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天凡吧,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帮到底。” 闻言,一旁沉默不语的石邵弦差点没扑倒在地。不过才说上几句话,就要人亲腻地喊他的名字,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些? 他应该知道千岁的身分吧?知道他是谁的人吧? 爽朗的性格,让常千岁对他的印象再改变了些,严肃的面容也抹上淡淡的笑。“有天凡兄的允诺,千岁也就放心了。那天过后,天凡兄就没在进宫了吗?” “没,如果有,我一定前去找你。” 找他?没说错吧?他以为皇后可以随便找的吗? 听不下去的石邵弦,终于出声打断这单方面的示好话。“找他做什么,是皇上找你进宫谈事,可不是他。” “就算不是,也能前去找人,顺道叙叙旧。”俊逸的面容上尽是喜悦的笑,目不转睛地直盯着眼前的绝色容颜。 自从那天起,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的人,想着双眼看不见的他,平日该如何过生活?是不是随时都有个人在旁协助他?甚至,开始为他的失明感到心疼不舍。 为了那样的人挡毒酒,多不值得啊。 常千岁明显感觉到石邵弦对他的敌意,虽纳闷,却也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来此的目的,再笑道:“不知皇上那天找天凡兄入宫,是为了何事?” “为了进行一件重要的事。”一顿,他突然反问:“你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对你抱怨的话。” 闻言,他思索半刻,随即点点头。“记得,你说朝廷对江湖人一点也不好,平日巴不得你们这群人消失,别再兴风作浪,可真正遇到麻烦事时,却请求你们协助帮忙。”这话他都说得有点心虚。 他没想到江湖人与朝廷会是这样的关系,且听起来,似乎是朝廷欠他们许多。 “想不到你真记得我说过的话。”池天凡加深脸上的笑,对他的情意也自然而然地显现在脸上。 石邵弦将他毫不掩饰的感情全看在眼里,内心直觉不妙,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我们还有重要是得办,不宜在这久留,你就直说皇上找你去是为了什么吧。” 池天凡视线淡然地扫过他的脸,微偏着头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淡声道:“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这件事。其实,皇上那天的请求我尚未达允,我只说过会好好考虑,而后再回答他我的意愿,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这话,让常千岁更显焦急,伸手推开石邵弦,注意力全放在前方的他身上“他找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私下集结民兵。” 私下?民兵? 这……这不等于要人反叛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辅国将军身亡之事,内心不免起了寒颤。 集结民兵,是打算与皇朝的军队对抗? “只要你开口,我就答应帮忙这件事。”池天凡再道,顺势拉回两人的思绪。 常千岁眨了眨双眼,虽什么也看不见,倒也能准确无误地把脸对往他的方向。“我?” “对,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立即答应,即便我非常不愿意做这件事,更不愿插手朝廷事,可为了你,我能抛去自己的喜恶,点头答应。” 再望着他,常千岁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他感觉错误吗?总觉得……他的话好像带着其他含意。但他多少能理解为何龙雁行会找池天凡来帮忙。 要想与皇朝对抗,一般百姓是绝对没办法,但江湖人士可就不同,他们懂武,真打起来可不一定会输,只差别在能不能找到多点的人。 沉默半晌,他开口道:“是不是皇上查出了什么?才要你这么做?” 池天凡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嘴角微扬,淡笑道:“事发至此,皇上查出的事,你们应该全都知道才是。” 闻言,他也不否认,坦白道:“昨晚才知道,那家伙事前什么也不肯说,就算现在发现一切,也都太迟了。” “不迟,应该说,一切在皇上预料之中,他早查出事情不对劲,只是碍于无直接证据,遂无法轻易下定夺,只好暗中安排。”话一顿,来到他跟前,抬手拂过他颊边微乱的发丝,身子几乎快碰上他。“你希望我帮这忙吗?” 当然希望了,不然何苦跑这一趟? 半刻,他点点头。“我希望你能出手帮忙,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是谁想对皇朝不利,但至少能延续那家伙的安排。我不希望在他忘记事情的时候,把江山给一并弄丢。”从旁协助,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虽然恼怒他什么也不告诉自己,却也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无需再担心任何事。 无法真正去怪他。 池天凡加深脸上的笑,俊逸不凡的面容在这笑容的衬映下,显得极为吸引人。 “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到底,但我希望你记得,我是为了你才答应,可不是为了皇上。” “……”这话,是要他记得这恩情吗?不会是要他日后来还吧? 他抿唇沉默不语着,再次感觉到他话中再暗示着什么,只是他无心思去想,满脑子全是该如何瞒过朝中大臣皇上失忆的事。 事情若传出,定会引来大乱。 突然间,庭院外传来不小的吵杂声,三人寻声往门外探去,吵闹声也跟着来到大厅门前。 “都说了有急事,哪来得及让你通报!”推开阻拦他的奴仆,喜乐扯嗓朝厅内大喊。“少爷,不好了!皇上失忆的事快被大臣们发现了!” 二十六 “是喜乐吗?” 常千岁似是确认般唤了一声,抱着孩子往厅堂大门方向走,池天凡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 “我不懂,你说他们发现了?怎么发现的?”来到门槛旁,还来不及站稳脚步,他就已先急着追问。 为了不让龙雁行在早朝上露出破绽,他们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告知他该如何与大臣应对,虽然仍有风险,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直到他们找出解药为止。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是左督察使的询问让皇上露出破绽,他一直问皇上先前允诺的事,还不停问之前颁布过的命令,本还能敷衍应付,到后面便开始露出破绽。”喜乐焦急地说出他在早朝上看见的那一幕。 被下令躲在大殿上观察的他,一发现事情不对劲,便立刻跑来此处告知,就不知现还在进行的早朝进展得如何,是否还在继续逼迫。 “左督察使?”石邵弦忽地问道,脑中闪过好几个人的面孔。“是谁?叫什么名字?” “姓柳,其他的督察使是这么称呼他的。” “柳……”为低着头思索着,脑海里清楚浮现出一张年纪稍长且满头白发的面孔。 这人他知道,在当初官员们急着分边站时,他是选择站在儒亲王那边,只是在后来儒亲王被捉起斩首,朝中势力开始消退时,他才再站回到最中间位置,不再选择投靠谁,可现在……他又变了? “你知道是谁?”常千岁焦急问道,对龙雁行可能被识破的事感到极为不安。 石邵弦拉回思绪,来到他身旁,低声道:“见过几次面,但不曾说过话。不过唯一肯定的是,这个人很反骨。” 反骨? 内心微地一颤,还没问怎知道此人反骨,就反让他给抓着往外走。 “我们得立即回宫。” “回宫?”现在回去? “对,你得上早朝一趟,如果真让人给识破,务必要由你来出面安抚大臣。” 常千岁被迫拉着走,接踵而来的事件和消息几乎令他无法思考,甚至不知该从何着手解决这棘手的事。 “我知道你不爱这头衔,可我从没像现在这般,庆幸皇上强迫给予你的身分。”石邵弦突然道出,语气里有抹难以言喻的沉重。 身分?指的是皇后? 常千岁不解地想着,直把头转往他的方向望去,即使看不见,也仍是未把头转回,想要他说个清楚明白。 早习惯他举动的石邵弦转头看了他明亮的美眸一眼,眉头微第一拢,撇撇嘴,低声再道:“为了封后的事,你跑来我家躲了整整一晚,就是想让皇上知道你在生气,可如果当初没册封你,再发生现在这件事,我们肯定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再次陷入沉默之中,间接默认了他的话。 不管当不当皇后,现在的他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继续照着龙雁行失忆钱的安排。 这到底该不该归咎再自己的奢望清闲?还是该怪他的矛盾? 他讨厌宫里的尔虞我诈,所以才会对他说出想优闲过日的话,可真的发生事情后,却又恼他没把这些事告诉自己,搞得他现在不知该从何着手,可其实说不说,他都只是照着自己的意思来作,怪不得他。 半晌,他缓缓开口:“如果不是我要他别说,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收回视线的石邵弦再转头看向他,清楚瞧见他神情里带着自责,不住地安抚道:“说不说,都无法阻止这件事发生。”转回头,再看着前方的路,一脸凝重。“对方早盘算好所有的一切,我们就算知情,也难以去防躲在暗处的他们,只能竭尽所能来弥补,不让对方策划好的事顺利进行。” 他揪着心听着,几乎能够确认爹的死和整件事有着极大的关联。 思及此,他用空着的手抓住身旁的喜乐,加快脚步往马车方向走,再急忙赶回宫。 一路上石邵弦不停猜想着宫内所有的可疑人士,总觉得似乎快猜出正确的人,却又因为某件事而变得不确定。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宫,石邵弦直接带着人上早朝大殿,本该是由官员一一上前陈诉各个地方状况及重要事件,现在却全变了样,尚未进入大殿,就听见里头传来不小的喧闹声。 “皇上,您若不说清楚,很难让朝官信服。” “是柳廷惠。” 石邵弦低语在他耳畔道,而后直接带着人进入大殿。 早朝大殿本是后宫妃子严禁进入的地方,但一旁数十个侍卫瞧见是皇后出现,收起阻挡的动作,直接放人进入。 直到这一刻,常千岁这才真正体会到石邵弦方才说的话。 他说封自己为皇后,是因为死了他们还能葬在一块,当时他听了觉得恼怒和荒唐,更认定他在毁了他自己,竟反常态册封男人为皇后,现在,他为此庆幸自己有这权力。 大殿上所有的朝官们持续吵闹着,没人注意到两人的进入。但也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听见更难听的话。 “皇上,您是不是忘了什么?还是……您是冒牌的?” “就凭这句话,我就能笃定你有不轨意图!” 常千岁扯嗓大喊,瞬间拉住朝官们的注意力,纷纷转身往后看去。 这一看,众人面色立时一白,随即屈膝跪地地恭敬道:“微臣拜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十七 不曾来过这地方的他,在听见众人对他的呼唤后,立即停下脚步,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 被抱在怀里的龙昀然显然让眼前过多的人给惊吓到,一双水亮地大眼直盯着跪地的朝臣,一双小手却仅鸠着爹亲的衣服不放。 在感觉到石邵弦来到自己身旁,常千岁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这里很多人是吧?” 闻言,石邵弦看了仍跪在地上的众朝臣一眼,凑近他轻声回道:“每回早朝都是如此,没什么好意外的。” 意外?他可不意外,他只是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形,非常的不适应,尤其是那句皇后千岁的话,听了就怪,都不知道是在喊他的名,还是喊着他的头衔。 他皱皱鼻子,在感觉着四周多且乱的呼吸声,小声再道:“你带我走到皇上那,记得别让我踢到了谁啊。” 石邵弦浓眉一挑,好笑地看着他。“就算踢到,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我就是不想!”他咬牙微恼地低喊出声,再伸手揪住他衣袖。“总之你别让我踢到人就是了,我不想丢这个脸。” 再看着他,石邵弦忍住笑出的冲动,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往前走。 每日需聚集不少臣子的大殿并不小,待两人走到前方时,也耗了不少的时间。 才一站定,虽无法看见朝官们的面容,但他已能从低语声听出这些官员对自己出现的目的做猜测。 半刻,他再感觉到有个人靠近自己的另一边,且身子直接贴上他,而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 “你怎么突然来了?”龙雁行在他耳畔低声道,繁乱的情绪因他出现而平定。 听着他低哑的询问声,常千岁再往朝官的方向望去,嚷声道:“你们都起来吧。” 闻言,朝官们再纷纷站起,拉妥身上的官衣时,仍不忘与身旁的官员窃窃私语着。 再听见那些人对他的猜测,令他不禁有些恼火,直接对着人斥道:“刚才说皇上冒牌的人是谁?出来!” 细语声顿时停住,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左督察使柳廷惠身上,没人出声说话。 等不到回应,常千岁再怒喝道:“还不出来?” 众人仍是鸦雀无声地看着,半晌,柳廷惠缓缓走上前,惨白着一张脸与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这早朝之时,虽是男人,却也属后宫妃子的常千岁理应不该出现在这,更不该用这种语气来对待朝廷大臣,但所有的人却只用着畏惧地眼神看着他,没人敢出声指责他。 “人来了,就是他。”石邵弦在他耳畔道,他立即拉长耳,仔细听着缓慢靠近的脚步声,确定人的位置。 敏锐的洞悉力,让他清楚知道人就站在哪,一双愤怒的眼就这么朝他望去。“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皇上让人掉了包,天龙皇朝将从此改朝换代?” “不!”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人直接趴在他跟前,惊恐道:“微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不解为何皇上会在短时间内忘了允诺过的事,对大臣们提出的政见无法做出任何表示,微臣这才有了这怀疑,并非笃定皇上真不是本人。” “你的话听起来就是这意思!”他咬牙怒道,几乎要因此认定他是卧底在宫中的叛贼。 看着他气红的脸颊,龙雁行安抚地搭上他的肩,在轻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向眼前的众朝臣时,脸上已带着令人畏惧的严肃面容,浑然天成的霸气也在此刻彻底展现。 “有件事朕没对外人说,在陪皇后回常家处理太傅的丧事时,朕生了一场大病,至今仍未完全康复,所以,偶尔朕会有不同于以往的反应,还希望你们能明白,别再因为这不同的反应对朕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再者,若有人再说出与柳督察使相同的话,不分官阶,一律以叛国罪名拖出去斩,明白吗?” 突然转变为以往的严肃态度,让众人一时看呆了眼,却也即刻朝他跪地,低头恭敬喊道:“微臣明白。” “都起身吧。”一声令下,他扶着常千岁走回高位,让谢元搬张椅子在龙椅旁,决定让他陪着自己上朝。 他知道大病一场的话有些人不会相信,更尤其是确定在他水里下毒的人,定能猜出现在的他忘了所有的事。 只要还没确认犯人是谁,在场的朝官们都有嫌疑,他不会放任这些人以达成目的的姿态继续对他对皇朝索讨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一定位守住这江山。 朝官们再度从地上爬起,当视线落在已回到龙椅上的龙雁行时,更对坐在一旁的常千岁摆出诧异与不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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