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道：“以天界之尊，自不会有投降一说。那位魔君有把握能战胜天界？”
白云霄一捋袖子道：“能不能漂亮地大胜仗难说，让天界褪层皮是必然的。”又道，“这些是魔界要操心的问题，父亲不必多虑。”
白山稍稍沉吟，还是道：“天界为尊时，妖界忍气吞声，勉强算能自保。若魔界胜了……不知光景如何。”
白云霄不禁笑了：“不论天界得势还是魔界得势，若妖族自身不够强大，都只能看人脸色。天界和魔界大战，正是妖族积蓄力量的好时机，如若韬光养晦，至少占个以逸待劳。我如今虽然身在魔界，但终究算是妖族之人，会为妖族考虑的，父亲大可放心。”
白山不由赧颜：“为父无能，累得你总为妖族劳心劳力。”
白云霄无所谓道：“我虽成魔，总归不会数典忘祖。反正有了大魔的身份，能利用处不用白不用，父亲不必在意。”见白山还想说什么，白云霄转而问道，“怎地不见云飞，两百年过去，他也早该成年了。”
宋瑶道：“自你去天界之后，他便如你当初一般常出去游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呢。”
白云霄道：“天界和魔界开战了，还是让他乖乖待在家里最好。到时候战火蔓延，人界也是不安全的。”
宋瑶道：“是啊，还是要派人去把他找回来。”
白云霄道：“尽快吧。”
又说了些家常，便以魔界事务为由要离开。今时不同往日，父亲白山没有强留，母亲宋瑶则一直嘱咐要多多回家。白云天虽然有许多话要和二弟说，但看他确实不打算停留，也只好作罢。
白云霄拜别父母兄长，转身潇洒而去。
出了妖族，白云霄并没有立刻回魔界，而是去了出云山。
当年与义妹白云舒妖界一别，转眼已有两百多年，如今回来了，便打算去看看。
白云霄到了出云山，觉得有些不对。
出云山原本是灵脉，灵气充足，方能孕育紫昙。而紫昙修行化身，又回馈出云山灵气，二者互惠互利，相当益彰，造就出一个修行的绝佳之地。
有紫昙的出云山，可以说比天界的一些地方都不差。可此时白云霄走在出云山中，却感觉出云山失去了灵气，似乎整座山都在枯萎。
白云霄暗道不好，快速往白云舒住处赶去。
赶到草庐，白云霄发现有人对草庐布下了结界。而以草庐为中心结成的阵法，正源源不断汲取着整个出云山的灵气。
白云霄伸手按在结界上，魔气漾开，结界瞬间退让，白云霄跨了进去。待他进入后，结界又再延伸，不留一丝痕迹。
草庐里的人已经察觉有人入侵，大喝道：“谁人闯我紫苑？”
一道刀光劈到白云霄身前，白云霄屈指一弹，将刀光打碎，看着站在屋檐下的青年道：“云飞，许久不见，长进了。”
青年手握双刀，盯着白云霄看了半晌，犹不确定道：“二……哥？”
白云霄笑了道：“怎么，不认得我的样子了？”
白云飞仍有些迟疑：“样子是没错，只是感觉有些不同。”他把白云霄上下打量好几遍，总觉得院子里这个一身深紫的人不太像自己的二哥。
白云霄看他还不确定，便道：“看来你成年后大哥对你的管教宽松了许多，若又是偷跑出来的，我只能跟上回在洛阳一样亲自押你回去了。”
白云飞闻言立即辩解道：“不不不不，我出来游历是父亲和大哥都同意了的，少不更事做的浑事就不要再提了。”说着双手收在背后，慢慢走近了些白云霄又道，“二哥你不是在天界吗，怎么突然来出云山了。”
白云霄道：“看来你也没长进多少，不知道天界和魔界开战了吗？”
白云飞微微皱眉：“我确实不知。但即便开战，也不用二哥你上战场吧？更不用说来出云山打。”
白云霄一哂道：“确实。不过我可没说我是来打仗的。天魔二界开战，我回了趟妖界。母亲说你在外游历，如今时局不稳，你早早回去吧。”
白云飞又走近几步，忽然道：“你额头上为什么有花？”
白云霄闻言笑得妖冶：“这是业火红莲，见过吗？”说话间自他脚下开始漫开花朵，眨眼间整个院子都被红莲铺满。
白云飞大惊：“你是魔！”连忙后退，同时挥出刀光。
白云霄翻手拈出一朵红莲，稍稍往前一推，便将两道刀光消弭。看着白云飞如临大敌的模样，白云霄哈哈笑了：“我确实是魔，但也是你二哥，是你成了魔的二哥！云飞，你是要不认我了？”他问，睨视白云飞。
白云飞被他问得一怔，看着他的笑更觉胆寒发竖，又见满院红莲，只能强作镇定道：“你……为何会成魔？”
白云霄悠悠道：“遇上了不公之事，成魔便成魔了。倒是你，为何在云舒之处？此处结界是何人设下，地上的汲取出云山灵气的法阵又作何用途？”
白云飞被连连追问，只是道：“我与云舒在妖界相识，成了朋友，我这次来是看她。”
白云霄道：“哦？那就是我离开妖族那次了。那结界和阵法呢？再不老实说，不要怪我先打你一顿屁股。”
白云飞羞恼得满脸通红，仍不相信他道：“你你你才不是我二哥，二哥从来不打我！”
白云霄嗤笑道：“我是你二哥的时候确实不会打你，但如今我是你魔二哥了，打，都是轻的，我劝你不要想知道我的其他手段。”
白云飞气得冒烟：“你休要危言耸听！我不会怕你！”说罢将双刀一横。
“哦？”白云霄笑了，一步步走向白云飞。
白云飞被他的魔气压得喘不过气，但仍强撑，丝毫不服软。
眼见白云霄要走到跟前，白云飞已经找好角度打算尽力一博，却听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唤道：“兄长……”
白云飞当即回了头道：“云舒不要出来！”
这一转头，白云霄如风越过，抱住倒下去的白云舒道：“是谁伤了你？！我要他以命相抵！”
第51章 第三章 百年之约
白云霄魔气乍起，让白云飞都受不住，忙喊道：“二哥莫怒，云舒受不住的！”
见怀中本来虚弱的白云舒更加气喘得厉害，白云霄赶紧收了魔气：“对不住云舒，我对这力量还不太熟悉，伤着你了吗？”
白云舒艰难摇头，白云飞道：“二哥快把云舒安置回屋里，有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
兄弟二人忙将白云舒安置好，白云舒已经昏了过去。
看着白云舒有些青灰的脸色，白云霄问：“这聚灵阵是为了给云舒续命吧？到底是谁伤了她！”
白云飞虽然仍有些难以接受，但总算相信面前的魔是自家二哥，叹了口气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已经知晓……夏大哥……应该是离世了。”说着看看白云霄脸色，见他并没有更生气才接着道，“二哥还记不记得，当年云舒本想和你结成仙灵契，被你推拒，结果结成了夏大哥。前不久云舒感受到夏大哥魂魄离散，想舍了修为用易命术挽救，但没能成功。幸亏我在，否则连云舒都保不住。”
白云霄道：“云舒是为了救小墨重伤的？”
白云飞点点头，面色忧愁：“也不知道夏大哥遇上了什么事，云舒没救得了他，还遭受反噬差点散魂，幸好有玉镯锁住魂魄，才让我有时间在老柳树的帮助下设了聚灵阵，保住云舒性命。”白云飞说着托起白云舒左手，“就是这个镯子。”
白云霄握着手镯道：“这是她修成人形时小墨送给她的法宝。”
白云飞看白云霄有些怀念的模样，不由问道：“二哥……知道夏大哥的事了？”
白云霄沉默半晌，却是扯起嘴角笑了：“我亲眼看着小墨在斩仙台上死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定要天界血债血偿！”
白云飞惊得无言，心中不由揣测：“二哥不会是因为夏大哥入的魔吧……”
又听白云霄道：“用聚灵阵延续云舒性命非长久之计，一则对出云山其他生灵有害，二来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带她回魔界，魔君宝物众多，会有办法。”
白云飞担忧道：“云舒会不会不习惯魔界，会不会……也入魔？”
白云霄看向幼弟，促狭道：“在你看来，是她的命重要还是不入魔重要？”
白云飞忙道：“自然是云舒平安无事重要。”想起来种种不禁有些丧气，“那就照二哥的意思办，只是……我往后要怎么去探望你和云舒？”
白云霄将白云舒打横抱起，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最好不要来魔界，魔界没什么好。”
白云飞拉住白云霄道：“二哥这就要走？”
白云霄道：“云舒的情况拖延不得。你先回妖族，我会派人和你联系，到时候你若想到魔界探望就听他安排。”
白云飞只好道：“那好，请二哥照顾好云舒。”
白云霄点头，将聚灵阵撤去，脚下法阵浮动，消失在小院中。
白云飞看自家二哥突然消失，又是一惊，暗道成了魔的二哥越发厉害，以后万不能得罪了。而后很快和老柳树道别，归家等着白云霄的人来联系。
白云霄带着白云舒返回魔界，为避免她被魔气冲撞，直接将她化为原形。白云霄把有些枯萎的紫昙花收入手镯，这才快速往魔界赶去。
回到魔界，白云霄直接找上青河：“魔君可有什么方法凝聚魂魄？”
青河在花园里剪花枝，碧落在一旁候着，听白云霄问，青河头也没回道：“怎么，你想给小道士招魂？听你所述他魂魄都散了，动用逆天之术也未必能找得回来，与其弄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直接杀上天界报仇来得痛快。”
白云霄道：“是我义妹。她受了重伤魂魄不稳，需要固魂。”
青河问：“哦？你义妹，是凡人还是妖？”
白云霄道：“是花草修成人身。”
青河回身看着白云霄道：“这不难。让碧落去库里给你找一颗聚魂珠，往珠子里输送足够的灵力，再让她带在身边就行了。不过你已经成了魔，要么找人注灵，要么用转灵符将祛除魔气。后面一种方法也不麻烦，多用一倍灵力就差不多了。”
白云霄道：“魔君的提点，我会记下。”又向一旁的碧落道，“请右使为我寻一颗聚魂珠吧。”
碧落应下，随白云霄离开。
青河忽然道：“其实还有更简便的办法，她一株花妖，不如直接在这花园里种下，待她开花之时，我为她宿成魔身，岂不比做妖更加长寿？还省了你浪费修为。”
白云霄脚步一顿，却是道：“入魔与否是她自己的事，我不能为她做决定。我作为她的兄长，还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救她。”
青河笑了道：“好吧。碧落好好为尊者护法，天魔之战，还要靠尊者出马。”
碧落恭敬道：“是。”领着白云霄去取聚魂珠。
碧落将聚魂珠和转灵符呈给白云霄，又解释道：“此法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尊者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白云霄看了看黑色的珠子道：“即刻。”
碧落道：“尊者不再准备准备吗？注灵之后尊者大约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白云霄道：“云舒耽搁不起，现在就开始吧。”
回到白云霄住处，碧落留在门外：“属下会在外面为尊者护法，等候尊者吩咐。”
白云霄点头：“请右使为我准备一个花盆。”
碧落道：“尊者放心。”
白云霄跨进屋里，拿起聚魂珠又看了看，这才盘膝坐下，将转灵符贴在掌心，把聚魂珠轻轻抛起，开始注灵。随着灵气注入，聚魂珠黑色褪去，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果然如青河所言，注灵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直到白云霄几乎灵力枯竭，聚灵珠才完全转变为无色透明。
白云霄稍微坐了会儿起身打开门，碧落已准备了上好花盆，看白云霄脸色苍白，恭敬询问：“尊者是否需要属下帮忙？”
白云霄道：“多谢右使护法，向魔尊复命时请代我谢过魔君。”
碧落见如此便将花盆交给白云霄：“属下告退。”
等碧落走了，白云霄回到屋里从怀中拿出玉镯。因为紫昙暂时附在其中的缘故，玉镯带着淡淡紫色，隐约可见紫昙花纹。
白云霄把玉镯放在枕上，这才将紫昙召出。
被召出的白云舒恢复了人身，睁眼看向白云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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