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夫人先让萍儿守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屋,并关上门。她转过身后,对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身材健硕肤色偏黑龙睛虎目的男人说道:“表哥。”
李威看到苟夫人后立即激动地将她抱住,含情地说道:“宛菱。”
苟夫人却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道:“你让萍儿捎信让我前来,竟为这事?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分,既使王爷病逝,亦无半点可能。”说完转身开门而走,萍儿急忙跟随其后。
痴情的李威快步出门大喊道:“宛菱!”
苟夫人虽然没有回头,但走在苟夫人前面的一位衣着鲜艳的公子却回头一看。苟夫人不以为然,但却吓得李威魂不附体。因为此人名叫董荣,乃赵王苻生的心腹。李威急忙转过身去,但这一切却让董荣尽收眼底。
次日,当李威接到苻生请柬之时。先是惊恐万分,然后快速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他深知苻生欲谋东宫之位良久,只是苦于没有时机和得力帮手。故而,定是想以此事要挟自己为其做事。可是,苻生生性残暴翻脸无情且又好大喜功。与其让他开口,不如自己自荐。想到此处,他便镇定自若地离开府中。
李威经下人引领,来到王府大厅。见苻生居中而坐,旁边坐着董荣且再无他人。已有对策的李威径步走到苻生面前,跪下行礼。
苻生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李威回道:“王爷乃人中龙凤,李威不才,愿追随王爷鞍前马后绝无二心。惟愿王爷荣登大宝,造福秦国。”
几句话说得苻生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威竟然如此聪慧知其所想,喜的是自己得到一个手握实权的大将。于是喜形于色地说道:“若果真如你所言,待本王登基之日,便是迎娶苟夫人之时。”
李威急忙说道:“王爷,苟夫人乃臣表妹。虽两小无猜,可却因一心博得功名驻守边疆,以至天各一方含恨而嫁。昨日邀她乃臣一时糊涂,恳求王爷全当无有此事,莫要损她清白。”
苻生点头说道:“既然心意已决,本王亦不强求。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心领神会的董荣立即开口说道:“将军,既然你我皆是王爷之人,便无忌讳和盘托出。”
李威看着董荣,说道:“大人请讲。”
董荣说道:“目下东宫无主,且陛下多子。此事若成,还需巧计。”
李威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心中却暗潮汹涌。他知道自己已走上不归之路,且不说后人会如何评价自己,单是自己死后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可眼下无有他路,只能强颜欢笑地拱手行礼说道:“愿凭王爷差遣。”
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董荣继续说道:“如今陛下馨香祷祝奉若神明,故而欲用‘三羊五眼应苻’为谶语,使陛下误以为此乃上天安排。”
身陷绝地的李威说道:“末将现任京兆尹一职,此事便交与末将处理。”
心花怒放的苻生合不拢嘴地说道:“将军请起。”
李威谢过起身,拱手行礼说道:“事不宜迟,末将告退。”
苻生点了点头。
而后苻生对董荣略有担心地说道:“此事能否办好?”
董荣胸有成竹地回道:“王爷不必担忧,此人颇为看重颜面,怎会让这苟且之事尽人皆知?故而定会不遗余力地办好此事。”
苻生不屑地说道:“既然如此,却又何必私会?这与烟花女子自称守身如玉,有何分别?”
而董荣却笑着说道:“正因他欲壑难平,才会如今为王爷所用。”
苻生点头说道:“本王坐等佳音便是。”说完起身离开。
董荣急忙行礼说道:“恭送王爷。”而后起身笑着看着苻生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日坐稳龙椅,我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回到府中的李威对管家李忠说道:“速去吕府,请吕婆楼过府议事。”李忠见李威神情不定,便知出了大事,立即行礼下去。
正在练武的吕婆楼听到下人禀报李忠求见,便急忙让人请他进来。李忠来到吕婆楼的面前,行礼说道:“将军请您过府议事。”吕婆楼听完吃惊不已,因为在进长安之前,李威告知自己未免他人口舌,无有要事勿要往来。故而,他带着这份不解,随李忠离开。
吕婆楼在李忠的引领下,来到书房后并退下。吕婆楼见屋内只有李威一人,刚想行礼。李威却开口说道:“无须多礼,将门关好。”吕婆楼先是关门,而后转身对李威问道:“将军,发生何事?”
李威轻叹一声说道:“即刻起,我们便要帮助赵王谋取皇位。”
吕婆楼脱口而出道:“苻生!”亦之不妥的他立即用手捂住嘴。
李威点头说道:“赵王为人,你我心知肚明。可”他还没有说完。
跟随李威多年的吕婆楼马上知道将军定是被苻生抓住把柄,否则怎会听从苻生。故而拱手行礼说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无怨无悔。若有要事去做,将军尽管开口。”
三天后,长安大街小巷之内皆传一句谶语‘三羊五眼应苻’,并且此事连皇帝苻健也有所耳闻。可他虽然信奉神明,但是苻生却从未是他考虑太子人选。因为苻生从小十分顽劣且冥顽不化,甚至自己的父亲苻洪曾用皮鞭抽打。如今长大成人,其性情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再说此人五官不正,天生缺少一眼。故而,他心存疑惑举棋不定。
次日,身在金殿的苻健正与满朝文武议事。这时,吕婆楼突然出列行礼说道:“启禀陛下,臣闻灞上百姓因食不果腹滋生事端,望陛下裁决。”
苻健说道:“为了击退晋军,提前收割麦田致使秋收受损,虽朝廷补发些许银钱粮草,终究杯水车薪。”当他刚要说开仓放粮时。
苻生立即出列行礼说道:“父皇,儿臣愿散家财,以安民心。”
在场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皆目瞪口呆,尤其是皇帝苻健。唯有苻健的侄子平昌王苻箐狠狠地瞪了苻生一眼,心中暗自说道:“苻生,为保皇位,真是费尽心机。是钱如命的你居然如此慷慨解囊。”但他的一举一动,让一直观察群臣反应的李威尽收眼底。苻生王妃的母家毛贵,梁楞,梁安皆纷纷跪下说道:“微臣意愿效仿赵王。”
苻健追问道:“此话当真?”
苻生坦然自若地说道:“百姓乃衣食父母,如今朝不保夕,儿臣却锦衣玉食心有不忍。再者,儿臣所有皆是父皇所赐,理应为您分忧。”
几句话说得众人皆对苻生刮目相看,尤其是苻健。他霎时看到一位举止言行皆为明君的秦国天子,心中暗自说道:“难道谶语为真,生儿幡然醒悟懂得爱民如子。若果真如此,乃天佑大秦。
而与此同时,洞察世事的武安王苻安早已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单凭苻生的资质,断然不会想的如此周全。从长安谶语到倾囊相授,其背后有股很大的力量。而这其中,定有李威。否则无法解释吕婆楼与苻生今日之事。虽然苻生不适合为君主,但眼下陛下子嗣,不是懦弱无能就是年幼无知。不然,陛下不会在太子去世之后,既没有另立储君,也没有出现诸位皇子夺位的局面。陛下虽当壮年,但因建立秦军连年征战,早已积劳成疾每况愈下。再加之太子早亡,致使外强中干,而且陛下圣心已偏向苻生。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想要保得一世荣华,必然讨好下一任君主。所以,他出列行礼说道:“陛下,赵王心慈仁厚,老臣倍受感动,意愿效仿赵王。”
这时,李威向吕婆楼使了一个眼色。吕婆楼立即行礼说道:“微臣意愿效仿。”右丞相雷弱儿和太尉鱼遵亦照做。皇帝苻健大喜过望。
李威见时机已成,便出列行礼说道:“陛下,金乌东升西落终而复始。然今东宫无主,还望陛下在做定夺。”
苻健心中暗自说道:“眼下诸位皇子大多未成年,唯有几个长者却无主见,易受人摆布。”所以点头说道:“赵王清正廉洁国而亡忘家,乃仁君典范。故封太子,即日入住东宫。”
苻生开心地跪地行礼谢恩。
散朝之后,百官皆向苻生道喜。苻生一一谢过之后,便回王府。
早已听说此事的董荣,满面春风地向苻生行礼。苻生亲自扶他起来并说道:“无你运筹帷幄,哪有今日喜事?”
董荣含笑说道:“殿下,如今您虽贵为太子,可有陛下一日,您需谨言慎行行事,不可大意。”
苻生笑着点头说道:‘他日登基之后,定会重重赏赐与你。“董荣行礼谢过。
正当苻生等人欢天喜地之时,东海王府却传来一片哭声。原来,日落西山的苻雄驾鹤西去。苻健下旨厚葬苻雄并让嫡子苻坚承袭王位,并封其龙骧将军。
身穿孝衣年仅十四岁的苻坚接过圣旨之时,并无半点喜色。此时的他多么希望父王依旧健在,常伴自己左右。但这一切皆无可能,唯有两行泪水落下。
一旁的张慕媱心疼地用手拭去其脸上泪水,轻声安慰道:“文玉,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哭坏身体,劳已故之人挂心。”
苻坚含泪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苟夫人却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苻坚是她的独子,如今又继承王位封为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若真遵守苻雄与张承的约定,岂不便宜的张慕媱。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门亲事,让苻坚迎娶自己的侄女茍珍儿。于是,她向前来祭奠的李威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偏厅走去。
李威环看四周无人留意,也悄悄来到偏厅。他询问道:“宛菱,何事?”
苟夫人回道:“表哥,可否帮我除掉张承父女?好让珍儿过门。”
李威问道:“杀人灭口?”
苟夫人摇头说道:“不用伤其性命,只让张家身败名裂,张慕媱永无做苻家儿媳即可。”
李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苟夫人走到李威面前,低声说道:“多谢表哥。”
李威含情地对她说道:“是我负你在先,不必言谢。”
第4章 风流云散
午后,李威进宫来见苻生。他向其行礼之后说道:“殿下,东海王病逝理应前去拜祭。”
苻生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此刻若去,恐招一身晦气。”
而李威却说道:“殿下请想,此去一来彰显仁孝,二来亦让陛下欣慰。”
苻生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也罢,明日前去便是。”
李威满意地行礼说道:“殿下英明。”
次日,正跪在灵堂之内焚烧纸钱的苟夫人,苻坚和张慕媱听闻太子驾到,急忙出来接驾。苻生下车之后,便让众人起身。突然,他看到在苻坚身旁的张慕媱立即扫除刚才的不悦,眼睛直直地看着柳眉凤目唇红齿白,尤其在穿上这一身白色孝衣,真是不胜西施胜似西施。
张慕媱见苻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有些胆怯地用手拉住苻坚,而苻坚也有所警觉地看着苻生。看到此景的苟夫人虽心中十分欢喜,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再次行礼说道:“殿下,里面请。”苻生这才缓过神,略有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苻生在众人的簇拥之中,走进王府。苻生先是走到灵堂前,拿起已点好的三炷香拜了拜,而后放进香炉之中,然后转过身。苟夫人,苻坚和张慕媱立即还礼。而苻生看着张慕媱问道:“你是?”
张慕媱立即行礼回道:“回禀殿下”她还没有说完。早就心怀不满的苻坚立即开口说道:“她是臣弟之妻。”
苻生一听此言,便有些失落。而一旁的苟夫人则说道:“文玉,慕媱现在非黄发垂髫,莫要乱说。”苻坚和张慕媱都吃惊地看着苟夫人。但苟夫人却全然无视,向苻生行礼说道:“回禀殿下,王爷生前却曾与张承大人定过儿女婚约。但为多年之事,且王爷未曾下过聘礼,故而”
听到这话的苻生开心地说道:“原来如此。”
这时,面色阴沉的张承走了出来,对苟夫人说道:“看来是我张家高攀了,告辞。”说完拉起张慕媱便往外走。急的苻坚快步走到张承面前,行礼说道:“张伯父,请熄雷霆之怒。待等三年孝期过后,苻坚定会迎娶慕媱过门。”
可还没等张承说话,苟夫人则怒声说道:“文玉,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岂容你信口雌黄!”
愤怒的苻坚用手一指灵堂之内苻雄棺椁说道:“父王尸骨未寒,母亲怎可做出如此之事?”
恼怒的苟夫人快步上前,抬手便给苻坚一个耳光并大声喊道:“平日孔孟不离,我且问你,诸位圣贤何人用此语气对其父母说话!”
怒火中烧的张承狠狠地拉着张慕媱便往外走,张慕媱不敢违抗父亲,只是一直回头看着苻坚,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而苻生却微微一笑,对苟夫人说道:“逝者已逝,切勿伤神过度。日后若有难事,本宫定会相助。时候不早,本宫先行告退。”
苟夫人及众人行礼说道:“恭送太子殿下。”唯有苻坚既没行礼,亦没说话,而是怒视苻生。苻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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