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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色倾城——纸扇留白

时间:2017-03-29 18:53:20  作者:纸扇留白

    花十二惴惴不安坐着,只觉得那手指分明是扣在他的心尖尖上,一时间思绪混乱,趁上君雪犹豫的空当,偷偷伸手去碰放在桌上的木匣子。
    就见上君雪陡然变色,抽刀砍向伸向木匣子的手。
    “十一别!!”
    花十二惊吓地声音都变调了,“嗖”地抽回手,抱住自己的胳膊,肩膀都在抖。
    上君雪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怒斥:“不要乱碰!”
    花十二的脸刹那间褪去血色,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雪十一,算我求你,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但是不要摆出一张冷脸吓我。”
    “你猜到了是不是?”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凛冬的翠屏山,城隍庙里的匪徒,七殿下该怎么活下去?花十二想过,浑浑噩噩地等待,自欺欺人的安逸,他以蛊血养皇甫端和的“叶”蛊,唯一知道的,是小桐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盒子里是什么,十二,你该猜到的。”
    上君雪低头,幽深的目光落在木匣子上时变得阴厉,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我不想带来的,但是、你跟它毕竟是……是……”
    花十二面如土色,嘴唇着颤抖,问:“谁让你送来的?”
    “太子让侍卫捎来的,让我转告你:七殿下至死都护着它。”
    花十二彻底愣住,神情变得呆滞,像是听懂了,又像是迷迷糊糊。
    它?
    ……是指谁?
    视线垂落,慢慢挪到了木匣子上,紫檀木的盒子方方正正,乍一眼觉得十分普通。
    花十二将手放到扣环上,轻轻一拉,看似精巧的锁结“咔巴”一声松开。两手扶着木匣子的边缘,向上掀开,视线里看见一片素白的绒布。
    眼睛从触碰到木匣子时便睁得很大,像是用力似的,几欲眦裂的眼角泛着可怖的红丝。
    视线里阵阵发白的眩晕,似乎头脑也开始变得不清楚。
    手,探向那块绒布。
    掀开绒布的瞬间,干涩酸楚的眼里一片苍茫的灰白,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然而那团小小的蜷曲着的像幼崽一样的肉点儿却在无限放大。
    ……发顶贴着一层枯黄的绒毛,小拳头塞进嘴里,像是饿了。
    眼睛是鼓鼓的两个包,鼻子嘴巴扁平,小手小脚,一只小爪子往外伸,紧紧抓着一小块儿撕裂的布料。
    看上去很小很小,裹在绒布里,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
    绒布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花十二拿出来,展开,上面的字迹已经晕染开,但仍可以辨认出,是两个字:花殷。
    这是他的孩子,花殷。
    花十二想,已经没有机会叫它“小花”了。
    木匣子里小小的一团,蜷缩着,像白花花的肉块儿,就这么裹在素白的绒布里。
    乱成浆糊的脑袋里突然炸开,花十二慌忙起身冲进屋里,转身的时候甚至绊到椅子腿。
    上君雪看他慌慌张张地跑进里屋,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婴儿的小衣裳小玩意儿。
    他趴到桌上,把一件件小衣裳送到木匣子上方,魔怔了一般忙活:“乖小花,这是我给你做的新衣服,你看,什么颜色都有,都给你。”
    又挑出一件最厚实的,小心翼翼地问它:
    “天冷,快过年了,小花,穿这件大红的好不好?喜庆又漂亮,你娘也会喜欢的。”
    说着又翻出一双毛毡缝制的小脚靴、一顶神气的虎皮帽。
    “阿爹给穿,乖乖的,不要冻着了。”
    拿着厚实的红夹袄,往“小花”身上套。哪知刚碰到“小花”的胳膊,它像枯朽的树枝一样,整截粗短的小手臂“咔嚓”一声断了。
    它是死的,已经不会睁开眼睛,不会软濡着嗓子喊“爹爹”了。
    像是最后的支撑轰然坍塌,花十二瞪大的涣散无的眼睛迅速聚集了水雾,滚落了大滴大滴的泪液。他茫然地摸到脸上,当看清那些濡湿的水痕是眼泪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哑又急促的类似于呜咽的痛苦的悲喘。
    凛冬严寒,北风席卷着雪花肆虐。
    上君雪逃离一样冲出屋门,像一道迅疾的黑影飞过院落,跃到拴在院外的骏马上,抽刀砍断缰绳,隔着一座院落,身后那孤狼一般的哭嚎仍像恶鬼一样追着。
    马蹄声渐远,透过虚掩的门扉,依稀可以看见花十二伏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木匣子,脸埋进膝盖里,身体绷紧成一个弯曲的弧度。
    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在茫茫望不到边际的风雪中独自行走。他所得到的,终将逝去;渴望的,永远高高悬挂在天边。
    上君雪逃似的回到屯营,眼前浮现的,是花十二满面泪痕的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耳朵里回荡着的,是花十二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晚,上君雪梦到了以前,在私塾的时候。
    那时先生渡景刚将花十二捡回十景陵,雪十一还是个懵懂少年。
    私塾里那么多孩子,唯独花十二不合群,要么坐在台阶上仰头望天空,有时候不叫他,他能坐一整天;要么跟其他孩子打架,那段时间,他身子总是带着伤。
    花十二给人的感觉很阴沉,大人小孩儿都不喜欢他。后来,他骗风十四去捅马蜂窝,叮得私塾的学生个个满头肿包,先生很生气,罚他挑水浇菜地整整一个月。当时雪十一觉得他很可怜,就叫了十三他们一起去帮忙,然后慢慢地玩儿到一块儿了。
    先生死的那晚,花十二坐在台阶上看了一晚的阴沉沉的黑夜,雪十一觉得他不仅是伤心,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孤独与落寞。
    像这回这么悲恸的样子,至少在上君雪印象里,真是头一遭,以至于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忙了几日祭祖大典,上君雪终是放心不下花十二,忙里偷闲又去了青衣巷。
    正值晌午,青衣巷的上空升起了炊烟。阳光明媚,驱散了凛冬的几分阴寒。花十二站在积雪覆盖的花墙下,身形愈加消瘦单薄,几枝嫩黄的腊梅探进院落,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清香犹存。
    花十二先注意到了上君雪,苍白的脸登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嘴上调侃说:“早不来晚不来,你是掐着饭点儿来的吗?”说罢,自己先笑了。
    他的嗓子像是受伤一样听上去有点儿嘶哑,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拍落了肩上的落梅,又拢了拢衣襟,似是觉得冷。
    “确实是蹭饭来了。”
    上君雪应了声,看见那花墙下隆起一个小土包时,眼神不禁黯了黯。
    屋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裳、精巧的小玩意儿都不见了,花十二搬出张椅子让他坐,边沏茶边说:“粗茶淡饭,你可别嫌弃。”
    上君雪推开递到面前的茶,抬眸看花十二,那眼眶依稀可见眦裂的红丝,问:“你还好吗?”
    “啊!——差点忘了,锅还在火上呢!”他突然一跳,把热茶放到桌上,急匆匆跑了出去。
    花十二烧得一手好菜,蛤蜊豆花汤鲜嫩可口,巷子外小溪砸冰捞出来的鲜鱼,一条清蒸一条熬汤,腌制的腊肉炒青菜,红润的栗子烤鸡,入味的茶叶蛋几枚,最后端上两碗米饭。
    花十二布好菜,又给自个儿盛了碗鲜汤,夹了腊肉吃米饭。
    上君雪好半晌才回神,对着堪称丰盛的午饭咽了咽口水,喃喃道:“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有鱼有肉,还全是荤菜,十一,莫不是你太伤心,脑子都出毛病了?”
    “哪儿有。”
    花十二从饭碗里抬起脸,眸光流转如蒙了一层凄艳的烟霞,脸上虽是笑着,却没有神采:“等七殿下回来,我要仰仗你的地方多得是。你吃了我这顿饭,只要别忘了帮忙,我就千恩万谢了。”
    上君雪夹菜的竹筷一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以后你花十二的饭,是不能轻易吃了。”
    花十二不置可否,喝完最后一口鲜汤,放下筷子,问:“七殿下什么时候回到金阙?”
    “除夕祭祀,祭祖大典诸位皇子都在。”
    半个多月前,太子抵达梧桐镇。
    二殿下夏随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一桩命案搅和得焦头烂额,听闻太子前来,欢喜地手舞足蹈。
    “翠屏山上的城隍庙发现了几具白骨,当时我正在附近找七弟,被官差逮个正着。我以为亮出身份就没事了,结果没人信,硬要抓我坐牢,弄成这样惨兮兮的。”
    太子解下狐裘披风,扔给夏随锦,道:“随我去城隍庙。”
    “你要帮我破案吗?”夏随锦急急追问。
    太子行色匆匆,喊侍卫牵来三匹骏马,叫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随行,其余人等驾着马车紧随其后。
    三人扬鞭催马奔入翠屏山,马蹄踏着冰雪,皑皑雪色冰封山林,目光所到之处尽是苍凉,丝毫不见活物的痕迹。
    这么长时间了,即便是大暗宫,也无法确定夏景桐的死活。
    踏进城隍庙,泥塑的神像前遗落了几片素白的布料。
    夏随锦指着堆在一起的蒲团,说:“就是那里发现的骨骸。我多次来这城隍庙,都没有找到七弟。”
    可是,大暗宫的讯息不会出错。
    太子四处仔细地搜查,城隍庙里十分空荡简陋,摆设神案皆尽收眼底,唯一能藏人的,太子停在神像前,矮身去摸下面的泥台。
    神像摆放在半人高的泥台上,若泥台是中空的,太子又转到神像后面,只见一堆枯草杂乱无章地堆放着,恰好掩盖了泥台。
    太子搬开枯草,夏随锦见状,也来帮忙,搬走了最后一堆,果然内有乾坤:那泥台上竟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进去看!”
    夏随锦半跪在地上,说:“你是太子,一国之储君,万万不能涉险。”
    太子只得站在一旁,嘱咐说:“小心。”
    夏随锦探了半个脑袋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好像钻进了一块儿黑炭里头,正要再往里挪动,突然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响,随之一阵炽热的气息喷洒到脸颊上。
    夏随锦蓦地僵住,只觉得后背窜上一股尖锐的凉意,缓缓扭头,正对上一双龙眼大小的猩红的兽类的瞳孔。
   
    第60章 第六十回  遗珠
   
    翠屏山,城隍庙。
    电光火石间,太子只来得及看见夏随锦拔出匕首,“叮”地刺中某个坚硬的东西,又像矫健敏捷的猎豹忽地弹开。紧接着,匕首脱手而出,撞上泥塑的神像,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神像摔成了碎块。
    ——泥台里的一切顷刻间暴露在视线里。
    太子忍不住惊呼,濯黑的瞳仁在看清眼前的一幕时骤缩,脸色因为震□□得尤为惨白。
    泥台确实是中空的,粗壮的赤红蟒蛇盘缩在里面,蛇目猩红,朝太子等人警惕地吐信子。蟒身里团团包围护着的,赫然是夏景桐。
    太子仅是愣了一瞬,下一刻,试探性地靠近蟒蛇,说:“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救你的主人。”
    太子刚靠近一步,就见蟒蛇全身的鳞片都要倒竖起来,嘶嘶吐着信子,蟒身弓成攻击的姿势。
    “你护着的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太子顿了顿,又往前走,“我是他的大哥,你再不把他交给我,他会死的。”
    话音未落,蟒蛇忽地软趴趴地摔到地上,兽瞳盯着太子,看上去一副垂死的模样。
    太子似有所察,又道:“我会救你的主人,你若不信,可以时刻看着。”
    兽瞳最终缓缓合上,一道红光闪过,赤红血蟒缩成了一条玉镯般细巧的小蛇。
    太医捻着胡子,叹道:“忠心的小蛊蛇,七殿下何其有幸!”
    没有了庞大的蟒身遮掩,太子才看清泥台里夏景桐的模样,眼神一黯,悄然生出一抹难言的痛楚,朝夏随锦伸手:“披风给我。”
    夏景桐蜷缩在泥台里的角落,修长的四肢□□在严寒刺骨的空气里,苍白清透的皮肤上似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太子靠近几步,才发现夏景桐怀里抱着个素白锦缎包裹的小婴儿。小婴儿早已没有了气息,唯有一只小手紧紧揪住了夏景桐胸前的衣襟,微张的嘴巴似乎还在猫儿似的哭。
    拿着披风刚要裹上去,太医阻拦道:“不要妄动,先让老夫替七殿下把脉。”
    太医在苗蛊当面颇有造诣,把脉后,忍不住说:“这种情形下,七殿下能活着,实乃匪夷所思。”刚说完,立即察觉到不妥,扭头看太子跟夏随锦围着夏景桐无暇顾及他,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吞回肚子里,不敢再胡言乱语。
    太医取出三十六根金针封了夏景桐手脚的多处穴位,待一刻钟之后,又逐一收回金针,嘱咐道:“请太子殿下小心移动七殿下。”
    这时,马车已在城隍庙外等候。
    太子将夏景桐裹紧,抱着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梧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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