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白衣云影——姬云月

时间:2017-04-07 18:05:35  作者:姬云月

    虞云看着白昸琇,久久不能语,白昸琇眼中的伤痛像针一般刺在他心口,眼中强装出来的无情濒临崩塌。
    白昸琇看他的目光突然放柔许多,干裂的嘴唇小心地探上前,轻轻地碰了碰虞云紧抿的双唇,从左唇角沿着微微起伏的唇线向右细细轻吻,勾勒他略显苍白的唇瓣,声音压得极为轻柔极为低缓,“有的吧,怎么会没有呢,我这样爱你,你说是不是?”
    虞云对上他的目光,在他哀求的眼神深处看到积压的怒火和杀意,被他吻过的地方如毒蛇舔舐,令人生寒。
    他难忍地微微侧脸,躲开白昸琇冰冷的唇,他心里清楚,这短暂而妖异的温柔,只是暴风之前的平静,愈是平静,愈是压抑。
    白昸琇见他躲开,眼神倏地一冷。
    “说话呀,”他收紧十指扼住虞云,嗓音低沉而狠绝,“你胆敢说不是,我杀了你。”
    虞云转过眼看他,眼中的无情终于崩塌离析,他眼眶一红,目光隔着一层水雾幽幽凝视白昸琇,“那你,便杀了我吧。”
    这句话在白昸琇听来,不啻于一个“是”字。
    他双目一红,猛地扼紧双手,虞云闭上眼,没有任何反抗。
    白昸琇凶狠地瞪着虞云,大有杀之而后快的决绝,然而手上的力道在感受到虞云跳动的脉搏时戛然而止,再无法使一分力。
    他紧咬着牙,下颚两旁的肌肉绷得死紧,一张脸涨得通红,直喘着粗气,他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可是,两掌间的脖颈纤细柔弱,仿佛轻轻一握便能掐断,他曾经,在上面留过无数个恩爱的印记。
    跳动的脉搏不断冲击掌纹,白昸琇再也狠不下心来,他悲哀地意识到,当触碰到虞云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下手。他无法忍受,虞云身体的温度在他掌心里由温热变成冰冷。
    白昸琇气恼地推开虞云,在地上寻了一圈,最后定在莫剑离掉落在地的长剑上。
    他毫不犹豫地捡起长剑指向虞云,剑锋止不住地颤抖,只得两只手一起握着,绝望而怨恨地望向虞云,眼中不知何时淌下两道苦泪,这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却杀了他的至亲,更负了他一生的情爱,他对他的情有多深,此刻的恨便有多浓,他恨不能杀了这个人,以泄心中的恨与苦。
    白昸琇仰天悲吼一声,长剑直指虞云痛哭不止,嗓音里含着颤抖的泣声:“虞云,我白昸琇,今日要手刃你……”
    虞云亦是双眼含泪,此刻他已然忘却了所有,什么家国仇恨,什么满门血海,都在白昸琇的眼泪里化作乌有,无足轻重。
    白昸琇举起长剑,仿佛千斤在手,挥向虞云的那一刻,似乎也用尽了毕生之力,断了一世之念。
    虞云长望着白昸琇,没有一丝闪躲,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闭上双眼,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剑锋擦着右脸颊迎面挥过。
    预料中的疼痛轻了许多,只有右眼下有刀割的刺痛,虞云睁开眼,看到白昸琇无力而恼恨的眼神,他明白,白昸琇此刻恨的是他自己。
    白昸琇咬了咬牙,再次狠心举起剑指着虞云,却在看到他脸颊的瞬间呆住了目光。
    只见虞云右眼下的脸颊上,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疤,殷红的血丝凝成一股血流,蜿蜒而下,在惨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白昸琇的视线定在那道伤疤上,只觉眼前的天地都是骇人的红色,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方才他的剑再近一分,锋刃割破虞云的血脉,他的身上淌满了鲜血的情景。
    白昸琇突然体会到何为万幸,即便这种万幸像一把鞭子鞭笞着他的忠孝之心。
    他抬起头,茫然望着苍茫的天际,恨虞云,更恨他自己。
    “啊——”他冲着天际嘶声裂肺地咆哮,惊飞了林间的乌鸦,成群的乌鸦扑翅而上,落叶破碎凋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白昸琇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他的痴,笑他的无情,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
    “遇到你,天作孽,恋上你,自作孽”,白昸琇大笑地看着虞云,“是我白昸琇自作孽,活该受你虞云摆布,这仇与恨,我白昸琇一并受了。”
    虞云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透过模糊的视线,戚然望着白昸琇。
    白昸琇弯下腰,抱起莫剑离的尸体,看了虞云最后一眼,转身道:“这一生再不能恋慕你,便是对我的惩戒,从今往后,我白昸琇与你虞云,恩断义绝,往昔的情与爱,就此一刀两断……”
    虞云眼眶上凝着的一滴泪水在白昸琇转身的一刻断弦而落,滑过右眼下的那道伤疤,融在血里,泪里的苦涩钻入伤口,直绞心扉。
    他长望白昸琇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觉天地萧索,满山漫野的枫叶霎那之间无声凋落,残红落满了白昸琇身后的山道,将白昸琇的背影从他的视线里隔开,从他的尘世里带走,那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梦魇。
   
    第57章 美人图
   
    虞云是在夜浓时分回到黑刹罗,黑刹罗大殿里,蒙陀押着一个人等候已久,正是白日里射杀莫剑离之人——戴则渊之子戴江海。
    戴江海听到殿外传来一阵缓重的脚步声,殿中众徒在那人走进来的一刻纷纷下跪行礼,便抬头望去,看到虞云冷峻的脸从夜色的阴影中出现,站在光影交汇处冷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若明若暗,犹如鬼魅。
    蒙陀一手拎起戴江海拽到虞云面前,抬脚在他膝盖后一踢,戴江海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想他戴江海好歹是当朝丞相之子,被人如此对待实是耻辱,正要开口叫骂,看到虞云阴沉的脸,不由得脊背一寒,顿时没了气焰“小云儿,就是这龟孙子放的暗箭,”蒙陀气道,“当时我们只顾留意你和莫剑离,一时大意,没发现这兔崽子早早就埋伏在树林里。”
    虞云居高临下冷眼低瞧戴江海,戴江海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只觉那目光像一把尖刀悬在头顶。
    “戴则渊派你来的?”虞云问道。
    “是,”戴江海听到虞云问起戴则渊,想起他身后还有他老爹为后盾,顿时又有了一些底气,“我爹怕你……”
    “没规矩的东西!”他话刚出口便猛地被蒙陀一掌喝断,“什么你呀我的,这里是黑刹罗,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直呼你我的。”
    “你……”戴江海恼怒地瞪向他。
    蒙陀也瞪了回去,“怎么,不服呀,连你老子都要称我家小云儿一声少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戴江海被他这么一凶,只差没破了胆,只得忿忿低下头,改口道:“家父担心少主心怀慈悲不忍杀了大将军,所以派……派小人助少主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虞云嘴角一扯,视线从他脸上下移,最后停在他右手上,“戴大人如此大方,虞云怎可推却。”
    蒙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立马会意,命人解开戴江海的绳索。
    戴江海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只是看蒙陀一副阴笑的样子,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不由自主的直往后缩。
    “老实点!”蒙陀命人制住他,再抬来一张桌子,最后把他的右臂按在桌上。
    戴江海这才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双手极力挣扎,口中大声叫道:“虞云,你别乱来,你要是砍了我的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虞云微微俯身,眼中闪过一道阴森的幽光,“你爹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戴江海脸色煞白,心生绝望,终于忍不住哭求道:“少主,少主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虞云双目如狼凶恶地看着他,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自持,处事不惊,甚少露出心思,此刻却难掩满腔怒意。
    戴江海还在垂死挣扎,哭天抢地地求饶。
    虞云冷冷撇开脸,多看这人一眼便多一分嫌恶。
    蒙陀见他一脸不虞,催促下面的人:“还不动手,留着过年吗!”
    底下人早已持刀候着,得了令,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戴江海的右手。戴江海一声凄厉的痛吼之后,活生生痛晕过去。
    “押下去,别让他死了。”虞云命道。
    几个黑刹罗门人收拾了血迹,把晕过去的戴江海抬了下去,又有一人捡起砍下来的右手用托盘呈到虞云面前。
    虞云淡淡看了一眼,吩咐道:“送到白府。”
    蒙陀接过托盘,屏退了众人,问虞云:“要告诉白昸琇实情吗?”
    虞云垂下眼,沉吟了片刻,沉声道:“不必了”
    蒙陀大为不解:“这是为何,说出实情,不就解开误会了”
    虞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与他之间的误会,又何止是一只手能解开的。无论那支箭是何人所射,莫剑离的死,我终究是难逃其咎。白昸琇若懂我,谅我,自然不用我解释。他若不懂我,不谅我,我又何必解释。”
    蒙陀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他深信虞云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只要虞云说是对的,那便不会错。
    于是不做多问,拿布把那只右手一包,往大殿外走去,正好与曼娘打了个照面。
    曼娘一走进来便闻到一股血腥味,柳眉微微一蹙,再看蒙陀手上渗出血渍的布包,大抵猜出那里面是什么。
    “戴江海刚被拿住,戴则渊就到近水楼找小人了。”曼娘对虞云说道。
    虞云不禁冷嘲,“他是想要回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么?”
    曼娘微微颔首,手里捧着一轴画卷走上前,“戴则渊请少主近水楼一叙,还送了一幅画来,说是给少主的生辰之礼。”
    “生辰之礼?”
    曼娘笑了笑,温柔道:“少主忘了么,今日是您二十二岁的生辰。”
    虞云自是不会忘记,更不会忘记出生那日满天的赤云血色。只是自从双亲去世,他已有十年没有过生辰了。他记得,遇见白昸琇那一年,他在白家别院里与白昸琇朝昔相处了一个月,他十二岁的生辰也是在白家别院里度过的。生辰那日,他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汤淡无味,面糊成团,白昸琇不明就里,抢着要用白米饭跟他换,他不肯,捧着碗躲在角落里,无味的面汤吃到最后竟泛着苦味,那是他吃过的最苦的、也是最后一碗长寿面。
    而他与白昸琇几经离合,已纠缠了十年。十年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不及半个尘轮,却足以缘起缘灭,终成往事。
    曼娘见他久不说话,把手中画轴放在桌上摊开来。
    那是一幅枫叶美人图,画中的女子站在满园的红色枫叶里,莞尔浅笑,嫣然不可方物。在画的右上角,端端正正题着两行字:一叶飘红知秋意,万般不及王家女……
    虞云的目光慢慢落在画上,在看清画上女子容貌的一刻,神色骤然一变,眸光闪烁不复平静,那画上的女子,分明是他的娘亲!
    而那座枫园——虞云记得他娘亲曾说过,王家的后院也种了满园的枫树!
    虞云握起画轴,双手微微颤抖,良久过后,方平复下心绪。
    “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曼娘眼瞅他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戴则渊不肯明说,想来是要少主亲自出面,才肯开口。”
    虞云眼色一沉,沉吟不语。
    “还有一件事要向少主禀报。”
    “何事?”
    “皇帝陛下,已在午时驾崩了。”
    虞云闻言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她等待下文,他知道曼娘话里有话。
    “陛下驾崩前,曾屏退众人,与戴则渊独处了半刻。”
    虞云略一思索,说道:“戴则渊是陛下心腹大臣,临终前有些顾命之言也属平常。”
    “少主所言极是,然而奇怪的是,昨日陛下已当众下旨封戴则渊为顾命大臣,又何需再有顾命之言,连太孙都被挡在殿外。”
    曼娘上身稍稍前倾,压低了嗓音道:“无痕大概听到了一些,似乎与二十年前一桩命案有关。”
    无痕是虞云暗地里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只听命于他,只有他与曼娘二人知道此人的存在,平日里只通过曼娘传达命令,传递消息。
    虞云看了曼娘一眼,目光又落在画上,“你想说什么?”
    “陛下午时方驾崩,戴则渊下午便送来这幅画,可见二十年前的命案,多半是王家的那场灭门大火。”
    虞云看着画中枫叶下娘亲的音容笑貌,目光暗沉下去,握在画轴上的十指慢慢收紧。
    进戴府的时候,前一刻还秋高气爽的晴天突然黑云压城,似有一场风雨袭来。虞云站在戴府大门外,眼前是两座屹立了数十年的兽神,彰显丞相府的显赫。十年前,他也是从这道门走进戴府,他安稳的人生,在他踏进戴府大门的那一刻天翻地覆。
    戴则渊在正厅等候良久,下人早已退下,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炉上烧着的水壶发出沸腾的声响。
    虞云在戴则渊对面席地而坐,戴则渊执壶烹茶,嫩绿的茶叶在杯盏里伸展开,一时间茶香四溢。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