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说要住你家,他就先走了。」 他这个人还真有点怪,王子泽边说边脱西装,换上家居服。岂止有点怪,根本怪死了。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倒想仔 细研究一下室田这个人。 王子泽的住处大小跟我家差不多,一样是六个榻榻米大,不过多了间阁楼,也多了些时髦感。王子泽说他刚搬来时都睡 在阁楼,自从有次起床撞到天花板,那里就成了储藏室。 「洗过澡了吗?」 「我在家洗过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弄饮料喝吧。还在吃止痛药吗?」 「没有,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吃了。」 「那你去冰箱拿啤酒喝吧?要不然也有罐装烧酒。」 对喔,听说止痛药跟酒精一起吞服不太好。王子泽真细心,还会注意到这种事。也难怪啦,毕竟他继父是医生嘛。 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虽然有点晚,但我真的深受王子泽照顾。他的付出多到让我汗颜。我也有些学生时代以来的好友,却 没有人像他对我这么好。而且出社会后,朋友们都忙得没时间见面,偶尔联络多半也是聊往事。从没想过能在职场遇到 像王子泽这么合得来的朋友。 啤酒喝到一半时,王子泽从浴室走出来了。头发微湿的王子殿下散发一股独特魅力。要是他大口喝完啤酒,没有满足地 打一声饱嗝,铁定更迷人…… 我们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搞笑节目,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王子泽似乎喝得比平常快。不过他酒量不错没什么关系,我 则慢慢啜饮没喝完的啤酒。因为累积了一些压力,今晚肠胃状况不太好,没办法像他喝得那么快。 电视正在播放广告。 王子泽的居家用品比我还少,没有餐桌也没有暖桌。勉强称得上家具的,只有我们坐的这张床和成套音响设备,还有电 视、计算机和几本书而已。衣柜是屋里本来就有,其他东西则堆到阁楼去了。他不开伙,厨房除了水壶没有其他厨具。 整个空间感觉很整洁,却透着一丝寂寞。 看着电视里搞笑的艺人,王子泽低喃『这家伙最近都没新招,无聊死了』。我听了随口附和『好像是耶』。 王子泽拿起遥控器调低电视音量,并没有关掉电源。房间电灯没开,要是电视也关掉就一片漆黑了。 啊,对了,我今晚要睡在哪里啊? 我第一次来这里住,他有客人用的棉被吗? 「吾妻。」 我正想开口问,王子泽却先出声。他的视线仍盯着电视,并没有看向我。 「你为什么不拒绝室田的保护?」 「咦,只是觉得暂时有人陪着我比较安全。」 「搬来我这里就好啦。我们在同一间公司上班,可以同进同出不需要他的保护。」 「不行,不能麻烦你到那种地步。」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你已经帮我很多,不能再增添你的麻烦。」 才不是这样。王子泽边说,边无意义地一直转换频道。电视发出的亮光,在昏暗空间里不停闪烁。 「因为室田是伊万里派来保护你的吧?」 「咦?」 「室田不时会向伊万里回报你的消息,你觉得这样多少能跟伊万里继续维系关系,所以才让室田一直陪着。」 ……被你看穿了吗? 你还是一样敏锐。没错,我虽然受不了室田的生活习惯,却仍接受他的保护,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伊万里。 我不想失去室田这个连系伊万里跟我的媒介。 「我问你,王子泽。」 「怎样?」 「我是不是很笨?」 「没错,笨死了。」 他回答得那么干脆,真教我无地自容。果然他也这么想。啊,我真是个大笨蛋! 「我一天不晓得看了几次手机。明知道伊万里不可能打来,却还是不死心。」 「大笨蛋!别做那种事,蠢死了!」 「我也想停止啊,可是一回神,却发现自己又在看。还不时确认信箱,看他有没有寄邮件给我。」 说不定他会突然回心转意,跟我复合。……每天心里都这样期待,却总是落空。 「我实在搞不懂伊万里在想什么。」 「既然分手了,干嘛还要搞懂他。」 「这哪叫分手,根本是他甩了我吧?我一直在想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却得不到答案。我实在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吾妻。错的人是伊万里。」 「就是嘛……既然如此,他为什么甩了我?」 完全无法理解,也没办法接受。 我喜欢伊万里,伊万里也喜欢我。既然深知彼此的心意,为什么还要分手?这样未免太可笑了。 「我想是因为他太担心你了。」 「没错,就是这样。可是,我有那么没用吗?没人保护就活不下去?」 我抓住王子泽的手问道。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中肯的答案。 「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脆弱吗?」 「不,绝对没有这种事。我反而觉得你……韧性十足。」 在电视光线照射下,王子泽的侧脸清楚分明。他的表情不像骗人或开玩笑。 「真的吗?……可是,伊万里一定不这么想,才会那么介意没能好好保护我。如果觉得我坚强,就应该跟我一起想办法 解决……我当然不想再遇到那么可怕的事,因为真的很痛。但……他的解决方式……我也无法接受。」 「……不行吗?」 「咦?」 王子泽的声音沙哑,听不太清楚他说的话。可是我一反问,他却猛力捉住我的手。 那张脸突然凑近,害我吓了一跳。 「难道我就不行吗,吾妻?」 「王、王子泽?」 「我很清楚你是个强韧的人,也很喜欢你个性中迷糊、单纯又可爱的那一面。」 等、等一下! 王子泽,你吃错药了吗? 可是,他的表情又不像开玩笑。哇啊,睫毛好长喔。呃,别靠那么近啦! 「你还真迟钝。我就直说了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我不是指同事跟朋友的那种交往。」 「也就是说……你、你对我……?」 「限你三秒内回答我,否则我就压倒你。」 「啊?」 「一、二、三。好,时间到。」 「咦?」 他突然摸上我的肩膀,顺势把我压倒在床上。我慌忙立起手肘想起身,王子泽却立刻覆上来。明明离他还有点距离,我 却无法坐起来。王子泽吻了我的唇,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我苦笑地说: 「你一定没发现,我喜欢你很久了吧?算了,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他温柔地拨开我的浏海,在额头轻轻一吻。我的心紧张得怦怦跳。 「王子泽,你、你喜欢我很久了……?」 「没错。」 他再次低头,亲吻我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轻吻我脸上的瘀青。 「那天晚上,你发烧时我完全慌了手脚。本来想叫救护车,又怕惹你生气。后来,你的体温越来越高……我慌到差点哭 出来。」 「王子泽……」 「一想到你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就好害怕。……可恶,真想紧紧抱住你。」 王子泽小心避开受伤部位,伸手环抱住我。在他的体温包围下,我不禁为自己的迟钝吃惊。他就坐在我隔壁,为什么我 都没注意到!?钝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该到医院检查一下?我在搞什么啊!忍不住想揍自己一拳。 竟然把他的温柔误认为是友情的表现。 在这之前,我脑子里只有伊万里,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王子泽。他总是在身边鼓励我,偶尔还会教训我。我一直认为这没 什么,还把伊万里对他吃醋的事当成笑话看待。 没想到其实是我神经太大条,蠢到极点! 「我一直好想碰你。」 王子泽呢喃着抚摸我的头发。略带迟疑的动作,触动了我的心。 「但你眼里只有伊万里,而且他又死巴着你不放。」 「……抱歉,我都没发现。」 「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咦,为什么?」 王子泽困惑的脸近在眼前,鼻尖近的快相碰。但我并不讨厌……为什么会这样? 「我总是在心里祈祷,希望你们哪天发生摩擦,那么我……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我不断想象,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意外 非依赖我不可时……我是否有胜算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 王子泽淡色的眸子微微闪动,呼出的气息喷在我嘴唇上。 「那天中午,和你起了点争执……光是这样我就受不了了,所以晚上才会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被打得遍体鳞伤,害我心 跳差点停止。我一点也不高兴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救了你。没伤到要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我更希望你毫发无伤。我 真心这么想。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否则我铁定会被吓死。」 他在我的嘴角轻轻一吻。 这一吻让嘴边的伤口微微刺痛,却也让我感受到王子泽内心的痛楚而心生愧疚。我伸出手,缓缓抱住他的背给予安慰。 「吾妻。」 奇怪,我居然不讨厌跟王子泽抱在一起? 老实说,我从来没把伊万里以外的男人当成恋爱对象。所以,并不清楚跟王子泽拥抱时感受到的温暖舒适,是因为我喜 欢他,还是单纯对人体的依恋,抑或是被伊万里抛弃的寂寞所致。 「会痛要说喔。」 顾虑着我嘴里的伤口,王子泽小心翼翼探入舌头。找不到拒绝理由的我,闭上双眼接受了。 反正伊万里已经不属于我,我也不再是伊万里的人了…… 「……嗯……」 第一次尝到如此轻缓的吻。 与其说是亲吻,更像口腔触诊。王子泽缓慢仔细地描摹我的嘴唇、口腔内侧、舌头表面以及齿根。唾液沿着无法闭合的 嘴角淌至下巴。即便如此,王子泽的诊疗仍未结束,依旧舔弄着我的上颚,让我的身体逐渐产生反应。 「嗯!」 「可以摸你的身体吗?我不会弄痛你的。」 王子泽的语气不像在征询同意,而是直接宣告结果。他的手从T恤下摆钻进去,摸上我的胸口,利落地脱去上衣。他脱 衣服的技巧似乎比伊万里高明。毕竟他是情场老手,比起女性繁复的衣着,我的衣服确实好脱多了。 虽然上半身光裸,我却不觉得害羞。大概是因为我们同为男人的关系吧。 「你身上贴满了药布。」 王子泽苦笑了下,我也跟着笑起来。我的左肩、侧腹和背部都贴了药布,而且散发着药布特有的味道。 「药布的味道很臭吧?」 「没错,但我挺喜欢这种味道的。只是……」 他吻着我的锁骨低喃。 「你的味道却变得很淡,真可惜。」 嘴唇先在身上没贴药布的地方缓慢移动,然后吻住我少了衣物遮掩而冷到凝缩的乳尖。这时,一股熟悉热流在腰间蔓延 开来。舌头彷佛在替我取暖般,舔舐着乳首轻柔啃咬。 「……嗯、啊……」 「喜欢我碰你这里吗?」 干嘛问这个?就算问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子泽的一只脚卡进我的双腿间。我们的下半身紧密熨贴,清楚意识到彼此腿间的骚动。我感觉全身血液逐渐向下流动 ,分身慢慢充血肿大。 会兴奋也是情有可原,距离最后一次亲热已经好一段时间。先是跟伊万里闹脾气,接着被古叶袭击,然后室田贴身保护 我——中间发生太多事,根本没时间发泄…… 「就算是男人,乳首还是会因为爱抚变大……颜色也会越变越红……咦……」 「不、不要边观察边说明啦!」 王子泽稍稍撑起上半身看着我。移动时不经意碰到我腿间的敏感,害我猛地瑟缩一下。 「唔……嗯……」 腰间的伤处不小心被牵动,但快感依旧超过痛苦。 「真糟糕……」 「哈……啊……什、什么……」 「你竟然……露出这种表情……」 「笨、笨蛋……你在胡说什么……嗯啊!」 王子泽用单手撑住自己俯视着我,另一只手则忙着揉捏湿亮的乳尖。 「平常像柴犬一样可爱……竟然会有这么煽情的一面……难怪伊万里死都不肯放手……」 「……别把我跟小狗混为一谈!」 「有什么关系,小狗很可爱啊。」 王子泽顿时停止动作,直视气喘吁吁的我。我也凝视着他。鹅蛋型的脸、高挺的鼻子,漂亮的大眼睛、形状姣好的嘴巴 ,那是一张任谁看到都会入迷的美丽脸庞。加上个子高,声音又好听,即使被挖掘当艺人也不稀奇。 不过,就算他戴着厚重眼镜、身材肥胖、暴牙,声音像蟾蜍一样难听,我还是会冲着他善良的内在跟他交朋友。要是王 子泽问我喜欢他哪一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他很温柔。 一想到这里,下半身热度便消退许多。王子泽端详着我,重重叹口气。 「本来想继续下去……」 咦,还想继续?你想做到什么地步? 「这次就算了。我可没饥渴到对浑身是伤的人出手……像我这种正直的男子汉,不会做那种下流事。」 我瞥了眼他的下半身,那里明显膨胀。呃,他应该很难受吧。 王子泽不悦地嘟念『可恶,我干嘛这么温柔啊!』,边走进厕所。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办才好?嘴巴受伤无法帮他纾解 ,但还有手啊……唔,要是我那么做,只怕会弄巧成拙让他更亢奋。 过了一会儿,我便冷静下来。奇怪,明明累积了不少,怎么如此轻易就平息了?一定是受了伤没什么元气才会这样。 几分钟后,王子泽从厕所走出来。 「真是空虚啊……你就在眼前我却吃不到……」 「对、对不起。」 「太可惜了,我竟然放过浑身是伤的小羊。怪只怪我这头狼太理性了。」 王子泽盘腿坐在地毯上,从烟盒取出一根烟点上。看到和伊万里同牌子却不同颜色的包装,我的内心不觉一震。 「吾妻,其实啊……」 「嗯。」 「我是个会对情人耍任性又爱撒娇的人喔。」 「……谁都是这样吧?」 「或许吧。总之,我希望喜欢的人最爱的是我。这样讲好像有比较意味,但我一定要是对方的唯一。也希望对方有相同 想法。」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个会好好珍惜情人,把对方当宝贝捧在手心的人。花花公子、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只是王子 泽营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他应该是个十分真诚的男人。或许是太过真诚了,才不好意思展露出来。 「我也是这种人。」 「在医院,你不是见过我老妈的再婚对象吗?」 「你是说生麦院长吗?」 「没错,我老妈以前是他的情妇。」 情妇?是指他的外遇对象啰? 「也就是说,在院长老婆还活着时,他们就偷偷来往了。」 「那……你父亲呢?」 「嗯……我爸更早就过世了。便利商店的生意好不容易步上轨道后,他就开始卖酒,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他太逞强 了。有一天,突然头痛欲裂陷入昏迷,之后就没醒来了。我那时才十岁左右,后来老妈便独自把我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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