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崖说的朱由检过去都没听说过,既新奇又心惊,脑子里飞速思考这些话的真实性,忘记了自己去接剥好的开心果,李云崖顺手将果仁直接送进对方嘴里。
朱由检正在走神,果仁入口,懵懂衔住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发囧。
李云崖很享受给帅哥投喂这项工作,又剥了一颗递向对方嘴里,朱由检赶紧用手接过来。
连吃了一把开心果,李云崖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问朱由检:“你吃午饭了吗?”
朱由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皇兄病重难医,魏忠贤把持内外,他能否当上皇帝还未可能,在他看来即便有了皇兄的首肯,可能性也只有五成,魏老太监有太多手段可以使了,比如篡改诏书,或者提前把他干掉来个釜底抽薪,心里都被这些事情填满了,朱由检早把李云崖饮食的事情给忘记了,事实上,他自己也只吃了一些茶点:“我这就命人给真人准备斋饭。”
“不用不用,你不是也没吃呢吗?正好,咱俩一起吃,我请你吃麻辣烫。”
李云崖把手一翻,掌心就多了两个塑料袋子,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诱人食指大动。
送快递是个很辛苦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风吹日晒,李云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又不打算攒钱买房娶媳妇,在吃穿用度上向来不肯亏待自己,隔段时间就往省城去一次,沿街扫荡各种美食小吃,煎饼火烧烤冷面,铁板鱿鱼手抓饼,烧鸡烤鸭炒焖子,夫妻肺片煎锅贴……去一次买一堆,反正放在空间里面不会过期,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时还是什么样,连点热乎气都不会减少。
吃得没有买得多,天长日久,已经在空间里积累成几座小山了。
李云崖拎着两袋麻辣烫笑着说:“这是最有名的老川妈麻辣烫,六块钱一碗,超级好吃!”
李云崖又拿出两个小不锈钢盆,把麻辣烫放进去,再拿两个方便竹筷,递给朱由检一双:“呐,这样掰开,就可以用。”
朱由检先看不锈钢盆,用手指弹了弹,确非人间所有之物,那塑料袋也很特别,其薄如纸,又极软极韧,怎么揉捏都不会折裂,完全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的汤汁,最关键的是能够防水,袋子外面一点水一滴油都没有。
再看这筷子,是用竹板压出来的,从中一掰两半,这个就不够精致了,上面还有细篾。
李云崖看他拿着筷子不动手:“你用不惯这个吗?”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双塑料筷子。
这个朱由检没见过,用手掂了掂,比自己家的银筷子要轻得多,用着也还趁手。
李云崖细心地把他把塑料袋打开,反套在盆沿上:“吃吧,大冬天……”他想起在大明朝现在还没入冬,“这天阴冷阴冷的,吃这个正好。”
朱由检看碗里的东西,红彤彤的,闻着还真香,他先夹起来一块豆腐泡,送进嘴里,才嚼了两口,一股辣味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辣椒原产中南美洲,被哥伦布带回欧洲,于明朝传入中国,刚开始只是当作观赏植物,到现在也还没有普及开来,要等到大约乾隆年间才大规模作为蔬菜食用。
朱由检头一次吃辣椒,跟过去的姜蒜等辣味都不一样,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随时随地都要保持端重,因此嘴里火烧火燎,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缓了缓,又夹起一节茼蒿吃,好在李云崖不怎么能吃辣,买的都是微辣,在朱由检的承受范围之内。
李云崖可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一个劲地问:“怎么样?好吃吧?是吧挺好吃的?”
朱由检并不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确实挺好吃的,尤其特别开胃,里面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一块一条,常常有惊喜。
吃下半碗,李云崖吃热了,把外面的羽绒大衣,只穿毛衣,他看朱由检也额头见汗,就拿了一包纸巾,拽出一张递过去。
朱由检接过纸巾,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完全打开捧在手里,打量上面“心相印”的暗标。
“别干看着啊,快点用完好继续吃。”李云崖又拿出一个大花卷,特别大,直径有二十厘米,蒸得又白又软,掰成两半,递给朱由检一半,自己吃另一半。
朱由检傻傻地看着他:“你是要我写字吗?”
“写字?写什么字?”李云崖脑子里完全没有在纸巾上写字的意识。
朱由检说:“这纸倒好,其白如雪,又带有一股花香,但用来写字却恐要洇墨。”
“这不是用来写字的,回头送你点专门写字的。”李云崖刚才拆的邮包里面有三盒打印纸,可以送给朱由检一包,他把朱由检手里的纸巾拿回来,叠成两折,给朱由检额头上抹汗。
朱由检身子一僵,过去只有侍女和太监给他擦过汗,倒也被伺候惯了,但由这两个群体之外的人做这事还是头一朝,尤其这个人才刚认识了半天。
吃完麻辣烫,朱由检叫人进来收拾,又有侍女端着漱口水,洗手盆等进来,托他的福,李云崖也享受了一把,只是在用人端着铜盆洗手怪别扭的。
洗漱完毕,朱由检让人都出去,继续在屋里向李云崖询问大明未来国事,大约是感觉比之前更熟悉些了,听到不忿处他会出言反驳:“若真如此,可出内帑赈灾,再调辽东军马入关。”
“没用的,你的赈灾银子还没出京城就被腰斩一半,到省里再腰斩,到地方由官绅代发,最后落到灾民手里连一毛都没有。”
朱由检不服气:“我派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跟着一起贪。”
“不可能!大明养士二百余年,难道连一个清廉明吏也找不出来吗?”
“能,不过他们都被贪官挤兑走了,你坐在紫禁城里,哪知道谁清谁贪呢?”
“我派锦衣卫……”
“锦衣卫也贪。”
“我派东厂……”
“东厂更贪,你上午说过一句话,下午外面满朝上下都知道了。”
第5章 三件宝物
朱由检觉得李云崖说的话很偏激,大明朝廷还有那么多的能臣干吏,只不过现在朝政被魏忠贤把持,他们没有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只要自己干掉了魏忠贤,拨开云雾见青天,君臣上下一心,肯定能把朝政治理好的!
但是李云崖说的很多又都极有道理,很多是自己过去闻所未闻的,越往深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会相信李云崖这么个古怪的人说出来的古怪话,大明国在他手里覆灭这种情形他不敢想,不愿去想,也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会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大明王朝会在他的手上再次焕发光彩,他会整治好一切前朝留下来的烂摊子,他会……
他胸口很气闷,理智告诉他,李云崖就是个疯子,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在听他说任何废话,立即叫人进来,把这个疯子抓出去杀了,但从感性上来说他又不愿意那么做,或许,这个人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为了帮助自己拯救大明的。
为了确认李云崖是否可信,朱由检着重问李云崖三件未来的事,李云崖做出三个预言。
第一个预言是天启皇帝活不过八月,也就是这个月内必死。
朱由检沉声问:“你是从封缘星上下界而来的谪仙,可有仙丹能救皇兄性命?”
李云崖摇头,他空间里只有一些日常家庭备用的药物,最多的是感冒药和消炎药,哪里能救得了一个将死的人:“我们重玄派只擅长炼器,炼制各种法宝,不擅长炼丹。”
朱由检的心沉了下去,皇兄到底是治不好了么,难过之中又莫名带了一分轻松。
他说不上自己是盼着李云崖有药还是没药,从兄弟手足的情义上来讲,他当然希望李云崖能救活自己的哥哥,但从大明的江山社稷来讲,哥哥一旦好了,还是会继续任用魏忠贤把持朝政,依李云崖所说,大明朝未来十几年间都会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他再不上台力挽狂澜就来不及了。
但他还是问了出来,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自己的良心,不允许他不问。
李云崖做出的第二个预言是明年陕西会出现大旱灾,全年无雨。第三个预言是成都地震。
过去为了跟人争论大明朝是如何灭亡的,李云崖特地把天启七年到崇祯十七年的各地天灾查了个遍,后面几年的都记不太清楚了,但开始这几次印象特别深刻。
这三个预言都不是人力所能操控的,尤其后面两个都是天灾,一旦应验是最有说服力的。
朱由检走出房间的时候心情十分沉重,他让人收拾出一个偏僻清静的小院子给李云崖居住,并派了两个侍女和两名侍卫伺候,侍女负责伺候穿衣叠被,端茶倒水,侍卫在门口充当门神,李云崖每次要走出去都会被客气地挡回来。
好在李云崖心宽,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他也不着急,只等朱由校一死朱由检就能相信他了。
每天他都宅在房间里拆邮包,常常会有惊喜出现,譬如一架儿童玩的多功能电子琴,几本仿古线装的武林秘籍,或者是一套沙漠之狐的迷彩服,李云崖还发现一架可以拍照的小型无人机,四个螺旋桨,飞不快也飞不远,但要是拿出去唬住一大票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朱由检几乎每天都来,除了问国事以外,还打听天界的事,李云崖把小说里描写的情形跟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结合起来讲给他听,从逻辑原理到使用体验,全都清清楚楚活灵活现,朱由检接触过一些高僧高道,听他们描绘的极乐世界和天宫的景象,远没有李云崖说的逼真可信,李云崖还能拿出许许多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朱由检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上升。
很快,李云崖的第一个预言应验了,八月二十二这天,天启皇帝朱由校病逝,张皇后不给魏忠贤操纵的机会,立即发布遗照,召唤英国公张维迎进宫,让他迎接信王继皇帝位。
整个朝堂上,唯一不怕魏忠贤的就是这位英国公了,他祖上是永乐皇帝麾下大将张玉,爵位世袭罔替,属于铁帽子国公,魏忠贤一看不好,抢先派人来迎接朱由检进宫。
得到消息之后,朱由检整个人都慌张起来,虽然强自镇定,但脸上一片惨白,没有一丝一毫要当皇帝的喜色,侍女为他更换袍带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一切准备就绪往外走的时候,朱由检见到魏忠贤的心腹太监李朝钦站在台阶底下向他行礼,顿时眼皮一跳,不由分说转身往跨院疾走。
众人在后面高呼,尤其是李朝钦:“王爷哪里去?九千岁还在宫里等着迎接王架……”
“本王去去就来!”朱由检大步流星来找李云崖,勒令其他人不许进屋,看着李云崖,稍稍安心,“皇兄驾崩了,魏忠贤要接本王入宫。”
“入宫?”李云崖有些纳闷朱由检的态度,这些天两人指点江山,慷慨激昂,连十年之后明朝是什么景象都争论过了,天启的死已不算突发事件,朱由检至于这么激动么?
等定神一看,朱由检不是激动,而是吓的,不但呼吸急促,脸色都变了,看上去十分无助。
他抓住朱由检的手,拉他坐下:“你是害怕?你怕魏忠贤会害你?”
“皇兄驾崩,朝廷里里外外都是魏忠贤的人,他要杀我,我只能任他宰割!”
魏忠贤会不会杀死崇祯这个问题,李云崖曾经跟人辩论过好多次。
在崇祯即位之前,魏忠贤或许有过要弄个小孩子做儿皇帝的想法,等崇祯即位之后,他基本上没有要干掉崇祯的意图,即使有也没有付诸任何行动。
而且魏忠贤只想控制皇帝,从没想过要自己当皇帝。
李云崖小时候跟着爷爷听刘宝瑞的单口相声,说魏忠贤要谋朝篡位,长大了之后知道这根本就是说书人杜撰,一个太监他怎么篡位嘛,古今中外,还从没听说哪个太监能当皇帝的,太监的权利只能是寄生于皇权至上,再牛逼的太监在皇权面前也不值得一提,像朱厚照时候的刘瑾也是权倾朝野,号称立皇帝,最后朱厚照在玩的时候,随便递出一张条子就把刘瑾给剐了。
只是这些话他没办法跟朱由检细说,大道理朱由检自己都明白,但他还是害怕,毕竟宫里都是魏忠贤的人,毕竟他只有十六岁。
“你不必害怕,我给你三件法宝,危机时刻可保平安。”李云崖决定将忽悠进行到底。
他拿出第一件法宝,是一支强光手电筒,黑色磨砂的金属外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打开之后,放出刺眼的白光,在对面墙上留下一个闪亮的光圆。
朱由检满脸吃惊:“这……这是什么宝物?”
“这是我炼制的一件法宝,名叫……名叫穿云灯,不会道法的人也能使用,共有三个档,在这里,最亮能照出三百米,嗯,就是一百丈,夜晚使用,能把一间屋子照得比白天还亮,进宫之后,若是晚上遇到危险,可打开此宝,一切妖魔邪祟都不能近身。”
朱由检双手将手电筒接过去,试着开关几下,心中叹服不已。
紧跟着,李云崖又拿出第二件宝贝,是一个女子防狼报警器,外观是七星瓢虫的形状,只要拔出插销,就会发出高达一百三十分贝的警报声,人类正常说话是五十分贝,汽车喇叭九十分贝,一百三十分贝已经可以媲美飞机发动机的音量了,突然在面前响起,绝对能把太监吓尿。
李云崖没有给朱由检演示报警器,只告诉他怎么用:“遇到危险,你用这穿云灯向对方迎脸照去,再把这宝贝发动,定能令人当场魂飞魄散!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仙石,能量耗尽无法补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随意使用。”
朱由检珍而重之地把两件东西收进衣服里,然后十分期待地等看第三件法宝。
李云崖这回拿出来的是一副对讲机,这对讲机是二道沟里朱老泉买的,他包山地养溜达猪,也顺带养些鸡鸭鹅,为了防止有人偷盗,他专门雇了四个人帮他看山,这次在网上买了四个讲机,最远通话距离是十五公里,李云崖拿了一个给朱由检,教给他怎样使用,自己拿一个走到屋子角落,试着通话:“喂喂喂,王爷,听到了吗?”
当听到手里的黑方块传出李云崖的声音时候,朱由检手一抖差点把它扔出去,他瞠目结舌:“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
“没办法千里传音,我这个只能传三十里,真正的千里传音封缘星上倒是有,别说千里,就是万里也不在话下,但我水平有限,炼制不出来。”李云崖教朱由检如何使用,“你拿一个到宫里,我在外面,如果你害怕了就用他呼叫我,咱俩唠唠嗑说说话。”
攥着手里的对讲机,朱由检感觉底气壮了不少,安全感充满全身,然后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挺直了腰板:“那我这就去了,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我用这个跟你说话。”
“等等。”李云崖拿出一大袋五香牛肉粒跟一盒巧克力,“进宫之后,礼仪繁琐,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这个你带在身上,饿了就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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