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聊表认错态度之良好。 陈扬开了一盏壁灯靠在床头,垂着眼低声讲电话,见叶祺进来了便向他伸出手。 既然他掌心向上,叶祺就顺势握住了他,并且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边的床沿上。 “嗯,真的。我确定不是。” “滚一边去,你爱信不信。我多久不去那些地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祺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陈扬看在眼里却并不说破,心里知道他已经觉出不对劲了。 但那些他愿意掩埋的事情,叶祺却不愿意一笔带过。看他挂了电话放好手机,叶祺倚着他的肩颈躺了下来,语气柔和 但没留下什么敷衍的可能性:“之前有过什么事情?阮元和怎么会怀疑是不是真的。” 近来总是这样,叶祺每每要谈点什么的时候都会事先拉近肢体的距离。他在不断地暗示陈扬,无论话题多么艰涩都不 会影响到他们的如今。 颈窝里缠着叶祺的触吻,一下接一下轻缓而耐心,陈扬深吸一口气覆上他的手,声音压得久了难免暗哑下去:“前几 年……你也知道的,都怪我混过了头。有一晚被人喂进去不知道什么药,大概是致幻的作用吧,我好像看见你回来了 。” 叶祺的动作停了下来,陈扬只好苦笑,硬着头皮再说下去:“当时我喝了不少酒,也不想想你根本不在国内,居然还 打了电话告诉元和。” 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叶祺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温暖依旧,气息也还均匀:“这些年,你还真是过得够差的。” 说完便扳过陈扬的脸,舔了舔他的嘴唇后吻上去。 这个亲吻绵长而甜腻,陈扬醉心于那种太过熟悉的情潮涌动,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扶着后背放平在了床 铺里。 叶祺在解他的衣服,视线胶着在结束了长吻后上下起伏的胸膛上,那是真正想把他吃下去的眼神。陈扬原想调笑一句 “好看么”,但叶祺的专注显而易见,到头来倒是他自己舍不得去惊破这份静谧。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心急火燎的经历,上学的时候一进叶祺的家门便滚在一起,毕业前后也大多怀有聚少离多的热切, 因而今晚的耐性显得格外稀有。叶祺把陈扬的衣物都甩开之后,抬手调暗了灯光却没有全部关掉,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要完成什么郑重的事情。 “别急,我们慢慢来……”这句话带有浓重的安抚意味,最后几个字模糊在又一次的唇舌交缠之中。火苗不知从口腔 还是腿间开始燃起,在叶祺有效的撩拨下迅疾地卷上了脊椎,随即一路不可抗拒地烧了下去。 或许是之前的话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眼下叶祺施加在陈扬身上的感受有些太过激烈了。缓慢、坚定,却没有刻意 的拖延,陈扬被推上浪尖的时候大脑一片混沌,乘着白光闪过的余韵才渐渐醒过神来。原来叶祺想要讨好的时候可以 这样随心所欲。 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契合,就像这具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抑或是全套的密码早已落入了对方手中,留给自己的只能 是被动的狂乐。气息在抵达喉间之前已经积蓄了太多的欢愉,最后无力地震动一下声带,转眼一点细碎的呻吟又被新 一轮的冲击打散,在叶祺的听觉里引出更深刻的怜惜。 他们在彼此的感情世界中始终不知所措,当年黯然分离也不知道要收回交出去的真心,于是往后过长的时光里都在寻 觅那唯一的浮木。 如今找到了,也原谅了,那么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委屈对方了。 “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你过去做过的事我都会陪着你承担。” 陈扬埋在他心口的位置久久不动,在叶祺睡意泛滥的时候才应了一个低沉的鼻音,然后在混着满足感的药效作用下昏 然沉眠,终究是比以往安稳得太多了。 按说两人胡天胡地就这么过,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封闭的空间,甚至不愿意离开卧室。但叶祺手边缺了大量的书简直 没法做事,拖了一阵子他还是决定抽空去拿回剩余的东西。 陈扬装了半天的淡定,最后在他快出门的时候搂了他的腰不放:“我陪你去吧。” 叶祺揶揄他:“醋劲这么大?” 陈扬不言不语,从背后用力抱着他,整张脸都埋在他肩头。 “……好,你去拿钥匙吧。”叶祺叹了口气,一扬手把自己的车钥匙扔回了玄关处的玻璃皿里,一串叮当声招得年糕 四处张望。 “亲爱的,你……你生气了?” 叶祺揪着他的后领把人扔出了大门,虽不耐烦也还是笑着:“没有没有,要走就快点,我从来不迟到的。” 钧彦事先接了电话在家等着,叶祺出于礼貌还是按了门铃,待里面的人开了门后直接递上自己那把门钥匙。 钧彦接了,一抬头见到陈扬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客气地冲他点了点头。 陈扬还礼,尽量把各种纷杂的情绪掩得更好一些。叶祺提起此人从不避讳,就像谈起过去用过的一件家具那样自然, 陈扬看不懂那是平淡的真情还是确实不在意。 或者,他分明是看得懂的,只是他抑制不住要去妒忌那段没有他的时光。 餐桌上整齐地放着几个大纸箱,看来大部分书籍和随身物品都已经收拾好了,以钧彦的习惯估计不会遗漏什么。叶祺 大致翻看了一下,刚想道谢却被钧彦截住:“你卧室里还有几件东西,我不知道你要不要,你跟我进来看一下吧。” 陈扬宽和地为他们大敞方便之门:“那我先把这些箱子搬到车里去。” …… “你这算什么,示威游行?”沈钧彦毫无预兆地发了火,甩手砸上卧室的门之后就开始怒视着叶祺。 “你……”叶祺困惑地看着这个一向比自己更潇洒的家伙,忍不住调侃道:“你不会是在我走了以后,忽然发觉你爱 上我了吧。这么狗血的情节,连近年的肥皂剧都不好意思用了。” 钧彦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你好歹一起过了四年多,算起来比陈扬陪你的时间还多,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 带了人回来搬东西?” 叶祺慢慢地皱起眉,为这句话里的真实含义而头疼:“钧彦,我们好聚好散,你何必这样。” 钧彦无言以对,荒谬感混着悲哀弥漫开来,顿了很久才艰涩地开口:“你果然是不在意的,你刚见了陈扬一面就回来 分手的时候我就该知道……” 叶祺本来已经要走,手放在门把手上终于还是停了停:“你也是不在意的,别因为少了什么东西就非要暗示自己它必 不可少。” 钧彦站起身走过去,给出一个拥抱作为体面的告别:“不说了……恭喜你,如愿以偿。” 叶祺反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含笑:“谢谢。” 开门出去,陈扬就坐在客厅里等着,闻声转过头来立刻去寻觅叶祺的眼睛。 “都搬下去了?那我们走吧。” 钧彦送到电梯前,再没有说出什么令叶祺不安的话来。 车子流畅地滑出停车位,陈扬开了不过一分多钟就在小区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然后点上一支烟一径沉默。 叶祺扣上他的右手手指,一点一点施力:“你怎么了?” “我没有故意去听,只是碰巧……你去年见了我第一面就跟他分手了?” 原来是这件事,叶祺握紧他有些发凉的手背,试图一次性解释清楚:“我们当年刚分开的时候,我还以为过一段时间 一切都会好起来。结果却是这样,我再也没法爱上别人,后来只见了你一面就连维持稳定的关系都做不到了。” “他对你也很好,是么。” “对,但那是不一样的。”叶祺迎视着陈扬的目光,心情愉快地勾起了嘴角:“你知道的,只要不是你,谁都没有意 义。” 在那一瞬,陈扬仿佛置身于幽深的教堂,在永无止境的忏悔之后,终于等来神父的一声“主会宽恕你的”。 叶祺当场被他糅合了惊喜与感慨的眼神给震慑了,足足琢磨了好几天才敢确定他还是正常的。 第十章:风华(2) 请客吃饭诏告天下的那天上午,陈扬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叶祺缠在他身上不肯动,陈扬好不容易抽出来一只手接了电话,他还不满地蹭在一边哼了两声,完全是年糕附身的模 样。 叶祺痛恨早起,在他看来任何人让他正午之前起床都是不人道的虐待行为,更不要提这种间接的、通过电子通讯设备 进行骚扰的无耻事件。陈扬看他慢慢地皱起眉头,生怕他抢了手机真的骂人,赶紧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给他提供再次睡 晕过去的客观条件。 这样出发点极好的努力却被那端的阮元和彻底瓦解,十秒钟后陈扬从床上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追问他:“你?你要 带女朋友一起过来?!” 藏在被子里的叶祺浑身一震,然后动了几下愈发裹得严严实实了。 阮元和按着太阳穴颇为无奈,思索着具体情况跟他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过几顿饭以后她就搞定了我妈 和我妹妹,现在谁都说她是我女朋友……” 陈扬沉浸在天雷滚滚的感觉之中,卡了半天才接上:“那到底是不是?这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那就是吧。” 陈扬彻底飘忽了,以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语气结束了通话,转身立刻去摇晃那团人形的羽绒被。 “唔……额……陈扬!大清早的你诈什么尸!” 陈扬两眼放空,几乎是摸索着给他递上衣服:“九点多了,谁告诉你还是大清早。” 叶祺抓起羊绒衫往头上套,套到一半,忽然狐疑道:“刚才我梦见你在跟阮元和打电话,他说他有女朋友了。好奇怪 啊,怎么会梦到这么荒谬的东西。” 陈扬沉痛地看着他,表情极其肃穆:“是真的,他今晚就要带女朋友给我们看了。” 叶祺僵掉了,转了转眼珠目送着年糕在地板上施施然晃过,终于释然道:“还好,年糕没有一夜之间变成一只猫。” “……什么?” “连阮元和都有女朋友了,年糕如果突然变成猫也不算稀奇。” 陈扬用力甩了甩头,依然一脸莫名地转进了浴室。 冰箱里存着昨天带回来的抹茶红豆吐司和乳酪蛋糕,叶祺洗漱出来后拿着瓶椴树蜜犹犹豫豫,不知是不是应该再往陈 扬的牛奶杯里倒。什么都是甜的,这样吃下去再好的牙都会蛀光。他天马行空地开始想象陈扬不到六十岁就满口假牙 的样子,结果不知不觉的笑容正巧被陈扬撞见。 “你笑了。” 叶祺愣了一下,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平时也经常笑的。” “阮元和有女朋友”的世界太过虚假,说点私房话才是实打实的,陈扬双手捧起他的脸:“你平时都不是真心的。” 叶祺的大脑短路了:陈扬暗色的唇刚浸过漱口水,看上去像一颗清新的半熟野莓。 陈扬很快就让他称心如意了,舌头从微启的牙关里轻巧地探入,就像第一次亲吻一般好奇地扫过每一处口腔黏膜,最 后含住他的舌尖一遍遍吸吮。 叶祺热烈地回应他,两人差点在餐桌边又干柴烈火了。 “喂,你公司里到底有多闲啊,只要我上午没课你都跟着赖在家里。” 陈扬在热牛奶的雾气里抬眼:“最近确实没什么事,我准备下周开始准时上班。对了,说到公司,顾世琮总算让我挖 过来了。” 叶祺随手赏了年糕一小块吐司,问:“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挪窝么,为什么改主意了?” “你还记得他女朋友么,王援结婚那天开车来接他的那位。他们两个是一家公司的,同居这么久了大概不想再掩人耳 目,索性有能力的那个跳槽就是了。” 要跳早就可以跳,据说顾世琮跟人家住一起也已经很长时间了,上次见面他还说要把女朋友带回家给顾妈妈过目。难 道这一眼特别满意,老人家直接催婚了?还是节外生枝,发生了他们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情?叶祺这副若有所思的样 子落入了陈扬眼里,对方隔着桌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你要真想知道的话,过几天我正好要请他吃饭,我们一起去 吧。” 叶祺失笑:“天天就是吃,吃着早饭想晚饭,还要商量过几天的晚饭……” 陈扬无语,只能等他笑够了才开口:“今晚肯定又要喝酒,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还是你吧,我去学校有班车,你要是不开车怎么去上班。” 想到叶祺那曾经出过血的胃,陈扬免不了挣扎一下:“我开车不又是你喝酒么……其实我可以不去公司的。” 叶祺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半真半假地训他:“你还可以更懒一点吗?” 陈扬认真思索了一番,正色曰:“不可以了。” ……商议的最终结果为陈扬下午去学校接叶祺,顺便“视察”他的办公室。看他也确实有故地重游的诚意,叶祺想了 想并没有反对,与他谈妥之后就自己出门上班了。 下半天的时间里,陈扬连公司里的例行事务都有些心不在焉,赶到叶祺的办公楼下居然还比预计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楼下停车位的旁边是个小小的花园,水池中央的雕塑似乎刚上过漆,一切一如往昔,转角处甚至还能看到年轻的学生 抱着资料进出辅导员办公室。陈扬定在原地,心里多少有些波涛汹涌,毕竟一晃已经六七年过去了。幸而,尚未物是 人非。 那时候叶祺恨透了自己的专业,拖着陈扬旁听了很多人家外语学院的专业课,最后便很顺利地进展到公然套磁,时常 在如今他自己办公的地方出入请教,整个外院都视他为嫡出的好儿子。那真是最为璀璨的年华,他们并肩在这里开创 过属于他们的时代。 穿过长长的走廊,出来给他应门的是个相貌相当文静的女助教,看上去最多也就刚毕业一两年的样子,见了人笑得很 舒展,十分礼貌地把人往里让:“陈先生,是吗?老师他现在正约了学生在里面,您先进来坐吧。” 看样子办公楼是重新装修过了,至少在陈扬的印象里,外语学院从没有这样套间式的办公室。他在外面一间的沙发上 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得很,便站起来看叶祺放在墙边的书柜。那里面的书大多与叶祺现在的专业有关,不少还是当 年在他卧室里见过的旧物,一本本完好如新的样子,倒比人更经得起岁月流逝。陈扬顺手抽了一本出来翻翻,身后却 传来小助教有些犹豫的声音:“陈先生,您最好还是……嗯,其实翻一下也不要紧,只是老师他从不出借私人藏书, 尤其忌讳别人挪用书里面书签的位置,您注意一下。” 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一点一点死灰复燃,陈扬回过身看了她一眼,强作镇定笑着应了:“哦?那我倒真要看看是什么 书签那么宝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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