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息,“那几头猪可是好不容易攒下要给你娶媳妇的,现又没了。你这都多大年纪了,要是再娶不上媳妇,等娘走了,你将来可怎么办哟!” 她说着呜呜哭了起来,“你说老天怎么还不收我?早把我收走了,也给孩子找些麻烦了!” 孝子忙劝,“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只要您活得好好的,儿子纵是一辈子不娶,也是欢喜的。” 九针见他们正好往自己的方向过来,冲玉琥使个眼色,小家伙机灵,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上前去把这对母子拦住,“老奶奶好,大叔好!能请您们到一旁坐坐,喝碗茶,说几句话么?” 那孝子一愣,“你这是……” 玉琥甜甜一笑,“我师父身体也不好,打算到这九针馆去求医的,只不知效果好不好,收费多少,所以想找个瞧过的人打听下子。” 哦!孝子一听放心了,背着母亲过来坐下,关心的问九针,“老师父是什么毛病啊?” 九针随口就说着这位老太太的症状,“年纪大了,胸口闷,老咳嗽,平日还好,一到秋冬就更厉害了!” “那您跟我可是一个样儿呢!”老太太忙道,“我也是如此,不知瞧过多少大夫了,都不中用。倒是在这儿吃的几副药倒好,只是不能断,一断必犯。” 她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朝九针馆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这药虽好,就是太贵了!真不是我们穷人能吃得起的。” 九针指着孝子手中的药,“那请问,能让我看下药材么?别误会,老头子我也吃了几十年的药了,一瞧就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那孝子倒是好说话,大方的打开一个药包,“不过这些药材都碾碎了,您还认得出来么?” “无妨。”九针取了一根木簪,拨动着碎成渣子的药材,细细的辨别着。 玉琥见还得一会儿工夫,很是殷勤的给他们母子俩各要了一碗茶,见快到晌午了,还很伶俐的到一旁的包子铺买了两笼小肉包请他们母子吃。 “这可怎么好意思?”那俩母子脸都红了,一个劲儿的推辞着。 玉琥在人间混了这么久,已经很会说话了,“老奶奶,这可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大中午的耽误你们回家吃饭了。不过是两笼包子,先给你们垫垫肚子吧。您二位要是不吃,我们师徒都不敢留你们说话了。快吃吧,可别放凉了!” 那母子俩这才千恩万谢的吃了起来,玉琥陪在一旁说着闲话。他年纪小,生得又可爱,嘴巴又甜,哄得那对母子很是开心。 九针便趁空,把老太太的药研究了个八九不离十。 玉琥偷眼觑着他脸色越来越沈,知道师父定是发现问题了,只陪着人说话耗工夫,方便他行事。 九针眉头紧锁了半晌,趁他们没有查觉的时候,施个小法术,将那孝子手边的几包药全都取出过来打开,偷偷从自己怀里又取出几味药材,随手碾碎加进这老太太的药里,这才原样包起,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回去。 呵呵一笑,“这可真是谢谢二位了,看来这儿的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竟是连老夫我也看不明白。虽然贵了些,我们也去求个医,问个药吧!” 那对母子刚好包子也吃完了,茶也喝完了,也就起身告辞了。心中还暗暗庆幸,今儿可算是遇到好人了,免费吃了顿好的。天知道他们母子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可更加幸运的是,这回从九针馆开出的三副药吃过之后,这老太太的病居然奇迹般的不再犯了!母子俩心里那个高兴哟,可把九针馆奉若神明。却不知真正做善事的,其实是九针大师。 等他们走远了,玉琥才问,“师父,那药有问题么?” 九针眉间隐有怒色,“这大夫也太不负责了!她故意给他们用一些有麻痹作用的药材,虽然能暂时止住老太太的咳嗽,但却是有毒的。若是长期服用,一个极易形成依赖,二个也伤身体。行医治标不治本,枉她还好意思收那么多的钱,真是没有一点仁爱之心!咱们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大夫这么缺德?” 玉琥心下不觉好笑,方才还说自己冲动,瞧这老头子现在可比自己更加冲动。 “师父您消消气,实在是不喜欢,把这医馆砸了就是!” 可他们想要进来,却还进不了门。 守门的家丁可牛气的很,“从大门进来就得先交十两银子的进场费,二位一共二十两,交钱吧!没钱的话,就去左边胡同里排队!” 这也太黑了吧? 九针直接问,“你们馆主,就是那位仙姑在哪儿?我要见她!” 家丁冷笑,“想见我们馆主,得交一百两银子预约!” 去你的吧!九针直接袖子一拂,将那家丁掀到一旁凉快去了。大踏步的就往里闯。玉琥紧随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瞎嚷嚷着,“馆主馆主快出来!你的房子着火了!馆主馆主快出来,你的房子要塌啦!”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居然敢在此大呼小叫?”忽然,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似是变戏法一般,冒了出来。 一眼便知,这也是一个修行者。 他也一眼就看出九针和玉琥的不寻常了,眉头一争,迅速拍了两下掌,就见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迅速布下一个凡人肉眼看不到的结界,把他们困在当中了。 “想来捣乱,倒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八荒六奇诛仙阵?”九针微怔,这可是魔门阵法,看来这个九针馆的馆主,还真是有些名堂啊。 那管家狞笑,“这是八荒六奇阵么?老头子你可看好了!” 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面黑色的令旗,一跃进入阵法之中,“布阵!收!” 九针就见周遭黑影幢幢,这八荒六奇诛仙阵突然变得似是而非起来。他大为诧异,想不到这小小地方居然还有这等神奇的阵法。 心念一动,却是首先把玉琥抓住,趁着布阵并未完全布好,将他从缝隙中往外一扔,“你快走!” “走不了了!” 就见那管家突然不知又扔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竟是黏黏的如一张大网般覆盖了整个前院,让能轻易穿透结界的玉琥也挣不出去。 危急时刻,趁着还有一丝缝隙,小家伙猛地一拍手掌,将青书给的那只小仙鹤放了出去,“快!回纯阳观,报急!” 可是玉琥他哪儿知道,纯阳观里已经没有了师伯。只有一个被修炼的倒霉玉鹤和一只还在拼命吸收真气,想要破壳而出的小捣蛋。 指望他们来救人?有点玄乎! 那管家见那小仙鹤飞走了,却是伸指一弹,也跟着有一枚追踪符飞了出去。想找人来帮忙?他们就直接捣了你的老窝! 危险,一步一步逼近了纯阳观,而傻乎乎的蛋蛋和晕乎乎的玉鹤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100.赶不回去了 “该死!” 雪辛一脸忿恨又焦急的咒骂着,可是周遭的黑色浓雾却不因他的抱怨而减少半分,依旧缓慢的流淌着,遮住了所有的视线。除了半步之内的距离,再也无法看得更远。 “师父,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好些天了,怎么总是绕不出去?”青书的法力最弱,特意把他放在中间,就是怕他在这浓雾中迷失了。可是眼下,他也快沉不住气了。 “别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三人之中,只有蓝田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 他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在沿途经过的地方,打上自己特殊的标记。 那日,在追寻鹤族途中,雪辛闻到了一些特殊的气息,很象是上回来落星湖破坏的那些人,于是三人便下来看个究竟。 这儿群山环抱,离着市镇也不算太远,本来看起来很是普通。蓝田还有些怀疑会不会是雪辛弄错了,可降落在此地之后,青书却也隐隐感知到了族人的气息。 但他们无论在山中怎么转悠,却总是寻不到一点的蛛丝马迹。这就很有些奇怪了,旁人参不透,可是蓝田却隐隐猜到了一些。 这定是有人利用特殊的手段屏蔽了整片山的气息,所以他们一直发现不了。 琢磨了半天,蓝田想了一个主意,利用青书身上与同族之间相似的血脉味道,寻了几只蚂蚁,用引导符控制着这才带他们来到了这处迷雾森林。 可是这片森林是有毒的,蚂蚁闻之即死,他们纵是有解毒的妙药也用不到小小蚂蚁的身上。 本来雪辛是建议火攻,干脆把这儿烧了,再探究竟。可蓝田却瞧出这片迷雾分明是有人为控制的迹象,若是硬闯,多半会惊动这儿的主人。 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或是逃跑,或是残杀青书的族人那就不好了。倒不如佩上隐身符,偷偷摸进去,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可是想要不惊动人的进去,那就不能施法,找寻的难度就大了许多。是以他们在这儿打了好些天的转,仍是一无所获。未免都有些焦急,心浮气躁了起来。 蓝田虽然表面上沈得住气,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想快点完事回家去! 家里那两个小东西还不知道怎样了,胸口的双修符持续的发热了这么些天,真有些不大对劲了。可是在这儿又不能施法传个信回去问问,蓝田可真是着急,但表面上又一点不能露出来,怕惹得他们更加焦急。 此时见蓝田一脸气定神闲的劝慰大家,雪辛不由得笑了,还赞,“道长真是好脾性,比谁都镇定!” 蓝田是有苦难言,只得一笑,不作解释。 青书却是多少明白一些蓝田的心情,有些有不好意思起来,“师父,这都是我连累了你,还有小师弟,把他一人扔在家里,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蓝田嘴角直抽抽,这个傻徒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雪辛难得找到点子话题,顺口就问了起来,“道长还有个徒弟?” “是啊!”答话的是青书,这些天和这狐狸精天天混在一起,多少熟稔了些,说话也没那么拘谨,“我有两个小师弟,都长很漂亮。一个在家,一个跟着别的师父下山学艺了。就是法力都不太高,也很有些淘气。” 雪辛听得心中一动,从来狐狸精都是以美貌着称,他也一直对自己的长相非常的有信心。可是遇到这对师徒,竟是从来对自己都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反应。他心里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这里。不由问道,“那有多漂亮?” 青书呵呵一笑,“总之我没见过比我大师弟更漂亮的人了……” 他正待解释,却是后头专心致志找寻出路的蓝田忽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停!我好像找到出路了!” 什么?青书当即噤声。 蓝田面色凝重的左右看看,大踏步向前方一棵树走去,伸手摸了摸,然后又去摸别的树。 那二人正觉得奇怪,却见蓝田忽然在一棵树前停住,露出喜色,“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跟我来!” 他一马当先往前迈了一步,却见他的身影突然神秘的消失了!然后再一瞬,他又从那棵树里钻了出来。 “这儿就是门了,你们不要运起任何法术抵挡,跟我进来!” 青书和雪辛对视一眼,先后也往那棵树走去。脚步踏过去的瞬间,明明有树,却如空气般虚无。再一步进来,便只觉突然眼前一亮,此处竟是别有洞天! 再没有任何的迷雾,眼前依旧是一片清清静静的树林。而在树木之中,建有一座巨大的庄院,上面黑气缭绕,强烈的药材灵气和鹤族的气息扑面而来! “师父——”青书激动得差点嚷了起来,但在蓝田的一个眼神下,把话收回了自己肚子里。 蓝田脸色慎重的用传音入密告诫他们,“从现在起,你们跟着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交谈,千万不要滥施法力,以免露了痕迹,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二人点头,随他悄悄无声无息的潜进庄院来。 在庄院的大门处,设有特殊的结界,还有两个修行者,来回走动着的巡查。 蓝田正在琢磨该怎么进去,却听后头有人来了。虽是隐身,但仍是小心的避到一旁,且看他们行事。 “口令!” “绿叶成阴。” 看门人很是警觉,先不开门,只打开门上的一扇小窗,“你们今儿怎么回来了?仙姑可没有召唤过你们。” 来人指着身后背着的两个一大一小的黑布袋道,“我们今儿抓了两个来捣乱的修行者,想问问仙姑怎么发落。” “那还用问么?肯定是丢进吸灵池,吸他们的法力就行了。” “嘿嘿,那还是亲自问一下仙姑比较好吧?这些人好像还有同伙,老王已经带人追去了,看仙姑要不要审问下他们俩。” 那人忽地上前,笑得明显有些猥琐起来,“兄弟,给个方便嘛!我都好久没有跟仙姑合炼过了。” 看门人同样笑了,却是终于开了门,“就知道你回来没有好事!去吧去吧,小心吸干你!” “这可别说我,咱们这儿谁不想天天和仙姑合炼?他奶奶的,那么标致的女人,别说吸点真气了,就是让老子死在她肚皮上都是愿意的!” 蓝田听得不雅,心知没有好事。往后招一招手,青书雪辛跟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贴在布袋底下,同着这个人一起进来了。 “咦?”蓝田在接近这个布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青书也有同感,“师父,我怎么觉得好像是熟人?” “先别急,跟到无人处再说!”蓝田示意他稍安勿噪,跟着人进来了。 这庄院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极其严密。 那人背着两只背布袋通过层层关卡,这才来到内院门前。而在这儿,那股浓郁的药材气息和鹤族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想来所谓的吸灵池就在这里! 重又通报了一次来意,看守把来人带到了一处小室里,“你在这儿等着吧,仙姑还有一时才能打完坐,现在可没空见你!” 那人赔笑着坐下,“不急不急!我等等,没关系的!” 看守走了,蓝田迅速跟雪辛商量,“我现在出手把这儿布置一个结界,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人控制住?必须非常快,因为结界停留的时间一长,就会被人发现。” “我能!”雪辛很是自信,他们狐族天生的引魂术可是天上地下最高明的控制人心神的方法。除非这人法力特别强,才能不受他们的媚惑,否则无论男女老幼,一律通杀! 而眼前这个修行者,明显的法力并没有强到那个地步。 “好!”蓝田又吩咐了一句,“那青书你就负责那两个布袋,知道么?” “知道!” 三人行动一定,蓝田迅速出手。 双手合十,结成一个奇异的符咒,瞬间就在这间屋子里布置了一个结界出来。 “什么人?”那人明显的感应到了,可是刚站起来,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媚态万千的狐狸眼。只觉心神一颤,竟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雪辛趁他这一愣神的工夫,伸掌在他的额头拍了一记符印,“成了!” 话音未落,蓝田便迅速的收回符咒,撤掉了这个结界,没引起任何人的查觉。 那边,青书已经打开了黑布袋,惊呼一声,“师父,是玉琥和九针大师!” 糟糕!蓝田当即想到,方才那人还说派了人跟踪他们的同伙,那会不会是回了纯阳观? 恭喜蓝田真人,他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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