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琛却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目光,眼中闪着泪光,过了许久才开口:“为了救……”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片刻后抬眸看着他,似乎很是艰难地继续道:“你最好的朋友。”
顾珞琛眸色沉沉,仿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让康筠有些看不分明。康筠眉头微皱:“谁?蒋舜华?”
顾珞琛沉默了片刻:“不是。”
“那是谁?”
“别问了,”顾珞琛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他伸手捂住康筠的眼睛,“别问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康筠闭上眼睛,感受着从顾珞琛掌心传来的热度,突然觉得心头暖洋洋的,十分熨帖,他想起出了教堂那件事之后,顾珞琛时时处处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想起顾珞琛在他不告而别之后迅速追过来,他想起顾珞琛将他拷在床头……即便是最霸道的禁锢,也饱含了这个人对他的担心和爱。Jeffrey走后,这个炎凉的世上,竟然还会有一个人,会把他挂在心里,捧在手心,为他担心,护他周全,上天真是待他不薄。
想到这儿,康筠禁不住鼻头发酸,泪水情不自禁涌出了眼眶。
顾珞琛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伸手轻轻抹去他的眼泪:“怎么哭了?”
“没什么,”康筠拉开他的手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钻进了顾珞琛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睡觉。”
那一夜,康筠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觉得冷而把自己蜷成一团,没有失眠,没有因为心悸而半夜惊醒,而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他睡得很沉,没有做梦,朦胧中觉得踏实而温暖。所以即便凌晨四点多才睡,还不到中午,他就醒了。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上,他窝在顾珞琛怀里,看着近在眼前的熟悉的帅气的立体如雕塑的五官,这个男人平素总是一副冷漠阴沉不可一世的样子,睡着的时候却没有一点攻击性。康筠头一次发现,顾珞琛的睫毛竟然也很长,小扇子一样覆在眼睑上,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没反应,于是又碰了碰,结果被顾珞琛一把搦住,压在身下,嗓音低哑:“小妖精,别闹。”
康筠:“……”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地东西抵在他下身,在这个易感的早晨,他感觉自己的东西也慢慢坚硬起来,与之针锋相对。于是他眨了眨眼睛,对顾珞琛露出了一个充满挑衅和诱惑的微笑。
顾珞琛磨了磨牙,“落荒而逃”,康筠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大笑起来,笑出了满眼的泪花。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顾珞琛正在洗碗,康筠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轻声道:“帮我个忙,好吗?”
顾珞琛哗啦哗啦洗碗:“什么?”
“陪我演一场戏。”
顾珞琛将洗好的碗擦干,码放在碗橱里,擦干手,这才笑着看向他的小娘炮:“演戏?什么戏?”
“因为我经常出轨,给你戴绿帽子,而且屡教不改,”康筠蹲在茶几旁边,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顾三少终于无法忍受,将他宠爱的原配夫人扫地出门。”
顾珞琛眼中一沉,将他拎起来扔到沙发上,缓缓压上去:“小妖精,你想跑?”
康筠微眯着眼,伸手在他身下摸了一把,嗓音低沉柔和,却无比勾人:“我还没被你伺候过,没享受到下不来床的滋味,怎么舍得跑呢?”
顾珞琛:“……”
康筠趁他不备,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趁他吃痛将他一把推开,然后整了整衣服,在沙发上坐好,一本正经臭不要脸地说:“人和禽兽的区别,就是人能控制自己的情欲。还没到春天呢,别随时随地乱发情,我在和你说正事儿。”
顾珞琛:“……”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儿乱发骚。
康筠抬头看着他,竟真的正经起来:“就是演一场戏,演给阮隋迎看的。”
顾珞琛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沉,他没问康筠究竟要干什么,就一口回绝了他:“不行!你给我乖乖呆着,哪儿也别想去!”
康筠轻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顾珞琛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不由分说将康筠扛进卧室,扒光衣服,锁在床上。这次他毫不怜惜地把他的双手双脚连同下身都锁了起来,手重得让康筠这种极为能忍的人都禁不住痛哼了一声,他被顾珞琛死死压制在床上,因为挣扎不脱,眼睛都红了,声音却带着寒意:“顾珞琛,平常你想怎么玩儿我都陪你,但是我康筠要做的事情,天底下没人能干涉。你也不行!”
顾珞琛眸色沉沉,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即便明知道会丢了性命,也非做不可吗?”
康筠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小心?你以为只要小心就没有危险了?”顾珞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不可能再失去一次。我害怕……”
康筠感觉到顾珞琛的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他皱了皱眉,轻轻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我就是这次死的吗?”
第28章 逃离
康筠感觉顾珞琛颤抖了一下,他抬眼去看顾珞琛,却发现顾珞琛虽然睁着眼睛,却并没有在看他,他仿佛失去了焦距,目光不知散落在何处。过了半晌,顾珞琛才看向他,目光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他从康筠身上起来,坐到床边,替他盖好被子,轻声却不容反抗地说:“我会看着你,我不许你去。”
康筠没再挣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其实康筠在问出那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敏锐地发现这件事的疑点。如果说顾珞琛真的是重生,他们目前应该还没有相识,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出任何危险。既然如此,顾珞琛又何必这么紧张,紧张得就像……只要他去了,就一定会死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顾珞琛到底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反正和杨巍他们约定的见面日期还有好几天,康筠决定先装几天乖宝宝,稳住狂化的大魔王,等他彻底放松警惕了,想逃走还不容易吗?就算顾珞琛不肯配合他演这场戏,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和顾珞琛当众冲突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需要让阮隋迎的贴身秘书胡叡恰好成为目击者。当然,如果阮隋迎能目击就更好。
他已经在胡叡的手机里种了木马,只要悄悄打开gps定位,想确定他的位置并不难。
装可怜对于康筠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不过坏就坏在他已经装过太多次,顾珞琛似乎并不相信他是真的妥协了,每天沉着一张脸喂他吃饭、喝水,服侍他刷牙、洗脸、洗澡、上厕所,就连洗澡都不肯解开他身上的链子。康筠不得不像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一样,被顾珞琛摆弄来摆弄去,躺在床上连翻个身都要顾珞琛帮忙,简直像提前享受了一次临终关怀。
趁这个机会,康筠把整个行动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至于行动的细节,还要等待blithe反馈给他阮隋迎完整的行动地图和关系链之后才能定。而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怎么逃出去。
是夜,康筠突然开始辗转反侧,睡梦中也时不时皱眉痛苦□□。顾珞琛睡眠向来轻浅,很快就被他惊醒,他先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又低头在他额上抵了一下,温度并没有异常。
顾珞琛伸手拧开了床头灯,他看到他的小娘炮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微微皱着,额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珞琛皱着眉轻轻拍他的脸:“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康筠眼皮微微动了下,咬着下唇,仿佛正在忍耐着什么无法忍耐的痛苦。
顾珞琛摸到床头的手机,飞快地打了两个电话:“再忍忍,医生二十分钟就到。哪儿不舒服,是肚子吗?我给你揉揉。”
他刚把手放在他小腹上,康筠蓦然睁开眼睛,扇子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上面还挂着泪珠,眼里也泪汪汪的,他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老公,我蛋疼。”
顾珞琛:“……”
他掀开康筠的被子,将他两条笔直的腿分开一看,原本紧贴着蛋蛋根部的不锈钢锁链不知怎么绕在一起,把他两颗蛋都勒得紫红。顾珞琛倒抽一口气,连忙拿钥匙给他解开束缚,康筠痛哼了一声,瘫倒在床上,鼻尖通红,可怜巴巴地问:“我的蛋还好吧?不会废吧?”
顾珞琛关心则乱,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敏锐地发现了这件事的不妥之处。他用的是质量最好的情趣锁链,量身定制,尺寸大小都刚刚好,一般来讲,不会对佩戴者的身体造成损害,为了以防万一,每晚洗澡的时候他都会调整一下松紧度,明明昨晚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凌晨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扣在一起,看扭曲的方向,九成九是康筠自己弄的。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小娘炮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为了逃出他的控制,竟然毫不犹豫地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要是他睡得再沉一点,发现得再迟一点,他的蛋恐怕就真废了。
想到这儿,顾珞琛面沉似水,目光冷冰冰地从他脸上扫过:“废就废了,反正那玩意儿长在你身上也没用。你只需要撅起屁股,乖乖等着我伺候就好。”
“……”
康筠心里明白,顾珞琛肯定是知道是他自己动的手脚了,于是装得愈发乖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就好像某种弱小的、等待人疼爱的小动物一样。
顾珞琛拿他没辙,轻轻叹了口气,拿了条干毛巾替他擦额上的汗水,把他手腕和脚踝上的链子也拆了,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不多会儿韩城陪着医生到了:“顾总,你哪儿不舒服?”
顾珞琛微微摇头,指了指里面,然后示意他在门口等,只把医生请进了卧室。那医生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腰背挺得笔直,进来之后看了一眼康筠:“哪儿不舒服?”
顾珞琛迟疑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让老医生看。医生伸手捏了两下,康筠忍不住痛哼了一声,顾珞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情况怎么样?”
“没大事,只是有一些轻度血肿,”老医生一面从药箱里拿药,一面说,“你先给他用湿毛巾冷敷一下,二十四小时后再给他用药。这是消炎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片,这两种是活血化瘀的,这个照说明书内服,这个外敷。注意别吃刺激性食物,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顾珞琛点头接过:“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老医生收拾好药箱,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年轻人,以后还是少玩儿这种游戏,一时痛快,等你们老了就后悔了。”他的音量不高,但语意中隐含责备,很显然相当看不上顾珞琛这种把人玩而坏了半夜请医生的做法。
顾珞琛只有点头应了,付过诊金,客客气气地把医生送到门口,又叮嘱韩城把人安全送到家,这才回到卧室。康筠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浑身颤抖,显然在偷笑,见他回来,把被子一扔,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想乐极生悲,牵动下身,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顾珞琛又想揍他又心疼,简直不知道该拿他的小娘炮怎么办,只好瞪了他一眼,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来给他冷敷:“你就作吧!”
他一语成谶,康筠果然变本加厉地作了起来。每天不是要吃这个就是要吃那个,一会儿拉着他一起看gv,一会儿又说要骑马,骑了没几分钟说蛋疼得厉害,要去蹦极。也不知道康筠哪儿来那么充沛的精力,就连晚上都不让他消停,一晚上总要偷袭他三四次,他睡觉又轻,小娘炮撩完他立马睡得呼呼的,却害得他整晚整晚睡不着,没两三天就挂了巨大的黑眼圈,白天一直打瞌睡,不得不靠茶叶或者咖啡提神。
才熬了五天,顾珞琛已经是强弩之末,感觉以前在军校的高强度集训和拉练都没这么累过,小娘炮却还兴致勃勃,说要带他出去吃春卷,还“贴心”地替他倒了杯茶叶给他提神。
康筠又要护肤打底,又要化妆,又要挑衣服,换来换去反复搭配,每次没一个小时出不了门,顾珞琛喝了茶,坐在沙发上等得无聊,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康筠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推了推他,没醒,于是放心大胆地把他拎起来拖进了卧室,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低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笑眯眯道:“我亲爱的睡王子,好好休息,等你的公主凯旋归来。”
说完起身离开,把康筠喝剩的残茶泼了——那里面放了三片安眠药,药的苦味被茶叶的苦涩盖住了,顾珞琛半点都不曾察觉。
他知道顾珞琛觉轻,于是整夜折腾得他睡不着觉,即便顾珞琛这么强壮的人,五六天下来也必然承受不住,这个时候他再给顾珞琛服下安眠药,他至少也要睡七八个小时才醒得过来。
康筠重新脱下衣服,把身上所有的配饰,项坠、手链、耳钉,全部取下来,换了一身他这几天抽空新买的衣服,又往新买的随身背包里放了两套替换的休闲装,紧接着拆开手机把追踪器撬了出来。最后,他开启了这栋别墅的防护系统,然后用顾珞琛的手机给韩城发了条短信,让他过来照应。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别墅,碰上了门,开着他很久未开的明黄色兰博基尼到了南城,把车停在蒋舜华楼下,然后打了辆出租,直奔东城而去。
第29章 BOSS阮隋迎
今天他来得略微早了一点,到那家春卷店的时候只有杜远已经到了,看到他叫了一声“老大”,面上有不安之色,好几次欲言又止。
康筠点了两份春卷,慢条斯理地吃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没得商量。”
杜远皱着眉,神色中带着隐隐的焦虑:“老大,虽然这是最优选择,但风险太大了,也未必没有更好的办法。再给我一个星期,我替你物色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哦?”康筠笑了一下,“比我长得更漂亮,比我身手更好,比我更聪明?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一个人吗?那你赶紧找出来,让我灭了他,免得让他抢了我这天下第一的位置。”
“……”杜远神色中颇有些无奈,“老大,我在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康筠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带着隐隐的威压,他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blithe那个大嘴巴对你透过信儿了吧,你心里比我更清楚,物色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有多难,况且多一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多一分失败的风险。这一点,你在我手下多年,不懂吗?”
杜远的表情仍旧是不赞同,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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