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心里邪火直往上窜,还有些慌张,凤琷捏捏他的肩膀:“要我把他们扔去北极吗。”
他这几天学了好多人类的新词,认知里在凡间的范围北极就是很远的地方了。
“不用,都是些被人当枪使的傻逼,不用理他们。”
凤琷听出肖何话里有话,且他脸色也难看得很,便问:“怎么了?”
“我在想那个女人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她说我为了挖人脑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又如何?”
“有人要害我。”
凤琷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何看出来的?”
肖何没跟凤琷解释,直接接通了曲长风的电话:“曲师哥,事情有变。”
第30章 我们也有证人
肖何挂上蓝牙耳机,手里稳稳地打着方向盘,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曲长风。
“我刚在路上遇见病人家属,跟他们吵了几句,我知道这些人握着我什么把柄了。几年前我参与过一个器官捐献的公益项目,我是投资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新鲜的脑源,对,拿来做实验的,一直没找到,刚刚病人家属说我不择手段挖别人的脑子,也许跟那件事有关系。”
肖何看得出,病人家属激动的情绪不是作假,是真的恨他,那这中间又有谁在操作,告诉他们一星半点事情“真相”,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凤琷在一旁听着,隐约明白了一些。阴谋诡计的事他不懂,他知道肖何脑子聪明反应快,靠脑子的事并不需要他插手。
肖何猛地踩住刹车,不知道曲长风说了什么,他难得激动地压着声音吼:“不是!!”
“这些人不是最大的麻烦,跟他们和解没用,他们是被煽动的!知道我有公益项目的除了我妈只有实验室内部人员。对……背后的人才是重点,如果是跟我地位相当的人,给他们出点律师费让这些人来闹事并非难事。”
但是同样的,如果找到了那个人,他一旦撤资,闹事者自然就撤诉了。
曲长风在电话对面也哀嚎:“小何师弟啊!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你前几天都在干什么?!”
听见这句话,副驾驶位上的凤琷看着肖何笑得很淫-荡。
肖何斜他一眼,挂掉电话又打一个,语气倒是没刚才那么慌乱了:“妈,捐助器官的那个投资项目,器官去向明细还留着吗。嗯就是那个,你提出来发我邮箱吧。我在外面没法弄好不好……着急,我要跟人谈项目……还是跟以前一样,投资方可以优先使用器官,但是需要证明。近一年的不够,从我开始参与到今天的明细全都要,越详细越好……没事,你慢慢弄,我让这边等等,这样,你先发近几年的,找到多少发多少……我总共也没投多少年好吧?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要不是只有你能进系统我就去找吴叔了!我挂了!”
肖何挂上电话还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好像在不满母亲问东问西。凤琷却莫名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情绪。
驱车到了法院门口,肖何看着一群涌上来的记者心慢慢往下沉——他一向知道舆论的力量,或许这个幕-后之人并不是想给他找点小麻烦,而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肖何并非名人,对方这样一搞事就来发大的,却是想让他今天之后彻底成为“名人”。
肖何握着方向盘深呼吸几次:“凤琷……等会儿你先别下车。”
“为什么?”
肖何侧过脸看着他:“我对今天的事情把握不大……待会儿记者走了你再进去,你在旁听席好好坐着,如果我最后没能出来,就让曲长风去找我妈,让她把公益项目救助过的人名单都公布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舆论来堵舆论的嘴,但是煽动围观群众谁不会啊,对方觉得手里有牌,他手里也有牌。
“不要让我妈亲自出马,去找公关,她太下手太狠会得罪人。”
凤琷好笑地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还在肖何额头上亲了一口:“有我在还劳动其他人?放心,我能保护你。”
肖何还想说什么,凤琷突然笑了笑,然后他就见对方在自己面前变成透明的了。
“……”
明明还能摸到,但是变成了透明的。
“能下去了吗,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一慌就忘了对方不是凡人这件事。
透明的凤琷捏捏肖何的手:“肖何,你何时才能……”
凤琷后半句话没说完——何时才能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在医院的时候要帮肖何救人被对方阻止,凤琷就感觉出来了,肖何什么事都不麻烦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不论出什么事都会提前安排好,更加不习惯让别人替他扛风险。
神能插手凡间的事确实不多,但是有些小事还是能做的,为什么他要这么麻烦,绕一个大圈,是不是并不把他当亲密的人对待?
肖何不知道凤琷在想什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猜不到对方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走下去,记者蜂拥过来对着他的脸拍照,但是很奇怪,明明只有他自己来的,所有的人都无法靠近肖何身边。
肖何边往里走边想,这些人肯定是有人刻意请来的,毕竟如果事情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这也算个大新闻——xx公益项目投资人涉嫌私窃人体器官违禁实验,用科学的名义满足一己私欲,令人发指!
肖何相信,这种标题他们绝对写得出来。
“凤琷。”
肖何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心,摸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心下稍安。
“何事?我在。”
“没事……就想叫叫你。”
肖何坐在被告席上的时候,已经没有慌乱的样子,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凤琷就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听话去旁听席——这只嚣张的鸟,甚至可能正翘着腿坐在陪审团桌子上,总之没人看得见他。
因为开审之前没多久才给曲长风爆的底,对方有些紧张。曲长风是个很好的律师,即使紧张也发挥得很好,一切都往对肖何有利的一方面走,直到对方律师拿出底牌。
“有知情者举报,肖医生这几年都在寻找新鲜的脑源做实验,还投资过一个器官捐献项目,我没说错吧。”
曲长风看了肖何一眼,肖何轻轻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那是个公益项目。法官,我认为此事与本案无关。”
对方律师又说:“怎么无关?肖医生找不到脑源做实验,就对自己的病人下手,在手术过程中故意令受害人丧命,只因为受害人恰好签了捐献器官的同意书!”
曲长风比他声音还大:“反对!原告辩护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被告强加罪名,是污蔑行为!”
法官锤了一小锤:“反对有效。”
“你们凡人可真凶。”
肖何听到脑海里凤琷的声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这鸟……还有心思说笑。
原告律师气焰稍微降了降,他将一份资料放在桌子上:“原告签署的捐献器官的公益项目正好是肖医生您投资的,肖医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告诉受害人家属,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他说完病人家属就开始在一旁哭起来,哭得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不得不说,原告请来的律师很会煽动人心。
肖何对曲长风使个眼色,曲长风便举手:“法官,被告要求自行辩护。”
“允许。”
肖何坐在位子上,一脸气定神闲:“给病人家属办理器官捐献手续的是谁。”
“肖医生想打击报复吗?”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位辩护律师反应过激了,这么重要的中间人难道不应该问清楚么?我在这个公益项目中顶多算投资人,寻找器官源,游说别人捐献,这些事我通通没有参与,至于器官是哪儿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实验材料,这些小事从不过问。”
肖何非常想爆粗口——我是老板,我他妈的还管卒子的活啊?闲的我呢。
辩护律师立刻激动了:“听听!大家听听!把人体器官叫做实验材料,这样草菅人命的医生会没问题吗!”
肖何:“……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原告辩护律师。”
“办理手续的当然是您实验室团队的人,肯定是接受您的命令去做这些事的啊。”
果然是实验室那边出的问题……
肖何一开始就猜测是这样,但是几个实验员都是知道底细的,他平时也不克扣哪个人的工资,有谁恨他恨成这样?
“嗯,对下属管教不严确实是我的错。不过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在手术中动了手脚,故意害死病人吗,毕竟从一开始你列举的那些资料,和所说的话也都是自己猜测而已。”
对方律师似乎就在等他要证据,微笑着说:“我们有证人。”
证人就是除了助手医生以外的两个护士,两个人都说那天要把病人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肖何阻止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先离开了。
肖何拿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俩:“也就是说,我的手术是成功的,对吧。手术成功之后,我才返回头去谋害了受害人?”
两个护士只是来作证的,也没有说谎,被肖何盯得很委屈:“是、是的……”
其中一个还小声说:“肖医生人品很好的……我也不信他会做这种事,但是那天……”
“那我怎么不在手术过程中直接切断他的大动脉。”
对方辩护律师立刻露出讨人厌的得意表情:“那样法医鉴定完全可以查出死因,肖医生可就真的洗脱不了嫌疑了。而且据我所知,肖医生这几年找不到新鲜脑源就是因为脑死亡后的脑不满足要求,所以才没有在救治过程中动手,我们还知道,手术室外面不但等着病人家属,还等着您投资那家公益机构,用来冰冻器官的冰箱!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医疗事故,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
喔,连他需要新鲜脑源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这个幕-后人还参与过“爱因斯坦计划”。爱因斯坦计划是一个国外的科研项目,为了这个项目还单独请来一批科研工作者,包括很多脑科专家。该项目总部在e国,他是c国方面的负责人,当时参与计划的科研工作者单教授级别就有三十多个,人数太多,要找对他有目的的那个人排查起来可能比较困难,但是比起大海捞针范围总算缩小了一些。
至于冰箱的事情肖何完全不知道,因为那家公益机构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是投资人而已,对方想要怎么安排,全凭他们一张嘴。
有心算无心,肖何完全无力招架——他已经开始打算败诉后怎么能用金钱摆平让他少坐几年牢。
“我们也有证人。”
脑海里突然响起凤琷的声音,肖何微微睁了睁眼,在心底默问:“我们哪来的证人?”
凤琷很聪明,看了这么久,他也懂了一些凡人们打官司的规矩,还挺有趣的:“没事,你就跟法官说要求传唤我们的证人。”
他又补充上一句:“信我。”
肖何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侧头小声对曲长风说:“师哥,我们要求传唤人证。”
第31章 你对我们凡人有什么误解?
法官同意之后,被告这边的门被打开,肖何一回头就看见那天跟自己一起做手术的的女助手医生满脸杀气地踏着大步走进来,走到被告席旁边,偷偷对肖何眨了下眼。
脑海里凤琷的声音又冒出来:“看什么看,这张脸比我的好看?”
“凤琷?!”
“哼,不然是谁,别总盯着我,回头露出马脚。”
肖何木着脸,心里嘴角狂抽:“那你也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女孩子不是你这样的好吗……”
你是女王吗?!
他倒是完全没想到凤琷会用这种方式帮忙……
肖何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不动,这次却是僵在位子上,曲长风偷偷靠过来问肖何:“怎么回事?这就是你那个助手医生?她不是不出庭吗?”
“……她突然想通了。”
曲长风很开心:“那她真是识大体,你过后好好跟人家说说,感情的事别硬碰,给女孩子留点面子。”
肖何听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法官大人,这位是我的助手医生,当天她也在手术室,她可以证明两位护士出去之后我都做了什么。”
凤琷立刻抱着手臂将下巴微微扬起来:“没错,吾可为肖何作证。”
他说完之后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人一起愣在那里——这是什么语法?
肖何:“……”
肖何愣过之后急得在心中大喊:“嘘!!嘘!!!不要这么说话!!!我说一句你学一句!不要乱讲!!!”
凤琷不满地瞥肖何一眼,哼一声算作同意。
于是肖何就在脑海里跟凤琷一人一句地对,他说一句才准凤琷开口,对方总算没再蹦出奇怪的腔调。
“那天做完手术,病人情况挺稳定的,我们要出门的时候,肖医生突然发现有些异常,就让我重新给病人量一次血压。然后血压就忽高忽低的,仪器也开始发出警报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凤琷说完之后还不忘跟上个微妙的尾音,只不过尾音有点靠后了,就显得更加微妙。
肖何默默流了一滴汗。
对方辩护律师突然问:“异常?什么异常?肖医生为什么会觉得异常?”
凤琷刚露出个睥睨众生的眼神,就被肖何提前开口打断:“我做医生多年的习惯,或者说是直觉,当然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决定给病人重新查一查。”
说完才在心里继续跟凤琷对台词,凤琷就继续装逼:“我还给病人扎了急救点滴,戴了氧气罩,然后病人家属就闯进来了,没过多久病人就失去了生命体征。你们几个凡……咳,我是说这几位患者家属,当时进去的时候患者还活着吧,你们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被问到的病人家属面面相觑,凤琷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肖大夫一直在尽力救人,要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说不定人都不会死,还有脸告状……”
肖何崩溃地拦住他:“不要说多余的话!!法官会觉得你的证词有主观情绪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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