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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寒江.妃子

时间:2017-03-13 21:17:42  作者:寒江.妃子

  “像你这样的勋贵子弟,又是皇亲国戚,历来都是进宫做几年侍卫,然后再外放一个将军或者指挥使,又风光又体面,日子也过得舒服,可是你偏偏不肯,非要凭自己的本事参加科考。特地选这条比旁人难走得多的路,总不会是因为你没有门路、连个侍卫的职都求不到罢?”
  “就算你觉得文官升官快,也受人尊重,比沙场搏命强好了。翰林院里呆上几年,然后不论点几任考官,还是去地方做个学政,也都是玉堂金马清贵尊荣。结果呢?翰林院你不去,六部你不呆,跑去芜城那种随时会打仗的地方当了个小小守备,一场大仗下来又进了北疆大营。这十年工夫,你哪一桩军功、哪一次升迁不是用性命拼来,为的难道仅仅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二十年流光在眼前飕飕倒转,如果在平时,凌玉城或许还要恼恨一下侦缉司办事不力,让北凉细作打探了这么多情报过去,此时却只剩下满心的愤恨悲凉。且不说自打童年入宫为皇子伴读开始,明里暗里受过多少排挤打压,不说太学里七年几乎赌上性命的苦学,不说芜城一仗的如履薄冰,就是后来北疆大营十年拼搏,哪一天哪一日不是在呕心沥血?
  他图的是什么?……少年时,或许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再也不被人肆意欺辱,是为了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不敢仰视,——然而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一分一毫的其他心思?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看着北疆大营在他治下日复一日兵强马壮,一次次打退北凉攻击,让胡马不敢窥边,让北疆百姓安居乐业,甚至有朝一日或可提兵北上,恢复故土,封狼居胥……
  少年心事当拿云啊!
  却不料,一着失算,满盘皆输,二十年雄心付于流水。自古道君子宁死不辱,以他如今的处境,居然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一时间不由得心如死灰,当年的志向抱负,到今天从他人口中一一历数,恍如望乡台上回首三生。固然曾有惊心动魄,固然曾有豪情满怀,只是到了现在,已经和他全然无关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满腔怒火,反而随着这样的述说渐渐淡去。
  “……陛下提出和亲,真的只为了要置我于死地?”
  “不——是为了让南朝君臣离心,为了让虞国再也没有臣子肯忠心效力。然后,能招揽你到麾下固然好,不能,至少也把你置于死地,过几年挥兵南下的时候,少了一个名将挡在朕面前。”
  “和亲不过从权,拿来招揽你的手段而已。朕想要的,仅仅是一个能为朕效力的臣子!”
  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却被硌着掌心的硬物唤回了神。凌玉城低头看去,手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盒子,紫铜的盒面看似光滑,仔细抚摸却有不少斑驳的凹凸,可以想见它陪着主人度过了多少惊涛骇浪。凌玉城盯着盒面上天狼啸月的精美线条看了半晌,才缓缓收紧手指,把这个带着北国风情的小盒子重新收入掌心。
  冰冷的房间里,似乎只有这个紫铜小盒,还残留着来自人体的依稀热度。
  “这是朕少年行走江湖时用的药盒。”临走之前,元绍强硬地把盒子塞进他掌心,当面揭开盒盖,一样样指给他看里面颜色各异的药丸,“红色蜡衣的是天心丹,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重伤都能吊住一条命;蓝色的清雪丹解毒,黄色的追风丹解迷药,绿色的是青灵丹,差不多的软筋散一类的药都能解开。白色的是食丸,一共三枚,吃上一颗,也可以顶一天工夫。至于黑色那颗——”
  声音蓦地低沉下来:“是剧毒。”
  青灵丹的药性已经发散开来,暖融融的内力,这些天第一次在四肢百骸奔腾来去。小小的的铜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八颗丸药,防身保命或是从容自裁,选择的权力,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被交到了他自己的手上。——然而,却是由百计筹谋,想要招揽他的敌国君主手里交出。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凌玉城一惊,手掌翻转,小盒瞬间消失。不一会儿人声渐渐趋近,房门开启,却是昨天来过的端亲王宁秀第二次踏入此地——
  他这次来也让随从远远守在房外,一进门,先为凌玉城开了身上镣铐,跟着便握住他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半晌不肯出声,一脸有话要说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样子。凌玉城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皇子低着头抿着嘴唇,眉峰微微蹙起,苦恼的神色,仍然和十年前在学堂里想要跟他抄作业,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一般无二。
  “皇上又下了什么旨意?”等来等去等不到宁秀开口,凌玉城只好自己问了出来。听见他说话,宁秀像是松了一口气,吞吞吐吐地挤出几个字来:
  “那个北朝皇帝——那个北朝皇帝派了人来。”
  “哦?”
  “他遣使问候你平安,还派了人来伺候你起居……”一脸“快拒绝掉吧快拒绝掉吧”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凌玉城,只差没有变成一条蛔虫跳到他肚子里,代替他把来人打发回去。
  他凭什么——第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凌玉城心里忽然一动,侧耳倾听,越来越大的喧哗声里,赫然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嗓音,不由得又惊又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想了一想,淡淡问道:
  “他派来的是什么人?”
  “是——”还没想好编个谎话会不会被拆穿,凌玉城犀利如刀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宁秀暗自叫一声苦,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是你以前的下属,那个——擂台下面被抓起来的那几个。”
  “叫他们进来!”
  军靴的木底踏在青砖走廊蹀蹀作响,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一路冲了过来,到了门前却硬生生刹住。紧接着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地扣了三下,有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扬声说道:“大人,属下贺留求见。”
  “进来!”
  当先跨进房门的一条汉子身材高大,长得倒是颇为端正,只是额角上一道刀疤笔直延伸到耳根,让他看起来异常凶恶,正是凌玉城的亲卫队长贺留。紧跟在后面的也都是他的亲卫军士,二十几个人一蜂窝涌了进来,顿时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凌玉城早就从床沿上站起,看着这些跟了他多则七八年,少说也有三四年的亲卫拜倒一地,纵然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踏上两步,把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一手一个拉了起来。还没开口,已经被人反手一把攥住了手臂:
  “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扑到面前的只有贺留和亲卫队的一个副队长丁柏,剩下的卫士们自行起身,立刻整整齐齐地站成两列。虽说人人呼吸急促,不只一个眼里泛起泪光,却没有人敢于乱了队形,更不用说挤挤挨挨地簇拥成一团,见凌玉城的眼光扫过来,只是一个个加倍把胸膛挺得笔直。
  凌玉城下狱快一个月,只是两天前在擂台上匆匆见过这些近身亲卫,此时不由得细细打量。显然是来之前已经收拾过,卫士们的形容还算整洁,不再是擂台边上被拖下去时那幅灰头土脸的狼狈相,然而十个里面倒有八个鼻青脸肿,衣服上的裂口里隐隐露出带血的绷带,一眼望去就知道先前很是吃了些亏。
  此刻劫后重逢,彼此执手相看,便凌玉城也有无数话语噎在嗓子里,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亲卫们更不用提,士卒碍着军纪森严不敢开口,贺留和丁柏两人胸膛剧烈起伏,几次要说话,都被涌上来的哽咽堵了回去。良久,凌玉城才深深吸了口气,挣开两个下属的手掌,倒退一步侧过身子:
  “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见过端王殿下!”
  “见过端王殿下!”自贺留以下,一众军卒应声下拜,宁秀在旁边干坐了半天,好容易等到人来搭理,赶快起身搀扶,一边忙不迭地让他们免礼。怎奈那些黑衣卫士们钉子似的跪在地上,拉也拉不起来,就是不小心抓到臂上的绷带也毫不动容。宁秀又不好真的用力去拽,一时倒僵在那里。直到凌玉城轻声说了句“端王殿下不是外人,都起来吧”,众人纷纷谢恩起身,这才把场面圆了过来。
  两人重新并肩坐下,贺留带着卫士们侍立两边,宁秀这才叹了口气,露出一个由衷的笑脸来:“看到你们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温泽你还不知道吧?父皇昨天就透过口风,打算赦免你那几个下属,旨意差不多也该下来了。到时候我说不得还要去一趟大理寺,替你把人都接出来,好让你看了放心!”
  见凌玉城闻言微微动容,他一摆手,径直说了下去:“听说有两个人很吃了些苦,你这里又兵荒马乱的,要什么什么没有。待会儿我叫人先送些药材和应用的东西过来,少什么你只管打发人来拿,千万别和我客气。”
  “多谢!”凌玉城也不多话,重重地一点头,起身送客。宁秀和他并肩走出一段路,见离得最近的卫士也在五六步开外,忽然停住脚步,低声道:“昨天右都御史孙琳给孙子办满月酒……听说,襄城伯家里送了厚礼。”
  右都御史孙琳的侄女被选为太子良媛,半年前生了一个女儿。这么说,曾经因为次子缘故站在端王一边的襄城伯,此刻已经去太子那边另寻门路了。凌玉城脚步微微一顿,脸色却是不变,也是低声答了一句:“我知道了。”把端亲王送出二门,两人拱手作别,彼此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意气凭栏同学的小剧场:
  凌: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
  元:我不知道啊,反正米粉+白糖又吃不死人
  凌:你居然不怕我尝出来!
  元:难道你知道鹤顶红什么味儿么?


第16章 可为智者道,难与俗人言
  虞帝显然已经下了旨意,端亲王这一走,原先看守云阳侯府的大理寺官吏跟着撤得干干净净,连带前厅和正堂的封条也全数揭了下来。凌玉城独坐后堂,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涌到心口的酸涩,对眼巴巴盯着他的亲卫们正色道:“就不留你们了。——趁着今上还有用我的地方,现在不好把你们捕拿下狱,尽快离开吧,就算去那位天统皇帝那里也好。”
  没有人动。房间里僵滞得连空气都要凝住了,凌玉城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一双双仰望着他的眼睛都失去了神采,然而却没有人避开他的目光。良久,亲卫队长贺留迟迟疑疑地轻声道:“大人,您,您不要我们了吗?”
  您不要我们了吗?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凌玉城掩在衣襟下的手掌悄悄地握成了拳头,靠着掌心传来的刺痛才不至于当场失态。这些亲卫们是他十年戎马生涯中选□□,对他最忠诚,战斗力最强的部下,他们曾随着他烈焰焚城,一战全歼五万北凉大军;曾随着他带领三千孤军,在北凉疆域转战数月,横扫千里;曾随着他勤王讨逆,擒拿左相柳明夏及其数十党羽,那一夜天街踏尽公卿骨,上百家高官显爵阖府血肉成泥。
  凌玉城相信,就算他现在命令他们去死,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地举刀自尽。
  而现在,这些刀口上舔血、沙场上搏命,一个个身上少说也有七八道伤痕的汉子,都只是茫茫然、惶惶然地看着他。
  “我曾经对你们说过,我活着一天,就会护着你们一天。”凌玉城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坚定,低沉,有力,抑扬顿挫的语气,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他的第一个下属许下的诺言没有任何区别,“这句话,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看着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卫士们,他轻轻站了起来:“……我累了。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之后再说吧。”转身走向内室,推门的前一刻脚步已经有些仓促,甚至不敢驻足回头!
  他只怕,对上这一双双毫无保留仰望着他的眼睛,就再也无法踏入房门一步。
  “……大人?”
  “嗯?”
  硬着头皮站出来的是一直伺候他起居的小队长吴达,这个黝黑结实的小个子顶着队里所有人的目光,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大人,大人还是吃点东西,沐浴更衣再睡吧。进来的时候下官已经吩咐下去,这一会儿就该好了。”
  凌玉城脚步一顿。
  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难道都要当面驳回?不等他开口,大桶大桶的热水已经被抬进隔室的屏风背后,饭食也跟着送了上来。热腾腾的稀粥里滚了蛋花肉末,虽然仓促间来不及配上小菜,扑鼻的香味仍然让人食指大动。凌玉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觉得胃里一阵阵空落落的疼痛,由不得在下属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尽管满心愤懑伤痛,然而凌玉城究竟是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如果不算上元绍在场时睡的一个更次,也足足有一天两夜目不交睫。此刻桎梏尽去,亲卫环护,他热腾腾一大碗粥下肚,又在暖暖的水里洗去一身风尘,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虽说心事重重,却还是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房里帘幕低垂,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斜斜透入,可以看见无数细细的灰尘正在光柱当中上下飞舞。窗外脚步轻轻,是卫士们正在来回巡逻,时不时有人快步跑到小院门口,压低声音交换几句话,然后立刻迅速远去。一切的一切,都和昔日在军营里,每一个早晨安然醒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空洞的肠胃正在怒吼着揭示自己的存在——毕竟两天两夜没吃东西,那一碗粥实在顶不了多少事,但是除此之外,竟是连根手指都懒得抬起。暄软的棉被暖洋洋的渥着周身,眼皮沉沉的一个劲往下耷拉,很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了事。
  挣扎了半天,凌玉城终于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打算无视胃肠的抗议,无论如何睡饱了再说。然而稍一转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垫在底下硌得慌,昏昏沉沉地在被窝里摸索了半天,抓到手里的却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
  小小一个才堪盈握的金属匣子,表面光滑,细细摸去却有许多线条和凹凸斑驳,安安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手指合拢的那一刻,凌玉城只觉得心脏往下一沉,刹那间四肢百骸全然冰冷。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被这个小小的,被体温熨得暖热的盒子映照得纤毫毕现,冰冰冷冷,无所遁形。
  他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
  把那个硬邦邦的小盒子握在手里好一会儿,凌玉城才慢慢起身,披上一件早就放在枕边的元青软缎夹袍,怔怔地坐在床头沉默不语。盒盖早已打开,静静躺在里面的黑色药丸深沉幽暗,仿佛一个旋转着扩大的黑洞,贪婪地吸尽一切光线,连心神也不可自拔地被拖进这一片黑暗当中。
  “黑色的,是剧毒。”
  入口即融,毒发无救,带来迅速而轻易的死亡。
  只要吃下去,很快,这世上一切烦恼痛苦,都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
  “只是你自己,难道就甘心无声无息自尽了事,白白葬送一身文才武艺?”
  “你一死,再过几年朕麾兵南下,放眼南朝哪里还有对手?你也就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却碍不了朕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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