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轰动巴蜀,浩气盟在查探后发布了长空令竟是要捉拿那个唯一幸存的幼子——莫雨。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只有人猜测或许那幸存的莫家幼子与灭门之事有关。
莫雨是莫家幼子,上有一同母姐姐与一异母长姐。
五岁那年他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他的左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形状有些像佛教文字的印记,此印记每每以火毒趋势蔓延到左边整个手臂和背部。当瞳孔变成紫色时,印记会变回以前的大小,但左手前段会变色。
一到此时,莫雨定开始疯狂撕咬、抓扯,面目狰狞,狂暴不已,之后又会格外痛苦。
眼见自己天真无邪的幼儿遭受如此巨变,莫雨的父母感到非常痛心和不安,带着他跋山涉水赶赴万花谷希望万花的神医能够救治。
然而万花医圣在仔细诊断之后摇头叹息,让莫氏夫妇顿时心凉了半截,他满面惋惜的叹道,孩子中的应该是阴性和阳性复合之毒,这种毒比起药毒更像是阴阳混合的内力,复杂非常,内力不异常深厚的人基本上都不敢碰他。而且这两种内力相互碰撞有所缠绕,这个术恐怕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
夫妇二人带着希望而来最终满怀失望而归,望着幼子略带懵懂的目光,心中悲痛。此毒无解,这孩子的将来该如何是好啊……
一个月前,莫雨六岁,毒印发作,全身毒性散发,肤色都变黑了。雷雨之夜,他在疯狂中杀死了自己庄园内所有生灵包括他的父母与姐姐,之后狂奔而逃。
待他清醒之时只知被人误会,四处逃窜,偶尔被激发狂之时见人攻击便出手杀死,状若疯癫,更令浩气盟之人忌惮,派出的高手也越来越多。
就这样追逐厮杀的持续了大半个月左右,直到莫雨最后一次发狂力战浩气盟高手,投水而逃。
最终,浩气盟的人没能找到投入水中的莫雨,不知生死,只得放弃。而被水流冲走的莫雨也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顺着水流而下被路过的一位少林高僧救走。
此人正是少林寺现任方丈——玄正,玄正大师比之李忘生早了五年接任掌门之位,此次也是为明教之事而做准备,正在返回少林的途中,却不想回遇见这样的一个孩子。
自莫雨被救后这半个月里,他时醒时睡,几乎认不清现状。
玄正大师思量了许久后,心中对于莫雨的去处便有了主意。听闻前任武林盟主——唐简大侠就是在稻香村北山为了救一对母子而牺牲的,或许……那个安静宁和的小村落会更适合这个孩子。
希望稻香村的安详平和能渐渐磨去他心中的戾气。
李忘生师徒二人走的是枫华谷路线,并未急行赶路,走走停停,时而搭驿站的马车时而徒步而行。
大约耗费了七八日的时间,师徒二人在一座几面环山的小村落,虽偶尔会有些小毛贼,但也算是一个安和平静的地方。李忘生需要赶往少林,不便带着徒弟,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将明非染寄托在这座偏僻的小村落中。不是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安置,只不过这里最适合现在初习内功心法的明非染。
外面的世界足够繁华,却容易影响心境,他还是个孩子,虽心性坚韧但还是不要太早入世为上。
明非染牵着师尊的衣袖,目光中略带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平凡的小村庄,他知道师尊是准备将他留在这里。
“师尊,弟子要在这里住多久?”
“若无意外,待为师事了后再来接你回纯阳,且安心留下吧。”
李忘生先是带着他前往大侠墓拜祭了一番之后,便去见了村长刘洋与负责教导村中年轻人武艺的刘大海,将自己的来意阐述并留下银两请人盖了一间陋居。
几日后,一行人站在村口道别,他抚了抚弟子柔软的银发,微微笑道:“如此,这孩子便暂且拜托各位照顾了。”
村长与刘大海的目光在那银发蓝眸上流连了片刻后,纷纷答应了。
这孩子的外貌虽异于常人,但目光澄澈看上去并非心恶之辈。二人经历不少风风雨雨,也一向看得较开,并不太在意这些忌讳。
见状,李忘生更是安心了一分,低头叮嘱道:“非染,先前为师的交代可还记得?”
明非染抬头应道:“弟子记得。”
“很好,如此为师便……”话音一顿,李忘生抬眸望向前方不远处,望着正向他们走来之人不由惊诧道:“玄正大师?”
来者一怔,显然也十分意外竟会在此处遇见这位纯阳掌门,“玉虚真人,倒真是巧遇了。”
见他怀中抱着一昏迷不醒的孩童,几人皆皱起了眉,“玄正大师,这孩子……”
“老衲已经为他上过药了,此行是希望能将他安置于此,望几位施主多看顾几分。他现在……已经是名孤儿了。”
刘洋与刘大海对视一眼,相继同意了,他们对这位少林高僧还是颇为信服的,“大师且放心,我们会将这孩子等同村中的孩子们一样看待。”
“如此,老衲也就放心了。不过他现在身体状况仍旧不佳,这……”
刘大海正欲开口准备将这孩子安置在他那里,明非染突然抬头望向玄正大师出声道:“大师若是不介意,可以让他与非染一起。”
说起来,明非染与这位玄正大师之间还有一些血缘关系。他们二者,一为唐玄宗皇叔,一为唐玄宗之子,虽然他们彼此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这样巧合的相逢倒是能令知情人颇有一番感慨。
李忘生略感意外,这还是第一回他这徒儿竟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
玄正大师慈祥的笑了笑,“小施主可是玉虚真人的弟子?”
“弟子明非染,是师尊目前最小的弟子。”
李忘生笑道:“此乃我亲传三弟子,正欲赶往少林,故而暂将弟子寄居与此处。陋居唯有他一人,大师且放心,非染并非鲁莽之人,他会照顾好这孩子的。”
玄正大师点了点头,“那便依真人所言吧。”
待那昏迷中的孩子也被安置好后,李忘生与玄正二人相约同行,一道离开了稻香村。先前拖延了不少时日,也该赶路了。
刘洋与刘大海见他们的长辈皆已离去,便反复叮嘱道:“若是有事直接来寻我们便可,村中有一位万花弟子,一会儿我会去请她来替这孩子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就直说。”
银发男童点头道谢,“非染明白,多谢村长和刘大叔。”
见他们暂且无恙,二人便离开去寻那万花弟子了。
待二人走后,明非染坐在床榻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孩,微微出神。大师说他也是孤儿,可是为什么他身上那么多伤口呢?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擦伤,反倒像是刀剑暗器的杰作。
他究竟是何来历?
明非染一脸探究的望着床上面目精致的男孩,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或许埋葬着与他一样难以说出口的秘密。
或许师尊是以为他只是对于一个身世类似的同龄人有所好奇,虽然他看起来比他大了一两岁,但真正的原因或许也只有明非染自己心里清楚。
看到这个人,他有种看到同类的感觉。
错觉吗……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明非染转头望去,心想应该是村长与刘大叔口中的那位万花弟子吧。
果不其然,一位身着墨紫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他并未关门。女子面带和熙的笑容,见明非染正望着自己便开口自我介绍道:“小道长打扰了,我是万花谷弟子紫晴,方才村长与刘叔说这里有一位病人,所以我来看看。”
明非染跳下了床榻,让出了位置。“紫晴姐姐客气了,我是纯阳弟子明非染。大师说先前曾给他上过药,可他一直未曾清醒,劳烦姐姐了。”
紫晴颇为趣味的打量着面前的银发男童,早听闻村里来了名银发蓝眸的男孩子,只不过这两天她一直忙于采药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呢,他师父倒也放心让他孤身一人在外。
心中感慨了一声后,紫晴快步上前开始替昏迷中的男孩把脉。刚一接手她便蹙起了眉头,这脉象怎么如此诡异?感觉上他的伤已经无甚大碍了,却不知为何昏迷不醒,难道是身体本能的在自我修复?
摸不清头脑的紫晴大叹自己修行不足,收回了把脉的手,她微微羞惭道:“我医术水平不足看不出他究竟如何,只是大概能感觉到他现在并无大碍,待他自行醒来应该便无事了。”
“无事就好,紫晴姐姐若是还有其他要是尽可去忙,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请放心。”
墨紫群衫的女子叹息一声后,冲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待紫晴离开后,明非染再度坐回床榻边,一手撑着脸颊目光好奇,另一只手伸出轻轻戳了戳男孩略微鼓起的脸颊。指尖触感温暖柔软,银发男童微微柔和了神色,扬起嘴角笑道:“你可要快一些醒来啊,一个人实在有些无趣呢……”
不知过了多久,莫雨从黑暗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景象十分陌生,令他心生疑惑。之前他一直都在被人追杀,后走投无路之下投入水中希望能借此逃离困境。现在这是……他被人救了吗?先前……昏昏沉沉中,他似乎有看见一个老和尚……
这时,一道清亮的男童嗓音在他身边响起,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黑瞳对上蓝眸,莫雨瞬间陷入了呆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发蓝眸的人呢。
银色的长发与一般白发不同,是一种纯粹的银色,澄澈的矢车菊色眼眸明亮而透彻,漾着些许笑意,年幼的孩童不通世俗,只觉得那双明澈的蓝眸是他此生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你……是谁……?”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男孩一脸疑惑。
“明非染,你又是谁?”
“我?”男孩微微迷茫,“我是……莫雨。”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新买到的剑三设定集里少爷和毛毛的年龄也被改了,感觉越来越混乱了……本文的时间线是弦歌按照自己的理解设定的,考究党勿喷!
☆、第四章 第三个加入者
待莫雨彻底清醒后,明非染告诉他是少林的玄正大师将他送到了稻香村,让他安心住下。回过神,觉得自己之前看着人家的眼睛发呆很丢脸的莫雨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是这稻香村之人?”
矢车菊蓝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知为何,看着这个面容精致到难辨性别的男孩那幅故作强硬的姿态明非染就觉得十分有趣。见他的面上因为自己久久不开口而染上一丝羞恼后,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只是早了你几日至稻香村,暂时寄住于此罢了。若无意外,暂居于稻香村的这段时间我们大概会一起度过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师叔那么喜欢逗他了,原来真的很有意思啊。
莫雨神色一滞,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伸手指着银发男童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我要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银发男童不紧不慢的说道:“没错,因为我们俩是最近唯二加入稻香村的外来人,所以住在一起更方便照顾。另外,用手指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
他并没有告诉莫雨其实这个决定最初源于他自己的提议。
被明非染这么一说莫雨才意识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略带懊恼的放下手,他在心中反思自己的行为。
虽然以前他的性格也较为跳脱,但那是莫家堡出事之前的事了。
莫雨眸子一沉,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狠色,自从他莫名其妙的在外头醒来后就开始被那些穿着蓝衣服的人追杀,据说那些人都是浩气盟的人。
逃亡的路上,他曾听闻莫家堡的灭门惨案,当时脑中似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但那时的他却无暇深究。
现在想想,或许那件事……真的与他有关……
这般想着,莫雨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昏迷了那么久,现在感觉如何?饿了吗,还是先喝水?”明非染的声音将他从满心的忐忑中唤醒,看着眼前递过杯子的那双小手,莫雨一怔,难怪刚才没听见他的声音,原来是去倒水了……
这时,一阵腹鸣声响起,莫雨霎那间红了脸,是他的肚子在叫。连忙一把夺过了明非染递来的水杯喝水,借此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银发男童微微翘了翘嘴角,什么也没说便起身出了门,莫雨悄然松了一口气,但见他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委屈。
谁知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碗粥,“你刚醒来,紫晴姐姐说还是喝粥对身体更好一些,何况你身上的伤势未愈,吃得太油腻不利恢复。”
莫雨看着他将粥碗放在了床榻用的小桌上,那大半个月的追逐令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筋疲力尽。此时听着窗外水车转动过水流的声音,闻着鼻端传来的白粥米香,望着男孩眉宇间一丝淡淡的关心,莫雨那颗几乎快要被杀戮所填满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他了。
一个月,真的很久了吗?
拿起汤匙,莫雨神色恍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此刻再度重归平静竟令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莫雨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身体仍旧有些虚弱,在喝完粥之后明非染见他神色倦怠便再度扶他躺下休息,然后便去将他苏醒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自莫雨苏醒后,他的伤便飞速愈合,不多日便可下地行走了。这惊人的恢复速度倒是令知情人一番惊叹。最后在村长与刘大海的解说下,莫雨正是加入了稻香村,成为驻留人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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