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溪看着他,叹气,走过去,弯腰勉强曲腿,平视他看不透的目光,认真说:“怀怀?我是你爸爸。”
孩子看着他不说话,就在他以为要一直盯着他沉默或者说不认识他时,他转身对车里另一个孩子亲切地说:“源源,我先回去了,你回家好好吃饭睡觉,明天见。”然后,他又转头对源源的母亲说:“赵阿姨,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嗯,怀怀真听话,跟爸爸回家吧。”赵阿姨笑着摸摸他的头,又抱歉地对贺溪说:“真不好意思,孩子说今天没人来接他,就想着接他先去我家,抱歉还让你追来。”
“怎么会,是我的失职没能接到孩子,怀怀有你帮忙,我感激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如果这位女士是我家怀怀心上人源源的母亲,那就说不定是亲家,关系必须得从娃娃时期抓起。
寒暄几句后,周围人越来越多,贺溪赶紧告别亲家带着孩子回去。
上了车,那个孩子也不吭声,头靠着玻璃看着外面,就没往他身上瞥一眼。
贺溪惴惴不安地坐在他身边,想要和孩子说句话,但是对方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是不担心,不失落,甚至有些伤心,但也知道他得先安慰安慰孩子。
“我是贺溪,是你爸爸的……朋友。”第一次见孩子,为了不更加打击他,他还是含蓄保险点好。
怀怀看着窗外,眼沉如水,依旧沉默。
贺溪也不气馁,接着说:“你爸爸今天有事才派叔叔来的,他也很抱歉没能亲自来接你,别气了。”
他觉得,孩子这么冷淡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俞放没来接他。
谁知道他刚说完,那孩子愤怒地回头瞪他,质问他:“你不是说,你是我爸爸吗?”
啊……情急之下撒的谎,第一次见面就给孩子留下说谎这种印象实在不好。
贺溪立马红了脸,愧疚得道歉:“对不起,叔叔也是想尽快接你回家。”
“抱歉说谎,叔叔情急之下谎称是你爸爸,实在是不应该,你放心,你爸爸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我绝不会打乱家里的和谐。”
“怀怀还不认识叔叔吧,你爸爸前一段时间在医院照顾的就是我,他经常和我夸奖你,说你很听话,聪明伶俐,每天晚上和他听电话,乖巧的不行。”
……
贺溪绞尽脑汁,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怀怀默然看着窗外,再没理过他。任他一路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口干舌燥,演了一路的独角戏。
车子开到宅子,贺溪下车给出租车司机加了很多小费还有封口费,那司机笑吟吟的,很有江湖气概说:“我懂,我懂。”豪门秘事,娱乐圈惊天秘密,他都懂,绝对守口如瓶。
进了宅子,一位阿姨走出来,应该是俞放提起的李妈,亲切地走到孩子面前招呼:“小少爷回来啦,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可惜小少爷今天不开心,只是淡淡地说:“李妈,我想上楼歇息会。”一个小孩子,说话跟个大人。
贺溪走在他身后叹气,一脸挫败无奈,李妈疑惑看着他不敢确定:“你是……”
我是……
这真不好回答,我该说我是刚上楼那孩子的后爹还是说这家主人的老公呢。
结果,他也跟着淡淡道了句:“俞放的朋友。”
那种惊人的话,还是以后让李妈慢慢接受吧。
晚上七点多,俞放就回来了。
一走到贺溪身边,就感觉到了他周围气息的低迷,还有从他全身散发的颓废伤心。
俞放丢下公文包,走到沙发前蹲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问:“怎么了?”
贺溪看他一眼,默默地搂住他的腰,颓丧地说:“我估计我连惊吓都不如。”
第29章 宝贝儿子
贺溪简单讲了事情经过,俞放就沉着脸上楼了。他担心想跟过去,被俞放拒绝了。
哎,他只是想说要不以后还是别让他去接那孩子了,本来人家孩子好好的心情被他败坏了,可是俞放非要他解释清楚,然后就阴沉着脸去找那孩子了。
贺溪痛苦地想挠脸,俞放是不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怀怀~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恶毒后爹啊~
俞放打开门的时候,儿子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开心吗?”俞放背靠着桌子,弯腰看着儿子轻声问,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怀怀顿了一下笔,然后颓丧地低头默默摇头。
“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还要做。”俞放摸着他的头说:“他的腿还没有好,拄着拐杖也要去接你,你那样子对他,应该吗?”
“父亲,你是在责怪我吗?”儿子抬头,委屈地说。
俞放耐心地说:“你觉得呢?如果你认为自己做的不是错事,我的话又怎会是责怪你。”
“我……”
怀怀沉默。
“那以后还让他去接你吗,我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他说你很失望,问问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以后还让司机来接你。”
“那他呢,他想来接我吗?”怀怀抬头,脆生生地问,小眼神里眨的光像个小火苗让人怜惜不敢扑灭。
俞放想了想,对他说:“这个问题,你可以下楼问问他。李妈做好了饭,如果你今天躲着他不吃饭,他肯定立马就吓跑了。我还让他晚上就在家里睡呢,你想不想他今晚留在家里?嗯?”
怀怀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的乱画,然后抬头噘着嘴说:“父亲,我好饿。”
“呵。”
俞放轻笑,宠溺地拍拍他的头,想说看你的小傻样,也这么可爱。
贺溪站在楼梯口,忐忑不安来回转悠,在他无法忍受准备冲上去时终于听到脚步声,立即巴巴抬头看。
俞放看到他的急切,安慰地笑了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过来亲昵地吻他额头:“走,去吃饭。”
贺溪推过他,看到低头跟在身后的怀怀,才松了口气。
客厅桌边,贺溪和俞放面对面坐着,怀怀坐在俞放身边,脸都快扣到碗沿上在那儿吃饭。
贺溪踢俞放一脚,朝怀怀那儿点头,你关心关心你儿子。
俞放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吃什么菜吗?”说完,就夹了个江鲶鱼肉给他。
“我交代李妈特意做的,你和怀怀都喜欢吃。”
贺溪:“……”
二货,你看不到你儿子头顶的乌云吗?!
贺溪瞪他一眼,然后咧着夸张的笑,慈眉善目跟个老妖婆对怀怀说:“怀怀,你爱吃江鲶?叔叔夹给你,或者让你父亲来,好吗?”
怀怀低头没吭声。
俞放说:“江鲶你够得到吗?要吃吗?”
“嗯。”怀怀弱弱地答,依然低着头。
俞放听见了,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贺溪。
贺溪赶紧夹了一筷子江鲶身上最鲜美味好的地方,还不敢直接往怀怀碗里放,问他:“叔叔夹给你好吗?”
怀怀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说:“要吃。”
贺溪如蒙圣宠,惊喜地忙不迭把肉放到了他的菜碟子里。
有了开始,贺溪夹菜就愈发顺畅了,一会功夫,怀怀的碗就堆满了菜,饭桌上的各样菜,应有尽有。
最后还是俞放出声,无奈地说:“好了,你夹这么多他也吃不完。”
“吃不完我帮他吃。”贺溪瞪他一眼,扭头就又温柔地对怀怀说:“你还要吃什么菜吗?叔叔帮你夹。”
“不用了,谢谢。”怀怀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贺溪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告辞,刚刚和孩子建立了一点融洽的关系,他要是厚着脸皮不回去,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刚对俞放说我先回去了。
俞放那孙子扭头就对刚要上楼的怀怀喊:“怀怀,贺叔叔要回家了,你搀一下他,他走路不方便。”
搀个屁,贺溪白俞放一眼,他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这么吩咐,不上赶着让孩子讨厌他吗。
“不用不用,”贺溪赶快摇头,体贴地说:“怀怀还要休息吧,快上楼去,叔叔自己能走。”
孩子站在楼梯口不动了,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就在贺溪顶着炽烈的目光想要投降时,他说:“父亲想让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吧。”
贺溪:“啊……”
贺溪受宠若惊地看着孩子说完话转身上楼,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这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最后,贺溪跑到俞放身边,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怀怀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啊!怀怀是不是接受我了?”
贺溪高兴得简直要蹦三尺高,怀怀喜欢他吧,喜欢他吧。
天哪,他怎么能这么高兴啊!
俞放看他笑的样,想他要是屁股后面有个尾巴早不知道甩成什么样了。
俞放捏着他的鼻子,理所当然说:“他当然会喜欢你了。”
轻吻了他一下,俞放说:“既然留下了,就上楼吧。”
“你……”贺溪想到前几天两人在一起的场景,立马怒了:“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节制?”俞放无辜地说:“我是说让你上去洗漱,可以准备准备睡觉了。”
反是自己想污的贺溪:“……”
这不可能,如狼似虎的俞放一定在掩饰自己这么纯洁不黄暴绝不可能是他男人~
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人就又出现了分歧。
贺溪搂着枕头:“我要去睡客房,你快带路,我睡哪间合适。”
俞放无奈地看他:“睡什么客房啊,你睡哪间都不合适。”
俞放自行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不理他。
贺溪站在床边,抬脚朝被子上就是一脚。
“你!快带路!”
他这才第一天上门,留宿就不说了,两人还睡一间房,孩子会怎么想他,本来印象分就不高,明天早上看见他从父亲房间里走出来,不得脸拉得老长。
想到这儿,贺溪坚决不同床的决心愈发强烈。
“你快起来,带我去客房,要不我就下楼睡客厅。”贺溪举着枕头,俞放要还不起来,他上来就是一枕头。
俞放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好掀开被子起来,“真没准备客房给你,瞎折腾什么,儿子早晚都得适应。”
“可是现在也太早了。”贺溪瞪他。
俞放笑了笑,站在身前温柔缱绻地揉乱他的头发,亲吻他撅着的嘴,恨恨地轻咬一口后叹气,“好吧,你这有了儿子忘了老公的家伙,我只好独守空房了。”
俞放委屈地说完拿过他报的枕头,牵起他的手往门外去。
贺溪乖顺地任他牵着手,在他身后笑着看他一手搂着枕头,一手牵着他往门外走,心里一阵阵软的像棉花糖。
经过怀怀的房间时,俞放停下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你干嘛?”贺溪警惕地看他,生怕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俞放轻笑:“睡前给孩子说声晚安。”
“哦……”
贺溪松了口气,俞放要是再来一招告状,你爸爸非要分房睡夫夫同床生活不和谐之类的话,他老脸是真的承受不住啊。
门打开,一道柔和光照进房间撒在孩子干净稚嫩的脸上,怀怀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样子乖巧可爱,贺溪看着他,觉得心上的花园,一瞬间花全开了。
“父亲?怎么了?”
一双瞳眸如同水晶亮闪闪,长长蒲扇的睫毛像千万个小猫咪在贺溪的心上挠痒痒,浑身都软绵绵麻酥酥。
“嗯,我带你贺叔叔来和你说晚安。”俞放说。
“嗯。”
怀怀看看他俩,乖乖地点点头,转身往床上走,被子还掀开着,刚刚应该是已经要睡了。
俞放拉着贺溪往房间走去,贺溪趁这机会,赶紧甩开了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
“呵。”俞放轻笑了一声,任他放开。
贺溪站在门里,打量了一圈房间,橙色的墙纸包裹着整间房,呈现出一种柔和静谧的美,房间同样带给人视觉上的通透感,给孩子营造一种开放、自由的思想和创造力。
床和家具也都是橙色的,床上还放着一个长长的像蠕动着的黄色虫子,卡通造型看上去十分可爱,床头墙上用简单朴素的白色相框挂着两幅画,分别是孩子和俞放的卡通人物像,贺溪想不到,俞放对孩子是内心如此柔软,左边那幅画上他显得那么温情。房间右面有个不小的空间,放着一个小小的橙色沙发和一台小电视,想来孩子会在这看个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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