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记得他偷看了后，琼华脑袋上的包肿了N天。 回忆很快乐，快乐过后心却越来越痛。因为这些回忆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演了。 因为何邪的关系，他的灵魂可以实体化，可以触碰得到东西。也因为他的关系，他甚至能用一些微小的法术，只是不属于光明而性属黑暗。 石台与荒宅融合，那一树琼花再开，那座亭榭恢复如初，成了这荒宅后院的一道景致。 荒宅的杂草拔除，荒宅的蛛网无迹，荒宅的灰尘扫尽。不过是最普通的幻术。 红嚣坐到亭子里的那块兽皮上，于他而言，无非是从天界的囚牢进入了另一个囚牢。一个他自己筑成的牢。 红嚣想，也许他会这么一直坐下去，连同这个幻境，再等一次又一次的海枯石烂。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瞒过了何邪的耳目，闯入他的意识当中。 “是你？” “对，是我。” “你来干什么……” 那人望着他笑了，许久才开口说，“我只是想问你，你就甘心这么枯坐在此？琼华，你不去管他了？” “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消失，也没有灭亡，只是做为一半的元神，被天帝收回了而已。” “那又能怎么样，他是天帝，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你，自然也有所索求。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我什么都没有，这交易，怕是谈不成了。” “你有。在我眼里，你有很好的筹码。一个，是你的身体，另一个，是你的心。” “我不明白……” “我记得，我很早就对你说过，你是属于我的，你所有的一切也是我的。” 看着红嚣沉默，那人又说道，“其实放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窝在这里，回忆着你那些虚无的回忆。而我呢，会跟随天帝身侧，也许我偶尔还会抽空来看看你的笑话。另一个选择，就是给我我所要的报酬，那么我会帮你回天界，帮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可是为什么要我……他是你的……” “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拖一日，琼华的意识就会少一分，直到属于琼华的那一部份完全消失。” “不！不……” 那人伸手勾起红嚣的下巴，眼里带笑的在其唇上落下一吻，“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个，算是利息。” 他望着红嚣，缓缓续道，“邪魔要入天界，那是不可能的。那层外在结界就是最好的防守。不过这点没问题，因为你身上有天帝的力量存在。再来，就是没靠近天帝之前，其他诸仙的阻拦，所以你必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提升你自己的力量。” “而你的神力，其实都还在的，只是被压制了而已。只要你有办法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出来用上，天帝那层封印根本就形同虚设。” “冥界不用说，自然想找到琼华，攻上天界救他。而且已经有了不少小动作。至于魔界，它根本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知道何邪的来历么？他是你的剑，你自己的剑。你应该记得天地初分之时，你将你的剑遗于人间镇压妖邪，所以天帝又送了你一把剑。” “何邪只是一个剑魂。可是你看，他强大到能称霸一方，就因为是你的东西。红嚣，你的修为尚未至巅峰，只要你有心，日后把你的力量都发挥出来，领冥魔二界颠覆天地不是痴人说梦。” 听他这大段言辞，红嚣微微的愣住，“你的意思是……” 那人俯近红嚣耳边，手指逗弄着他的耳垂，轻笑出声，“其实我喜欢的人不是红嚣，而是那个没有红嚣记忆的人。我要帮的也不是红嚣，而是他。你现在的犹豫不定优柔寡断全是因为红嚣真正喜欢的人还是重华吧？” 红嚣薄唇轻微张启，却没有说出话来。是的，也许他说的是对的……自从红嚣的记忆回来以后……如果是以前，像以前那样……即使这样做的人是琼华，他也会像对肖楚一样，翻脸不认人。 他敛着一双美眸，脑中已在挣扎相斗。 那人见状，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你又何必非要把自己当成红嚣来看。” 他并不傻，这人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属于红嚣的记忆显现至他的脑海时，便潜意识的认为自己就是红嚣，做事均以红嚣的思维模式为先。 红嚣看着那人，突然问道，“那么，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如果你真想帮我，为什么早不出手？” “时机未到，你也知道天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人说着指甲一划弄破了他自己的大拇指，然后往红嚣额头上一抹，留下道血印子，他默念几声后，那道血印在闪过抹红光然后消失不见。“这是我与你结的血契，如果我背叛你，把你出卖了，就让我神形俱灭。如何？” 红嚣道，“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蠢到以卵击石。你回天界等我的消息。” 那人又笑了，“没问题。不过走之前，我要点定金，也是无可厚非吧？” 红嚣闭眼深吸口气，木然道，“哦，神交？肉_欲？” 他凝视红嚣很久，闷笑出声，好一会才回过气来道，“不，你需要为我笑一个就可以了。你很久都没笑了。” 红嚣一怔，随即勉强的牵扯了下嘴角。 那人叹口气，也不强求，就从红嚣的意识当中撤了出去。 红嚣从入定当中睁眼，何邪那道黑乎乎的团子影就卧在不远处。“何邪，你能不能变出个人样来？” 第五十三章 城里的人都知道那荒宅傍山，虽然曾经是豪园，但自从发生了些怪异的事情后，主人家就搬离了。不过他们是不知道那是因为结界的关系。只知道很久后的一夜之间，突然又恢复了光鲜的门面，似乎住进了什么人。 有胆大的人前去打探，又说是里面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直到很久后有个地痞夜里醉酒，迷迷糊糊的闯进去，结果这座城就跟炸开了锅似的。 那地痞宣称他在里面见到了美人出浴，这人美的就跟个神仙似的，而且还看了他一眼。当时他恍了神，等他回魂，美人已经不见了。隔天一早等他人清醒，就带上帮兄弟说要把美人找出来，证明他所说的是事实。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把园子翻了个底朝天，别说美人，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地痞怎么甘心就这么被看笑话，想了想就思量着那美人是不是害羞，得等到晚上才会出来，于是等到了夜里，他跟兄弟交待一声，就又独自一人前去那座宅院。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打这之后，只要是因为好奇而在夜晚进入那宅子的人，就一个跟着一个的失踪，这地方有鬼的传言再度流传开来。 官府查也查不到，道士也来驱过邪了，一点用也没有，甚至变本加厉，只要靠近这宅子的人，不管白天黑夜，都会凭空消失。 这个夜里雨很大，他回家里的时候街上没有一个人影。自从出了那座荒宅的事，原本还算繁华的地带变得冷清，更别说现在了。 油纸伞挡不住多少雨水，鞋裤早湿透了，他提着纸灯笼步履匆匆。 这时他瞥见前边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慢慢的往前走着。 雨夜无月，而那个人身上却似乎覆了一层月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的发是银色的，长长的及膝下，只于臀处以一根白色绸带松松挽着。雨水打在那人的身上，溅起极为细小的水花，折射着那点萤光，很是动人。 他往前几步靠近了那人，将伞挪了过去，“姑娘……”他刚一开口，就怔住了。光看那背影，就觉得这个人一定长得极美，他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倾城之姿。 只是雨水顺着那人的脸颊滑下去，然后他看见了那人圆润的喉节，男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公子，雨很大，伞，伞……”他匆忙跟过去，早忘了自己是急着赶回家的。 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那个人只是慢慢的走着，双眉微蹙，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色泽姣好的两瓣唇略略嘟翘，令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明明是阴冷的雨夜，他却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禁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 那个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声音有点飘忽，“多谢相送，我到家了。夜冷雨重，阁下可要进寒舍小坐，喝上一杯温酒暖肚？” 府门上的灯笼在檐下随着风雨飘摇，他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随着那人到了荒宅前。 黑焰只是路过这片区域，碰巧知道这里最近无故多了些死灵，无魂无魄，精气神也一丁儿不剩的真正的死灵。下边的使者似乎也来查过，不过没什么发现。 既然刚好路过些地，他便前去一看也无妨，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那片园子真是魔气冲天，不过隐藏得很好，若是灵力处于高级以下的，根本察觉不出来那里有什么异样。 说起来，这块地儿曾是祈山的范围，即使更换了地形地貌，仍是毓秀钟灵。有些妖精想停留在此处修行也是常事。 黑焰的感觉是很灵敏的，听觉亦是如此。才一靠近那府园，他便听到了断续的喘息声。他察觉到盘居在些处的东西并不简单。对方显然也知道他的闯入，却丝毫没有收敛。 听着那酥入人骨的呻吟，黑焰嗤笑一声，莫不是遇上个艳鬼。 黑焰毫不避讳的逼近，高亢的轻哼齐响，想来他们是恰巧完事。待他进入宅子后院，就见亭子外边石头铺的小径上躺着一具干尸，而亭中还有两人，一人坐靠着亭柱，另一个与之相对，双腿跨坐其上，衣袍扔了满地，居上那位刚好背对着他，一头散乱的银发遮了无边春光，却仍可从其中窥得一二似雪的肌肤。 光从空气中余留的味道以及姿势就可以猜出刚才那暧昧的声音是这两位发出来的，看来这两位仁兄是一点也不因为那具干尸扫了兴致。 那双纯紫的眸子与他对视一眼，伸手吸了件衣袍过去，占有欲十足的披在那银发之人身上，却听得一个声音意懒慵慵的说道，“怎么又来一个？” 随同这声音，那银发之人转过头来，却让黑焰怔了很久。怎么会是…… 他们之所以如此随意的不阻他人闯入，完全是因为平时不会有人进来，即使进来了，也便再也出不去。 何邪搂紧红嚣的腰，低声问道，“这个怎么办？先帮你扣押着？还是你现在就解决？” 红嚣见是黑焰，也是愣了好久，才缓缓唤道，“黑焰？” 黑焰看着红嚣撑住另一个人的肩膀站起身，在这同时他还听见一种声响，他不是不谙情事的人，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因此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干脆转过了身。 身后传来衣服的瑟瑟声响，过了好一会，红嚣才走到他身边，“黑焰，你怎么会来……” 他话没说完，黑焰扬手重重一巴掌落在了他脸上。啪的一声碎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何邪上前就要揍人，却被红嚣拦住了。 红嚣转回被扇歪至一边的头看向黑焰，脸颊上留有红红的掌印，想是咬破了嘴，可嘴角流下来的血却是暗红的，近乎黑色。 “枉他对你如厮情谊，你却根本不值得！”黑焰盯着红嚣的眸，眼里满是阴霾之色，“亏得我还为你俩劳心劳力。” 红嚣闭上眼，淡淡道，“我被带回天界之后，就困在天牢当中。一直等，一直等，终于他来找我。可惜不过片刻之间，他就被天帝所收，而我被封了神力，打入黑暗之底，仙骨神格被深渊恶魔食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何邪救了我，连这一缕魂魄都会被吞落下肚。” 他顿了顿，才又慢慢睁眼，“你知道吗，对我来说，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红……”黑焰这才算是知道事情的始末。即使朝微曾经转告他红嚣只剩下一个阴魂，整日跟木头一样坐着，但在看到适才那情景，他第一感觉便是自己受了欺骗，以及红嚣对琼华的不忠。 “扬扬，你要的结果，是什么？” 红嚣踱出亭外，看着地上的那具干尸，伸出右手朝着那尸体的方向虚空一抓，那具干尸顿时化作灰烬，被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他又翻过屈着五指，将掌心朝上，其掌间凝着一股黑气。 黑焰不太明白此举为何意，可随之又见红嚣掌心的气量发生了变化。用现代用词来说，就是一种质的变化。从黑暗的魔力变为了光明的神力。 红嚣五指屈紧，掌握成拳，将完全化为金色的气体收回，长袖一甩负手于后，仰头望着夜空，淡声道，“我要回天界，让重华，把琼华还回来。若是不还，就再弑一次天帝！就算是万劫不复。” 第五十四章 黑焰一把将红嚣抱入怀里，笑了，“你他妈怎么还是这么傻。” 红嚣怔了怔，伸手回搂住黑焰的腰侧。何邪也知道这两人的姿势并没有其他什么含义，只是很纯净的一个拥抱，所以他继续充当着守护神的职位，站着一动不动。 红嚣靠在黑焰怀里，表情有些迷茫。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他杀了多少个生灵，就几乎接近有多少份屈辱。他需要力量，他需要元阳填补灵力，需要精血重塑躯体，他需要以杀戳种下业障，越是无辜善良的人越能使他的恶果种得深多种得多。 他的灵台不再清明，变得混浊不堪，他的神力已受了污染，被他化以妖邪之力从天帝封印的缝隙当中调用出来。 只要，再多杀些生灵，不管是人，是妖，是鬼还是神……只要，再堕落放逐一些，把神域里的力量全都转入暗黑…… 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这是捷径，能够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 他等不及了，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不是他没时间，只是怕琼华不等他。不等他回天界，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其实神与魔，也不过一念之差。庇佑生灵，魔也能成一方百姓口中的善仙，不顾人间疾苦，神也能成凶神恶煞。 红嚣坐起身，才将衣袍套到身上，旁边躺着的那个人又把他给按倒，一翻身覆压至他身上，在其唇上温存的亲吻着，“再陪陪我吧。” 红嚣的眼神有些空洞，一眨不眨的睁着，望着上边滴着水的冰柱，说道，“你不怕被天帝察觉吗？” 那个人笑说，“不怕，在人间数日，也不过是他回个头的瞬间。” 红嚣说，“好。那随你喜欢。” 那人嘴角擒着一抹笑，膝盖介入红嚣的腿间，使他双腿张开，再次进入他的体内。他不过才离开片刻，红嚣体内又恢复了阴冷，丝毫没有温度，这股子寒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下的。 体内还很敏感，不过几个来回红嚣就有些受不住的轻哼出声。那人吻吻他泛红的脸颊说，“只有这个时候，你才像是个人，是活的。” 红嚣闭上眼，偏过头不说话，只是双腿绕上那人的腰，夹得紧紧的。这种索取，他潜意识的贪婪着，有些情不自禁。 那人待他还是极为温柔的，他的一注精元远比其他人有用得多。 云雨再度之后，那人看着怀里比原先更加诱人的红嚣笑道，“应该早些让你还阳，再这样下去，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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