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看了他一会儿,在他们重新开始交谈之前忽然开口说道:“你身上一直都有感染者血液的味道。”
“嘿,带着这么个小雷达在身边,你们的行动估计也要比以前顺利许多吧?”费利舍先生弯着嘴角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指向一旁的桌面,“这次虽然我们受了伤,但还真的为首都这几次事件的搜查提供了不少方便啊——莱欧,你还记得之前你带着杰拉德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察觉到了我身上携带着的那份感染者血液样本么?”
“记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皱了皱眉,“您一直都把这管血液带在身上么?”
“没错。”费利舍先生接过嘉利米维尔递过去的那管血液,拿在手里晃动了几下,“我之前只是想找找看军队和研究所里有没有混进什么可疑的人,没想到这次却钓到了一条大鱼。具体情况你们一会儿去见这次的行动指挥官时,他会详细地解释给你们听的,但这次能够抓到之前杀害嫌疑人的罪魁祸首,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这几滴血液。”
尼约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虽然知道您的用意,但是这么做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一点吧!”
“这也没办法,我们都是军人出身,都知道不付出点什么就不会有收获这个道理。”费利舍先生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虽然老了,但又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第186章
费利舍先生没有太过详细地描述当时的情况,只告诉了我们引来那个感染者具体原因的猜测,将手中的那管血液样本交给我之后,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一开始袭击那个年轻人的家伙是不是这个感染者,但这一次却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因为我身上所携带的这份血液样本才会出现在大楼内的。”
尼约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想想看我们之前在审讯室里看到过的那些细节和线索,就能很容易看出问题了。因为上次虽然护卫小队全部中毒昏迷,但是建筑物却没有遭到破坏,而且犯人应该是使用的军用枪械pd-131,没错吧?”费利舍先生说,“两次袭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没有被监控设备拍摄到,那么再联系一下感染者遇见同类血液时会情绪暴躁这一特点,就能判断出来了。”
“所以那个感染者很可能是一直都在那片区域的地下室里,从地下就闻到了您身上所携带的另一个感染者的血液气味,才会直接顺着墙壁间隔一路爬上来袭击您的?”尼约表情疑惑地问,“可是恶性病毒感染者虽然嗅觉灵敏,但也很难在太远的距离闻到这么一丁点儿血液的气味吧?”
“所以我们才会怀疑上一次的袭击也和这个感染者有关,说不定他其实一直都潜伏在大楼下方呢?”费利舍先生摸着下巴,似乎是回忆了一下,“调查专员还在进行全面搜查,你们一会儿可以去事发地点看看,应该能找到点新线索。”
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我也看完了费利舍先生的伤势检查报告,虽然不算是什么会危及到生命的重伤,但以老先生现在的体力来讲,应该也需要在床上躺一段不短的时间,慢慢恢复才行。
“总之你们不需要太担心我的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弄清楚那个感染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既然他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直接出现在大楼里,那么几乎可以确定这背后肯定有一条相当畅通的路线是我们没有发现的。”费利舍先生拍了两下尼约的手背,对我们挥了挥手,“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你们该关心的可不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既然费利舍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方便再继续逗留下去,走出病房后,我首先找到了负责费利舍先生的主治医师,与他进行了短暂交谈,并且交代他好好照顾这三名伤者后,才和杰拉德一起重新在门口追上了嘉利米维尔。
在离开之前,嘉利米维尔看了一眼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我摇头道,“只是在想,那个感染者可能的确是因为费利舍先生手里的血液样本才会变得暴躁,但却应该不是闻到气味之后才追过来的。”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当时杰拉德跟着我们一起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其他恶性病毒感染者停留过的迹象,空气里没有气味,墙壁和地板上也没有遭到破坏。”我一一解释着说,“而杰拉德对其他感染者的气息一向非常敏感,所以至少在那个时候,大楼四周是肯定没有任何感染者存在的。”
嘉利米维尔看了站在我身边的杰拉德一眼,点了下头,“的确,我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如果连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的话,那也确实能说明很多问题。”
“所以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如果这个感染者真的一直都在的话,那么在我们上次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是躲到哪里去了?”我看了一眼他陷入沉思的神情,轻轻地摆了两下手,“这些问题等我们见到调查专员,了解好情况之后再继续探讨吧。之前你仓促离开,是因为城区关口外那个忽然自行起飞的飞行器,后来我们就直接因为感染者大规模袭击而赶回了基地——之后怎么样了?”
“我们赶回基地后,追踪那个飞行器的任务就被转交给了距离首都城区最近的第四大队,”嘉利米维尔边走边说,“目前我还没有接到任何报告,第四大队平时所负责的任务也和我们没什么交集,我就没有主动询问,但是如果有任何进展的话,或者彻底跟丢了的话,第四大队队长应该都会把消息高职与我们。现在既然没有任何动静,那就至少代表这项任务暂时还没有失败。”
“麦加将军一直都没有出现,现在大概也能确定那架飞行器上的确坐着的是谁了。”尼约在旁边接口道,“那家伙当时进入军队的方式就不太正常,举荐他的那个政府高官在总统先生上任之前就已经退休了,所以之后其他政府人员也就默许了他这个人一直留在军队里……没想到现在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当时嘉利米维尔去比特区研究所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有关于这位麦加将军以前的事情,之后我也与他有过正面接触,但却始终都无法猜透他的想法。他不会直接参与到任何一项任务中,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基地,身为国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将军之一,他是唯一一个有实权但却从不实施的人。其他几位将军都比他要年长且战功赫赫,他却只是因为政府高层一句轻飘飘的“立功于极机密事件”就坐上了将军的职位,当时还在相关新闻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艾威朗大概也早就想把他这个职位给撤了,奈何这么多年以来虽然麦加将军都没做什么实事,但却也从不犯错,不会给外人留下任何把柄,也使想要将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的人完全无从下手。
现在我们倒是找到了个可靠的理由,他却直接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失踪,甚至还带走了好几个护卫队的队员。
“其实我真的挺怀疑那几个队员应该不是自己愿意跟他走的。”在前往事发地点的路上,尼约忽然又这么说道,“你们想想看,一支护卫队里的人数那么多,怎么正好就是那几个看见了他的家伙跟着他一起走了呢?”
“的确存在他强行带走那几名队员这个可能性。”我点头道,“但是要想单独一个人把那么多队员都弄上飞行器带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肯定还有同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只是觉得那几名队员很可能是无辜受害的。”尼约摊开手说,“毕竟当时我还停留在首都的时候还经常与护卫队打交道来着,他们都相当认真负责啊。”
“是挺认真负责的。”嘉利米维尔附和道,“当时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了捞到有关于一个政府高官的第一手资料,企图直接潜入对方卧室,结果却被护卫队直接扔回大街上的事,到现在貌似都还有人津津乐道。”
“……”尼约干咳了两声,尴尬地说:“反面例子就不要说太多了。”
“这件事连我都听说过。”我笑了两声,对坐在我身边正好奇地看过来的杰拉德解释道:“他当时就是因为这件事出名的,其他几个新闻栏目借着那次的机会,把他以前干过的那些好事坏事全部抖了出来,虽然其中有一些实在是见不得人,但也算是让他一举成名了。”
“也没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尼约撇了撇嘴,“最见不得人的也就是以前那位合作对象换裤子的事……”
“人家可是公众人物,代表的甚至是整个团体的形象,这点面子还是要的。”我摇着头说,“你虽然没把这件事写成报道,但是总统是什么人?这种事都能乱说,也难怪人家会把你一脚踹出来。”
杰拉德听我们三言两语地说完,手指在我的掌心里轻轻捏动了几下,难得相当感兴趣地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反而说不完。”我看着尼约越来越苦闷的脸色,相当坦然地认为为了满足杰拉德现在小小的好奇心,牺牲他这么一次完全没有问题。
“……反正我们也就这么点娱乐时间,你要说就说吧。”尼约翻了个白眼,干脆撇过头去不再看我们,“我丢脸都丢到海洋另一头去了,也不怕你再多说给他听一些。”
到最后其实我也没太不给他面子,只挑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报道讲给杰拉德听。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事实在是不多,所以我当然也不会愿意放弃这样一个能令他开心的机会。
尼约说的的确没错,我们实际上也就这么点乘坐飞行器的时间可以用来闲聊,有时候甚至连在路上都需要不断地查找资料或者确认信息,能抽出这么一点时间来和杰拉德说说话,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放松。
第187章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很难解释,我们目前也只是掌握了两面墙壁之间间隙是如何造成,以及具体通向何处这一点而已。大楼下方的地下水道虽然不算是废弃,但其实运作起来已经相当迟钝,这附近的废水都是排到更深一些的水管里,并且直接通向废水处理站的。”
我们到达事发地点之后,就直接见到了这次事件的负责人。他一直都站在大楼的外侧,没有进去影响探测人员的工作,见到我们后就尽可能详细地将这次的情况解释给了我们听,并且这么说道。
由于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直接进入地下水道妨碍到工作人员,所以尼约就直接站在大楼外面和这名负责人探讨了很久有关于下水道构造的问题。能看得出来尼约的确在首都城区的各个方面都有摸索,讨论起这些问题的时候毫不费力,思路比我和嘉利米维尔要清晰得多。
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站在原地认真地聆听着,即使没有直接参与讨论,从他们的对话中其实也能听出很多信息。
探测小队的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了这个区域之外,从地面和地下通道墙壁的各种痕迹上能够判断出那个感染者的确曾经在这里活动过,甚至还可能停留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我们来得不算晚,所以小队依旧还在往前继续探索的路上,暂时还没找到那个感染者具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听他们探讨了一小段时间后,我不得不抬起手插了句话,问道:“那个感染者当时被就地击杀之后,尸体被放到哪里去了?”
“由于不确定这个感染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所以我们也没有冒昧把他移动到任何地方去,”负责人说,“他现在被放进了一个小型隔离舱中,就在事发地点隔壁的房间里。”
我瞟了一眼大楼稍微靠上一些的位置,又往我身边的嘉利米维尔脸上看了一眼,问:“我们能上去看看么?”
“您想上去看看那个恶性病毒感染者的情况吗?”负责人讶异地看着我们,“很少有人会愿意主动接近一名感染者呢——当然,我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上级暂时还没有下达允许我们检查他尸体的命令,所以就算你们上去看了,也不能将隔离舱打开观察的。”
“没关系,只要能看看他尸体现在的情况就行。”我拍了拍尼约的肩膀,说道,“有关于地下水道更加具体的情况就麻烦您告诉这位记录员了,他很负责,不会漏掉任何一句话的。”
“这个我知道,”负责人笑着说,“尼约在我们部门还算是个名人,以前我们见过面,只是时机不对,所以没有正式交谈过而已。”
我看了一眼尼约明显依旧想要知道更多详情的表情,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嘉利米维尔这次并不是来办公事的,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来首都的理由,所以任何行动都和我们一样需要得到上级政府的应允,好在我们也算是这几次事件的见证人,所以只是想来看看尸体情况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安置那名感染者尸体的房间里有护卫队守着,为了不暴露杰拉德的身份,我也不能让他再像之前那样帮忙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遗留下来的痕迹,所以就在背后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暂时不要说话。
护卫小队看见我们出示的证明之后就将我们放了进去,整个房间里除了站在两侧的护卫队之外,就只有正中央的那个透明隔离舱。感染者的尸体被存放在隔离舱里,保持着一个平躺的姿势,脸上的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安详。
我走近了一些,隔着这层玻璃打量他的面部,发现他不仅脸色比还存活着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全身上下那些感染者们在清醒时始终都会紧绷着的肌肉也完全放松了下来,看起来甚至更接近于一个正常人,而不是恶性病毒感染者。
我曾经无数次见过感染者死后的样子,他们也的确都和这一位一样,像是摆脱了所有的痛苦与挣扎一般,将身体上的痛楚全部抛于脑后——所以也才更加显得悲哀。
不过我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悼念这名差一点就夺走了他人性命的感染者,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就和一旁的嘉利米维尔对视了一眼,开始审视这名感染者的外观。
从外貌上来看,他的年龄应该已经不小了,但是由于hlm病毒会影响到人体的新陈代谢,所以也不太确定他具体活过了多少个年月。他脸上以前应该就有不少不算太深的皱纹,面部皮肤在感染上病毒后则变得更加僵硬干瘪、毫无血色起来,眼眶四周也都是被恶性hlm病毒感染后造成的深灰色异常。
着装方面暂且不提,感染者们在废土区长年累月地生活,身上即使还穿着衣物也早就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来以前的衣物来自于那里,更别谈想借此找出他们的故乡。
令人在意的是他双脚裸露出来的那片皮肤上所沾染的一些泥土。泥土明显是因为潮湿或者干脆相当湿润,所以才会将他的两边小腿都全部覆盖得严严实实,而这些已经干涸在了他皮肤上的泥土看起来也不像是来自于下水道,如果仔细观察了一下的话,还能看见一些属于某种绿色植物的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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