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命的好大海口!
“两位小兄弟,可是来算命?”
二人突闻一道儒雅男声响起,转头一看,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着道袍,头绑旧蓝布带,正望着他两。
殷郊赶紧拉着弟弟从人群里挤过来,免了排队,实实的行了个师礼。道:“先生可否为我兄弟二人指点前途?”
姜尚手掌一推,拒了二人师礼,神情淡而温和,笑道:“有何不可,见则有缘,请刻一字。”
殷郊不知前途为何,干脆刻了个‘途’字。
那姜尚望了望字,又看了看二人,笑得高深莫测:“‘途’乃是路,公子问路,若往西边前行,来日必然与子牙有缘。”
殷郊一听,来日有缘,往西行必然不是死路!二人大喜,谢过姜子牙,连忙赶去城门。
此时已过黄昏,夜幕将至,守城门之人乃是殷破败,二人认得,那殷破败也认得两位千岁,他守城门正是为了寻殷郊、殷洪二人。
殷破败为纣王亲随将军,大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言听计从,忠心耿耿,若是给他抓住,必然是没了前途!
殷郊扯着殷洪躲在一旁,两人皆是身材矮小,占不了多大地,躲在一箩筐后头,又因天色渐暗,官兵竟不能发现。
殷洪见哥哥流出冷汗,显然十分紧张,便开口:“兄长,洪儿今日见有乞丐在墙边打狗,那狗跑得极快,往一杂草里钻,三两下就消失不见,那杂草里莫不是又个洞通外处?”
殷郊一听,连忙与弟弟去看,扒开那草,果真有一狗洞,二人大喜,往里一钻,正好合二人身形,好巧不巧,刚钻出洞,正好面向西方!
两人往后一看,朝歌城墙高不可攀,夜幕里繁华闹市、殷红雀灯皆被挡在厚墙里头,喧哗吆喝声隔墙一片清净,殷洪开口:“这竟有通城外之洞,洪儿与兄长虽因此逃脱,却不该坐视不管,万一兵临城下,此地当是朝歌致命之患。”
殷郊叹道:“我商纣铁桶江山,哪有兵临城下一日?你我如今自身难保,当好好安顿,来日再来管教罢。”
“兄长说的是。”
两人往西边一看,只见路途一片漆黑,头顶星辰三三两两,二人往前走去,寒风刺骨,好不凄凉。
而另一头,殷破败受圣命守门,黄飞虎带兵出城追人,皆是一无所获。
那黄飞虎知姜后乃是东伯侯之女,殷郊乃是姜恒楚外孙,除去东边,两位千岁无从投靠,便带人往东边去寻,哪里知道二位殿下走得正好相反,却是走了西边!
殷郊、殷洪二人越走越冷、越行越饿,手脚具是抖了起来,夜风刺骨,便去一神庙里歇了一晚,次日又行,已是头昏眼花,不知前行是何,过一驿站,在那门前守了好久,见食客来来往往大口吃食,看得二人是口水直流,终于忍不住问那店家:“店家,可否给点吃的?”
店家见两人衣衫篓缕,脸似花猫,斜眼答道:“客官,小店小本生意,赏不出多余吃食。”
殷洪见店家斜眼看人,言语不屑,便气道:“我兄弟二人乃是纣王之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怎可如此看人?”
店家嘲笑一声,刚想出言奚落,便有一名贵服青年牵了匹名马过来让侍从去喂草,听几人说话,便过来插口。
那人生得苍白皮肤,一双平眉,一对凤眼,一张薄唇,五官生出一副锐利之相,相貌有逼人之意,却因他神情恭敬谦逊,语态亲和有礼,生生成了个温和之人,又因他一对平眉,恰恰消了五官的锐气,平白一看,好一位相貌堂堂、谦和有礼的贵公子!
“二位方才说是纣王之子?”
殷郊答道:“吾乃殷郊,弟弟殷洪,因母后被杀,鲁莽冲动触怒父王,特来逃难!”
那青年说:“吾闻大王被妲己所惑,朝野后宫章法全乱,未曾想竟连皇后娘娘也遭了大难!”
“可怜我母后!”殷郊听人如此一说,有痛惜母亲之意便勾起悲痛,又因逃亡辛苦,忍饥挨饿,便委屈痛哭起来!
那青年连忙哄唤,言语安抚,又教人煮了上好吃食,翻出御寒华衣送与二人,二人见这青年言语气度皆不寻常,便问道:“兄长气度不凡,不知是何等人物?”
那青年恭敬行礼:“殿下,兄长二字不敢当,在下姬发,乃是西伯侯次子,偶遇两位殿下,乃是平生大幸。”
殷郊、殷洪二人还礼:“原来是姬发兄啊!今日若不是遇姬发兄,也不知我兄弟二人该如何冻死饿死下场!此乃救命大恩!来日当报!”
姬发谦虚笑道:“二位说重了。”他遮袖抿了口酒,复而睁眼开口:“不知二位殿下要去何方?姬发正要去东鲁拜见伯父,殿下可是同路?”
两位千岁一路西行,哪里同路?但姬发如此一说,又有忍饥挨饿在前,追兵未知在后,殷郊顺口答道:“我兄弟二人,正要去投靠外公!”
姬发笑道:“如此说来,刚好同路,二位殿下若不嫌弃,可与姬发一同前往,也好作伴。”
殷洪苦恼道:“姬发兄愿带我兄弟二人乃是大善,然而我与兄长此刻皆如逃犯。恐连累了你。”
姬发食指轻敲木桌,开口:“不防事,姬发必然保殿下平安。”
于是三人一同上路,往东鲁行去。
且说殷郊殷洪二人失踪,储君生死未知,朝野上下,大臣忠将,皆是不闻不问,不想插手此事,只任陛下一人活蹦乱跳发号施令。
“众位爱卿,可是有办法寻到郊儿与洪儿?二人已失踪七日,真是令孤担心!”
商容出列:“陛下,千万不可为此事忧心呐!老臣有一逆耳之言,望陛下恕罪,您日理万机,二位千岁弑君在前,不忠不孝,而后陛下宽厚免罪,千岁仍旧逃离,此乃不义,如此说来,二位千岁当真令人失望!”
“丞相怎能如此说孤的儿子?天下父母心,哪里不担心孩子?”
商荣微微叹气,陛下寻子确实天经地义,且二位王子牵扯外戚,不得不慎重!
众臣只觉陛下大义,皆口赞:“陛下至仁至善,为万民之福。”
殷守扶额,不是要你们夸我,太子失踪了你们真的不急吗?这可是大事啊!
而且纣王也沉着脸不说话,见殷守万分着急才开了口:“让微子去寻。”
话毕,又闭了眼。
见此状况,殷守也无话可说,怎么说也不是他亲儿子,纣王都不急,他急什么?不过两小孩才这么点大,真的能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纣王的兵器,封神演义中提到纣王以刀击退四大诸侯,所以这里写了刀枪( ̄▽ ̄)/,纣王也使剑,不过个人认为好像不如刀枪厉害[捂脸]
作者每个评论都看过的,尽量回评嗷,喵喵哒~ (^▽^)
第18章
王子离宫一事,朝野上下皆默默不语,此乃大王家事,妄自插手恐怕不妥。
朝臣如此默契一心,皆因大王于此事之内并无过错,若是妄自谴责二位王子,恐落个不好下场。大王仁善,子过父宽,且陛下已表明态度,明明白白护了个短,岂容外人指指点点?又因黄飞虎将军近日草木皆兵,自从自家家将殿上弑君之后,便回家大动干戈,审了一众人,最后死了几个家将,也未寻出幕后,便终日坐立不安,自觉愧对大王,一对圆目天天盯着是非,仿佛要揪出幕后尾巴才肯罢休,朝臣众人皆是被其弄得神经敏感,恐沾上了他这‘揪细作’的大事,人人都老老实实省被疑弄。
而后大王将此事交于微子大人全权负责,便算是告一段落。
此时刚过早朝,殷守在帝宫与纣王闭门谈事,门窗紧闭,宫人左右皆已屏退。
左右早就习以为常,大王向来勤于国事,每日光阴紧凑,恨不得一刻掰分成两才好,不说宫里的杨妃,就算是新纳的那位貌若天仙的苏娘娘,也不闻不问,真是看得旁人也替他心急。
自打姜氏暴毙、中宫宫娥左右各种处置打发以后,大王便少有去那后宫,偶尔妲己娘娘在左右听候,却是只侯片刻,仿佛只与大王说一两句常话。大王有空就在后院练武。
大王每日早朝后便闭门批阅国事,而后便去练武。
只见那帝宫门扉一开,大王神情略微疲惫,新来的太监名唤勤云,他恭敬低头,暗自思付:原来想我等贱命,终日作这下等粗事,样样仰仗主子,年年辛苦,此生何乐,何日到头?而后好不容易伺候圣上,却见大王也如吾等般日日辛劳,时常眉头紧皱,疲惫更甚,且不近女色,若是除却锦衣玉食,发号施令表面光荣,竟是比吾等辛劳思虑百倍,如此一想苍生却像是平等了不曾?大王虽荣华富贵却比之吾等多付千百,帝王亦是如此,常人何苦?
大王虽如此辛苦,此时却不容他人伺候,早闻大王英明神武,曾经南征北战,练就一身好武艺。此刻大王正要去练武,勤云连忙退下去嘱咐烧水,关紧院门,不侯在一旁。
听前边在此伺候的左右口言,大王习武有自语之癖,不喜有人撞见,一来免了尴尬,二来也好清净。因此宫人都不敢偷侯。
殷守见宫人皆已退避,便自觉绑上沙袋,蹲上马步,钉在地上。纣王就坐在一旁石雕兽头顶看着。
殷守毫无基础,身体四肢皆是无力绵软,即便是教了精妙剑法也无从驾驭,只得日日做些基础功才是。
再者,他年岁真是大了,比不得幼童般柔韧,只得勤练来补根基。
好在他从不喊一声苦累,纣王让怎么练都扎扎实实做好,也免了管教顽童、常防偷闲之劳。
马步稳下盘,肢体劈叉仰卧练好体韧,手脚沙袋练就执剑根基,又有多项体练,日日如此,虽时常腰酸背疼,体虚倒地,却也坚持过来。
殷守此人,生性执着,爱认死理,从来不轻言放弃。年幼时长辈时常逗问要考什么大学,于是跟着伙伴说了北大,童言皆不能当真,且随着年岁渐长,记忆荏苒,哪里能记得幼时天真童言?但殷守却时时记得,当初一块说考北大清华的伙伴,有的成绩平平,有的早已辍学,有的已不知身在何处,唯有殷守十几年如一日,天天记得要上北大,他并不是天资最聪慧,记忆最快速,一看便懂一教就举一反三的人,他不过常人一个,聪慧者要成事也是需万分努力,常人要学好,必然是更要刻苦百倍。
他没什么特长,除了多读点书,也没多少爱好,而且北大是个好学校,又能学到更多,所以就日夜勤学,以满足心愿。
如今身至朝歌,又立誓辅佐纣王,必然要全心全意,且学海从来无涯,文武精妙难至臻境,不加刻苦坚持,哪里来拿得出手的本事?
纣王不嫌他年岁已大,武艺难教,已是大幸,哪里还耍懒弄娇?必然得比寻常勤苦一些。
纣王在一旁双手抱胸沉默不语,见殷守如此模样竟生出几许感叹来。
殷洪根骨奇佳,早年望他成个武将,百年之后可辅佐新王也好,谁知这孩子却是个生性顽劣、偷懒耍浑的种,若是当初捡个殷守这般刻苦实在的孩子,如今想必已有大成。
如今二人出走,不知是否天意,罢了,顺其自然吧。
他见殷守果然真心真意、实实在在的练武,便招他过来,拿出看家本事教与。
帝辛善使刀枪,沙场混兵乱将,生死无常,刀枪为上选兵器,一甩手便能杀他七八,管他精兵还是弱将,全是一股脑的撂倒,攻能刺远敌,守可去暗箭,纣王刀枪使得至臻,剑却是其次。
然而殷守臂力太弱,根基单薄,以力对敌定然十战九败,刀枪沉重,并不合适,唯有剑出巧劲,千变万化,方有胜算,且他得仙道赠与灭魂,灭魂奇妙,仙鬼妖神皆能对抗一二,加持剑术,能成一流也说不定。
“阿守,脚尖定地,以心定剑,手再抬两寸。”
殷守完全无武学根基,招式少有精准,再者纣王乃一生魂,虚无缥缈,实物皆不可触碰,无法手把手教他招式,剑术教学难免坎坷些。
他见日头当正,殷守已汗如雨下,唇色浅白,执剑右手微抖,显力疲之态,便开口:“阿守,今日已练武两个时辰,歇息罢,欲速则不达。”
殷守将剑收起,摊开手掌看了片刻,见右手已是止不住颤抖,已知极限已到,手力终究是太弱,根基太浅,只得暂且罢休。
二人进屋,殷守冲了个澡,吃下些汤食,因劳累太甚,胃口乏乏,只吃了几口便上榻歇息。
纣王见他不断捏肉锤骨,疏松血脉,背部只能勉强抵达,捏不到要领,自己又是无法碰触,便说:“孤儿时练武,尝尝疼苦得流泪,浑身酸胀疼痛,也是这般,然宫娥太监何其多,知得轻重,阿守和不招几人过来?”
殷守心想,后宫尽属大王,身为臣子,即使此刻情况特殊,宫娥太监也不可多加使唤,恐日后留下话柄,君臣心生嫌隙。且殷守自幼怕痒,旁人一碰便心生不适,招人过来恐怕要出丑,便回道:“大王,不必麻烦,歇息便可。”
纣王知他有时莫名固执,这平常语气往往是不愿他人插进,又见他形单影只如野猫舔伤,便叹道:“若是孤成实体,便可替你捏背。”
殷守:我哪里敢啊?
又听纣王开口:“阿守总是吃食太少,孤初见你至今,你也长高了一指,却消瘦太多,且日日练武习文,不可不顾身体。”
殷守点头,心中温暖:“知道了,多谢大王关心。”
纣王见他答得温软乖巧,目光温和,心情也软柔大好:“孤已认汝为弟,自当疼爱有加。”又见殷守神情疲惫,说:“快过午时了,你快休息。”
殷守的确要休息了,中午不小睡一会,下去根本撑不起眼皮,对,下午还得练字习文呢……
纣王见他一倒便睡,显然是疲惫至极,且日日如此。
他蹲在一旁端详殷守面色,见他面色白无血气,双目紧闭,眼睑下微微轻,嘴唇轻抿,显出十分疲惫,单单躺着,像个体弱孩童。
识得此人已有几月,初见时只觉他全然不屑王权富贵,管他天子帝王、朝臣上下、平民野道皆是一视同仁。又些时日,看他条理善恶分明,心若明镜,双目挑分清浊,事事洞察。而后他又是表明了忠心为君为国,习文练武从不喊苦,身虽弱,心若赤子,意如铁松迎风不到,岁岁伫立。且他本身身怀治世之才,见识广阔长远令人惊叹,让他练武本是为了他来日防身,不与人欺压,本该是强身健体不必如此辛劳,他却是卯足了劲,苦累不吭一声,根基日日苦练,力竭为止,真叫人不得不拿出真本事,不然都只觉心虚。又见他神色坚定,双目黑白分明,只一看便知他会错了意,竟是想文武双全,全力辅君!
若是天下臣子皆是如此,祖宗万世基业必然经久不衰!
为臣者,一腔忠诚文武皆为国为民,为君为人,如灯油燃尽,得者几何?
这是纣王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臣子为国尽忠,古来天经地义,然,君为人,朝臣皆为人,人有欲求,君取臣奉,国取民献,君与国又该回报几何?
纣王盯着殷守的脸出神,又见他被毯滑落,顺手一捞,那被毯只徒然穿过他手心,他忍不住用手背贴了他脸颊,这一触碰,竟然如虚体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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