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冢门主是急了,她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 商家突然翻脸,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早有后路。 只要太子成为京王,她辛辛苦苦谋得的叶家血脉就会成为一步登天的阶梯,再有行冢这绝佳护身势力,她有足够的信心在以后的京王身边为所欲为。 假以时日,她将不止是见不得光的刺客头目,她将享受万人艳羡! 但太子就这么败了!败得这么快! 她还没来得及落子,棋局就分出胜负!而且赌注还是全部身家性命! 原来只是想巩固自己地位而抓来的晅帝,现在居然成了不能也不敢放手的探手山芋!难怪那个男人这么狂妄! “都是废物!!” 行冢门主整张脸都灰败扭曲,状若癫狂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勾魂尤物的风姿,“谁让他这么快下手的?!” “属下不知……” 前来通报消息的中年男人大气都不敢出,可他作为行冢护法之一,这种关系门派存亡的大事,不能不置之不理,他想了又想,终于吞吞吐吐地道,“门主,是不是……放了晅帝……” 行冢门主一听,更勃然大怒,“放了他?你以为那个不可一世的疯子重获自由会放过我?!放过你们?!” “那……难道要……” 中年人嚅嗫着,打了个寒战,一个‘杀’字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杀掉?” 行冢门主冷冷地接道,看样子简直想一刀劈了中年人。 她有意挑选易于控制的属下,可这一刻也受不了对方的愚蠢。 行冢根基不可能撤离京国,杀掉晅帝,马上就会即位的仁王若要报复,那也是灭顶之灾! 不!她还不想拼个鱼死网破,毁掉多年苦心经营! 最后一线生机就是将晅帝受制于己,可她又鬼迷心窍地给那怪物留了活动的余裕,无论往屋里灌多少迷药,他似乎时刻都清醒着,自己的人根本近不得身! 京国,甚至中原最大的势力都在四处翻她,哪怕一个时辰,她都不想再耗下去了!必须提前进行那个计划…… “你忘了我们还可以炼制药人吗?” 拿定主意,行冢门主眼角一挑,一字字道。 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中年人头皮发麻,深知药人有多大缺陷,他忍不住道,“药人能瞒得过晅国重臣眼目吗……?” 末了,又不死心地提起之前的计划,“晅帝暂无后妃子息,以门主的倾城之姿,若再怀有身孕……” “你以为我不想……!” 这话直接把行冢门主气的脸色发紫,记起绝对手到擒来的阶下囚,居然差点要了自己性命,她咬了咬牙,强撑着面皮道,“没时间了!本座想要浩轩家的种,做了药人一样可以!让熠岩去见他!我们要怎么对付那个疯子,别叫他知道就行!” 一站起身就头昏脑胀,苍岚索性躺着不动。 虽然早有防备,吸入的迷烟也不少,好在连接了断几个人后,那女人也没再派人来送死。 行冢门主仓惶逃命的时候还敢招惹自己,苍岚已经肯定了对方背后还有靠山,最有可能就是京国太子。 ……现在,京国太子应该也到头了。 从那女人突然改变的态度不难猜出京国争位近况,苍岚皱了皱眉,极不愿去想与浩轩心洁八分相似的脸,他闭上眼,努力将之抛在一边。 渐渐地,熠岩的身型出现在脑中,蔚蓝的眼,被阳光镀上金色的褐发,可以让他完全放松的气息似乎就在身边…… ……不对! 苍岚猛地翻身,熠岩真的就跪坐在旁,局促地呆愣愣望着他,一副出神很久的样子。 “……你……你醒了?” 撞到苍岚惊讶的目光,熠岩立刻停滞了背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自己都在这里待了好一阵了,面前这个人却毫无所觉睡得很是安稳,哪有门人形容的警觉与暴戾,若来的不是自己,还不被人所趁…… “……熠岩。” 苍岚显然心情大好,整了整暗哑的声音,根本没深究熠岩的反应,嘴角一扬,笑得见牙不见眼,“你来带我私奔的?” “我……” 此时此地银发皇帝还有心情调笑,熠岩张口结舌,随即脸上可疑的赤色一现,蓝眸闪动,片刻,却渐渐晦暗下来,“你一直都没吃东西……门主拿了些食物……” 熠岩迟疑着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苍岚轻笑着应了一声,拉过放在不远的托盘,伸手掂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丢。 但没等放进口,熠岩已将整个托盘拿到一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东西劈手抢了过去,“等等!” 苍岚一点也不意外地笑了笑,只是支着头不说话,熠岩翕动嘴唇,扣着他的手紧了又紧,好半天,才低声道,“……你太久没进食……身体不好……必须吃些……”企图解释什么,熠岩词不达意地吭哧了半天,又艰难地道,“……不能吃太多……” 这话一出,苍岚忍不住笑出声,“你要劝我多吃些才对吧?” 毫不吃惊的语气,熠岩怔了怔,突然心慌起来。 虽然门主极力隐瞒,他还是能猜出食物里动了手脚,不然不会因为无人能接近苍岚而将自己从大牢里放了出来,眼前的人也一定一早就清楚…… 他果然不该拿这种东西来,可是,知道银发皇帝一直滴水未进的时候,他真的很担心,只想做点什么,至少亲眼确认对方无恙。 “我不是……” 刚才见到苍岚似乎累极而眠,他更不愿对方就这么白白吃苦头,这样一直耗下去,终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熠岩心乱如麻,更不知如何辩解,急得如坐针毡。 见他眼中的紧张和不安呼之欲出,苍岚怔了怔,恍若回到了从前,不觉抬手摩挲那极深的轮廓,许久,勾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女人不会要我的命,里面的东西并不致命。” 宠溺的温和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浮现,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常常这么对自己,熠岩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但心头不知何时已中安定了下来。 苍岚拇指有意无意滑过熠岩的唇,感到对方全然没有抗拒,只是目光迷离地凝视着自己,银眸一点点变暗,他缓缓倾身向前,可还没靠近对方的脸,脚上的铁链一紧,顿时无法再进半寸。 皱了皱眉,苍岚扫了眼铁索,站起身调整位置,徒劳地左右转了两步,最后还是原地坐了下来。 这一番动作,也将熠岩从失神中惊醒,盯着苍岚脚上的铁链愣了愣,愤怒立刻出现在脸上。 他随即又被自己的激动吓了一跳,低下头,好一阵,终于压下强烈到莫名的情绪,再望向苍岚。 只见对方半单手托腮侧躺着,沉静的神色早取代了先前那一点懊恼,见他看来,眯眼笑了笑,笑容很是温柔,“熠岩,你过来点。” 语气也像极了哄小孩,有所图谋的打算昭然若揭。 熠岩瞬间将所有东西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窘迫万分地挺直背脊,却动了动,鬼使神差地前移了些。 他正惴惴不安,只听苍岚轻笑一声,用下巴点了下他手上的糕点,悠然道,“我饿了,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吃?” 熠岩松了口气,接着面上一红,看了眼手里捏得不成形的东西,又看了看苍岚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犹豫着从身后的托盘换了块最小的,“……里面可能掺了会让人染瘾的秘药,很难解……” 不放心的话还未说话,声音戛然而止。湿润的柔软滑过着指间,那种温热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想缩手,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握住,却怎么也不舍甩开。 苍岚就势一躺,枕在了熠岩腿上,懒洋洋的翘起嘴角,“熠岩,给我吃了那么奇怪的东西,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救你出去。” 对他的玩笑,熠岩仍是和从前一般无二,从头到尾都极为认真,郑重地道,“这里戒备稍微松懈,我就来带你出去。” 苍岚眼底随之暖意浮现,银色的睫毛下,仿佛点点星光,融开蔓延,“不行,我现在就要。” 熠岩只觉得满眼都是银发男人炫目的笑颜,磁性的低语恍若魔咒,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顺着对方的勾住颈项的手臂埋下头去。 苍岚在褐发男人的唇上辗转,渐渐半支起身,手掌沿着对方腰背的肌肉游移,不知不觉中,男性阳刚的身体越来越滚烫。 熟悉的体温烫贴着皮肤,对苍岚来说,比任何催情的药物更容易挑起欲望,他不由自主地从对方衣摆下滑了进去,从侧肋往上,描摹着结实的线条,引起男人一阵阵颤栗。 两人的位置渐渐调换,苍岚覆在熠岩身上,将对方圈进怀中,浅吻往下在喉结上轻噬着,呼吸已有些急促,“熠岩,我想要你……” 熠岩落在苍岚脸上的目光迷蒙,含糊地吐出两个字,“岚殿……” 这极轻两个字进入耳中,却让苍岚一停,抬起头,脸上惊愕和欣喜交错,“……你想起我了?” “……想起……?” 感觉到身上的人抽离,熠岩喃喃重复着,迷糊好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环在对方肩头,交缠温存的余韵犹在,整个人已瞬间僵住,手臂好像不能弯转般,动也不能动。 从熠岩的脸上得到答案,苍岚眼神黯了黯,顷刻,又不无诱惑地低笑道,“你的身体想我了……” “……” 熠岩张口,竟能没否认,他总是有种不是第一次和对方如此亲热的错觉,那爱抚很轻易就让他小腹下起了变化,甚至沉溺其中。 似乎极为重要答案就堵在胸口的感觉又一次涌出,让他无比难受…… 为什么? “……别想了” 察觉熠岩的痛苦,苍岚低低的声音响起,捋了捋他额前的发丝,抚过眉骨,重新捕捉对方唇。舌头探入口中,唇舌纠缠间,蓝眸上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展了开,很快就呼吸困难,不时溢出喘息声。 苍岚一手拉男人前襟,擢住胸前的突起。 柔软的细腻在掌心变成小小一粒,身下的身体立即绷紧,却双腿微分,收紧了攀住他的肩颈手。 “熠岩,现在不行,别这么勾引我……” 暗哑的叹息分明压抑着什么,苍岚只觉抵在熠岩小腹的分身灼热到有些生疼,他深吸口气,捉住男人的手放在两人紧贴的挺立上,等对方顺从地一起握住,再忍不住律动的冲动。 除了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只能听到破碎的呻吟。 熠岩入目皆是银发皇帝微蹙的眉心,那专注的神情占据了所有的心神,他根本无法思考,甚至不知是怎么攀上顶峰的,直到被白浊染了满手,才明白刚才那羞耻的声音是自己发出。 浑身僵硬地躺了好一阵,紧搂着自己的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熠岩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地看见对方散乱的里衣下露出的布条,几日前的黎明顿时清晰出现在脑中,他胸口一紧,脱口道,“你的伤……” “好了。” 苍岚把玩着男人的褐发,想都没想,睁开眼,见对方直盯着自己,只好眨了眨眼,“完全不痛了,你什么时候想带我走都可以。” 说完拱前一点,用下巴贴着对方头顶。 熠岩神色变幻着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银发男人的呼吸渐渐缓慢,似乎竟睡了过去。石室内异常静溢,他合上眼,随着环着自己的微温和心跳声,挥之不去的阴霾无端消散。 又过了许久,熠岩轻轻退出男人的手臂,脱下外袍盖在对方身上,注视着那张睡脸好一会,终于起身往外走去。 “熠岩,那女人有了?” 就要走出石室,身后响起的问话让他脚下一停,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苍岚仍睡着般躺着,没等他困惑地反问,又淡淡补充道,“……你的骨血。” “你是说……” 熠岩恍然的同时心头一沉,他沉默地望着苍岚始终没有抬起的眼睑,最后还是不愿欺骗面前的男人,“门主与我的儿子是门中的秘密,快要五岁了……” 第一百四十章:最后 肃清太子残党,王城解禁后,不少人还是风声鹤唳,三日国丧,商户几乎都关了店铺,只有商家不为所动,特别是名下几处银庄,铺面大敞,接二连三不时有人进出。 比起萧索的街道,这样的情形已是扎眼,引得稀稀落落的行人侧目张望,不乏猜忌眼红的视线。 “商家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什么日子都红火得很。” 一个生意人打扮得中年人经过,也驻足多看了两眼,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同行的彪形大汉一听立刻咂咂嘴,“他们可是刚扶了新王上位,我说师父,您给算算,会不会以后京国就姓了商……” “你胡说什么?这次太子那里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中年人一听,急忙打断大汉的话,正要训斥两句,忽然脸色大变,扯了大汉退到街边。 随着马蹄声迅速接近,一队骑兵从两人面前鱼贯而过,为首的一人墨色盔甲,刀削般的轮廓上一双眼沉稳锐利如同鹰隼,不怒而威,眉头的川字在不经意瞥见商家的店铺后,更深了几分,不过他并未稍作停留,一队骑兵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这个人是谁?好生威风!” 避让在旁的大汉对着绝尘而去的骑兵伸了伸脖子,大惊小怪地直咋舌。中年人也盯着相同的方向,闻言下意识地答道,“这可是晅国的大将军,看来传闻晅帝在背后支持仁王……” 他说道这,才发觉说漏了嘴,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慌慌张张地左右一扫,再不理大汉的追问,闭嘴就走。 这些事背后的弯弯绕绕,还是提都别提的好! 这议论不得的大将军,自然是沈昊哲。 京王即位,近在王城附近的沈昊哲来的很早,尽管他忧心如焚,根本不想抽身走这一趟,但表明整个晅国的立场,为青岭造势是苍岚的意思,何况有的事已箭在弦上。 “王上,晅国使臣沈将军来贺。” 因为一切从简,汗宫的变化很少,甚至青岭本人也和仁王时并无太大分别,只多了袭藏青色的外袍頍冠,上面湖蓝暗纹流动,领口衬以蒙茸的白色裘皮,简单又不失华贵。 他抬手让沈昊哲入座,视线在对方身上略一停,眼中的期待已变成失望,“沈将军那边也没有消息?” “劳京王挂心。” 沈昊哲显然没打算细说,留心四周并无旁人就直奔主题,“外臣已遵陛下布置,随时可策应京王成事。” 听见代苍岚答谢,话里话外生疏有别的口吻,青岭脸色变了变,明白沈昊哲必是极不情愿在这种时候还要腾出手来帮自己,但他也同样不想分心旁骛,“他还没回来,我怎能安心对付商家。” “陛下没告诉京王?” 深深看了青岭熠岩,沈昊哲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几分,“所有的布局在十一皇子殒命的时候就发动了,请京王不要辜负陛下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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