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猛然抬头,小嘴唇片激动地打颤:「真能养?」
「我可没那麽多耐性,养?还是不养?」
「养,我们养!死,也要养!」
「好。死,也要养。」
韩凛用力地点头,着急着寻上那抹白影。
列冷焰起步回旋,飞往山峰,火刃再下,散出数十道火刃,细火刃如雨散落在结界上,他单掌化出火球,一击便打破结界,拉出红火画出一条火焰道路,火舌吞噬数十只百年仙灵,地面上似有白霜搭红火,火焰上又是一缕缕白雾水烟,如梦如幻。
他缓步踩上白霜雪地,跋扈的霸气炎火萦绕在他身上,顿时,仙灵神物唰地一声震退一步,只敢偷偷摸摸地跟在他身後,伺机偷袭。
火红炙焰蹂躏地上白霜小草,水雾如水珠般浮在半空,被火光照着,成了一点点红色星点光珠。他足踩焦黑的仙灵屍骨,身染红血,往前直直走向那抹白影,伸手拉上他。
「看来雪狐,真得灭族了。」轻笑一声。
白清雪拍开他的手,冷笑一声,起身,单手自身上一挥,拉出冰刃。
「我真的,很讨厌你。」背对列冷焰,刀刃指向众仙灵。
「彼此彼此。」列冷焰毫不在意,抬手,红火画出一个圆形。
抬手手臂一捺一转,火圈围上他们三人,掌心将火圈往外推去,碰上四周仙灵发出雷电之光,天将天兵伸手拉出银光火焰与红火抗衡,两力相触,电火更盛。
云上天马猛地低身冲向红火,头上角崎将红火火焰刺穿,收起角崎时,天将天兵趁隙灌注数百道银光火焰,袭击火圈内的三人。
火圈内三人无处可避,背对背紧紧相依。
天界大将见机不可失,张手洒落金丝光网,眼见丝网便要将三人擒住,天际一道雷火刺戢画过,利戢如尖刃唰地一声撕破金光丝网,金色丝线如雨落於雪白大地,微光下金光闪闪。
「哪厮!如此大胆!」为首大将怒斥一声。
四周不见人影,唯有那枪戢直立地插於地面雪堆之上。
天将再次怒喊一声,仍是无声,周遭仙灵小神你看我,我看你。
「可恶!出来!何等妖徒!」天将们四处张望,又是静默一片。
红火之内,列冷焰与白清雪交换眼神,伺机而动,趁隙杀出重围,却听见一阵兵将军喊,威吼之声。
白雪地面出现一行凡人军旅,看似有些疲惫的病态,却因为为首将军的怒喊嘶吼,而染上一丝欢笑。
「野马!老子收了你!」
军旅中的士兵又是一阵笑声,全然不知自己身在战事之中,还跟着自家将军喊上几声。
「赵将军,我老康教上你几招如何!」
「别!我就不信我赵子龙收不了他!」
凡人军旅士兵又是一阵大笑,笑着自家将军硬是拉上了一匹野马当兵马,闹得很,听他骂上几句粗话,又是一阵笑。
天际上为首天将恼怒,愤愤地哼了一声选择忽视地上干扰,扬手再次拉出金丝光网,与眼前三人对立,他正欲对列冷焰喊话却再次被地面凡人干扰。
「啊!让老子骑,是你莫大荣幸,你他妈的听话点!」赵子龙搭着他美丽的脸庞,又是一阵粗话狂飙。
凡人,听不见也看不见神仙鬼魔,他自然也无从感受天际间那一触即发的紧张。
野马吁了声,就见他单手一挥,好似驯服了野马,喊上弟兄让他们疾步往东,再次拉上马绳,四处吆喝,这一吆喝野马又闹了起来,马蹄胡乱踩踏,偶尔又是旋身,抬腿乱碰乱跳。
「野马!听话点!让你往东!往东!啧!你再野,看老子不把你剁了!」赵子龙勒着马绳,又是四处狂奔胡踩。
野马胡乱踩踏,直往那聚成沙塔的仙神灵体奔去,凡人眼中成塔仙灵乃为一小白雪山丘,马蹄践上山丘白雪,又是一阵胡乱踩踏。赵子龙乃为凡人,看不见灵体,为训马踩死了数十只灵体,发出了啪叽啪叽的声响是听不见,也无所觉。
韩凛瞧见了马蹄下被压扁的小光球,以及阵阵发出的啪叽啪叽声响,捂嘴拧眉再次为那些神仙灵体疼了一下,抬眼与列冷焰对望,眼里却藏不住笑意。他小手指着赵子龙,说着他每一踩一踢一扯皆是故意,任马匹行践间都恰巧灭上了一只灵体。
「美人。都是歹毒的。」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列冷焰勾起嘴角,勾手揉上他的脸:「啊……你心善,不是」
韩凛拧起小眉头,拍开他的手:「不是。我也歹毒。」
他圆眼睁得老大,盯着那野马,看着他踩扁灵体,忍住拧眉别过脸的慾望,彷佛这般盯着,便是歹毒。
列冷焰眼尾藏不住笑意,见他逞强胡闹,又是一股喜爱绕在心头,微侧头看了赵子龙一眼,一瞬,与之对视,随即别过眼。
他俩是熟悉的弟兄,却也是陌客。
今日角麒愿冒曝光之危,救上他们,他是感谢,却不能溢於言表。
「白清雪,往北。」低语。
离开,才是对角麒报恩。
白清雪微微点头,伸手悄悄地画出冰刃。
列冷焰单臂勾上韩凛的腰身,全身散着淡淡的红火魔力,火焰卷上地上粉雪,扬起细微的白沙粉尘,铺地往北辟路。
他张手拉出细细如斯的火舌,仿蜘蛛织网,四面八方埋下红火火焰,看了白清雪一眼,交换眼神。
「杀出後往地面窜。」
「好。」再次低身。
天将天兵戒备,再次亮出金光火戢,眼看便要出击,地面上再次朝天际射出数十只短羽飞矛,钝矛瞄向天兵,扰乱原有兵阵。
大将再次恼怒拧眉,颈上怒得冒上青筋,却不敢降惩於赵子龙。
天、地本有默契约定。
凡人不能视得天、地两界之物,两界亦不得侵扰凡间人物,更不得无故伤及凡人。故凡人纵有误毁误杀天地之物,皆是无罪。
一如赵子龙的电戢毁了金光丝网,扰天界兵阵,这些皆是无罪。
赵子龙似有默契,骑着野马闪躲红火窜地,旋身勒马又骂了几声身下野马,就见他再次勒紧马绳,野马抬几前腿,又是一阵胡踩,他一怒便下令让副将拉弓,吓阻野马。
「野!太野了!老子非教训你不可!射箭!吓死这野马算了!」
副将得令拉弓,射出一箭。
赵子龙一闪,野马一个旋身,踢上後腿。
飞箭咻一声,划破天际,射中一名天兵颈喉,一命呜呼。
众天兵将一愣,又见那副将连射了好几箭,赵子龙接连闪了好几箭,飞箭如丝齐射,全冲向天将天兵,数名将兵及一旁仙神来不及躲避,中箭落地,死伤数十。
「该死!我要收了这凡人!」天将欲出手教训,却被一旁天兵阻止。
又是一飞箭划破天际,天将天兵一闪,飞箭劲道十足,一箭双马,将两匹天马颈喉刺穿,血溅天际,白云染上血红,冬日暖阳也跟着涂上暗红血色。
「这厮愚人,竟敢弑神诛仙!」大将亮出身後枪戢,单转於天际,扬手便踯出手上金光枪戢。
「大将!万万不可!」天兵拦下大将,却拦不住掷出的金光。
金光枪戢如雷如电,光束落地,轰地一声,白雪飞扬,雪霜冰晶扬起一层又一层的白沙云雾,遮去凡人军旅士兵身影。
☆、第四十三章 弑神诛仙(下)
天界大将不听劝阻,误伤凡人,地上粉雪扬尘,诸神众仙低头不见凡人踪影,为保自身清白,纷纷退了一步,彷如事不关己。
大将再次扬起枪戢,怒道:「你们这是做什!本将无错!」
话语中已有几分慌张,眼神飘移,寻着地面凡人,却始终是一片白雾,雾气上升,并未散去,反而烟雾弥漫半个山头,不过一刻,伸手不见五指。
大将知道自己误事,伤了凡人,犯下破天规毁地律之大罪,急於补救,眼神一个狠戾,瞪向一旁红火三人,指着他们,故意喝声,转移注意。
「捉拿蓝影为要!本将自会请罪!你们还不快快拿下那厮!」
白清雪低身对列冷焰喊了声走,便往白雾奔去。
「卑鄙!」充满不屑,带着怒意咒骂一声。
他单手画出数十道冰刃,不留情地撒向身後神仙灵物。
列冷焰穿梭在白雾之中,接近地面时,单手一收,原本窜地的红火丝网往天上一束,阻挡身後仙神追杀。
「你还真动怒。」轻笑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
列冷焰更是一声大笑,故意与他作对。
韩凛探头,见了仙神灵物发了疯扯着红丝网,挤得头破血流。
「不寻元神的仙神灵体,……比一只小精还不如。」说完再次窝回列冷焰怀里,似有不安与浓浓的悲伤,小声嘀咕念着长生至少还懂得追寻,话没说完,便静默了。
白清雪一愣,见列冷焰收起大笑,紧揽着韩凛,两人眼里有说不出的无奈忧郁,跟着沈默。
三人低空飞行数十里後遇上赵子龙一行军旅,本欲越过军旅往北,天际却闪耀金光,拨云见日,白雾在一瞬散去,日光洒落大地一片明亮,列冷焰与白清雪对视,默契地旋身落地,假扮军旅士兵,跟在士兵後方,隐身於其中。
「你们弎!」
白清雪拧眉,手掌炼出冰刃,却被列冷焰按下,他抬头看着骑马奔向他们的赵子龙,低头拱手彷如士兵。
「衣冠不整,岂能克敌致胜!你们弎,趁老子教训你们前,赶紧正装。」随手丢了三顶胄甲面盔给他们。
他勒马旋身,凶狠的模样和他美丽的脸庞,有几分落差。
三人相视一眼,戴上面盔,收起魔力火光,足踩泥地,随军往东。
韩凛沈默,小眉头没精神地垂下,手指勾上列冷焰的指头,低着头,走了好一段路。
「列。我们……」
「嗯。我知道。」得趁隙离去,不能拖累角麒。
隐身於凡人之中,不是长久之计,拖久了,天界便会发现角麒的隐身之处。
韩凛也嗯了一声,带着鼻酸的哭腔。
「……麒麟,得保住麒麟……」忘不了天神说着要麒麟何用,收伏长生的恶狠模样。
他低头自责,单手紧握着手臂上蓝影,又是一阵哽咽,只觉得活得自私,活得负罪。
列冷焰拇指磨着他的手,伴着他,一步步相伴。
「你这无用凡人,莫要太过担忧。」细声说了一句。
白清雪听了拧眉:「无礼的家伙。」
列冷焰勾起嘴角:「谁说蓝影转世便是为了阻止天地之战,我可从没妄想过让一介凡人救上我这……鬼刹罗。」
韩凛低着头默默擦着脸颊,嗯地一声,仍是鼻酸,低泣,心里总是发酸难过,想着小兔,想着长生,也想着天玺。
列冷攥上他的手又说:「我见凡人都会用上木头,想念离世之人。」
一手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形,说着用木头写上名字的那东西。
「木头?」
「像个小木牌,偶尔还会拿出来擦拭,想念一回。」
「立碑吗?」韩凛吸着小鼻子,再次哽咽。
走在前头的老兵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跟着插上话,说着军旅中不好立碑,又从自己胸襟里拿出数张小木片。
「这是?」列冷焰接过,每张木片都是一人姓名。
「我老康出征也有八年,身边弟兄能写上的就写上,逢年过节,发了酒水便也分上他们一杯。」说得好似那木片上之人都还活着,又说着生死不由己,走後,也不知去哪,有人感念便是福……
一旁弟兄听了,搭上一两句话,说着这事交给康老头准没错什麽的,策马行走的赵子龙,瞄了眼後也搭上一句,说着没想到老康识字,倒比自己强多了,末了还嫉妒地呿了老康一声,大夥再次欢闹了起来。
白清雪挑眉,只觉得诡异,军旅中多了他们三人,士兵们却不闻不问,还如老朋友一般搞亲近,冷哼一声,提高戒心。
老康看了他一眼:「小老弟,看这身傲气可是城里人?」
一旁胖兵也凑上:「城里人?这可稀奇,我这辈子还没进城过。」
另一头个头矮小的士兵也凑上:「我也没进城,谁是打城里来的?」
韩凛歪头问:「你们不是荆州城里刘字旗下士兵?」
老康笑说,是不是刘字下的士兵已无所谓,他们一行人都是被赵将军沿路给救上,就这麽东凑西拼凑成一行军旅,有时候多个人,可战後又会少了些人。
「……此次东行,怕又是会少了些朋友了……」轻声叹息。
他们三人跟上脚步,偶尔与老康说上几句,在夜幕拉下之际,便也随着军旅在山谷树洞边歇息,三人也选了一处角落歇息,想着伺机离开军旅。白清雪不愿与列冷焰一处,说好了夜半午时离开,选了五尺外的树梢,侧躺歇息。
韩凛打了一壶水讨好老康,还和他要了木片,借了笔,半靠着列冷焰,执笔写了小兔、长生和天玺的名,他将天玺写成了添喜,在列冷焰指正时,他鼓起了脸颊,说了天玺不够意思,任自己误会。
「……他就是顽皮,也不同我说一声!」
「他那性子也真是闹得很。」列冷焰静了一会儿才说上一句,长臂揽上韩凛,擦去他脸上水墨。
韩凛半眯眼任他为自己擦脸,有几分撒娇,手里紧紧攥着木片,很是珍惜。
「列,我这般攥着,就好像他们也跟着我们走。」嘴角弯上一抹伤心难过。
列冷焰手指磨着他的脸,摸上他的嘴角,轻声说着那老康且会分水酒想念朋友。
「小兔喜欢野菜,长生不吃东西的,天玺,……」看向韩凛。
心里微微发酸,这样的酸疼,他第一次感受,只要见着天玺靠近韩凛,心里便会有这种酸疼的刺痛感,说不清的酸涩,心里还有几分气恼与无奈,天玺这麽一死,便让韩凛将他永远放在心里。
韩凛小脸贴上他的肩窝,眼眶发热,微微哽咽。
「应了给他夏日甜瓜吃吃。」於自己,天玺不太一般,他的命是让天玺几次飞身相救换回的,两人相处多有吵闹,可聊起心里话,却是默契相当。
「你倒是念着他。」这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小气。
不过是甜瓜,却因为是甜瓜这般小事,这般只有他俩人知晓的小事,便让他心头发酸发疼,理不清自己脑子里欲怒却又难过的心绪。
韩凛听了他的语气,半撑起身,看着他,看得仔细,也忘了刚刚的惆怅伤感。
「列。」小眉头拧起,眼里却有一丝期待。
「嗯。」
「你为我吃味了。」
列冷焰啊了一声,微微恼怒:「我为你吃味了?」
他只是心里闷,心里发酸,他吃什麽味,谁的味!
难不成是天玺?怎麽可能!
韩凛弯起嘴角,双手环上他的腰身,用力地点点头。
「你真吃味了!」他笑着又说上,不枉自己费心教他凡人的做人道理,今日,他也真懂事些了,懂得吃相公的醋,成了相夫的好媳妇儿。
列冷焰掰开他的头,说着自己没吃味,却被他再次缠上的小身子押上,张嘴又想说着自己没吃味,却觉得越描越黑,压在身上的小身子却传来阵阵笑声,列冷焰一愣,张臂揽着他,享受他的笑声,不再打闹,大掌轻轻地顺着他的发丝。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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