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看呆了，没人反应过来。
第32章 chapter12.3
泽诺看着那一地的鲜血，懵懂且消极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霍默·厄布洛德就站在泰伦特山脉的屏障前，然后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屏障在他眼前倏忽破碎，消弭无踪了。
“休厄尔！”泽诺站起来大喊，语气匆忙，“回西北！封印可能碎了！”
他这一声叫回了所有人的神智，护卫们炸开窃窃私语，似乎不相信他们的神就这么死了。天空中那道罩子的痕迹也消失了，艾伦和休厄尔飞到上空，再无阻碍。
“王都也要乱成一团了。”泽诺喃喃道。
休厄尔沉默地抱紧了他。
魔兽与恶龙倾巢而出，锦三小镇的护卫队保护着百姓四处躲闪。
护卫队队长卢克·贝内斯和布鲁斯镇长站在一起，浴血而战，狼狈无比，彼此对视一眼，又有着心照不宣的感慨。
“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
卢克说：“当初王子殿下路过我们小镇，我应该带人跟上去的。”
布鲁斯眼含深意地摇了摇头，“我们毕竟不清楚具体情况。当年王妃殿下把王子殿下送来这偏僻的古堡，本意就是为了避开祸端。当年那位……说得没头没尾，反倒弄巧成拙了。留在这里，至少还可以保护镇子里的人。”
那位……天才的魔药师，有着与路易斯·安一样的姓，如他的祖辈一样，沉迷魔药，偏执到了可怕的地步。当今没有了不死鸟，无法研究得长生，他便陷入了对过去未来的“时间研究”中。
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他想要看到未来。
露西亚怀念她迄今为止人生中的唯一一段爱恋，怀念那个清瘦沉默，眼中闪烁着自信光芒的人类魔药师。他原本善良、刻苦、古道热肠，直到一本尘封许久的破旧典籍——典籍的主人是“路易斯·安”——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执迷。
随着研究一步步深入，他愈加疯魔，每日痛苦、倍感折磨，但又无法放手。
露西亚曾给卡洛琳讲过那段往事，她说：“你父亲骨子里高傲，于他而言，看到未来，看到了不好的结果，却发现自己无法改变他们，只能顺应命运的潮流往前走，是非常痛苦，不堪忍受的。”
悲剧像是命中注定，在暗中悄悄衔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环。
兰克斯特的国都，内森尼尔和那位龙族派遣的使者弗兰克早已斩断了与霍默的来往，大有将兰克斯特据为己有的架势。可惜的是，兰克斯特离龙境还是太近了，内森尼尔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与弗兰克相交愈深，越能明白那是一个怎样只知道显摆的废物。
所以当艾维斯领着恶龙抵达国都时，内森尼尔并不意外。反倒是弗兰克心急火燎地跳了脚，完全没有平日装出的偏偏贵公子的模样，又叹又怨又是不可置信，因他没有收到来自秘境的消息，这场攻击令他猝不及防。
内森尼尔见过霍默·厄布洛德，知道那是一位真正的强敌。而眼前这位看似颓废的半龙，即使他领着血统纯正的恶龙攻到国都脚下，内森尼尔还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然后在天黑之前，他看到了一身粉红小裙子的卡洛琳。
格温多琳跟在内森尼尔身边，苍老地如同将要入土的老人。
卡洛琳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悲悯。
埃尔莎挣开卡洛琳搂着她腰的手，低声道：“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我陪你去。”卡洛琳握住了她的手。
“那……”
“不用担心。”卡洛琳笑道。
卡洛琳和埃尔莎离开以后，露西亚回了一趟巴塞洛缪。以前，她和西德尼就是生活在这个小国，过着平静但快乐的日子。她的性格算不上好，年少时哥哥告诉她，那道无法逾越的屏障近年来已有空子可钻时，她就常常溜出去玩。哥哥识大体，严肃警告她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她乖乖听从了，但不妨碍她自己隔三差五地从龙境中消失。
人类的世界太好玩，太丰富多彩了，比龙境有趣太多。
她在各个国家辗转，见识了许多人和事，还悄悄探进了恶龙谷和飞龙岛，遗憾的是因为紫晶魂源的消逝，这些没有不死鸟屏障桎梏的恶龙已经沦为了魔兽一般的存在。没什么智慧，本能高高占据上风。
她回到龙境就会将一些见闻告诉哥哥，言辞间，霍默·厄布洛德能体会到妹妹对多彩人世的喜爱的眷恋。
当她遇见西德尼·安之后，少女更因爱恋而满心欢喜。甚至她暴露了自己恶龙的身份，西德尼也只是在惊讶之后表示了接受。他们开心地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甚至想过帮助在外的那些恶龙恢复龙族应有的智慧，因为露西亚相信，拥有智慧和文明的龙族，绝不会野蛮地与人类为敌。为此，露西亚偷偷从龙境拿了一粒紫水晶交给西德尼研究，可惜的是，最终生产出来的药水，也只能让恶龙变成空有人类皮囊的兽类而已。
那会儿露西亚很失望，西德尼还安慰她。因为觉得这种药水并没有什么用，所以配方也没有做过多的保密措施，没想到流传出去之后，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这回换西德尼愧疚难安，而露西亚反过来安慰他。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迅速划入了深渊，让人来不及反应——因为那本书，因为路易斯·安。
回到当年与西德尼一起居住的小房子，因为许久没人住，落满了灰尘。
她的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惆怅和怀念，伸手抚过那些充满回忆的地方。抽屉里和床边摆满了书和笔记，她叹了口气，翻找了起来。
其中有一本灰扑扑的不起眼的小册子，里面记满了“胡言乱语”。
“人类与恶龙必有一战”，“新世界的领导者是……奥斯汀……”，“兰克斯特最后的王子……”，“维瓦得王朝灭亡后xxx年不死鸟彻底灭绝……没有新生……没有新生……没有……”，“半龙……魔兽……”，“xxxx年没有血统纯粹的人和龙……”。
类似前后不通没头没尾的语句很多，有些词句能让人隐约察觉出惊心动魄的未来，有些则让人摸不着头脑。
露西亚的目光落在这一句上：“新世界的领导者是……奥斯汀……”
不是她的哥哥。如果她的哥哥能够活到最后，不应该不是她的哥哥。
只有此刻，她才能隐约触碰到西德尼当年的悲哀。
她将书抵在额头，闭上眼睛。
真想念你。她在心里说。
第33章 chapter13
Chapter 13 尾声
休厄尔带着泽诺回到了西北古堡。
途中他们去国都看了一眼，艾维斯处理的很好，还有卡洛琳帮衬，实在是没什么需要再多呆的。况且泽诺很担心西北这边的封印情况，休厄尔试图告诉他，霍默·厄布洛德是一个很负责人很缜密很冷静的领导者，不会贸然做出什么伤害人类的事情，但泽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他派遣的人去了国都，杀死了我的父王和弟弟。”
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休厄尔有一刹那是想反驳的。大半年间在厄布洛德身边的耳濡目染，他的脑海中蹦出了很多词，譬如改革必须有人牺牲，譬如那是内森尼尔做的，不完全是厄布洛德的错……
可是那是泽诺。
于是他只能沉默。
古堡与苏伊大陆别的地方相比，显得平静安谧很多。霍默所派的恶龙在古堡周边巡游着，保护着这座静谧但特殊的城堡。
休厄尔带着泽诺推门而入，艾伦则挠挠头，告辞表示要先回龙境一趟。
管家和女仆战战兢兢地迎接他们。一瞬间，泽诺很恍惚，踏入这座古堡好像就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生活了近十年，熟悉又安稳的世界。
他去看了三楼的温泉，依旧热气腾腾着；他回到了他以前的房间，床铺柔软。
他坐在床上，呆愣了一会儿。过了片刻，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寻找封印的方法。顺着那种方法尝试了一下，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西北原本碎裂的屏障重新立了起来，但是新立的屏障闪烁又脆弱，不堪一击极了。
又试了两次，还是那样。
泽诺睁开眼睛，看着空荡安静的房间，陷入了迷茫。
“休厄尔……”他喃喃地喊，想得到一点慰藉。
但是没有回应。他知道没有回应，他知道休厄尔现在不在他的房间。
泽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躺了下来，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翻滚的就是不死鸟的那些前尘往事，他忽然觉得烦躁：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来承受？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许多天，发呆，不说话。
休厄尔也察觉到，西北的屏障并没有修复的迹象，一定是泽诺的身上发生了问题。他也试图和泽诺交流，可是说不了两句就会被他倦怠的眼神逼退。
而屏障没有修复，魔兽和恶龙也一股脑地涌进了人类的世界，与厄布洛德立场相反的恶龙四处作乱，导致原本一些与厄布洛德私下达成和解的人类贵族和王室也开始不满和怀疑起来。到处在发生战争，本来四分五裂的人类国家们难能可贵地联合了起来，一起对抗强敌。
艾维斯和卡洛琳终究还是把内森尼尔从兰克斯特国都权力的顶端掀了下来。真是个好消息。
霍默·厄布洛德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一堆烂摊子。他所有事情都考虑地面面俱到，唯独漏算了女王死去的后果。他没想到，单靠泽诺一个人，根本完全撑不起屏障。
休厄尔和泽诺以及管家女仆们就窝在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城堡中，整日无所事事。
“休厄尔。”
直到泽诺终于想通了点什么。
“休厄尔，谢谢……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泽诺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休厄尔问。
泽诺看着他，眼眶有一点泛红，“我……没办法放弃。这些东西摆在我面前，不死鸟的过去，兰克斯特的责任……最起码，我不能看着兰克斯特的百姓陷入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我……”
“我……我本来……”我在王都看见你的时候，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很简单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但是……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泽诺说，“我原本打算回来之后告诉你，但是我没办法……你知道吗？我很想你继续陪在我身边，我知道这或许有些自私……但……”
休厄尔点了点头，“我愿意。”
泽诺蓦然一愣。
休厄尔上去抱住了他，在他耳畔轻声道：“我愿意。我……父亲告诉我，因为我体内比例较高的恶龙血统，所以我的寿命大概有那么两百年，这两百年，我愿意陪你。”
“泽诺。”他像是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个，独属于泽诺的影子骑士，耳尖微红。他笑着喊他的名字，这又与往昔并不完全相同。
——[正文END]——
第34章 一个短小的番外
因为和雅尼约定好了，也提前和管家女仆们说过，所以艾维斯的发情期一到，两个人就基本只在三楼活动，辗转于温泉和卧房。
雅尼的五官其实细看来只能说是平平，不过因不死鸟这一层身份，他极白，白发白眉也为他增添了许多特殊的魅力，平日里性子也淡，更何况这人本体可是兰克斯特的神鸟，艾维斯从小就满怀好奇和敬仰的神鸟。
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身下承欢，别说艾维斯尚处于发情期，即便不是，也很难把持住。
雅尼柔软冰凉的唇印在艾维斯滚烫的脸颊上，喘息着轻声说了些什么话。
艾维斯的思维被情/欲充斥，只是狠狠地在他体内进出，一直亲吻他，从脖颈到腹部，留下他吮吸出的红印和牙咬出来的淡痕。
发情期的日子里昼夜颠倒，除了做/爱，别无其他。
清醒之后，艾维斯只觉得那段日子很舒服。留有的印象是雅尼好听的呻/吟，与他极为契合的身体，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话语，似乎是雅尼反复重复的。但是他想不起来具体的词句了。
即便发情期基本过去了，他还是赖着脸皮和雅尼多做了几次。
人生极乐。开心的时候，谁也不会去想悲伤的事。所以雅尼不死鸟的身份所带来的后果被他抛在脑后了，那段日子过得极其浪荡但幸福。
不过幸福终究是短暂的。
有时候艾维斯会想，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不断失去。他的姐姐，他的妻子，以及雅尼。
当雅尼在他眼前化为一捧灰烬时，他才骤然想起发情期时雅尼在他耳边反复重复的话语是什么。他说：“别爱上我。忘记我。”
灰烬散落在风里。
艾维斯离开古堡的时候，心想，除了近乎虚幻的回忆，他什么都没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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