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嘴上说的大方,真要动起手来,没经过人事的雏儿就是容易害臊。”许长安自我唾弃地想着,稍稍走了会儿神的后果,就是让侧躺在罗汉塌上的薛云深摸了过来。
骨肉匀称的手指轻轻地搭到许长安腰间,意有所指地摩挲着他的腰带,薛云深探过身,隔着一张四方小案几,缓缓靠近了许长安裸露出来的一截修长脖颈。
感受到薛云深越靠越近,许长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温热的嘴唇贴上白皙脖颈的刹那,许长安再也承受不住了。他伸手把薛云深往罗汉床上一推,翻身坐了过去。
连日以来被狠狠压制的情欲在这一刻倾泄而出,许长安胸膛剧烈起伏着,他通红的眼睛望着薛云深同意充斥欲望的眼眸,继而俯身亲了上去。
分不清是谁的牙齿磕上了谁的唇肉,毫无章法的吻反倒更容易激起剧烈的情感。主动不过三息功夫的许长安,在薛云深无师自通的娴熟技巧下,不仅很快变主动为被动,更是除了胡乱呻吟外什么都不会了。
坦白来说,如果没有无意间碰到薛云深腿上的伤口,而引来一阵吸气声的话,许长安说不定要在这夜提前将洞房完成了。
欲望在见到渗血的纱布时消散地干干净净,许长安衣衫不整又惊慌失措地喊来了查将军府中的仆从,想连夜让人去请大夫。
好在查将军深谋远虑,为了防止墨王殿下整日爬上爬下折腾得伤口恶化,早早就请了大夫在府中住着。
大夫来得很快,被惊动的众人还未七零八落地赶过来,大夫已经诊断完下好了方子,差人抓药去了。
薄暮与楚玉忙着应付闻声而来的众人,许长安按照薛云深的指引,翻出了装上好创伤药的瓷瓶。
“疼……”强忍了一路都没露出破绽的薛云深,开始哼哼唧唧地嚷着痛。
“痛死你算了,有伤口不早说!”许长安的语气很是恶劣,显然对薛云深不知爱惜自己的行为颇为不满。
不过说是这么说,上药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见二位主子目中无人的打情骂俏,委实不好杵在当场碍眼的薄暮,悄悄与楚玉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掩门退出去了。
上完药,无视薛云深沐浴更衣的要求,许长安替他擦了身子,而后又强行喂了他大半碗鸡汤,一整碗饭,直把他喂得肚子微微鼓起才罢了手。
“长安,”薛云深揉着肚子,试探地商量道:“我伤到的是腿,明天能不能自己用膳?”
“不能。”许长安冷酷无情地拒绝道,他拿自己的腰带在薛云深腰上比划了一下,发现三月不见匀出来的一截多长了半尺。
“怎么瘦了这许多?”许长安低声问。
先时刚见面,许长安只发现薛云深双颊有些消瘦,以为是奔波劳累导致的。却不想脱了衣服,才知晓里面掉肉掉得更厉害。
枕着许长安的双腿,薛云深抬手蹭了蹭许长安的下巴,然后老实道:“想你想的。”
许长安:“……”
薛云深原以为这回许长安又不会回应,没料到不过片刻,便听到哑声的一句话。
“我也想你。”
第58章 算了就让王妃把我种进盆
与墨王殿下心满意足的喜气洋洋不同,许道宣第二天起来时, 整个人的面色都非常憔悴。
原因无他, 怪只怪他昨晚一想到马上要同如意分别,忍不住对着满嘴无齿的如意,感春伤秋了一番。
结果惹得“懵懂无知”的如意啼哭不止, 哄了一晚上也没哄好。
直闹到天边泛起青黛色的微光,哭累的如意总算挨不住地睡着了。许道宣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如意放到床上, 仔细掖好了被子,才向同样一整夜没睡的执盏招了招手, 两人悄无声息地掩门出去了,只留下乳娘照看着。
其实按照执盏的意思,她是想将弟弟唯一的遗孤接回族里。食人花因其攻击性, 向来过的隐居生活,如意跟着她回去, 多半自此往后也要与世隔绝了。
此提议先不说许道宣同意不同意, 光是在本人如意那里就遭到了剧烈反抗——自执盏提过此事后, 原本很喜欢她的如意都不肯再让她抱了。
从屋里出来, 站在檐下,许道宣信誓旦旦地对欲言又止的执盏道:“蓬颓漠如此危险, 如意年纪太小,我决计不会带他进去的。”
执盏先前生怕这位道宣公子独断独行,非要宠着如意胡闹,此刻听了他的保证,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松懈了些。
“公子无需担忧,执盏定会好好照料如意。”执盏说着,转而一想,又有些犹豫。
以外甥对许道宣的黏糊劲,醒来要是没看到人,指不定把天都要嚎破。
正迟疑间,得了担保的许道宣很是满意她的态度,又唯恐她反悔,故而语速飞快道:“那就好,我开花的这段时间如意劳你费心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感谢你。”
“啊对了,我昨晚既然已同如意道过别了,今天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不是,等——”
执盏的等字只说了一半,眼前三绿色的春衫晃了晃,人怂志短的许道宣已经迅速溜之大吉了。
将独自面对如意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执盏,许道宣并没有感到有多轻松。只是若要他再手足无措地看着如意啼哭,那还是不告而别吧。
许道宣失落地走到许长安与薛云深的屋外时,那两位才刚刚穿戴整齐。
说实话,以薛云深的腿伤情况来看,查将军原本有心想劝他留下来休养几天。但是自从见到开花讯息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的墨王妃,查将军当机立断,将此念头掐死地渣都不剩了。
废话,若是耽搁了王爷王妃百年好合的大事,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很有眼力劲的查将军,考虑到王爷与王妃是久旱逢甘霖,与副将认真商量了整晚,决定还是不派士兵跟着了,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再加上蓬颓漠对其他植物非常不友好,段慈珏楚玉薄暮等人,不得不在塞雁门停住了脚步。
因而浩浩汤汤的一队人,到出塞雁门时,仅剩下了三位。
查将军招来早就令人备好的驼队,将缰绳慎重地交给了许长安。
“王妃,除开食物及大量的水,驼背上还预备了一只……”
一只什么,心不在焉的许道宣没听清,他忍不住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却仍然没看到小胖球的影子。
“如果情况不妙,王妃可暂时将殿下种进去,待找到绿洲,再将殿下请出来。”
“还是将军考虑周全。”许长安笑着道了谢,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竖起耳朵偷听的薛云深。
即使“帘窥壁听”的行为被发现了,薛云深依旧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目光不闪不躲地回视许长安。
约莫是他眼睛里某种情绪太过明目张胆,反倒惹得许长安禁不住别开了视线。
查将军说着说着,发觉王妃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不由沧桑地抹了把老脸。
“唉,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啊。”查将军感慨地想着,从善如流地往旁边退了两步,将许长安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薛云深赞赏地扫了眼识趣的查将军,还没来得及伸手搂住许长安,另外一个又冒了出来。
“公子……”
从进大司马府时起,从未与自家公子分离过这么长时间的楚玉,十分不舍地唤了声,蔫头巴脑地扯住了许长安的袖子。
见状,许长安抬起手,刚想揉揉楚玉的脑袋,就让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截了胡。
薛云深将指头卡进许长安的指缝里,十指相扣着,面上却端的一本正经。
许长安无奈地抽了抽,见实在抽不出来,只好随他去了。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记得多去看看如意,他乍然与道宣分别,只怕会不习惯……”
许长安交代完,又想起近来已“改邪归正”许多的同窗,及当日万重山里那本细致生动的《庭院深深深几许》,不由压低嗓音,轻声叮嘱了几句。
“公子说的——”
“嘘。”
许长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你忘了他已开过花成年许久了吗?”
楚玉的眼睛倏地瞪大了。
点了好友后院的火,成功报复回去的许长安,心情颇佳地招呼不停往回看的许道宣。
小心扶着薛云深上了骆驼,许长安亦翻坐了上去。他朝送行的余人挥了挥手,三人便正式踏上了前往威名远扬的蓬颓漠路程。
查将军望着越行越远的绛紫色人影,心里的忧心忡忡免不了不减反增。
身为魔鬼仙人球的许道宣和许长安两位耐旱,可不代表娇贵的墨王殿下,也能忍受得住极高的温度和干旱哟。
愈往西北走,植物愈发少了。起初还能偶尔见到散落的一些黄褐色草皮,到了后来,已是举目皆黄沙,望不到半株植物了。
与此同时,天气也逐渐燥热起来。
可能是距离故乡近了的缘故,许长安与许道宣两人并未有任何不适,反倒是温山软水里长大的薛云深,有些受不住了。
看着汗涔涔的薛云深,许长安拧开水囊,让他喝了两口。
不过薛云深虽是精神不济,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伤口渐渐愈合,没有化脓迹象。
薛云深喝完水,蔫蔫地窝在骆驼背上。许长安见他身形不稳,担心他摔下来,干脆与他同骑。
胸膛甫一贴上薛云深的后背,许长安惊觉他体温高的近乎烫手了,连忙勒住了骆驼,对萎靡不振的许道宣道:“找个地方先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哦。”许道宣干巴巴地应了声。
自出了塞雁门,许道宣一直是这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许长安知道他惦记如意,话里话外地宽慰过好几次,却无甚作用,最终只好喟叹一声心病还须心药医,随他去了。
“慢点。”许长安搀扶着薛云深下了骆驼。
在沙漠里行了近十天,薛云深又受了许多。摸着他骨头支棱的手指,许长安心里堵得难受。
待安顿好骆驼,让薛云深坐在骆驼身躯开辟出来的阴凉处,许长安起身去找干粮。动作间无意碰到了一个硬邦邦圆形的东西,许长安想起是启程前查将军特地准备的花盆。
花盆最外层的泥土经过连日的炙烤,已经干的显出几道裂纹了。
许长安抚着盆身,心思转了几转,到底还是提出了口:“云深,你要不先回花盆里住一段时间?”
此提议一落地,立马遭到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抵抗。
薛云深这时候顾不上会不会弄乱头发了,他整个人往后一缩,想也不想地否决道:“不,我拒绝。”
似曾相识的对话,曾经在许长安不会变原形时也发生过。
许长安想起那时候薛云深提拎着根须,小心翼翼护着花冠的模样,唇边不由泛起了怀念的笑意。然而下一刻,记起薛云深掉了不少花瓣的花冠,许长安又笑不出来了。
以墨王殿下的臭美自恋程度,怕是永生都不想将缺了花瓣的花冠展现在人前了。
想到这里,许长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垂着眼睛,将花盆重新放了回去。
轻松愉快的氛围好似忽然之间变得沉闷压抑了,薛云深瞅着许长安的脸色,凑过来叫了声他的名字:“长安?”
“长安你生气了?”
在薛云深他爹娘的耳濡目染下,薛云深早早就领悟了但凡妻子生气必定是丈夫不对的道理。他见许长安不应声,心里先是惴惴不安地自我检讨了片刻,确定除不肯种进花盆之外,并没有其他事情惹得许长安不痛快。
“为人丈夫理应大度,不就是种进花盆,暴露凋零的花冠么?这有何难!”
薛云深满怀悲痛开导了自己几息功夫,而后雄心壮志地开了口:“长安,你把我种进去吧唔——”
许长安猛地扭过头,探身堵住了薛云深的话。
许长安鲜少主动亲吻薛云深,寥寥的几次里,几乎都是粗暴而迫不及待的。
但这回不同。
嘴唇相贴,干燥的嘴皮被灵巧的舌头温柔舔舐着,许长安耐心地描摹着薛云深的唇线。薛云深任他慢条斯理地磨蹭了好一会儿,接着忽然出其不意地大力回吻过去,舌头趁机窜进了许长安嘴里。
暧昧的吮吸声和翻搅水声响起,一尺之隔的许道宣,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这二位如胶似漆每日都要来这么一发的夫夫腾出了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许道宣:“你们这两只狗!!!”
第59章 想让你身上此后只有我香
到了夜里,许长安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薛云深中暑了。
四周静谧无声, 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许长安半夜翻身, 无意间摸到薛云深冷汗湿透的衣衫,当即吓得瞌睡虫跑了个干干净净。他慌忙坐起身,借着清冷的月光, 看见薛云深面色异常潮红。
“渴……好渴……”薛云深满头大汗,嘴里无意识地胡乱呢喃着, 斜挑入鬓的长眉紧紧皱了起来,折出清晰的刻痕。
“云深?云深?”许长安连唤了几声, 没得到半句回应。他探了探薛云深的额头,发现温度灼热得烫手。
“道宣!道宣你快醒醒!”许长安推了推旁边许道宣,许道宣不满地哼了两声, 打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见叫不醒许道宣, 许长安无奈之下, 只好拽住他身下的薄被, 用力一扯。
许道宣在温热的沙子上面滚了两滚, 咕咚一声,正面朝下地埋进了沙子里。
此时顾不了将许道宣翻个面, 许长安找出剩余的水囊,全部拧开倒在了薄被上,接着又急忙奔到薛云深身边,用打湿的薄被将他从头至尾的裹了起来。
“扇子、扇子……”许长安将行囊通通打开了,东翻西找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楚玉特地放进来,下午还用过的扇子在哪儿。
确定实在找不着扇子了,许长安只得先翻出装盐巴的小纸包,捏了小搓溶进水里,喂薛云深喝了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长安喃喃自语。
沙漠里中暑,在缺乏可降温的强风情况下,除非找到绿洲附近的淡水湖,否则死路一条。
许长安爬起身,在外袍袖子里翻到了临行前他爹塞给他的羊皮地图。
沙漠内的繁星闪亮,对照着北斗七星,许长安大致找出了目前的位置。
“最近的浅水湖……往乾位行近三十里,有一处浅湖,春日发,夏初尽。”指着地图上的标注,许长安一字一句地念道。
现已三月末,未至夏季,湖泊应当还在。
许长安心略略定了些,他摇醒许道宣,两人一起将薛云深抬上骆驼背,连夜出发去找浅水湖。
骆驼的铃铛急促地响着,在寂寥的夜里传出许远。
一株枝叶茂密的矮小沙棘扭了扭枝条,似乎想堵住耳朵。奈何她忘了此刻自己并非人身,再如何摇晃枝条,也注定是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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