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身子一颤，心里却是发涨发疼，“青芷知道。” 许枫微微一笑，面容竟似谪仙般让人惊艳，怎么也和“脏”字搭不上边，虚弱的开口，夹杂着几分脆弱，“青芷，如今在我身边，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青芷听着这脆弱的话语，眉眼略显柔和，仰面望去，恍惚间忆起许枫少时的模样，绝艳的仿若白玉的面容，好似修竹的性格，心中顿时掺杂了苦涩与甜蜜，许枫的事只有自己知道，这一点让青芷感到一种卑鄙的甜蜜，毕竟这是自己和少爷两人唯一的秘密啊，此刻少爷依赖的是自己，而不是洛言飘，心中百味交杂，只能低低应了一声。 等走到木桶时，许枫面色虚弱，身下阵阵痛楚袭来，狠狠握住拳头，此时此刻他只想将整个人埋于热水中，让热水缓和他的痛，想到这里，许枫扯出一个笑容，空灵的好似幽兰，轻声道，“青芷，你先下去吧。” 青芷脸上红霞更甚，犹犹豫豫的看了许枫一眼，看着面前的水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看了看许枫虚弱无力的躯体，担忧的开口，“少爷，你这身体……” 许枫低笑一声打断青芷的话语，“我可以的，你先下去吧。” 青芷心下还是犹豫，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还是退了下去，“少爷，我就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事，就唤我吧。” 许枫点点头，待听到低低的关门身后，轻解身上单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缓缓步入水内，热水缓解了身上的痛楚，许枫仰面喘息，将自己浸入水中，水面上只余黑发袅袅浮起，水清，发如墨，好似一副水墨画，迷乱了眼前静谧的一切。 屏风陈列遮挡了一切，屋内水汽散开，水雾弥漫，氤氲了眼前，只有淡淡香气在屋内蔓延，许枫牵动嘴角，眼前却是恍惚一片，思绪也似浮动的流水般飘摇难以捉摸，过了好半晌，好似累极般闭上亮如繁星的双眸，脸上也不复原先的苍白，而是沾上了几分浅红，在热气的围绕之下，也不损其风采。 第61章：生病 闭眼养神了好一会儿，许枫才再次睁开双眼，目光流转，低头便看见周身的淤紫，咬痕吻印遍布于全身，在苍白的肌肤上简直触目惊心，腿间更是狼藉一片，猩红白浊蜿蜒，清水中血色婉转，那一片血色映入眼帘，许枫只觉得刺眼至极，拿起旁边放置的雪白丝帕，一下下擦拭自己的身体，擦过伤处也丝毫不手软，目光平静，好似要擦落一层皮肉。 丝帕上染上暗红斑驳，清水中也染上血色痕迹，许枫眼神恍惚，抚上手腕的伤痕，紫青的淤伤陷入皮肉，每次轻抚过，都牵扯起疼痛，许枫请扯嘴角，目光痴然仿佛越过了眼前，直到身下的痛楚袭来，才收回了远离的思绪，绞紧了手中丝帕，一下下擦去腿间血痕白浊，直至所有白浊全部清理出身体，但是心中的痕迹却是怎么也磨灭不了，几乎撕去他微薄的尊严。 在氤氲的水汽中放空自己的思绪，突然想起了许多，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不能明白为什么许天启会对同样身为男子并且是他儿子的自己产生这种歪思畸念，扪心自问他对许天启没有感情吗？不是的，两人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对许天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呢，他对许天启有一种半介于师傅又半介于父亲的感情，但是这绝对不是爱情，因为他心中对许天启含有感情，所以在许天启对他做出这些事后，反应才会更大，更加感到难以接受，但是以后真的要这样一直过下去吗？眼前却又恍惚，许枫只觉得心头犯凉，愁思百结，但是原先的怨恨已经少了许多，无限愁绪的低叹一声，突然起身拿过一旁青芷准备的衣裳，跨出木桶。 刚刚穿上一件素色单衣，上前走了几步，便觉得浑身无力，一个踉跄，几欲跌倒，许枫一惊之下，往旁边一闪，原先位置上的屏风顿失往前一倒，溅起一地的灰尘，发出极大的一声巨响。 被突然发出的巨大响声惊的一惊，青芷面色一白，急急忙忙推开门，连忙走到许枫的位置，扯起许枫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确定许枫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倒地的屏风，轻声道，“幸好少爷无事。”说完，便扶着许枫走向镜前，拿起一条软巾擦拭着许枫及腰的乌黑的湿发，镜中人苍白着眉眼，脸颊两侧却带着些许红晕，容颜是世间罕有的绝艳，青芷目光认真，隐含着痴然，一往情深。 许枫不自然的笑笑，想要推开青芷的手，却感觉浑身无力，被青芷轻轻一躲闪开，尴尬的开口，“还是我自己来吧。” 面上一红，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嗔怪，“不用了，少爷还是歇着吧，一切有我。” 总感觉这话听着有几分不自在，带着些许暧昧，许枫定了定神，不再拒绝，目光却是锁在镜中之人上，镜中的自己面色萎靡不振，带着浓浓的疲惫，丝毫不见往日的锋芒，只有内敛的淡然与虚弱，整个人好似被摧残过，散发出楚楚可怜的感觉，带着几分凄艳的我见犹怜，心下一愣，许枫只觉得这简直不像自己，心有些痛了，移开目光，不想再看。 青芷看到许枫突然别过脸也是一怔愣，不过一转念头，便知道许枫心中所想，心下也有些黯然，看着这样的许枫，连带着她的心也痛了，勉强一笑，轻声开口，“少爷，别想那些个不开心的事了，要不要去婉夫人那里看看。” 许枫目光带着怅然，想到了在凌婉儿那里的洛言飘，心下愧疚，停顿半晌，“……还是不去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青芷脸上顿失失了笑意，原本娇媚的五官也失了颜色，“……也好，少爷先休息段日子，等好了再去看婉夫人也不迟。”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发束起，用白玉簪牢牢束住。 看到青芷已经弄好，许枫站起身子，取过一旁的浅色华衣穿上，将身上所有的伤痕隐匿在华服之下，无人可以窥见，整个人顿失显得气质出尘，好似一个读书之人，书卷味十足，只有腕上的淤痕时不时显现，许枫浅笑，“青芷，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坐一会儿。” 青芷从镜中暗窥许枫的神情，半晌喃喃开口，“少爷，我还是陪着你吧。” 许枫苦笑摇头，“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知道自己拗不过许枫，青芷低叹一声，担忧的看了一眼许枫，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身后许枫的目光柔和淡然的一直尾随着青芷。 青芷步出门外之后，面上立刻流露出担忧，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片刻，才怅然离去，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天启对许枫怀的是这样的心思，也难怪少爷要逃离了，原先的谜团在今日一并解开了，可是青芷的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压得生疼，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许枫今日回来之后还没有用过膳，娉婷的往厨房走去。 夜雾袭来，春日的夜晚总伴着些微凉意，朦胧的月光下，星光黯淡，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青芷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忧虑，此刻天已然全黑，映照着整间屋子也是黑漆漆的，想到许枫已经在里面近一下午也没有出来过，再也无法原先的平静，匆匆忙忙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饭菜，推开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青芷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面上露出一抹焦急，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循着记忆的路线走到桌前点燃了蜡烛，待整间屋子明亮起来，才急急忙忙往里屋走去，却看见许枫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双目紧闭，心里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摸了摸许枫的额头，急忙朝外叫道，“来人……来人，去请大夫来，就说少爷病了。” 三少爷生病了这可是个大消息，不一会儿就有人去禀告了，好不容易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夫来了，就见许天启面色冷凝的步入门，看到吵吵闹闹的众人，冷眼扫过所有人，这才冷声开口，“除了大夫全都给我出去。” 所有人被许天启焦躁的语气惊了一会儿，不敢想些有的没的，匆匆离开，只有青芷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枫，这才缓缓离开了。 许天启这才缓缓走到床边，缓缓坐到床边，目光落在许枫身上，此刻许枫双颊绯红，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的，姣好的眉头紧皱，不时发出模糊的哼哼声，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许天启心中顿失柔和下来，又夹杂着几分后悔，此刻看到许枫一副病中虚弱的模样，他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爱怜的笑笑，用手指抹去额上鼻尖的细细汗珠，想到许枫平日里倔强的模样，又看了看病中虚弱的好似猫儿的少年，不由失笑，不过只是片刻，眼神又变得复杂，凝视许枫片刻，才低沉的开口，“过来看看枫儿怎么了？” 话虽是对着年老的大夫说，但是目光却是半刻不离许枫，那老大夫站在一旁冷汗一阵阵的冒，混合着身上由于急速奔走而出得汗，连里衣也湿透，难受的紧贴着身子，突然听到许天启的问话，立刻哆哆嗦嗦的走上前来，在许天启阴霾的眼光中壮着胆子拿起许枫的手诊断，过了半晌，才面露不愉的摇了摇头，冷汗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犹犹豫豫的用余光瞥了许天启半晌，就是喃喃不知该如何开口，眼中难掩其震惊。 许天启对许枫还有怜惜心疼之心，对于他人却没有这么好心，看到这个大夫一副面色不愉不开口说话的磨蹭举动，心中泛起不耐烦，冷冷瞟向大夫，冷笑开口，“枫儿，究竟怎么了？” 被许天启的一声怒喝吓了一跳，眼中顿时闪过害怕，犹犹豫豫的开口，“按照脉象看来，三少爷……那处……伤得极重，又没有上药，是以……得了伤寒，等涂抹伤处之后再服些药就会病愈了。”一开始还说得断断续续，到了后来说的越来越快，恨不得把舌头咬断似的，说完这些话，老大夫心中还是难掩其震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三少爷竟然会伤在那里，可是三少爷身份尊贵又怎么会屈之于人下呢，看主上的模样似乎也是知情的，并没有似乎意外的模样，而且还是在意料之中，莫非他们……父子……？想到这个可怕大胆的念头，大夫就是一个冷颤，一下子吊起了心眼，这件事就是一个大秘密啊，这完全就是一个禁忌，搞不好是要灭口的啊！想到这里，老大夫冷汗如雨，心里已对自己来这一趟有了后悔之心，只能暗暗祈祷自己平安回去，这个秘密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得让它烂在肚子里一辈子，谁都不能说，就当今日从来没有来过。 许天启听完这些话起了一丝懊悔，脸上顿时阴沉下来，目光不由看了看许枫，此刻许枫满身热汗，双目紧闭，眉眼间尽显脆弱，可怜的无以复加，“可还有其他病痛？” “回主上，三少爷似乎还郁结于心。”这话说的着实小心不已。 许天启双拳顿失握紧，心中一团乱麻夹杂着心痛后悔等情绪，但是听到这“郁结于心”又觉得自己心里也纠结起来，心里也烦烦的一团，冷眼扫过抖得如风中柳枝的年老大夫，“还不快去准备枫儿的药，要是敢和别人说，自己思量着办。” 大夫一听，如蒙大赦，立刻转身便走，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许天启眼神幽深，看着蜷缩在锦被中只露出张烧得通红的脸的许枫，无奈的笑笑，将平躺在床铺上的许枫拥入怀中，修长的指尖拂过他的眉眼，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丝帕轻轻擦去脸上沁出的热汗，动作轻柔无比，缓缓开口，“枫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许枫整个人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难受的紧，艰难的睁开沉重的双眼，身边似乎有个高大的身影，喉咙中闷哼几声，终敌不过这沉甸甸的睡意，再次沉入浓浓的黑暗中，只是恍然间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带着点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如此的安心…… 第62章：感慨 感觉到许枫依赖似的举动，许天启无奈的笑笑，心中却是想：若是醒来后的许枫也这么依赖自己就好了，可是想想许枫的性格，心中无声的叹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是不可能实现了，目光幽然看向许枫清艳的睡颜，平时顾盼生姿的眼眸紧闭，眉眼越发显得柔和俊秀，看着看着，眼神愈发痴然，手指抚上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容颜，指尖美妙的感觉传来，好似着了魔似的，眼神幽深，只觉得那唇比桃花还要艳上三分，忍不住俯身亲吻唇瓣，不想惊醒沉睡的人儿，浅尝即止，许枫好似感觉到什么似的，轻微的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其他抗拒的反应，任由许天启吻着抱着，许天启看到许枫如此反应，嘴角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温柔至极。 许是太过投入，许天启就连有人来了也不自知，当老大夫端着手中药碗来到屋内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许天启轻抱怀中的人儿，脸上是宠溺得神情，带着满足的表情，嘴角还不时轻弯下，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看到这近乎诡异的一幕，还是心下犹如平地惊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做出膛目结舌的表情，冷汗瞬间流了一身，看到许天启如此温柔的表情在他心里真是比见鬼还可怕，许天启威严阴狠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才会如此惊讶，老大夫心里叫苦不迭，心中犹豫，不知是该惊动许天启还是…… 正在老大夫犹豫不决和惊慌的时刻，许天启冷冽的目光已经扫向他，顿时收敛了自己原先温和的表情，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口中冷道，“药煎好了？” 颤了一下，才恭敬的将手中的药碗递到许天启的面前，“主上，药……已经好了，相信不久少爷就可以病愈，不过——”前面说的还算顺溜，但是说到最后却是一副犹豫担忧的表情，一句话说一半，留一半，含在口中就是不说出口。 许天启冷冷瞪了他一眼，接过药碗，不耐烦的开口，“不过什么？” 被这么一吓，老大夫一紧张，话已然脱口，“因为那处伤得极为厉害，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宜做那亲密之事，而且以后若是要做还是要用那润滑之物。”话刚出口，才好似反应过来，立刻红了一张老脸，心下尴尬至极，自己也是一大把年龄了，说出这种不知羞的话也着实尴尬不已，头上许天启瞬间锐利如刀的眼神更是压迫感十足，只能哆哆嗦嗦着身子将头埋得更低。 许天启除了对许枫有些糊涂外，对于其他的事可是毫不含糊，听到老大夫这么一说，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拿来。” 若是原先对于那个猜测还有一丝怀疑的话，听到许天启说出“拿来”一词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心中已经肯定了那个近乎恐怖的猜测，只是这事实在太过可怕，以至于老大夫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毕竟这是一段扭曲的禁忌感情，而且看少爷伤得程度还有手上的勒痕，想来一定不是自愿的，老大夫对许枫也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光看许枫清俊秀丽的面向就会让人产生好感，可惜他无法帮到许枫，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咄嗟半瞬，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盒，就着低头的姿势交给许天启。 许天启看了看手中玉盒，还带着余温，顿了半晌，才挥了挥手斥退了老大夫。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大夫低着身子掩门退出。 屋子里又是寂静一片，许天启眼含复杂的看了许枫和手中玉盒半晌，才收进怀中，将许枫固定在怀中，拿过一旁的药碗，一勺一勺喂给许枫喝了，可是药却是半点不入口，褐色的药汁顺着下巴滑至衣领内，白色单衣留下浅褐痕迹，许天启只得一手撑开许枫的嘴，一勺一勺灌进去，谁知道药还未入喉，许枫已经“哇”地一声，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吐了出来，还不时咳嗽几声，一时间面色通红，难受之极，许天启见状，脸色也是随之一变，一手轻轻拍着许枫的背，待许枫好些了之后，才看向手中药碗，到了此刻，手中药汁已经不足一半，无奈之下，只好嘴对嘴一口口喂许枫吃了，幸好许枫这次一滴不剩的都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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