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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昨夜在京城

时间:2016-11-09 20:47:49  作者:昨夜在京城

  一时掌柜的便亲自上来招待:“爷,您今儿得空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韩玹道:“无事,同萧爷随意坐坐,上几个小菜,来壶好酒,不用伺候。”
  “是,爷您稍等。”掌柜听了,这才亲去安排。
  放眼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行色匆匆的旅人,大声叫卖的小贩,还有做各色生意招揽宾朋的,一派热闹景象。韩玹记得,小时候皇祖父刚刚登基,这长安城历经多年征战的洗礼,却是不显这等繁盛气象,不由感慨。
  酒菜很快上了桌,萧沉衍看韩玹自顾深思,随口问道:“大长公主,一家可好?”
  “谢萧爷惦记着。”韩玹看了萧沉衍一眼,笑了笑道,“原是为着外祖母生辰,被皇祖母催着回来的,不过舅父那边事情多,桩桩件件的哪个不得他亲自理会?说是小住些时日还得南下。皇祖父虽说已是有过旨意让他回京了,只怕还得交接些日子,估摸着快也得明年了,表姐表弟应是不会再走了。来,喝酒。”
  韩玹的酒肉朋友不少,至交却不多,萧沉衍算一个,又因着萧沉衍的身份特殊,所以二人之间信息交互也是最多的。不过若说起来,同这萧沉衍关系最好的却是韩玠,那两人彼此间自有一种和常人没有的默契。还有一层关系便是三人的身份,这萧沉衍不是别人,正是姜长辛唯一的外甥,自然亲近。
  “秦公子,功夫好。”萧沉衍豪爽的一饮而尽,勾唇道。
  京中人人都知秦侯爷独子功夫练得好,还多次随父出兵,是个有出息的。韩玹每每听人夸赞时都莫名心痛,都会想不知道秦柏的腿伤好得怎么样,到底还能不能真的再一次随舅父出兵了。
  听着萧沉衍的话韩玹不觉手下一顿,继而笑了起来,道:“就知道你心思,又是手痒痒了吧?这京都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哪个你没会过?”
  萧沉衍端起酒杯,得意的笑了下,却是摇了摇头:“当年,你送他走。”
  “你竟还记得他?我记得那日是你到河边叫我回府的,我去侯府里挖了树回去……可惜还是种死了,那时太小,我还狠狠哭了一场……改日介绍你二人认识便是,秦小柏性情随和,你一定喜欢他。”二人碰杯,又各自喝下,韩玹道,“这些日子杂事多,久不见亚父了,如今他可还好?”
  “很好。”萧沉衍点点头,又道,“百招内,败你。”
  “好好的拿我比什么?我又不是习武之人,不过学几招防身罢了。”韩玹闷声道,“萧兄如今也会拿我说笑了。”
  萧沉衍无奈摇头,道:“贪玩太过,你当年,不是这般。”
  “行了行了你又来,我在家里都被念得烦死了,连你也不肯叫我清净。”韩玹挥手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嘛,贤兄我觉得如今的人生极是美妙,个中滋味难于言喻,愚弟你不懂就莫要再劝了。”
  萧沉衍:“……”
  “等下……”韩玹突然挑了挑下巴,道,“看那边。”
  萧沉衍顺着韩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陶然居的二楼视野好,看得便远一些,两条街道外,正对着的那个院子是韩玹向来爱关注的,因为那是昭芫公主买的宅子。
  说起这昭芫公主,在这大辰朝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昭芫公主乃是二王爷韩青漠侧室所生,自小聪慧伶俐,甚是得皇上喜爱,各色新奇的点子层出不穷。当年因为韩昱险些伤了韩玹兄弟性命之事受皇帝冷落,最终还是这昭芫公主给他求的情,说也奇怪,也不知这女人使了什么手段,皇帝最后就这么让事件不了了之了。
  如今小一辈里,唯一一个得封的便是昭芫,其父才是个郡王,她都直接封了公主了,可见其受宠程度。据说因她封这公主,也很是传了一段儿日子的佳话,当初皇帝宴饮,昭芫在旁说笑话逗得皇帝哈哈大笑,开口便赞道“真是朕的好公主”,昭芫听了这话,随即便跪拜谢恩,一个“公主”就这么落到了她的头上。
  远的不说,且说韩玹何以独独关注这一位,皆因她行事实在特立独行。
  昭芫公主不同宫里的其他女孩子,自小就极有主见,十几岁的时候,突发奇想让人替她置办了铺面,竟做起脂粉花卉的生意,有皇帝替她撑腰,自然无人敢多说什么,只不想她倒是做得极好,各种点子应有尽有,听说很快就小赚了一笔。
  皇帝生辰,这昭芫公主也同着几个小辈的孙子一同送寿礼祝贺,次次都与众不同,宫里其他几个公主自是比不得的,而皇帝见她喜爱这些,更默认了她可以随意为之。甚至,还说出过“昭芫若是男儿必能接好朕的江山”之语。
  是以几年过来,京都民风甚是开化,女子皆学昭芫公主做派,以为榜样。
  因这昭芫公主偏偏又是韩昱的同胞姐姐,所以韩玹便不得不多关注她一些了。却说韩玹二人因何惊异,却是因着他们看到了韩青鸿。
  这韩青鸿乃是早已仙逝的柳贵妃所出,排行十五,虽说是叔叔辈,却只比昭芫公主大几岁,年纪轻轻英俊潇洒,因其性格洒脱不拘,虽然没人看好他能在韩青泽和韩青漠之间撑出一片夺嫡的天,但是皇帝惯来倒也对其青睐有加,像宠儿子一般宠着。
  韩青鸿一贯不爱政事,跟其他几个皇子也关系平平,只是,这二人竟然还有这等往来,一般人可是很少有知道昭芫公主宫外私宅的,连韩玹也是在她置了这宅子半年之后才弄到的消息,所以这个人出现,叫他不能不多心。
  韩玹和萧沉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异之色,刚要说什么,却听得楼下一阵嘈杂之声,同被吸引了视线。
  韩玹看清大街上不远处的纠葛之人,不禁笑了起来。
  楼下拉扯之人乃一男一女,女的身着一件大红披风,手握团扇,双眸剪水,身姿曼妙,一颦一笑勾人心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昭芫公主手下第一得力干将绯衣。对外的身份,乃是大辰京都第一楼醉月楼头牌,名满京都的第一花魁。
  而被绯衣姑娘绊住的男子,却是秦柏。

  ☆、第20章

  醉月楼正建在陶然居斜对面,所以韩玹从二楼窗口看出去,便能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自然,若是入夜前来这里小坐,哪一个王孙公子王公大臣去了里面,又呆了多久,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所以醉月楼同陶然居也有个交易,便是入夜前陶然居的二楼全封不招待客人,醉月楼按月给陶然居赔付一定的银两。
  韩玹极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大概明白过来是因着什么了,秦柏在醉月楼前路过,大概是好奇往里看了两眼,恰遇上这绯衣在门口处正无趣,或是见他眼生,便故意上前纠缠寻事。
  韩玹道:“看来,得去解个围了。”
  萧沉衍不解道:“他,你识得?”
  “萧爷不是正想结识秦家公子吗?这便带你去见。”韩玹推开酒杯,长身而起,笑道。
  萧沉衍眼前一亮:“是他……不能吧?这般柔弱。”
  “人不可貌相。”韩玹笑道。
  “你们,至交。”萧沉衍也跟着起身,道:“随你同去。”
  韩玹长长叹口气,淡淡笑道:“是啊,我同他,便如你同兄长的情意。”
  萧沉衍微微低下头,双眸静静看着韩玹,终于点点头。于是二人携手下楼,到外面去看究竟。
  却说秦柏被绯衣故意纠缠,早已生出不耐,只是脱不得身,又有人在一旁哄笑,想来自己出身名门,被这种人拉扯纠缠不得脱身,心底便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而那绯衣却似不见,只道:“这位公子好生无趣,不过问你名姓罢了,大天白日的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柏挑起凤目,怒视绯衣,正要开口,却听耳边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韩玹是也。绯衣姑娘,我这表弟自小怕生,你这般豪爽亲近之意,只怕适得其反却吓到了他。”
  韩玹和萧沉衍阔步而至,凑近耳边低声道:“绯衣大人,还望网开一面。”
  绯衣脸色微变,稍纵即逝,这才饶了秦柏,转身对韩玹盈盈一笑,柔声道:“原来是玹公子,玹公子可真是稀客呢,不过,你竟识得我?”
  韩玹笑道:“绯衣姑娘大名,只怕这大辰京都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公子真会说笑。”绯衣抿唇笑了起来,款款施礼,道,“既是贵客来了,公子若不嫌弃,可愿入内一叙?醉月楼的规矩,白日里不接生意,让小女子伺候几位爷吃几杯茶可好?或者,去陶然居?”
  “无妨。”韩玹就差这一入了,韩玠平日里总骂他吃喝嫖赌,好歹也该应应景。是以给秦柏和萧沉衍相互介绍了,便拖了两人随绯衣姑娘进了醉月楼。
  秦柏此时,吃了韩玹的心都有了。
  秦柏跟在后面拖拖拉拉不想走,韩玹见了,退一步像牵小孩一般牵住了他的手,低声逗趣道:“怕什么,你都这般大了,也该见识见识才是。”
  秦柏愤愤,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挨我姐打了。”
  “有我嘛,莫怕。”
  “为了你,什么都拼了!”秦柏不高兴的道。
  “这才乖嘛。”
  “去!我若真挨打……”
  韩玹挑眉打断道:“为这事儿你姐准不打你,不然就是她觉得绯衣姑娘长得好看……”
  “闭嘴!”秦柏瞪他一眼。
  绯衣扭头看一眼秦柏,笑道:“原来是秦公子,刚刚多有得罪了,还望公子看在小女子不知事,莫要怪罪才是。”
  秦柏都跟着人进来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淡淡道:“是在下无礼了。”
  绯衣抿唇,笑颜如花:“公子真会说话。先时也听人闲话过公子一二,小女子还以为秦公子是个魁伟豪迈之人,却不想竟这般儒雅俊美。”
  萧沉衍道:“人,不可貌相。”
  秦柏扭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尽是诧异之色,萧沉衍便道:“秦公子,久仰。”
  秦柏笑道:“不敢当,秦柏倒是多有听过萧兄大名,大辰第一高手。”
  “谬赞。”萧沉衍面沉若水,丝毫不显得意之色,淡淡道。
  韩玹支起耳朵听二人说话,说起来他也特别好奇秦柏现在功夫如何,不过之前几次都没试探出来,又因他旧伤不忍多问。萧沉衍向来与人清冷,就连韩昱说起来,每每相遇也不过是拱手一礼作罢,跟秦柏竟然还聊了起来,看来是真的想与之结交。
  绯衣引了三人来至二楼,韩玹看这醉月楼格局,竟是构建浩大、金碧辉煌,也暗暗叹服那位昭芫姐姐好能为。
  进入雅间坐定,绯衣更是亲自煮茶,笑道:“偶得的几两闽东太姥绿雪芽,听说玹公子偏爱素淡,试试可还能入得口?”
  韩玹端起茶杯看时,却见水泽莹亮,里面的茶叶更是色白如银,闻起来果然味道清淡醇和,略有芬芳之气。
  三人各自试了,韩玹点头赞许,倒是秦柏脱口赞道:“好茶。”
  绯衣笑道:“秦公子喜欢便好。”
  韩玹看一眼秦柏,笑道:“我府里倒是也有一些,先时皇祖母赏下来的,只无人煮得若姑娘这般好滋味,吃过两次也便放开了。表弟若是喜欢,我改日过府上时给你带了。”
  秦柏道:“如此多谢了。”
  萧沉衍突然道:“我也有,送你。”
  秦柏笑了起来,道:“多谢萧公子,如此倒似我讨要一般。”
  “无须客气。”萧沉衍道。
  几人闲来无事,不过是坐着说话吃茶打发时日,绯衣便道:“几位公子若有雅兴,不若绯衣弹奏一曲凑趣儿如何?”
  韩玹笑道:“正有此意,素闻绯衣姑娘琴艺艳冠群芳,我等今儿个却是偏了。”
  “应该的。”绯衣便命人道,“取我绿绮来。”
  有人取了琴来,绯衣和衣而坐,伸出芊芊素指伏于琴上,铮的一声,清音和弦而起,袅袅绕梁不止……
  秦柏眯眸,点头笑道:“前朝司马相如诗赋极为闻名,梁王慕名请他作赋,司马相如便写了“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见了心下大悦,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回赠……果真好琴。”
  “秦公子果然家学渊源,此琴也是绯衣偶然得之,应个景罢了。”
  然而琴音刚起不多时,几人正听得如痴如醉之时,雅间外面却起了吵闹之声,便听一男子声音道:“还说不做生意,这是哪里的琴音?绯衣姑娘大天白日里伺候什么人,竟连我家爷都敢不见,可是活腻歪了吧?”
  琴声戛然而止,绯衣显是也听到了外面的话,眉目间现出不悦之色,便听有人拦阻道:“大爷千万莫恼,姑娘只是与几位朋友说笑罢了,还请夜里再来。”
  “吆喝——咱们爷说个一,在这京都无人敢说二,使唤绯衣姑娘伺候客人是看得起她,夜里客人都走了,来做什么?让你家姑娘给我们爷暖床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
  男人声音之高,室内几人听了都觉尴尬,偏生又起来一堆哄笑之声,绯衣深吸口气,脸色实在难看,起身告罪道:“原想请几位公子来此小坐,不想竟闹了这么一出,让公子们见笑了,容绯衣他日再行谢罪,今日只怕得同他走一遭了。”
  萧沉衍诧道:“你竟怕他?”
  绯衣苦笑道:“萧爷这话实在抬举绯衣了,都中都说绯衣无不敢开罪的,其实不过是大家给面子罢了,只是这位爷,实在得小心伺候着才是,哪一日真惹了他不高兴,只怕这京都再无绯衣了。”
  韩玹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耳熟,听绯衣这么说了,脑海中几个人影一晃而过,终于知道是哪一家了,却正是韩青鸿府里的一位小护卫。
  绯衣,昭芫公主,韩青鸿……
  开始还真以为她是故意招惹秦柏寻开心,如今看来,也或者今日这绯衣是专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却有趣,到底谁才是谁的掌中棋呢?
  不管她想做什么,既是自己也有心,自然要替她挡上一挡。
  况且韩玹性情向来霸道惯了,直接让人砸了场子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主,脸色当即已是变了,起身道:“绯衣姑娘且慢,难得秦家表弟爱你琴艺,如此却是遗憾,不若让在下先去会一会他,如若实在有事,姑娘再跟他前去也不迟。”
  绯衣长舒了口气,连一边的丫头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绯衣道:“如此有劳玹公子了。”
  韩玹摆摆手走出雅阁,正要再行吵嚷的护卫一见是他出来,倒是自动禁了声,忙堆起笑脸过来相见:“不曾想是二公子在此,小的刚刚实在是唐突了,还望爷莫要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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