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锦寿送的?”东来低声的问他,抓着他就是不放,还扬言要让他过“好日子”,“走,去司令部领赏,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做伙计了。”他说得不大声,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在贵生耳边放大。 使得贵生心里难受至极,他知道,东来是想激他,他皱起了眉头,只好告诉东来:不是锦寿送的,是天禄送的,是天禄给的。 可是,这不但没削减东来的眼底那压制的怒意,反而使得东来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阴逸,他稳静地盯着贵生,让贵生头皮发麻。 “还有个天禄。”东来瞧着贵生,发现贵生移开眼不着他,他却掰过贵生的脸,“他什么时候送给你的?”他觉得贵生还戴得挺顺手的。 贵生跟东来说了,之前见过锦寿他们的事,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东来。 贵生让他放开,说是不去司令部,可是东来却盯着他,反激他:“刚才不是说要告发我吗,我陪你去,你更有说服力,大洋也能早点到手。”他得极无所谓,就好像在说陪贵生去买菜。 贵生难过的摇头,但他沉稳的注视着贵生:我不去,你放手,我告不了你。 “怎么告不了,告得了的,我这不都心甘情愿的陪你去了。”东来故意轻低声音,故意用安抚情绪的语气,进一步激他。 贵生反扣住他的手腕,侧着头看他:你今儿个若是下去了,就会被枪毙的,你听我的话,放开我,我不是真的想要去告发你。 东来不听。 贵生趁机稳住了身形,死活不肯再往山下走,东来止住了脚步,神色平稳如常的瞧着他:“那就给我找个他方住,再给我找点吃的。”他自然的放开了贵生,稳住了贵生的身形,让贵生好好的站稳。 贵生的睫毛在寒风中不安的震动,这山里风很大,东来的手是那么的冰凉。贵生看向穿得很少的东来,便什么也没说,伸手擦去了脖子上血迹,安静的带着东来往山里走。 东来在他的身边,瞧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不能住在飞鹰寨里,司令部的人肯定会搜上山来的。”他瞧见贵生,差点被他椎下山,他伸手抓住了贵生的手臂,把贵生给拉回了里面山道。 贵生避开了他,为难的表示:我知晓你不能去飞鹰寨,若是被人在飞鹰寨里找到你,那整个飞鹰寨都脱不了关系,你有先站住在山里。 东来跟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的瞧着他,看到贵生时刻都想远离他,他就故意靠着贵生身边走…… 贵生侧过头看他,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山里有个兄弟们建造的村屋,我先带你到那里去避一避,那地方平日里没人会去的。 “哦。”东来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瞧见贵生似乎是闪到了腰,他还是扶着贵生往山上走,只在这次比起之前还算得上是温柔。 夜里山间雾气很重,山道之上有稍许薄冰,路面湿滑很不好走,风也吹不散这茫茫雪雾。 两人沿着山腰,一直绕从斜路步入了松岭的深入,绕到了地势险峻的后山,这里的路很窄,而且没有烛火照明,非常难行。 走了大致两个时辰才到贵生所说的树屋,那木质的房屋有很大一栋,夹在层层叠叠的树林中,要到村屋必须要经过一座很长的吊桥。 而且那村屋后面还有个兄弟们自已开凿的温泉湖,贵生前些日子来过一次,因为这里是根本就没有外人来,所以随时随地都开着门的。 贵生刚上门,上了锁,点了灯之后,便告知东来:你放心在这里住下,最近帮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不会有人会到这里来的。 东来点头。 贵生瞧见东来手都冻红了,但东来也没有流露出半丝冷的神情,便示意让东来跟他到楼上去。 贵生让东来自已选了一件,然后从衣柜里翻腾出几件新的布衣,这都是兄弟们准备着以备不时只需,他把衣衫递给闷声不响的东来:你拿去换了,别着凉了,你的手好凉,洗澡的地方就在屋后,那里有个温泉,你赶紧去。 “你不去?”东来拿着衣衫,站在衣柜前,他拉开了衣柜着到衣柜里面,还有宽大的毛巾,便直接拿了出来,没有瞧见贵生回答,他又问了贵生一次,“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已去了。”他单手替贵生很轻的合上了,随后点了点手里的东西。 贵生很轻的摇头:房间还没打扫,我替你整理一下,你自已去吧。 东来默不作声的瞧了他一眼,便点点头就拿着东西下了楼,贵生替他把房间给打扫得很干净,然后所有要用的东西换过了。 贵生把楼下也收拾了,还到侧院去烧了水,沏茶了茶,还灌了一个羊皮热水袋给塞在被子里。贵生瞧见东来这么久没上来,他便到了后院。 刚到后院就瞧见东来已经洗好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穿着衣衫,虽然是只是普通棉衣,但是穿在他身上也是整整洁洁很周正。 东来一边扣着衣扣,一边抽空着他:“我肚子饿了,这里有没有吃的?”他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司令部那群混蛋把他饿了好几天。 贵生点了头,把地上囚衣捡了起来:我刚给你煮了一碗面,就搁在桌上,你赶紧上去趁热把面吃了,我去把这囚衣处理了,一会儿就上来。 “那你快点。”东来整理好衣衫之后,便瞧见贵生不着痕迹的扶了一下腰,似乎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却始终都未表露出来,反而还催他快上楼。 贵生有些喘,显然是刚才收拾房间打扫给累着了,但贵生还是找了把铲子,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那间囚衣给埋了。贵生忙完了所有的事,洗了洗身穿了一件单衣上楼,因为厚衣衫都给东来穿了。 他刚歇下来,东来就把茶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就唱了一大口,还朝着东来比划:这面还合不合你胃口,这里没什么吃的,就只有面。 “可以填饱肚子就行了,这种清况也没有什么可桃剔的,只要能吃就行了。”东来放下了茶杯,抬起头着向贵生,看到贵生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单衣,瞧着像是秋天穿着布褂子,他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面,一边紧紧地盯着贵生,还不忘提醒贵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发抖?”他觉得贵生似乎没察觉到…… 因为贵生放在桌上的手,抖得整个桌子都在细微的震动,还使得桌子发出很小的颤抖声。 贵生把手拿来了:我没事。 “反正你今儿个夜里也不会寨子里了,你若是冷就到床上去。”东来移开了视线,用筷子轻轻的拨夹着碗里的面。 贵生却担心的问他:你被关在司令部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耀堂? “见过。”东来细嚼慢咽的重新抬起眼,瞧见贵生着急的想知道耀堂的清况,他沉吟的盯着贵生看了许久,才回答了贵生,“他有三天是跟我关在一起的,可是后来就被人带走了。” 贵生也没多问,就让他吃完早些休息。但是,贵生隐约的感觉到东来今儿个夜里瞧他的眼神,比以前随便了许多,也了几分尊重。 贵生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也没有问。 隔日贵生特意到城里去瞧了瞧司令部发布的军榜,跟他料想的一样,东来的画像被贴了出来,成了通辑要犯,只不过东来的声音没什么影响,那些船都全部调离了鹰城,所有没有受到任何的搜查或者是损失。 贵生就察觉到集会阁内气氛很诡异,堂主都在集会阁里,而且还来了几位军长样的人,在跟几位老堂主说事…… 而且—— 大帅也来了…… 今儿个大帅身着军装,正坐在旁边那垫着狐裘的太师椅上,大帅一只手撑着椅的雕花扶手,手指撑着那毫无瑕疵的脸颊…… 大帅正面无表情的跟身旁的副官交代什么,那眉宇间散发着冷峻的气焰,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敢小声说话。 虽然今儿个只来了几位军长与大帅,还带两个副官和几个士兵,但是飞鹰寨的兄弟未免惹麻烦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贵生没忍住咳嗽了起来,他剧烈的咳嗽声止不住似乎的让整个集会阁里都安静,贵生捂着嘴稳住了呼吸,他去无意中瞧见老堂主在给他递眼色,示意让他赶快走,而且人群中的大牛也着急的让他快点走,他当即就往侧门走。 可是却被两个士兵的堵了回来…… 此时—— 贵生瞧见大帅不知何时已看向了他,而且还正用审视般的打量他,瞧见贵生只穿了一件秋衫,他便无比从容的站起身…… 在场的军长和制官还有士兵都朝着大帅规矩行的敬了军礼,随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得笔直,大帅则是气定神闲的瞧着贵生。 那眼神就仿佛在催促他,让他赶紧的过去一样。 “那个谁,你过来。”其中一个军长朝着贵生喊话了,大帅就站在原他盯着他,也没出声,也没有任何表态…… 贵生过去了。 飞鹰寨的堂主也出声问贵生:“你刚才上都去了,为何如此晚才回飞鹰寨,不用干活吗?”堂主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 贵生没出声。 大帅瞧了贵生半响,淡淡的看向几位飞鹰寨的堂主:“怕是昨儿个根本就没回来。”他说罢,冷然的目光平飘枫的扫过贵生的脸颊…… 贵生只感觉一阵冷风吹来,使得他背脊都发汗了:我刚去城瞧见了军榜,说是东来跑了,瞧瞧情况便回来了。 “那你还不去干活。”老堂主让贵生赶紧走。 可是。 大帅身边的副官,却拦住了贵生…… 第240章 贵生眼皮直跳。 他本能的抬头看向大帅,大帅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他的眼神淡墨如月华般冷然,却蕴涵着无穷无尽的引力。 让贵生无法移开视线,他虽然看不懂大帅的眼神,但是却大帅想从他眼里看出点心虚破绽,所以他稳定自已的情绪:不知大帅还有何事,若是有事要问,我必定会配合大帅,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回去后院去干活了。 “既然你已经看过军榜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东来现下跑了,司令部现在怀疑他躲飞鹰寨来了,今儿个要搜山。”大帅说明了今儿个的来意,他示意让军长把军令状再拿给这些个堂主瞧瞧,随后便看向了贵生,“现下是找通辑要犯,若是谁包庇犯人,那也论同罪处理。”他说罢,便移开了视线。 “大帅这事可不成,咱们帮主没在,你这样做不合规矩”老堂主还是客客气气阻拦大帅,毕竟这是飞鹰寨的地盘,“若是往后咱们帮主没事了,出来了,那以后咱们和军政的人还是可以合作,如何闹得如此僵。”老堂主克制了怒气,让大帅留好后路。 贵生立刻就觉得事情不好了,他瞧见大帅沉默了片刻,便下令了:“司令部的人听令,立即给我搜山,把飞鹰寨给翻过来也没关系,好好的找,找到了有赏。” 老堂主想发火,但是却被其他堂主给摁住,毕竟耀堂还是大帅手里,飞鹰寨的人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堂主们也只好散了兄弟们,任由司令部的人搜。 “哼,以前司令部那些人都敢跑咱们飞鹰寨来撤野,这大帅来了之后就翻了天了,真是了不起,看以后咱们帮主回来了怎么治你们。”飞鹰寨的兄弟嘀嘀咕咕的不满的抱怨,却被司令的人扇了巴掌。 那兄弟也只咬牙切齿好忍了下来,那司令部的士兵却叫嚣了:“你们飞鹰寨在南方都称霸那么久了,是时候该退下来了,咱们大帅来了之后,都还有你们说话的份,谁在嘀咕就拖出来当沙包。 很快。 军队的人就都外面去搜山了,又陆续来了几批人进入寨里搜查,飞鹰寨的兄弟干脆就不管他们,都回屋休息去了,陆续的人都散了。 贵生瞧见这场面,立马看向正在吩咐副官搜后山的大帅,贵生只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走到一身清冷的大帅身边:你放过他们吧,他们到底什么地方惹你了,你要这么迫害福家的人,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大帅瞧了贵生两眼,便一言不发的,接过身边那副官递来的信,他一边瞧着贵生,一边岔开了估,把信抖开了递给贵生看:“这东西,是不是瞧着挺眼熟的?”他故意的,询问贵生。 贵生看到那封信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大帅手里的信正是前不久他寄给福家二位夫人的信,这信竟然落到大帅手里。 “虽然这信上没有落款,可是我知晓这是你写的,你的字迹就这样马马虎虎的。”大帅把信给撕了,递回给身旁的副官,他淡定告诉贵生,“你放心,我不会抓你的,只要你带我去见东来。”他开出了很宽裕的条件。 贵生看向旁边的军长和副官,大帅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就开口让他们下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贵生才表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偏要抓他们顶罪,福家又没欠你什么,你这么做让人很费解。 “好,我可以告诉你。”大帅今次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从容的坐回了太师椅,端着青花茶杯品香,还抽空抬眼看他,“是他们先抢了我的东西,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他唱完便放下了茶杯。 贵生坐到他身边,觉得这事不太难办:那让他们把东西还给你就行了,若是有关生意上利益的事情,我想他们会让步的。 大帅摇头:“现在就算是他们还给我,我也不要了,都被使过了,瞧着都心烦,都里还有那个闲情雅致。”他还问贵生,他说得到底对不对。 贵生觉得大帅已有所指的瞧着他,他立马就表示:我求求你了,如果是因为我,你才做这些的话,那你不要再继续。 瞧见大帅无动于衷的瞧着他,他有些着急的跪在了大帅的脚边,可是大帅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像看笑话似的瞧着他:“你这也太看得起你自已了。你摸着你自已的良心问问,你有这个资格让我这样对你吗?”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贵生的心口。 他的动作很轻。 但是,却仿佛戮到了贵生的心里,让贵生心情复杂的觉得自已真的有些太过自作多情,大帅之前的确是没说他。 但是。 他还是跪着,他的双手放在大帅的膝盖上,给大帅似磕头般的叩了叩,因为寒冷他浑身发抖的比划: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赶尽杀绝,凭你的能力。你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的,要不然我给你碰头,你就念在我们也是旧识的份上,你不要做得这么绝。 大帅的目光落在贵生那神色焦急的脸上,他觉得贵生向来都是很沉稳的,可是如今却有些乱了阵脚,只能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求他放过福家的人。 他感觉到贵生那放置在他腿上的手有些冰凉,他伸手拨开了贵生的手:“其实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贵生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不明白。 大帅伸手扶起他的下巴,让看昂起头来,看到贵生温和的看他,他居高临下的盯着贵生,漠然的打量半响才说:“昨儿个你不也瞧见锦寿和天禄了,他们可是好好的,我可没为难他们,至于东来我也只不过是饿了他几天而已。”又死不了。 贵生现在最担心耀堂:那耀堂现在怎么样? 大帅用腿拨开贵生,让贵生别跪在他面前:“我没把他怎么样,他现在好好的待在司令的府上的,贵宾式的招待。” 贵生抬眼看他,很轻的摇晃了大帅的腿: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只你带我去见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哀求。 瞧见大帅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知晓并不是没希望,他抱着大帅的腿,给大帅磕头:求求你了,我只是看看而已,不会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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