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玹冷哼一声,笑道:“常护卫请起,今日闲来无事,恰与朋友至此,便约了绯衣姑娘一处儿叙旧,却不曾想倒遇上了常护卫,不知王叔招绯衣有何使唤?”
小护卫堆起一脸笑,恭敬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午后府上宴请几位旧友,想着姑娘白日里也无事,便使唤小的接回去伺候个曲儿。既是陪着二公子的,咱们也就不打扰了,回去同王爷说明原委,自然无事。”
韩玹便道:“如此有劳常护卫了,还望护卫给王叔说一声,他日小玹得空,自当亲去府上拜谢,小玹在此先谢过常护卫了。”
“哎吆哎吆,这可不敢当,二公子说的哪里话?折煞小的了,二公子还请先忙着,小的这便回府伺候去。”小护卫忙一再作揖道。
韩玹彬彬一礼,口道“失陪”,这才又转身回了雅间,那小护卫自是回十五王爷府上回话不提。
却说几人自醉月楼出来,已是晌午时分,萧沉衍遇上姜长辛府上的小管家来请,只得同两人告辞,还特意同秦柏作别,道:“秦公子,好才情。”
秦柏笑道:“萧兄谬赞了,他日再聚。”
“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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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是半日过去,又只剩了韩玹和秦柏二人,韩玹便带了秦柏去陶然居,道:“这半日也乏了罢?带你去喝茶。”
此时正是用膳的时辰,陶然居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韩玹便直接带了秦柏上二楼,对跟来伺候的一个小少年道:“老地方把门开了,随意来几个小菜便可,无须上酒。”
小少年应道:“晓得了,二位爷请。”
秦柏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楼梯上来左侧唯一的一个雅间,不由多看了几眼跟着伺候的小少年,见他关上门子离开,方道:“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吧?”
韩玹笑道:“他叫赵子愿,是兄长两年前出京赈灾,在闹饥荒的西南之地捡回来的,我看他伶俐好使唤,便安排来这里跑堂,偶尔我过来坐坐,也好有人接个门儿不是?”
“捡的?”
“这个陶然居是我的私产,日后你若有需要,也可带人来这个雅间里相谈,这里我带着来过的人,都可随意进出。”韩玹道。
秦柏怔了怔,笑了起来:“这却有趣,难得你同我说。”
韩玹大笑:“同我一起抓过土匪扮过鬼的,若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哪个?”
秦柏想起两人小时候做的荒唐事,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原便不信你是那种纨绔荒唐的性情,如今可露了原形了吧?”
韩玹狡黠的眨了眨眼,道:“瞧你说的,不过是为了便宜带个姑娘过来坐坐什么的罢了,你想的都是些什么?”
秦柏低头,忍俊不禁,道:“好吧,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我只问你,你这个屋子,除了我还有谁能进?”
“还有萧沉衍和亚父二人,当年你救过我兄弟的命,韩玹此生必不会忘。”韩玹这才认真道,“当然,兄长又带谁过来,也同你们是一样的。”
说话间,刚刚离去的那小少年又端了饭菜进来,给两人在桌上摆放好,还亲自替韩玹布菜,道:“爷尝尝这道凤求凰,这是新来的厨子拿手的好菜,这几日卖得也极好呢,都夸赞说味道清淡看着菜色也好。”
秦柏听了又抬头看了那少年一眼,忍不住赞道:“果然伶俐。”
韩玹道:“你去吧。”
于是小少年这才关上门子离开,亲自站在不远处等使唤。
二人让过酒,终算得空叙叙旧了,回来这么些日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聚。说起当年旧事,各自脸上皆显了笑意,便是被韩昱几乎害了性命,如今想起二人扮鬼吓他去拿证据之事,也觉有趣。
一番相谈下来,二人皆是推心置腹,一年多不见不仅不觉疏离,倒更显亲近,正是久别重逢,夜雨对床。
秦柏又道:“既你信我,那我便多嘴一句,刚遇上那绯衣姑娘,接二连三便闹出那么多事来,如今细想想,只怕是她事先有所设计也未可知,你要留意着。”
韩玹眉尖一跳,他自己能想到,还是因着那绯衣特别的身份猜测,而这秦小柏倒是心思缜密,不由笑道:“你这一说,细细想来我也觉得的确可疑呢,小柏果真敏慧。”
秦柏:“……”这人一嬉皮笑脸起来,怎么这么想打他呢?
韩玹见秦柏脸色变换,知道他必在想着什么,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了不逗你,我且问你,我家昭芫姐姐,你是知道一些的吧?”
秦柏一怔,不知他如何提起这人,点头道:“昭芫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久仰大名。”
“这个绯衣,乃是昭芫姐姐手下第一干将,小瞧不得。”韩玹淡淡道。
秦柏这才恍然大悟,道:“竟是如此!看来这昭芫公主比我想的还要深啊。”
韩玹笑道:“若有一日她的交际网浮出水面,恐怕连我都会大吃一惊,你会想到的可以想,认为不可能的也可以去想。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此话怎讲?”
“上午在遇上你之前,我和老萧在这儿吃酒,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秦柏诧道:“什么?”
“十五叔,他去了昭芫姐姐宫外的宅邸。午后不是要请客么,先去昭芫公主那儿为着什么?”韩玹道。
“宅邸?!”
“嗯哼~”
这昭芫公主做个小生意玩也罢了,竟然还自己置办府邸,太也惊世骇俗了些!皇帝到底是有多宠她?秦柏傻眼了。
“可是,那绯衣又在这里引你,莫不是故意让你看的?”
韩玹压低声音道:“昭芫姐姐的府邸无人知晓,所以这一点我敢确信,十五叔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发觉,况且,这陶然居是我的底牌,我相信绯衣也只是见我进来才去惹你,并不知道这是我的产业。”
“如此才好。”秦柏道,“等下,所以刚刚你一早已是猜了出来,只是在逗我玩了?”
韩玹:“……”
“不不不,秦小柏你千万别多想,你家玹哥哥哪有这般灵活的脑子?”韩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给自己开脱,“是你说了之后,哥才想到一起的,真的!”
“真的?”秦柏脸色已经变得不是很好看了。
“我发誓!”
好气人啊,真想打他!秦柏长舒口气,自己给自己开解,终于道:“算了算了,你说什么便什么吧。”
“哎,这才乖嘛,哥怎么会骗你!”
韩玹给秦柏说了昭芫公主的一些事,自是让他万一碰上什么事情当要小心应付的意思,又带他来陶然居认了门,两人便一道回府。
秦柏道:“看你也闲来无事,不若去我们府上坐坐?”
“也好。”韩玹看时辰还早,也不急着回府,便痛快的应道,“这几日没过去,正好给外祖母问个安。”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到侯府探望。然而这日侯府上的情形,却是韩玹不曾想到的。
只因侯爷一家刚刚回京,京中达官显贵自是接踵前来相交的,然而这朝中的交往又得讲究低调而行,以免引起上头人的不满。所以,这几日侯爷府最忙的人,倒成了侯爷夫人。
数得上名的一些诰命夫人,全都来函邀这侯爷夫人去府上做客,理由各色各样应有尽有,有赏梅的,有过寿的,有吃喜酒的,还有听戏的……更甚者,因着侯府上一双儿女都到了年纪,有姑娘家的就请侯爷夫人去相看媳妇,有儿子家的就请侯爷夫人去相看女婿,真是热闹非常……
不管怎样,吃了人家的酒就得回,这便是礼尚往来,所以侯爷夫人一思量,便定了这日请几位贵妇人吃酒以表回礼。
是以,这日侯府上特别热闹。
韩玹两人刚回了屋,秦姮文的丫头就找了来,急慌慌道:“少爷可回来了,姑娘等你这大半日没急死,快随奴婢来,有要紧事。”
秦柏连口气都没喘,简直哭笑不得,忙道:“是什么事这般急慌慌的?好歹叫我吃口茶吧,姐姐小坐一坐,先同我说说也可。”
那丫鬟也不顾韩玹在场,拖了秦柏便往外走,急急道:“哪里还吃得茶,少爷快来救场吧,都火烧眉毛了。”
韩玹见秦柏被直接拖了出去,乐不开支,暗笑果然是表姐□□出来的丫头,也便跟了去秦姮文处,便见几个丫头一见秦柏进来,摁到梳妆桌前便给涂抹起来,连他都吓一跳。
秦柏这才挣扎起来,秦姮文竟是亲自按住了他,柔声道:“好弟弟,再帮姐姐这一回吧,那些贵妇人都带了府里的小姐过来,说起来又是描红又是绣花的,姐姐实在应付不来,姐姐知道你有主意,千万替姐姐把她们给镇住了,日后必不烦你。”
秦柏简直欲哭无泪,道:“姐!有你这般求人的吗?这是胁迫吧?”
“嘿嘿……”秦姮文在他身后扮鬼脸,却独不肯松手。
看来二人这也不是第一次交手吧?韩玹看几个丫头动作衔接流畅,给秦柏打扮起来丝毫不见手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一炷香工夫过去,秦柏竟被打扮成了一个小姑娘模样,于是换上秦姮文的衣裳,终于可以去见贵客了。韩玹这时看着眼前的曼妙少女,直接傻了眼。
只见这少女肌肤细腻、双眸含情,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连身段都杨柳细腰盈盈一握,简直看不出丝毫的男儿之态。
韩玹试探着开口道:“小柏?”
面前少女双眸一闪微微一笑,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韩玹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众人哄笑起来,韩玹这才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出丑了。秦姮文笑道:“柏儿也越长越大了,如今个子竟比我还高了一丁点儿,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只怕再不能打扮起来了,好弟弟,好歹再替姐姐支应这一回,咱们刚刚回到京都,父母的脸面可不能丢呢。”
秦柏终于开口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姐姐稍用几分心思在这上头,还用这般?”说出来的却依旧是熟悉的少年声色。
韩玹叹为观止,伸手欲捏秦柏的脸,秦姮文啪的打掉了他的手,道:“别乱碰,这可是姐姐独家绝密本事,怎么样,看着像吧?”
韩玹这才细看这姐弟俩形容,果然神似,看着秦柏化过妆容的脸,不由感叹道:“原来表姐也这般貌美呢……”
秦柏:“……”
“好了好了,母亲都等这半晌了,柏儿快去吧。”秦姮文见在这纨绔公子韩玹面前都没露出破绽,这便放了心,果断把人推了出去。
“下不为例!”秦柏幽怨的往回看一眼,一捋身上的衣裙,大咧咧跟着丫头去了母亲屋里。
☆、第22章
韩玹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恨不能化作秦柏手里的帕子跟了去,看秦柏如何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行事,然而事实是,他只能跟秦姮文一起在屋里晃来晃去的等着。
一盏茶工夫过去……
又半柱香工夫过去……
两人都等得有些焦心了,秦姮文喃喃道:“怎的这般久,莫不是露陷了?”
韩玹也憋着一口气道:“不,不至于吧,我看着还很像呢?”
然后一阵箫声悠悠,自侯爷夫人屋里传了出来,秦姮文喜道:“原来抓着弟弟取乐呢。”
这韩玹虽然不大精于音律,然而惯来做些纨绔之事,倒是也时常有所涉猎,一听便听出了端详。这小子也有意思,竟在这种时候吹起了《凤求凰》,只不知道秦姮文若是知道了此事,将如何的怒发冲冠呢。
箫音似水流泻,余音缭绕,韩玹静静听着,随着那时而婉约时而激昂的情绪摇头晃脑,不由笑赞道:“表弟好技艺!”比那绯衣姑娘也不在以下呢。
一曲毕,那个跟着去的丫头终于闯了进来:“姑娘!”
“怎么样怎么样?”秦姮文忙拖了那丫头问究竟,“怎么这么久?”
这时竟无人理会秦柏了,韩玹看他还是女儿模样,衣裙拖曳在地小碎步走来,下意识伸手扶他进了屋,还好心的放到椅子上坐了,给他倒茶喝,笑道:“莫不是那家太太看上了柏儿,要娶回去做媳妇呢?”
“闭嘴!”秦柏怒道。
韩玹大笑起来,便听那丫头道:“今儿个少爷可是露了脸了,那些姑娘们说起来,都是针织女红东家长西家短的,便是说些琴棋书画,也不过是嘴上显显,以我看无一敢动真格的,咱们少爷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甚至连四书五经说起来都头头是道,那安乐侯府上的太太也是多事,硬是拉着少爷说了半晌的话,求了一幅画去还不作罢,又让吹箫解闷儿……也亏了少爷脾气好,我看那些姑娘太太们,一个个儿听的脸都僵了,见了少爷的画作更是艳羡不已……说来也奇了,这京城的显贵倒是怪异,一个女孩子家学些女红也罢了,偏弄什么四书五经吟诗作赋?可她们偏偏认这些,还直夸少爷有才气。”
秦柏喝杯茶,笑道:“京都跟咱们南边儿的风气不同,昭芫公主在这京城里便是女孩子的标杆,上头说个好,许人家都能抬高一大截门槛儿不是?所以多有女儿家学男孩子养的。不过毕竟是姑娘家,只是随意念些书来消遣罢了,又有平日里的见识在里头,所以便成你今日所见之状了。”
丫头笑着打趣道:“少爷高见。”
让几人不曾想到的是,经此一战,秦姮文竟落了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人人道其学富五车,咏絮之才!
唯有韩玹耿耿于怀,秦侯爷家的大小姐竟是这般教养,他日可如何嫁娶?
秦柏喝了口水便让人伺候换了衣裳,继而拖了韩玹一溜烟回了自己屋里,连门子都上了锁,愤愤道:“姐姐如今越来越没意思了,刚刚母亲几乎瞪死我。”
韩玹大笑起来,道:“不想你二人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姮文姐姐倒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过小柏,我看你虽然功夫上不如她,可心思比她敏捷出不知多少去,怎么还这么任她施威不敢反抗呢?”
秦柏叹了口气,静静看着韩玹,却不作声。
韩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笑道:“别看了,突然发现哥哥很是英俊风流不成?你这般看着我,我就想起你刚刚女子装扮的情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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