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呵呵,请吧,公子。” 我刚轻含了口茶,沈七便拖沓着走了出来,竟然还羞答答的瞥了我一眼。我一口茶顿时哽在喉间,这时,醉仔还要死不死的加了句: “哟,看不出你还是个美人啊。哎呀!连小怀都看直了眼——” “噗——”咳咳咳咳,我咳了半响才缓过神,这才正眼望了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晓得为什么还颇有点尴尬了。 嗯,怎么说呢?沈七穿这身确实……相当的适合。那华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融合了他本来冰冷的气质,反而柔和了几分,不嫌轻浮反而透出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再加上本来就高大的身材,连我这种爷们都看直了眼睛。 他显得很尴尬:“我还是换回来吧。”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啊,我觉得挺适合的,干脆也买下吧。” “小公子,我……” 在他未说完前,我已经将银子放在了柜台前,那锭银子竟然倏的一下便消失了……让我诧异了几分,这店果然特别,但却也没多想。 后来,沈七执拗着换回了他原来的那身衣服,将新买的衣服仔细的包裹好,我们三人这才出了店。 夜幕时分,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半步都迈不出去了。幸好当我整个人都快搭在沈七身上时,醉仔顺利的带我们拐进了间酒栈。 可能是晚餐时间,本来不大的客栈里坐满了人,并且还呈几块服饰统一的诡异状况。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见我们进来也没人回头观望。 待我们坐定后,醉仔捧着菜单兴奋的点着菜,就像那见到花蜜的蜜蜂。沈七依旧没什么表情,万分淡定的坐在我对面。 我注意到旁坐坐着几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暗自把椅子挪了过去,便听得他们的对话。 一人朝口里塞了菜,感叹道:“这届的祭龙会人可真是多。” “可不是么,不过我想多半都是冲着忘忧谷谷主去的吧。” 另一人表示不屑:“那月遥也不过是为武林做了几件事罢了,又常年不现身,目前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崇拜也太过于盲目了。” “嘘!”一人赶忙捂住他的嘴:“这话你在哪说都可以,但却绝对别在荆城说,除非你想在祭龙会之前便死无葬身之地。” 同桌的第三个男子插/进他们的对话:“不是说,这次祭龙会其实是为了真正降服镇压在海底的冰龙孤煞而举行的么。并且有小道消息称,忘忧岛这次将公布一个惊天秘密,并且月遥会在这次来参加祭龙会的人中选定下一任忘忧岛岛主。” “他就要退了么?” “还不退啊,算上今年他即位也算百年了吧。” 我听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张三丰那鹤发白眉的模样,符合绝世高人的形象。 接着又响起个女人的声音:“哎呀,据说月遥大人可是倾世美人!” “嘁,小师妹,一个活了差不多百年的男子,怎么说也不会是美人了吧——” “不是说他修行的罂行七绝有驻颜的功效么?” “罂行七绝虽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但却会反噬本体,造成修炼者记忆紊乱,修炼至七重,则更有丧事心智的可能。至于能否有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暂且还未确定。” “啊——那么月遥大人已经修炼到了几重?” “第五重吧。忘忧岛的前任岛主也只修炼到了第六重,忘忧岛历任的岛主中还从未有人修炼到第七重。” “月遥大人果然很厉害啊——” “厉害归厉害,但也不能说他是倾世美人吧。” “师兄——我看你就是嫉妒——” 鉴于以下的对话太过花痴也缺乏营养,我果断的将身旁的对话屏蔽,转过头正对上醉仔含了一嘴阳春面的模样。 “那个祭龙会……” “祭龙会啊……唔……嗯……”他使劲将口中塞满的东西咽下去,还猛灌了两口茶,这才剔着牙显得颇为悠闲道: “浮黎神像的传说你应该知道吧?”我转头看了眼沈七,点头道: “嗯,沈七和我说过。” 醉仔点头:“那你就应该知道冰龙孤煞。” “知道。”又反问了一句道:“它不是已经被困在东海海底了么?” “是这样。龙这个种族虽然高贵邪魅却是异常忠诚的,它们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主人,并且不离不弃永不背叛。当年浮黎神像破碎后,冰龙孤煞自海底逃了出来,后来被夜邪降服,成为它的坐骑。几十年后,月遥同夜邪的那一战,夜邪战败,冰龙孤煞被月遥重新封印于东海海底。但由于冰龙孤煞的怒火与挣扎,几乎每年都会引起不同程度的海啸。所以月遥为了加固封印也是为了真正找到天下能制服冰龙孤煞的人,于是便召开这一年一度的祭龙会。”醉仔仰头将鱼汤一饮而尽,擦擦嘴挑起唇角道:“真正说起来这也不过是武林大会的性质了,大家都想显示自己的能力。能得到月遥的肯定,是武林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听说月遥已经活了百年?”这岂不是已经超人类了…… “千里谷同忘忧岛本就不是凡间之地。” 我一时无语,想象着不同于凡间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啊……? 在我们快吃完时,店里似乎有进来了许多人。就在这一片嘈杂中,响起几句调笑轻浮的话语。我转过头,赫然见几名身穿灰袍头挽发髻,作道士打扮的人正围着一名身穿白衣的人影,他们嘴里喷着酒气,正对那人说着下流调笑的话语。 “诶,美人——陪哥哥喝一杯嘛——” 我仔细看过去,被他们包围的是名女子打扮的人,她身穿白纱,头戴帽,帽檐垂下白纱挡住了她的脸。那纱很轻很薄,但却怎么也不能见她的面貌,只能隐约见那脸部的剪影隐在那重重的纱帐之间。虽然围得严实,却有种欲拒还休飘然若仙的美。 那几人见那白衣女子不问不答,仍旧坐于椅上,言语间便更是放肆了。 “围这么严实做什么,给哥哥看看你那标志的小脸蛋呗——”接着又压低声音,暧昧道:“芙蓉帐暖度春宵,长夜漫漫,不如陪陪哥哥几个——”另些人也猖狂的笑起来:“哥哥们不会亏待你的哦——” 哦——我挑起眉毛,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刚要起身,醉仔拉住我轻声道:“他们是青雀门的人。” 第十四章 “什么!青雀门!”我冷笑了一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醉仔忙拉住我:“小怀你先别激动,这事急不得。”这几天我多多少少把一些沈家的事同他说了,但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也并未提及寄情剑的事情。 我看着他,决定先稳住自己的心神,所谓冲动是魔鬼。 醉仔见我放松了表情,说道:“首先,青雀门是西部第一大门派,整个荆城都在他们的庇佑下,不便得罪;再者,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媚娘确实是青雀门弟子所杀,如此贸然行事,多有不妥。” 就在他说话间,那几个弟子更加放肆了,居然伸手便去扯白衣女子的衣摆,那女子竟依旧岿然不动,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那几个青雀门弟子见她不反抗,也就更放肆,那爪子都快伸到她的衣服里了。而身边的人竟似没看见般,该干嘛干嘛。 身为二十一世纪青年,人人平等的思想深入骨髓,最见不得这种以强凌弱的行为,更可恶的是这种流氓行径! 将牙齿咬得咯吱响:“难道我们就这么放任他们胡作非为?”我承认我不淡定,我就是一愤青,我就是讨厌不公平的事情! 醉仔瞅了我一眼,低头想了片刻将嘴凑到我耳边说了一通,然后又朝我眨眨眼,我点头,将目光又转向沈七,他已经将握在手里。 计划是这样:我跟醉仔假装醉酒,然后将那几个青雀门弟子的目光吸引过来,再由沈七迅速将那女子带离酒栈,我们再赔礼道歉后开溜。 我拿起桌上的酒壶,先是猛喝了几口,一方面壮胆一方面到达逼真的效果。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股股热气顿时升腾而起,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我故作步伐蹒跚跌跌撞撞的朝那几人踱去,其间还大跟醉仔高谈阔论,忍得身旁几人频频投以埋怨的目光。 醉仔比我装得像多了,他已经瞪着双眼满目血丝,看着就跟真的喝了几坛酒一般。我在心里揣摩着学过的古诗,便高亢的吟诵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待绕到那名伸出爪子的猥琐弟子身旁时,我故意加大了声音,找准位置,一脚踩到他的脚背上。他应声高呼: “啊呜——谁踩我的脚!”这叫声忽然让我想到一只叫啊呜的贱狗。 我忙陪着笑脸:“啊,真对不起,哎呀呀——”接着又作晕眩状,手腕滑动,整壶酒以完美的姿态自他头顶整个浇灌而下。醉仔也从前方迎来,手中的花生米也以绝佳的抛物线泼到了他的脸上。那人显然被这状况弄呆了,怔怔的看着我跟醉仔。 我唇角扬起笑,穿过他的肩刚准备示意沈七行动时,竟看见了那白衣女子隐在白纱下的眼!那是双碧蓝的眼眸,透过白纱蓝得极为沉静。让我惊讶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眼睛。那种眼神……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忽然!胸口又传来那股灼热,而这次远比之前更为猛烈,一股接着一股从心口蔓延到了四肢。曾经梦里的那副画面也同时在脑海中出现,漫天花雨里那一坐一倚的人…… 有些东西如电流般迅速在我脑海里掠过,交替出现不断纠缠。 就是这么一瞬间,她的眼角微微上扬,我知道,她在对我笑。接着,她以及其鬼魅的身法跃过窗棂。醉仔已经轻功了得,但他也只能算是轻盈,而这人动作已经称得上……出神入化…… 我想也不想,脑海中只感到一片空白,竟追随着她跳窗而去。还好只有两层,我勉强落地后,哪里还有白衣女子的身影。心中却有种感觉不停的催促着我,像是冥冥之中的召唤。我随着呼唤,朝前飞快的奔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直至出了荆城,越过树林,爬上山坡。这时我才感到双腿已经重得不像自己的,耳边传来猛烈的心脏跳动声,震得耳膜轰隆作响。 终于,我来到了山顶,前方是一处断崖。清冷的月色洒像崖边的青松,隐约见崖上映着一袭白影。我缓步走了过去,见果然是那客栈中的女子,她正背朝着我迎风而立。 夜风袭来,衣袂翻飞,她的身影映在天地之间,清雅无瑕,飘逸离尘,恍若谪仙。 我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竟忽然觉得她便是这么静静的伫立了千百年,亘古不变的执着。 看着……为什么却有些伤感…… 我使劲摇了摇头,把这奇怪抛开,问道:“姑娘你……” 她蓦然转过身,白纱笼住了她的身姿,我看向她的眼睛,这回竟茫然一片,什么也无法看到。就在我愣神间,她忽然翩然而起,缓缓落于我面前的树枝上,单脚轻点于其上。 这时我才发现,她很高,身材修长。她抬起右手挥动衣袖,刷刷刷,我身边的沙砾上立刻显现出几行字: “你可愿学武?” 我莫名奇妙的抬眼看她,她手背在身后,沉默不语。 她不能说话?还是不愿说? 忽然不知名的一股力量涌了上来,驱使我点了头。 她又扬起衣袖写道: “明夜带上三壶酒来此处。” 她还未等我说完,转过身竟然纵身朝悬崖边跳了下去。 “喂,姑娘!姑娘——” 我忙朝崖底望去,入眼是整片缭绕的白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难道真如武侠小说里面一般,遇见高人了?但她又为什么要我带酒…… 带着十万个疑问,我下了山。行至城内时我这才想起被我扔在酒栈的沈七跟醉仔,于是急忙朝城中走去。行至酒栈时,老板早就打烊了。门前的小二极为不耐烦的打量了我几眼,才模糊的告诉我,那两位公子同一位姑娘好像朝城东去了。 城东,那么便只剩醉花楼了。等下,不对。沈七醉仔同一个姑娘? 我迅速返回醉花楼,这时整个院子灯花通明,大门敞开着!不好,出事了! 立刻一跃而入,却见正厅里正站着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人坐着其两人分立在她身边,这两人正是沈七同醉仔。 我觉得气氛很诡异,但又不是特别危险的那种。那端坐于木椅上的是一名女子,见我迈入正厅,便扬起清爽的声音道: “我是紫云英,来归还寄情剑。” !!我张大嘴,像卡了整个鸡蛋。 第十五章 我盯着面前的女子,默然的指指醉仔又指指沈七。 “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很是自然的看向我道:“事情很简单啊,我自你家后山盗走了寄情剑,现在用完了,物归原主。” 我见过贼,但却没见过如此坦荡的贼……更没见过偷了东西还能物归原主的贼。 ……一阵无语。 只好问道:“那我们又怎么相信你就是紫云英,这桌上的便是真的寄情剑?” 她挑挑眉,一双眼睛很是灵动眨了眨:“那你可以找他试啊,试试不就明白了。” 我看向她指的方向,正是醉仔。他正浑身不自在的偏过头去,脸上表情很是生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丫头很贼!我觉得先不跟着她跳脱的思维方式,于是转开话题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抓了送到衙门么?” 紫云英呵呵笑了几声,她的脸颊有着块暗红的胎记一直自脸颊蔓延到耳际,不施粉黛,但她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加上眼睛很亮。不漂亮,但充满了灵气。 不料,她竟站起来拍拍我的肩道:“你连他都能不闻不问收留,说明你其实挺傻的,好骗。”她又将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我: “不过,你是个好人——” ……我又看向醉仔,只见他抽着嘴角,似乎还能看到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 这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沈七开口了:“他就是‘隐山青云公子’醉卧青云,江湖人称醉公子。” 卡!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家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将信将疑的将头转过去,眼神对上醉仔,他迅速偏过头,很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真是失策,这么快就暴露了……不好玩。”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有恶意的啦。” ……敢情你这小子将我们当猴耍是吧。 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欺骗,还有被耍,面前的这两人几乎是占全了。我看向面前的醉仔,哦不,应该称之为醉卧青云大侠同紫云英小姐,他俩这万分坦荡的模样,却让我怎么也发不出脾气。 我阴沉着脸朝醉卧青云问道:“我相信你是没有恶意,况且我们身上也没什么好图的,但我不相信你接近我就只是为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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