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老掷出一道令牌,结界一闪,骤然消失。
泉水悠长,中间竖着一块块巨石,仿佛隔间一样,每两个巨石间都可端坐一个人,如此,倒是消去了徐映真身为女子的尴尬。
“时辰到了,这里结界会重新升起,你们按规矩来!”胡长老似乎很是心急,叮嘱了几句,人就没影了,想来是急急忙忙琢磨那‘无缺局’去了。
徐映真与杜明溪分别选了一处地方,各自抓紧时间修炼。
谢清桥一下一下地戳着铃铛,坐在陆洲选的泉水边上,玩得不亦可乎。
很快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陆洲周身气息一变,竟是要借助这流光泉突破至金丹中期了!
就在这时,风势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树梢沙沙作响,烟尘弥漫,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泛着黑气的利刃自天边袭来,目标直指流光泉中的陆洲!
“小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躲在山脉间的苏柳柳和许文柏听到对方的声音都是一脸蒙圈——卧槽?原来想抢剧情的不止我一个?
谢清桥目光一凝,想法快于动作,手上银光掷出,银铃打断利刃,只听到“咔擦”的声音,利刃断成两截,而银铃碎裂了一地。
洲洲送我的铃铛!
谢清桥心疼得眉毛都拧了起来,顿时冷眼看去——哪个垃圾想找死?
“哦?”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很是惊讶这一击没中,随即一个笼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一句话不说,强大的攻击直冲陆洲而去!
但陆洲正处于突破的时候,想停也停不下来。
远处,又有强大的气势冲天,显然,还有人拦住了守在暗处的长老们。
“我,我的天,原书中来刺杀的不是元婴期吗?怎么变成出窍期的了?陆洲身边跟着的小孩谁啊怎么也那么可怕?”许文柏一脸惊恐地趴在草丛里,智商是硬伤的宅男至今没发现谢清桥的身份,也完全没考虑过情节改变的可能性。
徐映真和杜明溪察觉到不对,当机立断放弃了流光泉,转而合力对敌,但他们再天才也只是金丹期,与出窍期修士差距太大,一个照面就被打得吐血在地。
谢清桥站了起来,神色变幻不定,先前在灵虚幻境时,他将积蓄十年的力量给了陆洲,以至于只能化成幼童模样,而现在好不容易缓回来了一点——可是,也容不得他犹豫了!
黑袍人一掌劈下,哪怕是进阶成功的陆洲也抵挡不了,徐映真脸上闪现一抹决然之色,头顶隐隐出现一道虚影,像是某种保命的异宝。
但不等她展现底牌,谢清桥头上隐灵带飘落掌心,及膝长发散开,无数光点围绕在他周身,汇成一缕缕灵线,他轻轻搭上陆洲的肩膀,灵力冲入云霄,刺目的光芒亮起,横扫半空中的虚影。
“什么——”黑袍人骇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流光泉中心倏而震动,仿若地动山摇,地上的所有人眼前骤然一黑,直直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续有人清醒过来,陆洲一睁开眼睛就到处寻找谢清桥,当看到不远处嘴角溢血的孩子时,他心都绞在了一起,自责地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承诺过保护谢清桥,结果反而让谢清桥反过来保护了他!
“小桥,小桥!”陆洲将谢清桥抱了起来。
谢清桥黑发凌乱,稚气的小脸苍白至极,仿佛是元气大伤,嘴角不停地溢出血丝,他慢慢睁开眼睛,努力笑了一下,双眼透亮,却愈发显得虚弱,“洲洲……没事吗?”
陆洲眼眶一热,轻轻摸了下他的脸,低低道:“嗯,我没事。”
“那就好……我好困啊。”谢清桥像是得到了安心的消息,而后累极的模样,在陆洲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洲抱着他,掩去了眼中盛放的杀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语气低柔:“小桥乖,安心睡吧。”
徐映真连忙拿出上好的疗伤丹药递过去,担忧地开口:“令弟……”
陆洲已喂谢清桥服下丹药,是以并没有接,只淡淡道:“小桥不会有事。他若出事,我灭绝天盟满门!”
在场众人俱是心中一凛,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啊,你怎么知道是绝天盟……”许文柏咋呼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却在陆洲扫过来的冷眼中慌乱地捂住嘴。
杜明溪上前一步,“陆道友,我修习的功法或许可以帮令弟缓解伤势。”
陆洲顿了一下,杜明溪便上前握住谢清桥的手,温暖的白光笼罩了谢清桥,令他紧皱的眉头渐渐送了开来。
“多谢。”陆洲冲杜明溪一点头,随即看向苏柳柳与许文柏,冷冷道:“你们两个……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许文柏惊慌地退了几步,苏柳柳镇定道:“是这样的,陆师兄,我们偷听到了绝天盟弟子的谈话,知道他们要杀你,一着急,就不管不顾地跑过来想通知你,是我们太冲动了,早知道就应该先告诉其他人,你别生气!”
许文柏:“卧槽,妹子牛逼啊!”
苏柳柳:“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来还想抢剧情抢男人?妈的智障!”
且不论苏柳柳内心怎么骂猪队友,至少她面上的演技很过关。而且这话对应了许文柏差点露馅的话,显得非常的合情合理。
许文柏很想给她点个赞。
徐映真眸光微动,不置可否,杜明溪却点点头,冲他们温和笑了笑,“你们想救陆道友是好心,也没料到来杀人的会是出窍期修士,下次考虑全面就是了。”
许文柏&苏柳柳:“果然圣父,诚不欺我!”
陆洲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抱着谢清桥打量四周,只见这里全是乱石,两三盏幽幽的灯亮着,像是永远不会熄灭。
他转头问徐映真:“你可知道此为何地?”
徐映真摇了摇头,清丽的眉眼也染上忧虑之色,“师父从未提过流光泉下另有洞天,我并不清楚,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我们往前走吧,兴许能找到出路。”
陆洲颔首,就要打前阵,杜明溪连忙道:“你照顾令弟吧,我在前面开路。”
“好。”陆洲也不逞强。
结果众人刚走几步,还没出一道石门,上方忽然就降下了巨大的黑铁囚笼,瞬间将他们都关了进去。
杜明溪:“……”
徐映真挥袖攻击,铁笼纹丝不动。
陆洲将谢清桥轻轻放下,祭出落桥剑,挥剑横扫,铁笼发出响声,上面多了一道深痕,但未曾断裂,显然以金丹期的修为破不开铁笼!
突然间,不知何处传来淡淡的幽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谢清桥眉心一动,幽香聚拢,居然令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之色,他双眼缓缓睁开,声音倦怠,低不可闻,“连灵虚幻境都没有的东西,这里居然有,很好……”
第19章 问心之锁
谢清桥一手落地,挣扎着想站起来。
陆洲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蹲下,“小桥,吵醒你了?”
谢清桥将头歪在陆洲肩上,笑了一下,抬手指向一处通道,“洲洲,是香气唤醒我了,我想去那里,拿一样东西。”
“好,等我们破了这黑铁囚笼,我就带你过去。”陆洲见他清醒,心中大喜,自然什么都应下。
许文柏插嘴:“前提是能破了囚笼,刚刚我们可都试过了,谁也打不开!”
他所知道的剧情根本没有这一出,而是陆洲受伤,掉落山脉,然后一一遇到分开的徐映真和杜明溪,徐映真心系陆洲温柔照顾,杜明溪则因功法原因可帮其疗伤,两人与陆洲各种患难与共温馨相处,感情简直迅速升温!
苏柳柳知道的自然也是一样,所以她聪明地选择不开口。
陆洲瞥了许文柏一眼,而后询问徐映真与杜明溪:“两位有什么发现?”
“你们看,这上面有一把锁!”徐映真转了一圈,看到了与囚笼颜色材质一般的锁,若非她心思细腻,只怕要看漏了,“既然有锁,想必是能开。”
她伸出手努力够了一下,突然,锁上竟然出现了一张人脸,还发出了人的声音:“你好。”
“啊!”徐映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心有余悸地捂着心脏。
“你你你是什么怪物?”许文柏害怕的问。
那道声音一板一眼的说:“我是锁,唯一会说话的锁。”
谢清桥觉得有趣,传承记忆迅速查找,“哦——我知道了,你是问心锁!唔,几千年前有一个女人打造了你,因为她爱的人始终不肯回应她,所以她将自己的一魂一魄融入其中,形成了独一无二,只听真话的问心锁,她用问心锁困住了爱人,只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谢清桥背书一般讲问心锁的来历讲了出来。
“是的。”问心锁的声音仍然平板毫无起伏,“你们想要出去,必须每个人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听真话。”
众人面面相觑,杜明溪率先上前一步,对着它道:“请问。”
问心锁中忽然窜出一条线绑住了杜明溪的手腕,而后问:“普度众生与只度爱人产生冲突,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所有人后背一凉——好犀利,这问题完全是针对杜明溪的性格来的啊!
杜明溪笑容一僵,一时间居然回答不出来,思考了许久,才苦笑道:“看来在下修行不到家,我选择……普度众生,因为我所爱的人,必然也只是众生中的一个。”
许文柏一愣,虽然他没有看到原书的结局,但根据杜明溪的回答,居然隐隐有所预感。
问心锁,问其本心,果然有些玄妙。
问心锁道:“你没说谎,下一个。”
徐映真上前,问心锁道:“挚爱与修行,你选哪一个?”
徐映真也沉思了许久,眉宇间多了一丝坚毅之色:“若我挚爱之人也爱我,我选挚爱,若他不爱我,我选修行,独走大道。”
“你没说谎,下一个。”
苏柳柳抿唇走过去,问心锁道:“挚爱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苏柳柳表情也僵住,恨不得将这破锁砸了,半响,才哼道:“自己重要!”
“你没说谎,下一个。”
许文柏犹犹豫豫的过去,问心锁道:“为所爱之人牺牲性命,你能做到吗?”
许文柏小声道:“……不能。”
“你没说谎,下一个。”
陆洲上前一步,问心锁道:“牺牲挚爱,可救天下,如何选择?”
陆洲怔了一下,徐徐答道:“我会在他之前死。”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远比任何情话都深重百倍,其他人纷纷抬头,徐映真露出神往之意,杜明溪摇头长叹。
谢清桥垂眸,目光幽幽。
“很好,你们可以出去了。”
“咦?你还没问这个小孩……”许文柏颇为不岔。
问心锁道:“他无心,我问不了。”言罢,囚笼自动打开。
众人诧异的看向谢清桥,不知问心锁为何这样说……这个孩子,未免有太多怪异的地方了。
岂料谢清桥更不满:“为什么把我给漏了?你才无心!你这个垃——唔!”
在谢清桥即将说出他骂人的口头禅时,陆洲习以为常地捂住他的嘴,将他抱起来走了出去,“好了,我们走。”
被问心锁弄了这一出,几个人都有些不自在,闷声闷气地往前冲。
沿着唯一一条通道走到尽头,再推开石门,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往上看还是石头,但下面却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海中央,一朵浊世青莲亭亭玉立,内里光华流转,似含羞合拢,宛若绝色佳人,有遗世独立之姿态。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圣心青莲?”杜明溪全然忘了仪态,嘴巴张得可以塞个鸡蛋。
“流光泉下,圣心青莲,青莲,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徐映真来回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师父命我整理藏书阁,我曾无意中翻到一本祖师手记,上面提到寥寥几句——‘此生吾敬佩之人,唯桑前辈,其踏遍九州,欲寻无尽苦海,种绝世青莲,复活心上之人,吾不才受其大恩,愿以余生静候……”
“流光祖师?”杜明溪不明所以,缓缓道:“我没听过流光祖师的传闻,但我倒是听说过,无尽苦海种出圣心青莲,可逆转轮回,复活已死之人,可古往今来,别说圣心青莲,很多人连无尽苦海是什么都没弄清楚……”
陆洲皱眉沉思,谢清桥抬了下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撇嘴道:“笨蛋,传说里都是骗人的。”
杜明溪:“……”
徐映真早发觉这孩子不简单,便问道,“怎么说?”
“无论一个人受了什么样的重创,哪怕*湮灭只剩一个脑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圣心青莲便可起死回生,完璧无瑕,相当于一条命。但,它却不能复活已死之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平静的海面突生巨浪,强劲的风浪席卷而来,仿佛一位绝世强者的滔天怒意!
“啊!”众人不敌,重重地往后摔去,竟被逼回了原先的石室。
许文柏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脊背,愤愤道:“你这个小孩,瞎说什么大实话!”
众人:“……”已无力吐槽。
苏柳柳拍了拍衣服,“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清桥发现每个人都在看他,顿时一偏头,埋在陆洲怀里,“不想说话。”
苏柳柳胃疼。
陆洲没好气地敲了敲谢清桥的头,而后起身走到囚笼前,道:“问心锁,这里是哪儿?我们应该如何出去?”
问心锁毫无起伏的回道:“你们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前面的人都死了,你们也会死。要想出去,除非青莲凋零,苦海水尽,那也代表着,他想复活的人,已经回来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有谢清桥打了个哈欠,拉着陆洲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写字,面上则很感兴趣的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跟我们讲讲圣心青莲的故事呗。”
许文柏抓狂:“这种时候你还想听睡前故事?也没有搞错?”
谢清桥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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