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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占(生子)下——卿寒

时间:2014-01-12 08:19:11  作者:卿寒

第四十三章:灵若道言,贻尔明珠(2)

知道自己妹妹潜逃回川蜀,只怕接到暗探禀报的皇帝要气得从御座上跳起来,可事实说明,这一招是管用的。

不出两个月,浩浩十万大军便从从京城而出,过汉中直进西川,一下补足了对峙黑苗族的兵力,将孤兵深入的黑苗兵打回大理国去。

五月初,崔雪麟持天子诏书借道吐蕃,带半数兵从大理国北边边境进入白苗领地,和白苗军队合成一处,越过分割二苗的澜沧江,直指黑苗腹地。

宋纯和带兵前来的王世伟一起提领剩下的一半兵马,联合川蜀和邕州兵力,几十里一岗,用快马传递消息,将整个黑苗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无论黑苗从何处逃出都必定要被围歼。

萧允都领了一千骑兵赶往邕州,负责传令之用,他站在都泥河的河道边上,注视着河道里湍急的河水悠悠说:“不若将黑苗残兵赶到河道处,再在上游截断水源,如何等夜深人静人困马乏的时候就放水!”

他身边站着的邕州刺史刘彦一把握住他的手,抹了一把冒冷汗的额头劝道:“还是听定南将军号令再行事吧。”大坝还没修好呢,这再一折腾,七月发大水的时候怎么整啊!

顾朝曦自然是跟着崔雪麟,顾朝曦本来是要燕临瑗留在安稳的成都府,吃吃成都美食,看看成都美景,悠哉哉过完一两个月就可以跟随他们大军凯旋回京,可小贵主不愿。

燕临瑗是宁死都要跟着顾朝曦一起走,崔雪麟在一旁说风凉话:“苗族蛮荒烟瘴之地可比成都天府之国差远去了,你要去也行,只是看好你自己,小心别让吸血虫把血吸干了。”

“你胡说!哪里有那种虫子能把人血吸干的!”燕临瑗给崔雪麟吓得一哆嗦,但嘴上还是逞强。

崔雪麟嗤笑一声,整军去了,顾朝曦换了稍微温和一点的话语劝她:“苗疆我去过,那里的确是蛮荒烟瘴之地,毒蛇猛兽避之惟恐不及,每个人都必须和防毒的草药、身上也要佩戴驱毒的药草,军队急行军日行百里,你怎么受得了。”

燕临瑗把胸一挺:“我自小骑射就不错,一天能在禁苑里绕一圈,你别瞧不起我!”

“你就这么不喜欢留在成都?”

“不是我不喜欢,是沈巍太讨厌了!”

张仪楼第一次见面,问及自己姓名,她很矜持地只说自己姓燕,那沈巍跟嗅着肉骨头的狗一样,一个劲儿问:“燕?大燕国的燕?皇姓那个燕?!”那副势力嘴脸实在太烦人,要是自己真的留在这里不是会让烦死?

顾朝曦实在劝不动,只好让她和自己同行,只是又秘密通知了燕子,想让燕子央求百花宫能派出能手来保护燕临瑗,或是直接让燕临瑗留在百花宫就更好。

大军开拔前夕点拨兵马准备物资辎重之类的事情忙得人人都是脚不沾地的,终于到了临走前夜,崔雪麟下令全营四更造饭五更开拔之后回去休息。

顾朝曦听说了号令便对燕临瑗说,让她晚些起也没关系,只有能在正午时跟上他们就行。

燕临瑗生怕他丢下自己,发誓保证自己一定起得来,又央了顾朝曦起身后派墨书来叫自己,顾朝曦答应了,她还缠着顾朝曦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顾朝曦回营。

墨书在外面等得心急,看顾朝曦出来后便提着灯跟上去。

“表少爷,你这样哄着长公主,瞒着你和崔将军的事情,不太好吧。”忍了好长时间,墨书终究还是没忍住说。

崔雪麟的大帐就近在眼前,顾朝曦因墨书的话顿住足,偏头去看他,瞳光幽幽,却不言语。

小心翼翼瞅着自家表少爷的脸色,墨书索性一吐为快:“表少爷,长公主地位尊崇,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你是在利用她,她回京以后怕是不会善了吧?到时候天子震怒,灾祸又怎么避免?难道您打算瞒一辈子吗?”

顾朝曦抬头看看天,再看墨书:“这种事,当然不能瞒一辈子,但必须瞒过眼下。”

“为何表少爷你总是想着瞒?”

“你……什么意思?”

墨书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公主爱慕表少爷你,不如顺水推舟,娶了长公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顾朝曦深深看着墨书,那目光让墨书觉得后颈发凉,提着灯的手指都有些抖,“表少爷,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顾朝曦直接道:“你说得对——”

“哗”的一声大帐的门帘掀开,崔雪麟出现在二人面前,瞧一眼崔雪麟黑湛湛的双眸,墨书顿时腿都软了,喊了一声“告退”就匆匆跑了,连手上的灯都给摇晃灭了都不管。

剩下顾朝曦直面崔雪麟,两人对视了片刻,顾朝曦微微一低头,走进了帐中,帐帘放下,顾朝曦低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帐中没有点灯,顾朝曦只得摸索着往前走,蓦地前路被阻,在黑暗中听到崔雪麟缓缓地说:“我方才已经睡了,只是听到你和墨书的声音太吵才醒的。”

顾朝曦仰望进他即使在黑暗中也熠熠发光的双眸,轻笑:“死鸭子才嘴硬——唔!”

唇被另一双唇擒住,死咬着不放,许久之后崔雪麟才松开他说道:“你刚才被死鸭子咬了。”

顾朝曦笑起来,摸索着崔雪麟的位置靠过去,手指轻抚过崔雪麟宽阔胸膛上的衣襟纹路,“你刚才就是在等我。”

利落地将他抱起往床上一放——军营的床太简陋,不敢抛,一抛过去,不是床塌了就是顾朝曦腰塌了,或者两者一起。

压在顾朝曦身体上方,崔雪麟俯视着下方人看不见的眸光和看不见的表情,轻声说:“在等你回来,被我好好疼爱!”

“别……太大动静。”一经触及便不由自主回应起来,顾朝曦低声劝阻,毕竟长公主在,毕竟他们之间的事情还不宜泄露出去。

“我就是要大动静!”

愤恨地发狠的话尾加上肆意的亲昵,顾朝曦微微挺起胸前,此起彼伏的喘息中,思绪沉沦。

崔雪麟手掌顺着他的脸颊摩挲,剥离了多余的衣衫,亲密无间地挑逗细腻的肌肤,感受那肌肤传来的渐渐炽热的温度。

轻柔的吻落在沾染汗水的发丝旁,低沉的声音说:“出云,等打完这一仗,我们不要回京了好么?”

精力几近分散,顾朝曦只得含糊着问:“为、为什么?”

轻揉着莹白的双腿,温柔地分开,熟练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脂膏,探进、润滑。在躁动不已的气息中缓缓吐音:“如果回京,长公主一定会招你为驸马。”

不给身下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便抵进,他俯视着顾朝曦因他的举动而瞬间扩散开来的瞳孔,落花般的吻片片坠在顾朝曦的脸颊唇角。

他不无悲哀地说:“我不怕死,撑到现在我对家中也已无憾,但惟独你……出云,我不愿在我有生之年见到你属于别人。”

这些天,他已经将长公主的态度看得分明,只要是顾朝曦在的地方燕临瑗必定也在,而且,贴得顾朝曦很近。

就连他和顾朝曦的共同拥有的地方也差点让她掠夺了去,可偏偏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动怒,什么都不能做。

燕临瑗和宋香君不一样,且不论二人出身天差地别,单单说宋香君对顾朝曦无意,更不用说燕临瑗绝对是能够影响天下士子命运的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君王之事,他可以不惜性命,却不想看到心上人心中念着自己却还是要怀抱他人。

东风恶,欢情薄,可不薄的情又该如何放手?

月光透过帷帐落进来,让他可以用视线勾勒出爱人隐约的轮廓。

忍不住用手掌轻抚,忍不住泄露心底的脆弱——身为一军统帅,他本应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理智而冷酷着对待,避免出现折腰温柔乡的下场。

可那都是些什么人规定的礼义伦常,不识情爱滋味才写得出如此生硬的条款。

疲倦的人儿给他的动作弄醒,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眯瞪过去。

顾朝曦捏了他的手问:“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崔雪麟绝对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最好典范,就像这回为了瞒住燕临瑗,崔雪麟答应了顾朝曦只要公主在便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就连平时望过来的目光都是单纯的。

有时候连顾朝曦都难免意动,他却竟然能忍得住,实在是,令人佩服……

而在欢愉之时,却又倾尽了生命一般地去紧贴,像这一场烟火散去之前的绽放,肆意的温柔或是欢爱,连气息都是时时刻刻相交换,不舍得失去失去彼此一丝一毫。

今晚已经是特例了,且明日要早起拔营,匆匆欢爱一次以慰相思后便应该歇着,可崔雪麟却半点休息的意思也没有,还这样窥视他好久。

当他不知道?顾朝曦顺着那粗糙的指节往上缓缓摸索,指尖却只能停在颈脖下方一点点。

近在咫尺,无法触及。

崔雪麟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然后侧身躺下,双目不闭,也不说话。

顾朝曦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于是问:“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太……投入,什么都听过就过了,什么印象都没留下。

“我说,”将臂弯拢得更紧些,崔雪麟也迷惘了一会儿,不说实话,他根本想不出别的托词来,只得说“我说,早点睡吧。”

顾朝曦用余光一瞟,这人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踌躇了一会儿,顾朝曦用轻得几乎是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没告诉过你,其实,师父曾经给我算过命,她说——说我天生孤煞,红鸾星暗,怕是此生娶不得妻。”

冷不防眼前那双紧合的双眼睁开来,瞳光闪亮,甚至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你说的是真的?你……你之前不是不记得我问的你什么吗?”

“这种事,想一想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用一种“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聪明”的口吻说话,崔雪麟真想点了灯照照爱人那张眉梢眼底挂满了狡黠得意的脸,那表情是他最爱,没见必……狼化。

在崔雪麟诡异地跑神中,顾朝曦却又问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的?又为什么,竟然什么都不介意?”

他很早就想问,却始终不敢问,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令人目眩神迷的东西在,但这些东西都是外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春天的花一样凋零。

而那一件事,就是白璧上永不可磨灭的瑕疵。

“介意什么,我从十几岁开始就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命这种东西都可以为了所求所念置之度外,我所求的,唯有一颗真心,就像我能给你的,其实也只是一颗真心。就看出云,要不要咯。”

“如果我不要呢?”

“反正我捧上,任你处置。”

“那我就扔给狗吃好了。”

“出云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吕洞宾!”

“呵呵,我就这样过分。”

黑暗地没有一丝光的夜里,絮絮的话语不绝于耳,语音间的缠绵缱绻,一样透着动人的丝丝甜。

第四十四章:灵若道言,贻尔明珠(3)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成都府出发,方队整齐、行进有度,远远望去有如一整片云从旷野上缓缓前行,不可谓不气势恢宏。

崔雪麟作为统帅其实不需要在队伍的正前方纵马前行,还有在队伍旁来回巡逻,那是前锋和哨骑的事情。

可他做得太起劲,偏偏没人敢说。

——那不是废话,统帅那一张跟吃了十万吨火药还堵着嗓子眼的表情挂在脸上,就算他把天掀下来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居于队伍三分之一处、被簇拥着的车驾上,赶马车的墨书第一百零一次瞟自己表少爷,然后一百零二次接收到汝珍长公主冷冷的回瞪一眼。

冒着一头冷汗,墨书还是小声劝道:“表少爷,崔将军那边,您真的不用去看看?”

顾朝曦摆弄棋子的手一顿,对面的燕临瑗落下一指,大声提醒道:“顾哥哥,该到你了!”

没法可想,他只得对上一子。

他没说话,燕临瑗却道:“你一个赶车的,赶你的车就是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墨书忍了她许久了,实在隐忍不下,张口道:“长公主既然多有怨怼,那何必随行,听话的仆人什么的,宫中应有尽有,又出宫来做什么!”

“你这个贱奴!竟敢还口!”燕临瑗粉拳捶在灰黑棋盘上,震得棋子都移了位,可她欲抬起的手却被擒住。

顾朝曦不动声色地将燕临瑗的手往下一按,压在棋盘上,澄澈的双眸倒映着贵主急煞了的脸容,“公主,该到你了。”

燕临瑗看了顾朝曦一会儿,松了手,瞥了墨书一眼:“算了,看在顾哥哥的面子上,孤,咳,我不跟你计较。”

墨书转过头来,拉起马缰,把马屁股抽得差点让马车脱离轨道。

打磨得光滑的棋盘边沿,顾朝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粒白子,正沿着漆上金粉的棋子格线敲打,起起落落的清脆声响,像是在表述着什么。

燕临瑗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矜傲神色在单调的声音里慢慢剥落,悄悄抬了眼,剪瞳里流露出怯懦来,她嗫嚅:“顾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朝曦把玩着手中那粒白子,将棋子至于掌中翻来覆去地看,语调慢悠悠的,“我不知道公主说的什么。”

“今早上,是我任性了,我不该非要见到你才跟出帐,还、还耽搁了大军启程,还、和崔大将军说那样的话。”

——事情的起因其实不远,不过是二三个时辰前,只因昨夜顾朝曦和崔雪麟闹得晚了些,早上起得迟了些,没顾得上去接燕临瑗上马车便直接跟着崔雪麟点兵真被出发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的时候,墨书却蹬蹬跑过来说燕临瑗死活不愿意出帐,他一个男子又不敢闯进去,特地来请顾朝曦过去劝劝。

顾朝曦只要过去,崔雪麟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非要跟着去。去了就出事了,崔雪麟正愁没机会和这位贵主好好针锋对麦芒好好理论一番。

然后……电闪雷鸣都不能为之形容。

崔雪麟说:燕临瑗整日拖着顾朝曦不放干扰顾朝曦的正常生活,现在又耽搁出发时间,延误战机,还无理取闹等等等等……

顾朝曦第一次知道,崔雪麟竟然这样好口才,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了三五遍,改了改顺序又能说三五遍,比市井泼妇的舌头还利索。

燕临瑗被他说愣了,愣在那里不动,反观崔雪麟得意的表情十分明显,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崔雪麟还开心着呢,燕临瑗憋红了一张脸,爆发式地来了一句:“你不就是皇兄的臣下嘛!在孤面前你也是臣!一个臣子胆敢犯上,孤这就让人修书上表皇兄,让皇兄治你的罪!抄家灭族流放!”

崔雪麟闻言,一张脸刹那间冷了下来,燕临瑗没刹住闸,接着嚷道:“孤缠着顾哥哥?那是因为孤日后是要嫁给顾哥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顾哥哥?有有什么资格指摘孤的不是。”

燕临瑗说完了还抄着手抬高下巴垂下眼皮看着崔雪麟,一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经典表情。

反观崔雪麟,出乎人意料的,竟然完全表情冷淡下来。还十分规矩地单膝跪地请罪,然后请燕临瑗先上路,日后再处罚他今日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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