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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云影——姬云月

时间:2017-04-07 18:05:35  作者:姬云月

    三日弹指过,听说白府的大门早已贴上了新婚贺喜的对联,白府里挂满了朱红色的彩灯和绸子,远远望过去,红红火火好一片喜庆。而那洞房里也已点上了龙凤花烛,一对花烛一双人,一同烧到头,寓意白头偕老。
    黄昏的时候,曼娘终于来报,章平醒过来了。
    虞云方一进近水楼,曼娘便迎了上去,神色沉凝道:“少主想要问些什么,只有今晚了。”
    虞云脸上一怔,听出她语中的深意,“你是说……”
    曼娘微微颔首:“章侍卫此番醒来,是回光返照之象。”
    虞云闻言暗暗长叹,吩咐道:“你先去准备一下后事。”
    “是,”曼娘领命而去,虞云在原地站了片刻,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章平躺在垫高的枕头上,双目紧盯着虞云从门外走进来。虞云在几步外站定,与他默然相视。
    良久的沉寂后,虞云上前两步,跪坐在他榻前,问候道:“世伯的身体可好些了?”
    章平虚浮地笑了笑,脸上浮着一层不自然的红光,“将死之人,临了了,还能听到我那老哥的儿子叫我一声世伯,我也无憾了。”
    虞云心中歉然,“晚辈愧对世伯,没能早点救出世伯。”
    “戴则渊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怪不得你,”章平宽慰他,看向他的眼神带有几分愧疚,“当日是世伯错怪了你,竟不知你是为了报父母之仇才接近戴则渊。”
    虞云颔首道:“父母之仇不报,虞云枉为人子。”
    章平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那双眉眼虽是绝色,却盈满了阴郁,无半点明媚。他心中不由怜惜伤感,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声,再睁开眼时,已是老泪纵横,又哭又骂道:“可你却是真错了呀,你的父母,并非太子殿下所杀呀。”
    虞云闻言大惊,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不可能,除了太子,还有谁要杀我双亲灭口。”
    章平泪眼里迸出一股恨意,悲愤地喊出一个人名来:“是莫剑离,是他!”
    虞云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干笑了一声,问道:“世伯说的该不是大将军莫剑离,白昸琇的义父?”
    章平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字字泣血:“不错,正是他!”
    虞云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身体撑不住倒向一侧。他一掌撑在手边的矮几上,一向冷冽自制的明眸顿时失了镇定,定定看着章平,一时竟无法转圜过来,口中语不成调:“怎么会,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太子授意他追杀我父母?”
    章平的目光从虞云脸上移开,眼神没有焦距地望向他身后,似是勾起了惨痛的回忆,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
    “莫剑离是陛下安插在东宫里的人,为的,是铲除太子殿下身边所有对太子不利的人。他真正效命的,只有陛下一人。太子殿下刺杀北国小皇子后,莫剑离怕我们几个随侍在旁的会走漏风声,便向陛下请旨杀我们以灭口。也是老天开眼,让我与胡萧两人亲耳听到了。”
    虞云听到此处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世伯是说,当时胡萧前辈也在场?”
    “不错,我们两人找到你爹,合议一番之后,连夜逃离了皇宫,在逃亡中不幸走散,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章平掩面悲泣,痛哭不止。
    虞云想起当日那个“胡萧”所说的,是燕琌太子命人追杀东宫侍卫,而非章平所言。如此看来,当年是莫剑离背着燕琌太子下的毒手,如此,也可解释为何燕琌太子会在东宫密室里供奉那些侍卫。
    虞云按在桌上的五指渐渐蜷曲,心底恨得直要呕出血来,那个所谓的“胡萧”口中的“真相”与章平所言大相径庭,且刻意隐瞒了莫剑离和黑曜两个关键人物,可见那“胡萧”分明是黑曜故意安排的,为的,必定是掩盖他与莫剑离合力杀害他父母的事实!
    虞云极力忍下浓烈的恨意,又问道:“当年太子殿下刺杀北国小皇子是何缘故?”
    章平不想他会突然有此一问,哭声乍然而止,不由愣了愣神,良久不语。
    虞云在这意味不明的沉默里,忽然想起两年前在东宫幽长而晦暗的走廊里,他站在走廊一头,隐隐约约听到另一头燕琌太子悲恨的怒吼:“二十年前也是因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王家满门葬身火海!”
    “本宫欠虞云、欠他王家两百三十七口人命!”
    “王家的那场大火,王家两百三十七口人命,”虞云几乎是咬着牙念出那一串数字,“是否与此事有关?”
    章平惊得瞬间睁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虞云见他神色慌乱,恨意灼烧之间竟哭笑出了声,直笑出眼泪来,不知是悲或怒:“看来真有此事,老天总算长了一次眼,让我亲耳听到了。”他止住笑声,眼眶通红地看着章平,嘲弄道:“却不知是那场大火烧死了北国小皇子,还是那北国小皇子烧起了一场大火。”
    章平见虞云悲愤异常,连忙抓住他的手,“无论是哪一种,冤案也好,无辜也罢,都别再提了。云呐,答应世伯,莫再执着于仇恨了。”
    “为何?”虞云愤然不甘,“此仇不报,何以告慰我外祖家的满门冤魂,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章平抓在他手臂上的手越抓越紧,双目里满是血丝,泣声哀求道:“好孩子,就当世伯求你了,你若要恨,便恨那弄人的天意吧。出了那件事,王家,还有你父母,无论如何,都必须死呀。”
    虞云闻言大震,只觉眼前的网越长越大,直要将他覆灭。他反手抓住章平,质问道:“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章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脸上的血色却突然像是退潮一般瞬间逝去,身体登时颓然下去,口中急促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虞云此刻俨然快要失了理智,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扶住章平的身体娓娓言道:“晚辈幼年亲眼目睹父母死在仇人刀下,这十年来,晚辈无时无刻不活在仇恨里,若不是有一股执念在支撑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恐怕早已随父母而去。还望世伯告知当年之事,我父母是否当真该死,晚辈是否该执着于仇恨,也该由晚辈自己裁断。”
    章平勉强抬起头,整个人摇摇欲坠,口里的呼吸经过方才那一阵急喘已是气若游丝,“世伯也是为了你好,那件事既已尘封,便让它彻底尘封吧。”
    虞云的情绪几近失控,他猛地摇了一下章平的身体,愤恨道:“若是为了我好,就该告诉我真相。”
    谁想本就濒临气绝的章平被他这样用力一摇,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守着最后的秘密,倒在了床上,彻底断了气。
    虞云愣在当场,房间里复又陷入死寂。
    过了许久,虞云才回过神来,缓缓看向还睁着眼的章平,不由悲从中来。
    他慢慢伸出手,为章平阖上双目,拉过床被盖住他的脸颊,最后跪在榻前,俯身拜了三拜。
    等虞云走出近水楼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
    曼娘站在近水楼外面,看着虞云从近水楼亮如白昼的灯火里走出来,身上黑衣阴沉,墨发在月色泠泠里银白如雪,似乎是被秋风侵染,寒气逼人,就连嗓音,也像是过了一层结冰的湖面。
    “曼娘,告诉戴则渊,莫剑离,我来了结。”
    曼娘颔首应下,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柳小姐的花轿已在半个时辰前从柳府出来,再半个时辰,该是要进白家大门了。”
    虞云垂下眼眸,浓长的扇睫下是一抹阴郁的暗色。
    曼娘微微俯了俯身,低声道:“小人已备好了马,从这里到白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虞云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默然抬眸看她,曼娘朝他行了一礼,无言退下。
    白府大院里,宾客满堂,人声鼎沸。陛下赐婚,大将军之子娶妻,何等喜事,满朝文武百官尽数到场道贺,门口登记贺礼的通报声从白日里一直叫到日落。
    派去打探的小厮兴冲冲地跑回来,满脸喜庆的笑容冲里面喊道:“夫人的花轿到街口啦,夫人的花轿到街口啦!”
    小团子听到了,原本笑呵呵的一张脸登时拉下大半,也不顾还有人在场,开口便斥道:“嚷什么嚷,这会子还没进门呢就夫人夫人的叫上,上赶着拍须溜马哩!”
    那小厮既委屈又不解道:“这马上就要拜堂了,不叫夫人叫什么。”
    “你叫便叫吧,叫得那么喜庆是做什么!”
    “少爷娶亲,可不是大喜之事么,自然是要欢欢喜喜的呀。”
    小团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白昸琇,说道:“你瞧瞧咱少爷那是欢喜的样子么,小心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一脚踹了你!”小团子平日里与狗蛋走得近,听狗蛋提过几次虞云,自然懂得他家少爷心在何处,现下见这厮没眼力价的乱嚷嚷,自然要管教管教。
    那小厮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白昸琇正被几个道贺的宾客堵在中间,脸上笑意敷衍,眼底却是十分落寞。
    虞云在白府大门外收缰止马,透过白府大门,看到白昸琇着一身红色喜服,在宾客间迎来送往,好一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官。
    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吹打声,虞云下了马,站在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耳边的吹打声渐渐靠近,听来极为刺耳。他看着那正堂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每一笔都如一把尖刀捅在心头,今夜,白昸琇便是要在那喜字下,与人拜天地,拜高堂,从此举案齐眉,夫妻伉俪,而那人,却不是他。
    花轿从街口拐进白府的地界,白府仆人用火折子点燃门口垂挂的炮竹。
    白昸琇听到炮竹声,转身望向门外,一眼望见一抹纤细的身影。
    不过一眼之间,白昸琇脸上的表情霎时凝住,穿过喧闹的人群,穿过满堂的灯彩,蓦然回首阑珊处,他看到满目霜华的一剪双眸,似乎也是在这个季节,十年前的盛都门下,秋风卷起的一袭纱帘里那双凤眸惊鸿若现,也是两年前,那双眼眸冷漠无情,对他说着——“白昸琇,你放开我。”
    虞云站在门外,静默地望着白昸琇,月华下的身影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云雾,朦胧的脸庞半隐在门扉后,纤瘦的身体,阴郁的黑衣,在满堂喜庆之外愈显清冷孤寂。
    两人隔着人群长久相望,直到柳悠悠的花轿停在白府正门前,乐师奏起庆贺的曲子,伎生唱起了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好曲子,白昸琇清楚地看到虞云原本淡若静水的眸底蒙上一层湛寒的烟波,戚然看着他,唇角却抿成一条冷漠的线,分明是含着无尽的怨意,在月夜下冷若冰霜,美得凄艳,美得凌厉,像是寒潭里开出的一朵淬毒的曼珠沙华。
   
    第52章 洞房花烛(二)
   
    那一渠流波满溢出微红的眼眶,席间丝竹管弦,人声鼎沸,白昸琇的耳里却再听不到别的,只听到虞云眼眶里那滴哀怨的眼泪重重地敲打在他心头;往来贺道不断,白昸琇眼底只有门外那道孤影,再看不到别的。
    然后,他看到虞云垂下双目,转眸之间,再抬起眼看了他最后一眼。
    白昸琇的心被他狠狠地揪了一把,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情愫,几分爱慕,几分想念,几分怨怼,更有几分哀愁。
    最后,虞云双眸一阖,转身驾马而去。
    白昸琇几乎是本能的就拨开人群追了上去,刚走没两步,眼前突然出现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昸琇,你要做什么?”莫剑离挡在他身前,沉声问道。
    白昸琇一心只想着虞云,哪里还管得了眼前是何人,看也不看便要推开挡道的人。莫剑离一脸怒气地喝住他。
    “你站住!”
    这一声气势极大,白昸琇这才看清是他,却只是稍稍怔了一下,脚下仍是一刻也无法停下,口中急得语无伦次:“爹,我,我不能,我,我必须……”
    “胡闹!”莫剑离喝断他,“柳家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外,你就这样追过去,置悠悠于何地!”
    白昸琇听到柳悠悠的名字,这才看到早已停在门外的柳家花轿。他面露哀色,似乎是幡然醒悟,想到自己正在迎娶别的女人,心里倏的涌起了一股浓稠的悲哀和对虞云的心疼,他怎可眼睁睁地看着虞云从他眼前离去。
    白昸琇抬起双手紧紧攀住莫剑离的胳膊,泣声哀求道:“爹,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悠悠,可我不能娶悠悠,我不能跟别人成亲,我没法看着云儿,看着他从我眼前消失……”
    “你这个逆子,”莫剑离盛怒不已,挥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自赐婚,你负了悠悠已是不义,倘若再抗旨悔婚,便是不忠不孝,葬送了白家和金家两门的基业!”
    白昸琇一边的脸颊登时红肿起来,他脚下迟疑的停了下来,捂着生疼的脸颊怔怔看着莫剑离,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可那一丝清醒不过转瞬,他眼前不禁又浮起虞云离去前看他的那千回百转的一眼,那眼底的哀怨如尖针刺痛心扉,也刺醒了白昸琇心里两年来的迷茫——虞云对他,分明是有情的!
    两年前的失约,曾一度教白昸琇绝望于这份感情无法得到回应,现在终于拨开了迷雾,白昸琇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割舍了!
    他低下头,沉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未等莫剑离出声,毅然推开他,一路撞开围观的宾客,不顾莫剑离在背后的怒吼,随手抓过门口的一匹马,绕过柳悠悠的花轿,义无反顾地冲向虞云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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