰此刻的尴尬，“所以，演唱会嘉宾请纪阳？刚才，刚才那幕也是彩排？”
者欢没有理他，转身对工作人员吩咐：“效果开着，我要发微博。”
欢蜜发现很少更新微博的者欢冷不丁发了条霸道总裁般的宣言，“你不来，我不要任何人。”并配上炫酷的舞台彩排照。
不知情的人只当者欢在给自己演唱会打硬广，这个年代若是旁人用这种口气发微博估计是要被群嘲的，但者欢不同，荧幕内外的他都透着神秘和冷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少粉丝因为这句话逃课翘班都决定要去见真人一眼。
最开心的是黄牛，看台票一转手都能翻几倍。最头大的是冯婷和眼镜，他们着实担心者欢借演唱会之机公布和纪阳的关系。
倒是纪阳已经淡定了，关了微博赶工作，让冯婷务必保证空出他后天晚上的时间。
“天要下雨，纪阳要嫁人——”看到对方转过来的五位数年终奖，冯婷的哀嚎戛然而止，只好照做。
可是她还贪心地想要明年的年终奖啊。真出柜的话，国民校草、阳光男友等一系列偶像人设都将受到波及！已经签下的广告商即便不跑来要违约金也是不可能再续约了，她还指望纪阳这颗摇钱树再接再厉，再接百八十个广告，一开心多打赏点就够她置办婚房了。
忙完工作，离演唱会正式开始不到三个小时，虽然时间有点赶纪阳还是换掉了身上的卫衣羽绒服，让造型师给挑了套礼服。等下的场合不需要穿得多正式，但可能要面对的告白就需要了。
他连出柜感言都想好了，先感谢者欢的厚爱，再致歉纪杨的亲爹妈和一干亲朋好友以及粉丝。
若遭所有人反对，那他就和者欢退出这个圈子，等待虚无境重回的那天。
至于还剩两条尾巴的正场能量……点开微博，此时已有大批者欢的粉丝聚集在场馆外等待提前入场的检票，既然者欢抢着去开演唱会收集场能量，纪阳只好相信他。
“念力是正负场最直接的来源，但电视剧和电影所能收到的远没有现场收到的念力强烈。机场是最好的证明，但还不够。”
“难怪我选秀的时候提升那么快，这么说还是要做回歌手开演唱会？”
“前提是你能最大限度调动人类的情绪。”
纪阳的思绪被一通电话所打断。
那头传来唐生着急的声音：“快过来，医院确认傅先生停止呼吸。现在已经按照程序通知律师宣读遗嘱。”
纪阳皱眉：“明天不行吗？”
“别开玩笑好吗？傅先生已经去世，你不过是个半路出来的继承人，一旦律师宣读了遗嘱，任何有异心的人都可以在你接受遗嘱之前永远阻止你继承傅氏。傅君持的遗嘱起码能让傅氏下面各项目负责人暂时认同你，接下来如何做还得你自己把握。但要是你也遭遇不测，群龙无首，傅氏陷入混乱的后果是让几十个甚至几百个ENNI这样的集团顷刻破产，失业和跳楼的将数不胜数。”
恐吓不够还道德绑架。纪阳打断唐生，“知道了，我就到。”抬手看表，距演唱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听完遗嘱，再赶到演唱会，应该还没结束。他让司机掉头，极速驶向医院。
傅君持死了。输给他的场能量并没有能维持太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牵绊让对方将偌大的重担交给自己，但纪阳对他却是不喜不憎的。
只是断气得太不是时候，明里暗里几方人虎视眈眈纪阳只能赶过去。
原本以为宣读遗嘱会很快，到了才知道律师必须等傅君持七成以上的亲族到场，纪阳扶额，完蛋了，这下是肯定赶不上演唱会了。
前后脚来了傅君持父族和母族的几十位亲戚，纪阳的父母本是过来B市同他一快过年的，也都被匆匆叫来。
来人里最让纪阳吃惊的是顾景年跟傅君持竟然是亲戚。傅君持的母亲姓顾，顾景年是他的表兄弟，两人相交多年，也是这些亲族里原本最有希望继承傅君持遗产的人。
但傅君持一贯任性，对于继承人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外面不断响起救护车出诊的鸣笛声让纪阳有些心神不宁，他让冯婷出去看看，结果那个不靠谱的八卦婆出去就没回来。他只好跟纪家父母低低聊两句家长，总算熬到律师宣读完遗嘱，不管三七二十一，按流程签完字，扔下笔就走。
下到一楼大厅，却见冯婷眼神呆滞站在那儿，“立刻叫司机，我要半个小时内赶到演唱会场馆。”
“啊？哦！”对方眼睛眨了下，反应过来，慌里慌张掏出手机，没拿稳。
失手掉地上的手机滑到纪阳脚边，他蹲下来捡起手机。手机页面提示微信有一连串来自眼镜的语音消息。
冯婷的脸瞬间煞白，纪阳就是傻子也能觉察到异样了。
“不介意我听吧？”纪阳手机没电的时候经常拿她的玩，熟门熟路解开密码。
“舞台起火，者欢还没找到。”
“现场太乱，还有人没逃出来，先不要告诉纪阳。”
“一定不要让他来。”
身后大厅的电视此时正在直播一条紧急新闻，正来自演唱会现场。“今晚在B市体育馆举行的“狂欢”演唱会，舞台突然起火，引发踩踏事故。目前死伤人数仍不确定，而事故原因需要等灭火之后才进一步调查……”
等冯婷回过神，纪阳已经夺门而出，不见人影。不一会儿司机气喘吁吁跑过来：“纪阳抢了我的车飙出去了。”
“唉，别愣着，赶紧打车去追。”冯婷跺跺脚，从刚才出来打探消息到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完了，完了，完了”两个字在魔咒般无限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即将到来。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第一卷即将完结，第二卷主要解梗，也会有些朴实的美食元素，希望大家继续关注。
多谢。
新的一年继续加油！
第95章 第八十八章 恶魔咏叹曲
演唱会的大部分观众已经被疏散，体育场外围拉起警戒线，大部分因踩踏受伤的伤者已经被各医院救护车带走，现场有警察和志愿者在维持秩序。
纪阳扔下车，翻过警戒直奔舞台方向，他速度快得惊人，一时无人能阻拦。
内场一片狼藉，消防员已将明火扑灭。整个舞台燃成废墟，熏得焦黑的水晶钢琴如同一只凄惨的怪物骨架蛰伏灰烬中静默无言。
“者欢？”纪阳轻轻喊了一声。
他早该想到演唱会现场接到的场能量太过巨大，者欢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灵魄呢？那家伙的身体不过是个容器，灵魄可是能自由来去的，为什么他人都来了，者欢还不出现。
“对不起，我迟到了。者欢，你别生气。”舔舔唇，纪阳不安地环顾四周，他感应不到者欢的存在。
刚刚发生过重大事故，然后整个空间的场能量诡异地几乎么有残余。“者欢？者欢！”他终于心慌地大声喊着者欢的名字冲上湿淋淋的舞台，直到消防员跑过来拉开他。
“谁让你靠近的，这里随时可能会坍塌，快离开！要找人去警察那问。舞台上的尸体已经都拉到殡仪馆了。”
骚动引起了趁乱钻进来的媒体注意，见是纪阳，记者赶紧举着录音笔和手机冲过来。
“纪阳，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现在才来？对于者欢的死，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听歌迷说当时舞台着火了，者欢仍在坚持演奏，他是不是有精神或心理方面的障碍——”
“抱歉！者欢仍生死未卜，请不要道听途说。纪阳现在不能接受任何采访。麻烦让一下！”随后赶到的冯婷将喋喋不休发问的记者拦下，让保镖护着纪阳离开火场。
记者见采访不到纪阳，并不放弃，转而盯上跟冯婷一道过来的警察：“李警官，请问查出起火原因了吗？有逃生者说当时安全通道门全部被锁死，能请您解释一下吗？”
警察皱眉，人手不够，各种牛鬼蛇神都能偷溜进来。如若再出事，他可是责任重大。但媒体也不能得罪，他只能深呼吸，压住怒火耐心回答：“这位记者同志，发问之前请先调查您所了解情况是否属实！所有的安全出口都是畅通的，不排除人在恐惧时产生的心理因素所导致，具体情况我们会在彻查之后做一个新闻发布会，您的发问可以留到那时！那谁，带这位记者出去。现场还有隐患，请无关人等立即离开！”
无意听到这段对话，等纪阳反应过来，顿时浑身冰凉。
那日听的曲子回荡在脑海，眼前弥漫的负场带他回到燃烧的瞬间。
持续而剧烈的正场能量笼罩者欢，他是舞台上的神，掌控着观众的喜怒哀乐。
黑色的裂纹如同具有生命的枝蔓悄然爬满他的手腕，脖颈，脸庞。
曲到□□，“砰砰砰”顶上的聚光灯接连破裂，火花和碎片纷纷坠落。幕布和背景被点燃，一点电光眨眼间变成熊熊大火。
观众席里一片混乱，人群尖叫着拥挤着朝应急通道方向挤去。
与慌乱的人群不同，者欢仍然在已经变成火海的舞台上弹奏钢琴，全神贯注，仿佛察觉不到烈焰灼烧。
跑在最前面的人此时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安全大门。
“安全通道锁起来了！”“不要挤了，这边也开不了。”“三号区门开不了了，快回头！”蜂拥逃生的人群如同一锅被胡乱搅和的粥，随波逐流，被推倒、绊倒、刹不住脚地踩在倒下去的人身上，在拥挤中逐渐窒息死去。
那些试图报警的人亦发现，信号中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死亡的气息充满整个场馆。
诡异的是，琴声在每个人脑中变得清晰无比，从悠扬轻缓变得紧迫阴沉，好似催命的死神咏叹曲，精准攫取他们的恐惧、绝望、忧伤、愤怒、后悔等种种负面情绪。
耀眼的白和浓重的黑，相互撞击，却又被者欢的咒语强行拧成一股龙卷风。
带着火焰的风怒吼着、呼啸着、极速旋转着在孔雀蓝的夜空撕开一道裂口。
留下被火焰吞噬的身体，者欢藉着这股由场能对撞所引起的强劲力量消失在扭曲的空间。
还来不及感知，泪水已然突破意识的束缚，一滴滴滚落，泛滥。好像这样就能浇灭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者欢是一个恶魔。
冯婷递给他一抽面纸：“要哭就在车上，等会殡仪馆门口肯定也有媒体和其他死难者家属，你不能太失态。”
“者欢的尸体找到了？”纪阳咬着食指关节，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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