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意…… 我做不回……褚槐…… 寒藤亦回不来……他心里,眼里……始终没我…… 这伤……也好不了……好不了…… 菰蒲透过指缝,看着在刑场抬头望向自己的李锦琛。 也污了…… 那朵白玉兰…… 第三十二章:香伤枯荷空卸仇,寒泥残藕生新愁 香伤枯荷空卸仇,寒泥残藕生新愁 刑场上的人都是李锦琛的,没人对他提前结束了对苏定等人的酷刑有异议。命令底下人收拾好尸身后,离开刑场。离开前,向菰蒲所在的露台往去,那露台上的早已巍巍扶墙离去。 褚槐…… 香伤湖。 李锦琛知道,在这定能找到那人。 初冬香伤,睡了枯荷残藕,醒了沁骨寒凉。红绿琉璃亭内,菰蒲痴痴呆坐,盛一眼死寂静水、赫黄残荷。 你果然在此。见到华衣宫服下裹住的纤薄身影,李锦琛不由快走几步,来到那人身后。 “褚槐……”锦琛开口解释他刚才所做,“我……” “锦琛,他死了,”菰蒲背着他,垂着头,纤柔的双肩不住的微颤,“他死了……他也死了……” 锦琛张开双臂,将那裹了寒意的身子,环在怀中。轻吻与初冬一样冰凉的青丝。 “这……不正是你要的……” “我不知。”菰蒲依旧背着,任由他抱着,双手捂住脸庞,断断啜泣,“我……不知道……” 听见怀里的人哭出了声,锦琛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希望由此将自己的体温传些给这人。 “锦琛……为何看见苏绎君被凌迟……心却好难受……”菰蒲哽咽吐不出话语,“你给了他痛快……我心底却好受些……但苏绎君终究是死了……死了……而我又得到了什么……” 锦琛把怀里的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拿开那捂住脸的双手,默默衔干那眼泪。 “锦琛,我什么都没了,连恨都没了……”菰蒲暗哑道。 “你还有我……褚槐……” 褚槐,我们走吧…… 我们隐于竹林间,茅草做屋,青灯玉兰为伴…… 将头埋在菰蒲沁香的脖间,却说不出,心底的期望。 处刑的日子已过了一月。羯羽每日照常上朝,照常批折子,虽有几许大臣与苏定不值,但众多大臣一倒向权力新贵,都没有怀疑宫中的惊变。 “母妃,让朕见见母妃。”羯羽一下朝便被软禁在苍鹤殿内。 “皇上,奴才日日送去解药,皇上就请放心吧!”菰蒲拿进午膳后,欠欠身退出苍鹤殿。 “让朕见见她。”羯羽抓住那纤纤素手,蹙起远黛蛾眉,柔声乞道,“朕会听话,不会让朝廷大臣看出异样,只要你让我见见母妃。” 菰蒲单手托起那檀痕浥面,抿嘴浅笑,“见,见,奴才让皇上见便是。” “当真?你肯让朕见母妃。” “当真。” 羯羽随了菰蒲来到太妃宫,一入殿门,羯羽便奔跑起来。到了偏殿门,细细推开,迅速从黑幔间悄然闪入。 面容似恶鬼的妇人,在那榻上安静沉睡,沉得让人以为她不会再醒来的错觉。 “母妃……母妃她……”羯羽回过头,怯怯起问菰蒲。 “太妃娘娘,用完药,睡了。”菰蒲对着那张木然的玉颜巧巧笑道。 睡着……羯羽转过身看着榻上那抱自己,养自己,为自己愁,为自己哭,曾经庄丽的妇人。 睡着亦好……醒了……便要疼了…… 羯羽转身,向外走去。 “苏定已处刑……”菰蒲随着羯羽的脚步。 那瑞哥哥…… 划耳的话语,惊醒了恍惚的羯羽。只是满着水色的双眸,已含不住不断溢出的泪水。 瑞哥哥……你……难道……也 第三十三章:玖塞,叛反 距苏定等人被处刑已有三月,一直封锁消息,等待押解苏夜戟,苏相落回央旗执刑。 玖塞。 “苏将军,皇上有诏请将军与中郎将速回央旗。”朝廷使者道。 “请问皇上有何诏。”中郎将苏相落,先上一步问到。 “皇上密诏,我等只是奉诏,请将军与中郎将速回宫。”使者顿了顿声,“其余的我等皆不知。” “我和大哥如是不回作何?”相落双眼蕴着杀意。 “将军,中郎将若是不回,就是抗旨。”使者的气语有些发怵。 前日。 “哥,这是刘世伯命人捎带的信。”相落跨进府营便道。 “何事?”夜戟依旧面无波澜,黑色天鹅绒羽般的声音冷冷道。 “不知,我都还没拆开。”相落将信扔给夜戟。 夜戟迅速地撕开信封,看着信上所盛内容。 双手紧握,信纸褶皱。本是不平的眉心,这时峻眉倾竖,狭长双眸满着肃杀,眼底盛不住的血怒。 “哥,信上为何?”相落看到夜戟神色肃杀,心底蒙上不安。 夜戟将信递给相落,紧锁双腭,猛闭双眼,颈部青筋骤起,条条尽显。 父亲,母亲,玉儿…… 生者凌迟,死者暴尸!夜戟心底一直萦着这话。 “大哥,这……这……”相落看着暴怒与悲痛相交的夜戟,颓然口齿不清。 “功高盖主,父亲为官之此,皇帝容不下。”夜戟声音蕴着暴怒,嗓音沙哑。 “不……”浮在眼前的全是父母被凌迟的惨景,相落木然,亦是含着泪喃喃道。 “过不了多久朝廷的人快来了,会骗招我等回央旗,再处刑。”夜戟强压怒气。 相落背着这样的消息弄得失了主,只是听着夜戟的分析。 门外,拿了糕点准备来找夜戟的解红恰巧听见这时,急急转身往帅府跑去。 “爹爹,”解红气喘喘地大叫。 “何事?”解用晦在案间抬起头,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惯坏的女儿。 “爹爹,大事……不好了。”解红大喘。 “慢慢说,别急。” “苏夜戟,他家出事了。”解红依旧大喊。 “为父也是刚知道,以前的一个部下现在禁军工作,暗传来的。”解用晦指了指手里卷成圆筒的小纸条。 “那怎么办?”解红一双明灵大眼看着她父亲。 “你去叫他两来。” 顷刻,绎君、相落随了解红进入帅府,来到解用晦面前。 “元帅。”夜戟、相落抱拳至礼。 “何须多礼。”解用晦沉着脸看着这二人,“苏兄的事,本帅也听说了。事至此,你们有何打算?” “回央旗。”相落咬咬牙道。 “回央旗,你等必死。”解用晦沉声道,“不可,本帅与你父也是至交,不能让你等送死。” “家父一生忠直,却蒙此冤,我定回央旗,与家父家母洗仇。”夜戟冷冷道。 还有玉儿…… 死者暴尸…… 玉儿的尸骸定已被掘出,受风噬雨浸,野豺叼咬…… 夜戟想到这些,恨不到已在央旗,将那…… 仇人…… 血刃! “我随大哥回央旗。”相落看着貌似平静的夜戟。 “洗仇?”解用晦轻挑剑眉,虽是不再年少,但犹在壮年的元帅亦是朗逸干练。“禁军五十万,凭你二人可行?就算杀得仇人,又岂可全身而退?” “若是不能活着,死了也罢。”相落慨然。 “死?你等死了,苏家亦绝。”解用晦道,“泉下父母何想?” “元帅,是劝我等放弃念头,从此偷生?”夜戟音色沙哑,依旧冰冷道。 “这皇帝,如此以莫须有罪名杀忠良,更以酷刑,朝廷大臣颇有二心。朝中禁军元帅李锦琛势力日益膨胀,野心昭昭。”解用晦沉吟后道,“我等顺天意,清君侧。” “清君侧?”夜戟勾起嘴角冷笑,“是夺君位吧!” “哈哈哈哈……苏夜戟……不愧是夙熠将军……”解用晦不再矜持,放声大笑,“对,只要你助本帅一臂之力,他日大业定下,我将那儒弱皇帝交予你等。” “若我不愿呢?”夜戟冰冷的话语让解用晦再挂不住笑意。 “那你等就现在死。”拉下脸的解用晦狠狠道。 “爹,你若是杀了苏夜戟,也将女儿杀了。”解红一听父亲如是说,便慌了。 “现在死,还是……”解用晦瞪着那娇蛮的女儿,放出话,“你们自己好好考虑。” …… “将军,中郎将若是不回,就是抗旨。”使者的气语有些发怵。 夜戟上前一步,峻挺身姿,高人一等,冷面低头,俯视来使,声音暗沉冷冷道:“夙熠不回。” 瞬转抽刀寒光乍闪,一招,五六来使,血痕以颈,颓然倒地。 “大哥……”相落不明,虽看惯夜戟沙场杀敌,如此透着寒意是第一次。 “随解用晦,回央旗。”夙熠刀上血未干,夜戟和着血光收刀入鞘。 第三十四章:贪荼蘼倾杯尽畅,违心应却揭鸳帐 贪荼蘼倾杯尽畅,违心应却揭鸳帐 夜戟杀了朝廷来使,来到解用晦面前。 “你杀了朝廷来使,这么说你是愿意了?”解用晦从案间抬头,沉眼看着一脸冷漠的夜戟。 “我只是为了报仇,与你的大业无关。” “好,只要你助我,攻下皇宫之日便是你苏夜戟为父母报仇之日。”解用晦勾起嘴角笑道,“我已与鬼方的三皇子轲莫谈妥,只要他劝鬼方王上出兵助我,我成事之后便助他做鬼方国君。” “看来,元帅是早已筹谋。”苏夜戟语调似浓稠的寒夜。 “明日,鬼方的军队便会入玖塞,你带着一队人马去关外迎接。”解用晦道。 “夜戟领命。”得了命令夜戟转身离开。 “爹,苏夜戟呢?”解红依旧一袭红色戎装。 “苏夜戟,苏夜戟,日日都是苏夜戟,你心里就没我这个爹?”解用晦瞪这个水灵娇蛮的女孩。 “爹~,苏夜戟他老是躲我。”解红翘起嘴唇诉苦。 “你若是喜欢他,爹就去问他,娶你如何?”解用晦刮刮那乖翘的鼻尖。 “爹~,我不跟你说了。”解红潮红着脸,低下头,玩着耳边的发穗儿。 “呵呵呵呵,你还知道害羞,看来是真喜欢苏夜戟,那明日爹就与他说说。”解用晦确定了女儿的心思,也不住地感叹女大不中留。 翌日。 鬼方的军队到了,夜戟领兵在玖塞关口迎接。 鬼方军队最前面的便是鬼方的三皇子轲莫。此人一头褐色长发,玄黑龙甲。俊丽修长的眉尾端微扬,狭长碧色凤眼似夜,高挺的鼻梁,俊薄的双唇轻抿。 “在下,鬼方三皇子,轲莫。”轲莫跃身下马,来到夜戟、相落面前,沉浓似雾的嗓音道。 “在下,苏夜戟,封元帅之命前来迎接皇子。”夜戟抱拳礼回。 “原来是夙熠将军,”听到夜戟的名字,轲莫双眸划过异动,裂嘴微笑。“夙熠将军可是让鬼方军队害怕的紧,不想竟有合作的机会,轲莫真是三生有幸已。” “皇子过奖。元帅在帅府内一等多时。”夜戟淡淡回道,转身引路,“皇子请。” 领着轲莫一行来到帅府,解用晦早已命人被下酒席。 “皇子,快请。”解用晦迎接鬼方众人入席。 “元帅请。”轲莫推让。 “皇子,是客,解某不敢张狂。”解用晦笑道。 “那轲莫便不客气了。”轲莫眯着碧色的眸子,缓缓端坐。 “解某谢多皇子相助。”解用晦端起酒樽,敬轲莫。 “元帅言重,是轲莫要元帅相助才是。”轲莫亦举起酒樽,“这杯当轲莫敬元帅。” “那解某便干了。”解用晦举杯而尽。 “元帅好气量,轲莫亦尽了此杯。”轲莫仰头,倾杯而尽。 酒过三巡,解用晦带了些醉意,“我解某,就解红一个女儿,又难得有三皇子在场,今日我就将她许配给,夙熠将军。” 夜戟未作声,脸上也未有表情。 “怎么,夜戟你不愿意?”见夜戟未回声,解用晦有些怒气。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冰冷似夜的男人。 娶了解红,他日便是驸马,他怎么不回话?轲莫斜着眼看着这个浑身透着寒气的人。 席间的解红蹙着秀眉,阁着泪,看着那冰冷的面容。 苏夜戟,我在你眼里竟如此不堪…… 苏夜戟…… “我,愿意。”夜戟平平冷冷道出答案。 听见夜戟的回答,解红愣愣地看着回答的那人。 你竟然愿…… 你竟答应…… “大哥……”一旁的相落不明夜戟竟会答应,“大哥你……” “既然夜戟你答应了,择日不如撞日……”解用晦兴上眉来,举杯大声道。 “爹~”解红含羞打断解用晦的话。 “呵呵呵……”解用晦仰头朗声笑道,“这日不如撞日,今日此时,你两就成婚,来人再上酒菜。” “轲莫,今日真是好生幸运,夙熠将军,轲莫敬你一杯。”轲莫重添荼蘼。 “多谢。”夜戟举杯而尽,未多一言。 贪恋荼蘼倾杯尽畅,莫可多,凭尔无奈寄惆怅。 席上人乱醉。 轲莫早已不在席间,夜戟见众人都醉起身离去。 “夜戟……”解红怯怯叫出正欲离去的人的名字,“你……” “我去走走。”夜戟未回头。 “我……我在你房里等你。”解红垂着头,细语。 “嗯。”沉沉似夜嗓音,让人迷醉,夜戟跨出大门融入墨色深夜。 “大哥……”出了帅府,相落叫住夜戟。“大哥你……你真愿意……” “愿意?不愿意?又如何?”夜戟浅笑,寞落寂寥。“武功再好,你我也敌不过这千万兵马。当面提出,若我拒绝,解红又若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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