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副微笑,“大概是……我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执着。”这在赵子轩眼里几乎被看成狰狞的微笑,维持了不多久,变成一副略带挣扎的表情。
赵子轩的手缓缓松开,调整了气息,可就在下一秒,纪深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咚地一声,撞到后面的一棵树上,喉咙里发出呜的声音,怎么看起来都是痛地不行。
树叶被踩而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由远及近,来人很急切地去扶纪深,“怎么样?”
纪深不说话,低着头摇了摇。
穆燐烁扶他起来,这才瞪视赵子轩,沉声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子轩一下被噎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想到他玩地游刃有余的手段有一天会被用来对付自己,原来纪深一直记着的,更本不像他表现地这么无害。
“你和华世的合约不用再续了。”
赵子轩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见穆燐烁柔着声音问纪深疼不疼。
处在这一幕边缘的他又再能解释什么?勾起的嘴角,不甘的眼泪险些当场就决堤。
这么多年,穆燐烁就一句话。
呵,就一句话!
纪深抬头间正好对上赵子轩泛红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瞬,又在电光火石之间看见那抹红色隐没不见。他们都是演技入骨的演员,有些事只有同行才看得清楚。
在穆燐烁送纪深回名都的路上,纪深告诉穆燐烁,那是他演的,因为正巧看见他过来。穆燐烁略微惊讶了一下,而后笑问纪深是不是看见他为他着急很开心。顿了顿,又严肃地让他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就算是自己摔的也会痛。
这次换纪深惊讶,呆呆地看着穆燐烁,说不出话。
“你心里这根刺总要拔了的,早晚而已。”
“偏心。”
纪深一句偏心柔柔软软的,根本没有骂人的感觉,撩地他心痒痒的。穆燐烁伸出一只手揉乱纪深的头发,“回去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我晚上去个酒会,走个过场就回来陪你。”
纪深点点头,他知道晚上是个什么会,他也收到了请帖的——安年荣升尘扬董事长的酒会。
第67章 情书颂【三】
穆燐烁从酒会回来后很反常,在玄关就冷声问纪深是不是出去过。纪深被他那样的语气怔了一下,随即也不否认,告诉穆燐烁他是出去过了。穆燐烁不太满意得到的答案,接着追问纪深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纪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穆燐烁,问他怎么了。
穆燐烁二话不说一把把纪深搂进怀里,凑近纪深耳边的鼻息急促而不规律。紧紧抱了好一会,穆燐烁才再说没什么就是担心纪深而已。纪深笑起来,说,他会出什么事啊。
穆燐烁松开手,深深地看了纪深一眼。
眼里的意味隐晦暗昧。
纪深没有太把那个眼神放在心上,即使在那之后两个人陷入了凝稠的沉默。
隔天早晨,纪深说太久没有回住的地方,要回去一趟,穆燐烁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纪深以为他为自己要回去不开心,笑笑,主动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才松开,穆燐烁把手伸进他的上衣里,贴着皮肤搂住他,侵略一般地吻他,吻到嘴唇发麻。纪深喘了口气,才说,“到时候让人送钥匙给你。”
穆燐烁又嗯一声,依旧闷闷的。
助理来接纪深去工作室,路上给纪深报备了一下工作室最近工作的进程,以及考虑签下别的艺人的打算。最后,他满脸凝重地问纪深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安年在他荣升尘扬董事长的酒会上当场宣布:将会和华世合作,联手封杀凌修南。纪深一惊,问助理是不是按照原话复述的。
助理摇摇头,没有啊,他大神怎么会这么没水平呢?至少表面还是装饰地很好的,但实际的意思就是这个。结束了所有工作上的报备后,助理还少不得长吁短叹一番,说安年的新书预售延期了,大概是因为当了尘扬的董事长后比较忙。
纪深也只好尽量安慰两句。
不过很快,纪深就知道安年的新书预售延迟和他太忙没有关系。要说让安年广大粉丝失望的原因,竟然是他。
下午,他回到住处前收到驿站短信,让他去拿快递。纪深实在是想不太出,有谁会把快递寄到他家里来。出于好奇,一回家纪深就把快递拆了开——里面俨然一本安年本应该已经开始预售的书。
书里还夹着一张信纸。
【纪深,party你没来,那几乎就让它失去意义。我说过要让所有令你受委屈的人付出十倍百倍代价,仅仅是绑凌修南两个小时怎么够呢?
……
安年竟然知道凌修南被绑的事情……
因为绑两个小时不够,所以和华世联手封杀他吗?
纪深闭了闭眼睛,接着看下去。
这本书原本是打算预售结束以后,让旁观者来告诉你我所写的内容,但我改变心意了,我希望你是除了出版社以外第一个亲眼读到书里内容的人。】信纸右下角有一个飘逸潇洒的签名,和第一次见到安年那天,安年拿给纪深那本书上的一样。
原想要把信纸放回原处,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信纸在空中转了个身反面向上。
【如果你不能再温柔地看着我,那就让我的书完成我的奢想,好不好?】
纪深嘴唇抿成一条线,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文字能多么有力地叩击人的心头。
安年写的这一本书是一本情书,洋洋洒洒近二十万字,字字情深意浓。而灌注所有情意的对象,正是现在拿着这本书的人——纪深。
书里的内容,毫不沾染同辈作家的俗气,没有什么空说世界,所有人,16亿之类的大话。字里行间透露出淡淡的欣喜,到后半本,字字句句散发出来的希翼。
不是所有的内容都和他们两个人有关。
安年把他们生活里一些细枝末节的小片段记录了下来,放进了他笔下人物的生活。每一个故事都感人至深,而在每一个故事最后都有一小段话。每一段话前总有“to 纪深”,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那两个字打在上面,惹得人心口狂跳。
初次见面,你抹眼线液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天文台上,你躺在我身边,好不容易才忍住把你抱进怀里的冲动。
送你回去,因为舍不得,车在门口停了太久,险些被贴罚单。
……
洛杉矶。你许多天没睡,眼睛下的淤青触目惊心。你靠在我肩上睡过去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在你没睡的那几天我也在你身边借你肩膀多好。
……
直到最后一页的:
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而我也有委屈,那就是没有一个足够理直气壮的身份,替你把这些委屈都拦在半路。
所以,给我一个这样的身份好吗?
我、爱、你。
最后一页的右边原本是空白的一页,安年却用黑色水笔亲自写下了纪深独有的最后一段话:
或许我们成不了最亲密的关系
但我无时不刻不想和你成为变成这种关系
我们都是不愿在失去猫咪后再寻找代替品的人
你的小白可能等不回来
而我所等待的,无论回不回来,我都在等
门铃响起来,纪深手忙脚乱地把书藏好,打开门。
穆燐烁站在门外,脸绷地紧紧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不是说找人送钥匙来吗?”
纪深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漆黑了,他抱着安年的书连着看了好几个小时,连时间都忘记了。垂了垂眼睛,伸手把还站在门口穆燐烁拉进来,小声说:“对不起,手机没电,睡了一下,睡过头了。”
这时候,纪深没看见的,那种晦暗不明的意味又在穆燐烁的眼睛里闪现。
穆燐烁的嘴唇动了一下,但纪深没听清,等再问的时候穆燐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什么。
后来纪深想来,那一天穆燐烁说的大概会是,“说谎。”或者“又骗我。”这样无奈的话吧。
第二天早晨,纪深从卧室出来,发现穆燐烁站在客厅里,他没出声等了好一会,而穆燐烁也就在那站了这么多会。
纪深一想,完了!那个方向不正是他放穆燐烁照片的地方吗?
正当纪深要开始搜肠刮肚地想,怎么解释这张照片在他那里才好的时候,穆燐烁转过身说,“醒了?再不醒,我就要特殊方式叫你起床了。早餐在桌上,快去吃。”
纪深也就顺着台阶下,恩一声,转身去餐厅吃早餐。
接下来的日子,穆燐烁把之前一切的不正常一扫而空,不再用冷硬的语气对纪深说话,每天下了班还是就喜欢和纪深腻在一起。纪深出去接通告,有时候开车都要两三个小时,穆燐烁只要一有空就会自己开车去接他。陈导有时候见到这常客都免不了要偷偷调笑纪深几句,还问了是不是喜酒将近啊?
问到这种程度了,纪深也只好说还没有打算,有了打算就告诉他。
却是没想到,这话正好被慢悠悠走过来的穆燐烁听见,他靠着纪深脸边亲一口,笑对陈导说:“打算明年,陈导到时候务必赏光啊。”
“烁?”
纪深这些天几乎快被他的温情攻势弄得招接不暇,如果送花和陪着看电影吃饭都能算正常,那现在这个,算是求婚吗?纪深苦笑一下,他们哪里是那种可以这么张扬的关系?
“等过年的时候跟我回家,见见我父亲,就公开。”
纪深听见父亲两个字,全身一颤,皱起眉头,当下也只能恩一声。
陈导扫过他们各怀心思的脸,冷不防地来一句,“纪深,你当我干儿子。”
“啊?”这下纪深比刚才更加震惊。
说着还响亮地一巴掌拍在纪深背上,“不过拍戏的时候可别指望我放水!出了错我照骂不误。”
就这样,丝毫不容拒绝的,无妻无子的陈导,平白多添了一个便宜儿子。
安年哈哈一笑,似是不经意地走过去,站在陈导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陈导啊,我也对你干儿子喜欢地紧,交给我,怎么样?”恰好剩下三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穆燐烁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你来干什么?”
“只能你来接人,我不能来探班么?”说完,安年看向纪深,语气变回温温柔柔的,“最近辛苦了。”这句话在如果换一个人来听,那都是都是陈导素来严苛,拍他的戏很累,所以纪深辛苦了的意思。
听在穆燐烁耳里却不是这个意思。
在纪深听来,就更加不是这么个意思。
和别人的感受相差甚远的,甚至他都在想安年是不是在说最近的思念让安年很辛苦。神色复杂,心里百味杂陈,在看过那本情书以后,纪深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安年。
情深是情深,好意也全是好意……但纪深心有所属。
穆燐烁只看了一眼,就满脑子里全是纪深神色复杂的样子,不悦地吐出一句,“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罢,拉着纪深,也不怕被剧组里的别人看见了。他现在只想不要让纪深继续面对着安年,不要做出那样犹豫不决的表情,最好让纪深和安年始终都见不到对方!
第68章 多心人【一】
纪深蹲着,仰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赵子轩,“你即使出去了,带着赌王的恶名也……你考虑过你的家人吗?他们是恶人的家人,将遭受所有人的唾弃。”
赵子轩背着光,看不清表情,“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去。”
“即使舍弃良知?”满身是伤的纪深跌跌撞撞爬起来,两只脚上拷着的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想拖住赵子轩不让他再往前走,却怎么都做不到。颤抖着声音,咬着牙吼,“这样你自由的只是一个禽兽的躯壳!”
无奈的声音才刚叹出一半,“那也是……”自由还没说出口,就愣是被一声巨响盖了过去。
纪深和赵子轩都愣了下,连忙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陈导从导演椅上摔了下来了。
导演椅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几根零件散在一边。工作人员赶紧跑上前去想把陈导扶起来,陈导却脸色难看地让他们别动他,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
陈导这种年纪,万一这一摔摔骨折了,随便移动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救护车是纪深陪陈导上的。
在此之前,纪深让副导演联系一下制片人,让打杂的工作人员提早收工,又做了一系列的紧急处理。事出突然,饶是如此纪深也不忘向工作人员道谢,并且嘱咐他们今天的情况不要对外说。陈导坐在那又痛苦又欣慰地看着他这个干儿子,果然是被他看好的,越来越干练了。
赵子轩妆没卸,站在一个角落里,目光始终不离纪深。看着他打理完一切,轻哼地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看不惯纪深一副这里他做主的样子,还是笑自己。
经过半天的检查,医生的诊断下来了,陈导腰部脊椎软骨错位,还有几个别的部位软组织挫伤。幸好没有骨折,但就是这样医嘱依旧是要住院的。陈导不肯,他的电影才拍了个开头,怎么可能就这样暂停?
但由于连坐都坐不起来,只好乖乖地被“绑”上床。
小老头前一秒还被医生下的住院观察至少两周给气得满脸通红,骂骂咧咧说简直就是个庸医,这点小伤算个屁?他年轻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都跟个没事人似的。后一秒就被纪深一句,只有好好休息才是对以后的工作负责,给消了大半的怒气。
陈导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啊,到了年纪不服老是不行的。
纪深在边上给他削个苹果,“就当放个假吧,您好几年没给自己放过假了吧,这样身体吃不消的。”被纪深又这么一句一说,他有些不自然,当初为了艺术放弃家庭,如今到了要依赖家人的年纪,还强迫着自己保持着年轻时候的心态已经力不从心。
纪深,他干儿子的一句话,让他有些说不上来酸涩,气呼呼地吼上一句,“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搭的导演椅!”就算是作罢了。
之后纪深本打算每天去医院陪他干爹的,但陈导死要面子,纪深去过两次后开始赶人,“我这老头有什么好看的?等重新开拍了你不还得天天对着我这老脸啊?走走走,我一个人清静清静,等我出院再来接!”
纪深只好不再去,私底下替陈导换了一个更专业的护工,但这种事就不能让陈导知道了,只怕知道了又要脸红脖子粗。
两周多的空闲假期,毫无预兆地就这么来了。
纪深想起他还答应了何煜明要去问问林非的事,所以打算亲自去一趟英国。他知道事情一些何煜明不知道的事情,而何煜明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纪深不能让何煜明知道的事情。
这听起来像绕口令一样的关系里面藏着比绕口令还复杂的条条牵连。
为此纪深当天就特意去了一趟华世,先进了穆燐烁的办公室。某个人知道纪深只空两周,还非要去一趟英国的时候,问纪深是不是非要去。纪深说他的确要去一趟,不过就去几天,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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