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巽担忧得看着三人,直到绳索越来越少,走到树边坐下,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他好几夜没有休息,此刻身心疲惫。
三人顺着绳索攀爬,约莫两个时辰后,到达了崖低。
小莲解开绳索,待东方白和越影都一一站稳,三人转身环顾四周。
四周草木旺盛,白兔两三,空气中泛着一阵淡淡的异香。
小莲正欲往前寻这香味,只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巨响,三人转了身向后看,远处隐隐有什么东西漂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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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澄背着洛梓昕往亮光处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越来越明亮,脚下加快步伐,隐隐有水流声,
“小心!”
背上的洛梓昕突然出言提醒道。
顾念澄快步走到洞口前,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脚下再没有路往前,抬眼一看,流水哗哗,他们竟是在一处瀑布中间。
“洛梓昕,你会浮水吗?”
洛梓昕点点头,道:“会一点。”
顾念澄道:
“你闭气,抓紧我便是了。”
说着放下背上的洛梓昕,拂出白练卷了他的腰,深深吸一口气,两人往前一跃纵身跳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了不到片刻身子便和软水接触,伴随着“噗通”一声,伸手拨水向前划去。
“教主!”
几人跑近一看,漂来的竟是顾念澄和洛梓昕,蹑景深吸一口气,跃入河中,向两人游去。
顾念澄抬眼一看游来的是蹑景,手下一使劲,将洛梓昕推到蹑景怀里,自己往岸上游去。蹑景怀里猝不及防地被推进一个人,也不知是谁,抱了那人的腰便也往岸上游去。
三人上了岸,顾念澄皱了眉,心道:最近几天怎么总是落水,这衣服才刚弄干。抬头看向东方白等人,道:
“你们怎么来了?”
小莲见两人从河上漂来时已转身拾起了草垛,生起了火堆,顾念澄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架到架子上,蹑景也脱了衣服,想了会,伸手去脱洛梓昕的衣服。
东方白将几人巧遇和搓绳下谷的事一一与顾念澄细说,看到他们脱衣服,突然高声道:
“你们耍流氓啊!”
忙走到小莲身边,伸出手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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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谷【7】
顾念澄也不理他,径自走到火堆前坐下,他现在需要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去收拾老妖婆。看了洛梓昕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不住得咳嗽,向小莲道:
“小莲,化功散你能解吗?”
见小莲去扒东方白盖在她眼睛上的手,却扒不下来,高声道:
“东方白,你是老母鸡吗?还不快放开我小莲妹子!”
小莲“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拍了拍东方白的手,后者不甘不愿地放下了手,嘴里咕哝道:
“小时候抢我女人,现在还来调戏我老婆,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念澄恍若未闻,指着洛梓昕朝小莲道:
“妹子,你且去看看他。”
小莲走到洛梓昕身边蹲下,执起他的手腕诊了一会脉,从怀中摸出一块布葛打开,是数十枚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取了几根银针,扎入洛梓昕身上几处穴道。
化功散只是暂且禁锢人的内力,并不是真的化去人的内力,打通被药物禁制的几个穴道,让血脉顺行便可。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洛梓昕上身往前,头往旁边一歪,“哇”得吐出一口鲜血来。感觉到丹田处被阻滞的内力似乎有些畅通起来,遂盘起双腿打坐,内息运行了一周天,从他百会穴上不断冒出水汽,又过了一刻钟,收了招,嘴里稳稳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眼里已一片清明,朝小莲微微笑道:
“多谢姑娘!”
他这声高亢嘹亮,内力已是恢复了,他笑得艳如牡丹,如果不注意赤【裸的上身,倒真是翩翩一个美男子。东方白翻了一个白眼,把烤干的衣服一把扔到洛梓昕头上,
“穿上!”
说完又走到小莲身边把她拉起来,捂住她的眼睛,
“看多了会长针眼的!”
顾念澄忍俊不禁,摇头失笑道。
“东方白,你可真是一个活宝!”
待顾念澄内息调整过来,站起身对几人道:
“走吧。”
他消失了一夜,不知道谷中发生了什么,眉间隐隐带上忧色,慕容若水还在里面。
几人跟在顾念澄身后往谷中深处走去,待钻入树丛,到达忘情谷门口,扑面而来一阵异香。小莲看向眼前的花海,微微蹙了眉。
“这是什么花,忒香!”
蹑景皱了眉,伸手去摘,顾念澄回身拍了他的手,
“别乱动!”
小莲却早一步摘下了身边的花,打量起来,只有三片花瓣,艳红欲滴,拿到鼻间细嗅,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闻久了几欲作呕。
良久,喃喃道:
“曼达……”
“怎么了?”
东方白注意到身侧的小莲神情有些恍惚。
顾念澄已经听到,转身停了脚步看她,
“小莲,这花可有甚么古怪?”
小莲点点头,她在鬼谷子书房内的一本古籍上见过这种花。
曼达,也称忘川花,少量曼达可入药,清神醒脑,但是服食过多,容易产生幻觉,影响人的神智,多为从前南疆作蛊的药引。书上说曼达花存活不易,人血浇灌才开的愈加旺盛,几乎灭绝了,却不想在这见到了。
她看了一眼漫无边际的曼达花海,这么多的曼达花,地下该埋着多少白骨。
叮嘱几人一路上尽量不要去闻它的味道,也不要去吃它的花,几人应声如是,继续踏着青石板往前走。
顾念澄突然开口道:
“小莲,你知道相思蛊吗?”
小莲点点头,“南疆很阴毒的一种蛊,多为得不到心上人而下的。”
顾念澄心道:得不到就毁掉,倒是很适合冷香凝的性子。
小莲还欲往下说,见顾念澄神色一凛,几人抬眼看向前方,已经到了石堡门前。
“怎的挂红贴满了囍字,这堡中要娶亲吗?”
蹑景看着眼前张灯结彩的石堡,触目都是大红的贴着囍字的灯笼。
顾念澄皱了眉,今日是洛梓昕和冷香凝的大婚之日,但是洛梓昕却是和他一起被她设了机关掉入了深渊里,突然心下猛然一跳,慕容!
脚下一点,身影如同一只箭一般窜入石堡,身后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洛梓昕忙飞身跟上,其余几人都使出轻功跟上。
顾念澄看到慕容若水身上穿着喜服,身旁站着同样穿着喜服的冷香凝,体内气血翻腾,几欲吐出血来,咬着牙瞪向她:
“老妖婆,你找死!”
说着就要拂出白练,冷香凝冷笑一声,摘了红盖头,道:
“你最好别动!”
从慕容若水身后缓缓走出一人,那人手上执着一把匕首,抵在慕容若水脖颈间。
顾念澄抿了嘴盯着那人,
“阿彩。”
那挟制慕容若水的人,却是他们救起的粉衫少女,阿彩。
心下随即了然,曼达花摄人心智,阿彩长年居住在谷中,怎会不被迷惑,还对他们两个说出那么多事,却是冷香凝故意为之。但是慕容为何不反抗,顾念澄仔细朝慕容若水脸上看去,只见他面上一副茫然神色,忙唤道:
“慕容!你怎么了…..”
慕容若水恍若未闻,眼神迷茫。
冷香凝娇笑一声,
“他已经不是你的慕容了,他现在是我的江郎。”
洛梓昕抿了嘴,道:
“相思蛊。”
顾念澄闻言心里暗道:不应该,慕容体内有避毒珠,忽又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他脑袋上,是了,避毒避毒,能避的是百毒,相思蛊却是蛊不是毒。
只见冷香凝看向洛梓昕,轻笑,“洛郎,看来你的相思解了。”
小莲闻言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相思蛊….你给他下了相思蛊…..”
“小莲?”
东方白一把扶住小莲的身子,忧心道:
“怎么了?相思蛊是什么,很难解吗?”
小莲抿了嘴,眼里浮上悲伤,
“相思蛊….无解!”
“不可能!”
顾念澄听到小莲的话,大声呵责,“洛梓昕也中了相思蛊,这老妖婆有解药!”
冷香凝嗤笑一声,看向洛梓昕:“怎么,洛郎,你没有告诉他吗?”
顾念澄看向洛梓昕,后者垂了眼,闭嘴不语,转身看向小莲大声道:
“小莲!”
小莲站直了身体,闭了闭眼,道:
“洛公子中的不是相思蛊,他的蛊没还没完成。要种下相思蛊,有三重。一为曼达花引,二为情人唾液,三为情人发丝。每下一重引子,摄其心智一次,最后再将蛊虫种入那人身上。随着时间,中蛊者的记忆也会渐渐失去,体内脏器也会逐步衰竭,只剩下一个月的性命……”
冷香凝闻言哈哈大笑,
“这小妮子懂得倒多。不错,洛郎中的是相思,不过曼达花毒而已,因为我找不到他情人的发丝和唾液。倒是多亏江公子了,送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到我身边…”
顾念澄闻言抬眼看向慕容若水,后者依旧神色迷茫。
那日进堡,慕容若水喝下曼达花,是为第一重蛊,晚宴酒会,他外出寻洛梓昕,冷香凝对他第一次摄魂,夜晚慕容醉酒,他与他肌肤相亲,阴差阳错下完成了第二重蛊,之后派阿彩故意说出洛梓昕中了相思蛊,让他去药房寻药支开他,为了给慕容下第三重蛊。
他突然轻声笑了出来,看向冷香凝和阿彩,压低声音轻软道:
“阿彩姐姐,冷姐姐,你们且看我…..”
冷香凝和阿彩不知他听闻慕容若水中了相思蛊,为何没有一点诧异反倒笑了起来,皆抬了眼去看他,视线一触上他如墨的眼睛却再也无法移开,只觉得他眼底似乎有漩涡流转将人缓缓吸入…
“匕首放下,你们都退到后面去……”
两人依言而动,阿彩怔怔地放下匕首,和冷香凝退下几步。
顾念澄继续催动移魂,缓缓走到慕容若水身边,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突然内息不稳,腹中剧痛,被迫中断了心法,冷香凝和阿彩从移魂中回神,吐了一口血出来。
将慕容若水一把推向东方白,一拂袍袖,白练嘶嘶破风袭向冷香凝,一把卷了她的脖子甩到地上,凤冠“咣啷”一声掉落在地,珍珠金片滴滴答答散落一地。
“小莲,你看看慕容。”
他低声说道,手上一用力,白练缠得冷香凝的喉间越紧,后者呼吸不上来,脸色涨红如猪肝。
小莲伸手卷起慕容若水的衣袖,露出一条雪藕似的臂膀,洁白如玉,正中间却赫然出现一道红线,从胳膊处蜿蜒朝下,她眉间哀戚,低泣道:
“相思蛊…已经种成了。”
等到红线蔓延到中指指尖,便是心脏衰竭之日。
顾念澄看着眼前就要气绝身亡的冷香凝,有一刹那的恍惚,为何他已经处处对人手下留情,到头来所有因果都报复在慕容身上。
正出神想着,突然听到旁边有两人高呼:
“江公子,且慢!”
顾念澄收回心神,手下略松力道,后堂中走出两人,正是那日药房的两少年。
两少年走到顾念澄面前,对他道:
“江公子,这个恶人不值得你动手,且让我们两兄弟来。”
顾念澄收回白练,点了冷香凝穴道,两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丹瓶,拔了瓶塞,捏了她的腮,将瓶中的丹药都倒入她的嘴里。
☆、相思蛊【1】
冷香凝认得丹瓶中药,睁大了眼,可碍于被顾念澄点了穴道,只能凭着本能将药丸吞入。两少年倒尽了药丸,退下几步在一边冷眼看着冷香凝。
不一会,冷香凝的脸皮慢慢皲裂,黑血从她五官中流出来,一头乌发渐渐变白,她娇嫩的皮肤慢慢变得干皱,背脊佝偻,整个人都在加快老化的速度。
“曼达花不仅能摄人心智,相思蛊一旦种成,她吸噬中了相思蛊的人的血,还能永葆青春。”
少年静静说道,突然冲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剐了冷香凝的眼珠、舌头、鼻子、耳朵。
顾念澄已经收回了眼不再去看,他不会阻止,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待身后没有动静,对他们道:
“你们跟我们走吗?”
两少年摇摇头,他们这样子已经没有脸再回去见父母,跪下来对顾念澄磕了两个头,
“多谢公子。”
顾念澄抬眼看了四周,畏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少女,对他们道:
“以后你们便是谷中的主人了,好好安置这些人,能送出去的都送出去吧。”
两少年闻言点点头,应声称是。回头招呼了几个粉衫少年,少年们点头闪身进了后堂,不一会几人匆匆走来,手上扛着一杆红缨□□,正是那日洛梓昕落水,掉在岸上的长】枪,被冷香凝收了起来。
他们几人额上汗珠点点,脚步沉重,这红缨□□的重量实在不是他们几个文弱小厮拿的动的。
洛梓昕眼前一亮,大步上前,一把提过红缨枪,红缨枪在他手上却好似没有重量,轻巧地舞了一个枪招,重新握在手上,笑道:
“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顾念澄转身走到慕容若水身前,扒下他身上的喜服,角落躲着的侍女忙从后堂抱了慕容原本的衣衫快步小跑到顾念澄面前,递给他。
“多谢。”
低声向那少女道谢,接过她手上的衣衫,给慕容穿上,慕容若水如一个三岁小孩,只怔怔地任他动作。
将他衣服穿戴好,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走罢。”
几人闻言都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石堡。
待踏到青石板上,眼前又出现那片艳红的曼达花海,顾念澄闭了闭眼,放开了慕容若水的手,一提气,足下一点,挥出手中白练狠狠打向花丛底部。
霎时间白练翻飞,花影浮动,众人只觉得被顾念澄外放的真气震的睁不开眼,都闭了眼,抬起袖子捂住脸,约莫一盏茶后,放下袖子,皆睁大了眼震惊,眼前一片狼藉,所有曼达花都被从底部连根拔起,花瓣皆被真气震碎,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满目疮痍。
顾念澄收回白练,踩着曼达花的碎叶,缓缓从花丛中走过来,牵起慕容若水的手,拉着他慢慢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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