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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扬(FZ)上+番外——祀行澈

时间:2012-02-02 17:57:17  作者:祀行澈

好像,终于等到了传说中的救赎天使呢。

小家伙长的好可爱呢。毛茸茸的脑袋,笑起来就露出一排整齐小巧的牙齿。

生命中第一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

第四章:尘

竟然会有躺在床上傻笑的一天,自己都不相信。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想笑过,只是觉得可笑,觉得讽刺,便笑,用笑来伪装自己。

“黎净扬。”熟悉的冰冷的声音立即熄灭了我所有的思考。

一点点地雀跃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从美梦中被浇醒的滋味原来比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要可怕得多。

“彦,要做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跟我来。”

我望着他十年如一日宽阔刚毅的被失神了一瞬,然后急步跟上。

只有在犯错之后才会看见这些人的,然后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所以看到这些人,身体会本能地起鸡皮疙瘩。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我旁敲侧击,什么都不知道的担惊受怕比赴死更难受,我用玩笑掩饰内心不断涌出的战栗。没办法嘲笑自己,经历了所有竟然还会有胆怯的时候,我清楚我是个人,只是个人而已。

“他来了。”

三个字,简洁明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晴天霹雳,惊得我当场愣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来了,来干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十年前他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把我骗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一困就是十年。在我以为他已经完全忘记我的存在的今天,是不是,又来继续另一种折磨,毁掉我的一生?

“他说,你快成年了。”

“哈哈哈——”像听到一个大笑话,张狂地笑出声,也差点笑出了泪,“他还记得,我要成年了?!哦,不对,是他宝贝儿子要生日了。”

“快走吧。”陆彦显然受不了我这么笑。

“可是,我不想见他。”我收起笑容,一字一顿,毫不犹豫。

陆彦诧异地回过头,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从来没有那么拽,谁都不甩地转身就走。陆彦应该没有料到我的反应,所以竟不加阻拦地任我离开。

可是我知道,心里翻江倒海,比以往任何一次看别人转身时都要难受千倍万倍。

我的十八岁生日,可笑的,比那家伙早一个小时,他出生的时候一大批人哄着抢着抱,一大堆人说恭喜,一大堆人喜极而泣。我出生的时候,只有那家破败的乡村医院冰冷肮脏的墙。

原来命运,是在那一刻就注定的,再挣扎,也还是爬不上去。

如果十八岁是个重要的日子,那么,说不定我会有机会。命还是自由更可贵,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有命但是没有自由,得不到的总是尤其诱人。

公主生日那天,也是全校的狂欢派对日,所谓的校园文化节,给那些无聊的少爷增添点无聊的消遣的日子,也是一批不知廉耻的校领导对着某个大人物死命地奉承拍马的日子。一个无论我躲到哪里都躲不掉耻辱的日子。

而今年又是如此不同呵,那个人,商界翘楚荆龙集团的总裁黎境黯,带着亲善大使的锦帽和无比荣耀的身份地位带来的光环,来为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庆生。

我听到每一句窃窃私语中的敬佩和羡慕,看到他十年来一点都没有变的那张英俊的脸,丝毫看不出曾经,不,是依旧留在骨子里的狠辣和不择手段。为什么他不会老呢?叶老头都老成这样了,真是个厉害的人呢,在上流社会一样混得得心应手,一呼百应。哪像会生出我这种儿子的人呢?

是啊,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不是,我才不会崩溃。

可以躲远一点的吧,可惜找不到哪怕是狗洞一样的地方让我钻进去,那些密密的丛林里今天多了太多双眼睛,让人无所遁形。

“哥哥?”

轰轰作响的脑袋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凉。”

“哥哥你又躺在这里睡觉。”他笑起来,周围的空气都在闪光。

不是看不见吗,我一直诧异,上回如果不算,那这回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突然有些好奇,好奇,还是个孩子是就已经消失了的情绪。

“哥哥你身上有很特别的味道呢,我好远就能闻出来。”那个孩子随即将答案脱口而出。

“特别的味道?”难道是血腥味?我自嘲,那些伤倒确实是从来没好过。

“嗯,棉花糖的味道。”小凉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

“棉花糖?”我笑出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比喻,也是,最好听的。

“嗯,甜甜的,好想舔一舔。”小凉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

“小狗狗,肚子饿了哥哥给你买肉骨头,棉花糖吃了会蛀牙。”很久没有这样不加掩饰地说话了,都没发现曾经有多虚伪。

“呵呵,一言为定哦。”

“彦,那个人是谁?”黎境黯握着酒杯的手略一用力。鲜红的液体随之旋转成涡流。视线停在丛林中那两道身影。

“我马上去查。”陆彦额上沁出一丝冷汗,暗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你的效率开始让人失望了。”黎境黯压低声音,淡淡地说。

“是,我甘愿受罚。”

“我给你一个小时。”黎境黯的视线回到正走来的黎圣筱和唐洛身上。

“爸爸!”圣筱欣喜地扑进他的怀里,“妈妈说你会来的,你真的来了。”

不动声色地推开怀里的小东西,黎境黯的眼光落在洛少身上,然后迅速在心里下了定位。

唐洛只觉得一股压迫感袭来,有些难受,不觉看进黎境黯深不可测的笑容里。

“少年英才啊,唐家有你继后,清也该安心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只有说的人和听的人清楚。

“抬举了,黎先生。”洛少皱了眉,这个人一出口便把唐家不为人知的家丑道出,普通人不会有这胆,更没有这能力。看来接近这个娃娃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有用的情报。那老头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起码眼前这个,绝非泛泛之辈。

第五章:梦

“爸爸今年会送什么礼物呢?好期待哦!”黎圣筱笑得如同天使。

“当然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了。”黎境黯微笑着看着这张和他妻子肖似的脸,很美,但缺了点内容。

“爸爸知道我要什么?”黎圣筱一脸雀跃。

“如果是你身边的这位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黎境黯语带深意地看向唐洛。

“黎先生说笑了。”唐洛不开口叫伯父,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还没到走近这个人的时候,他不需要这么快就去低头迎合这只深不可测的狐狸。

“爸爸你说什么啊。”黎圣筱的脸红了一瞬,尴尬地推了推黎境黯。

黎圣筱灿烂的表情在阳光下如此刺眼,没有办法不往那个方向看去,那是此刻最灼热的焦点,那是我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梦见的童话,如今时时刻刻都在遏止着我的呼吸。

不经意间,触及他随意撇过来的视线,顿时觉得天寒地冻,好冷,突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结了冰。

然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十辆黑色奔驰缓缓地从宽阔的林荫道上驶来,停在露天广场的两旁。车门整齐划一地打开,走出一群戴着墨镜西装笔挺的男人。

感情是黑社会来寻衅呢,这可真不幸,我幸灾乐祸地想。

当然,我的乌鸦嘴没这么灵,否则这个学校里的人都要死绝了。

一辆巨大的卡车载着一个同样巨大的集装箱停在了广场中央。

“走吧,去看看你的礼物。”黎境黯拍了拍黎圣筱的头笑道。

“嗯!”黎圣筱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跑了过去。

集装箱被打开了,从车上下来的人利落地走进去把东西抬了出来。接着,就是齐刷刷地倒吸一口气,然后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巨大的水晶维纳斯雕塑,在阳光下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傲人光辉,水晶纯粹而高洁的素质让雕塑显得如同天造,让所有人在抬首仰望之后再没有重新低下头的想法。奢侈到这种程度,真是人神共愤啊。

“爸爸,这个东西要放在学校里?”黎圣筱一脸幸福地看向那个微笑的男人。

“是啊,如果你不喜欢——”

“嗯,我觉得它看起来还不错。谢谢爸爸。”

我嘲讽地笑笑,只觉得苦意蔓延,妈妈当初是没钱治病才会撒手人寰的,为什么,这个人,这个拿钱堆成玩具的人会是我的爸爸,如果这是上帝的又一个玩笑,这次真的是个恶劣的玩笑。

如果只是别人的笑料,那么,我的存在究竟还有何意义

暖暖的手,在我差点坠入深渊的时候点亮了我的眼睛。小凉的声音软软地从身边响起,他握着我的手,说:“哥哥,我们去做花灯。”

“嗯。”我点头,朝他笑笑。我感激从我从噩梦中拉出来的每一个人,尽管他是唯一也是第一个。虽然他看不见,他是第一个让我想投以真诚笑容的人。

“走吧。”

走吧,轻轻暖暖的,就走出了梦境。不带一丝痛过的痕迹。

“我今天才发现这里的那条河可以通到外面耶,这样我们做的花灯就可以顺着河漂流到外面去呢!”小凉一脸的兴奋。

我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试过,就算从那条河里,也同样出不去。这些他都不需要知道,对于他而言,这个学校还是个学校,是个美丽的充满快乐的地方。

我第一次发现,我拿着剪刀的手会比一个盲人还笨拙,也再一次发现,天使笑起来是那么可爱。

我想我天真到忘记我是黎净扬了,直到我发现我的单人寝室原来紧锁着的门变成了虚掩,我突然怀疑等着我的会是个人,还是个魔鬼。

第六章:非

推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是啊,我还是胆小,十年如一日的胆小。

“为什么没来?”黎境黯背对着我,他手上拿的是我放在桌上的相册,还是个啥事不懂得孩子的我和妈妈,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灿烂得让人想哭。

“我很累,不想去。”我在怕什么呢,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周围的气流紧滞得让人呼吸困难。

“是吗?”他的脸上浮起优雅的笑容,迷惑人的虚伪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我以为十年不见,你会有一点想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想?无时无刻不想呢,带着所有的恨想你,想得歇斯底里啊,还不够吗?

“向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您这样的大人物,岂不好笑?”我微笑地对上他的眼睛,我想这是我们唯一相像的地方——一样擅长虚伪,只不过他的虚伪人家爱看并且不知不觉沦陷其中,而我的只会使人厌恶。

他的眼睛微眯,锐利如鹰无可反抗的眼神迅速击溃了我脆弱的伪装。我狼狈地别开头。

“净扬,我以为你有话对我说。”他抬起我的下颚,力道不轻不重,我却逃不开。

“我想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想我只不过是个没有分到糖的小孩,一个人躲起来闹别扭。可是这一切不如一颗糖那么容易被忽略和遗忘。

“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心突的一阵狂跳,脑袋转得飞快,还是一片空白,是出逃未遂错了,还是不见他错了,“我做错的事多了,您说哪一件?”我真的怕,尽管知道这种语气只会引起对方的怒气。

——但他只是表情未变地转了话题——

“ 净扬,圣筱今天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礼物?”似乎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我不觉得他会把维纳斯雕刻时落下的碎屑送给我。

“是啊,这东西费了我很大的功夫呢。可惜,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原来你还对我抱有期望的吗?”听起来荒谬。

“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话的时候不诚实,明白了吗?”

“是。”我避开他的目光,因为总觉得那道目光的焦点其实并不在自己身上,而仿佛透过这具躯体在看另一个灵魂,这种想法对我而言无异于自我否定,总是因此脊背发凉,即使——那个人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我的妈妈。

“那么就对我说实话。”

“我没有什么可以骗你的。”莫名地烦躁,我们的对话显得毫无意义,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更不知道叶老头和陆彦报告的是我那一次恶劣行径。

“我以为这十年多少可以让你变得懂事一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我心中最沉重的伤,那个人竟然毫不在意地扬起嘴角。那一笑告诉我过去都是我一个人在无理取闹,沉积已久的怒火和绝望终于在这一刻不计成本地爆发。

我抬起头,怒视这张十年来几乎没有变过的脸:“我不需要懂事,不需要听话。你只有一个儿子,只有黎圣筱那个白痴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我不是!所以你没有必要煞费苦心地经营你那自以为是的栽培,更不要奢求我会为这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向你表示感谢,我绝对做不到。所以请你收起你莫名奇妙的父爱,高抬贵手,今后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我们互不相干!”

一直在想有朝一日对着那个人怒吼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多么骄傲呢,还是依旧卑微,现在才知道,竟然是毫无意义的一片空白。

因为听的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作一点回应,甚至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气,只是平静地等我说完,就像飞过一只苍蝇。

然后,他迅速地扣住我的手腕,突然的疼痛让我一时回不过神,凭着他拉着我走进没有开灯的过道。

很黑很黑的过道,原本应该是熟悉的,此刻却到处添了一分异样的陌生。他的手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温暖,让人有种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到曙光的错觉。然而可悲的是我清楚下面是为我准备的地狱,现在的每一步都走向万劫不复。

我后悔了——话一出口的那刻,恐惧以排山倒海般随之而至。

“您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认错。”我试着抽出被握得生疼的手腕,可惜对我而言,这个人依旧高大得过分,无从反抗,挣不脱,逃不掉。

“会被这种小事左右情绪的人,不配做我的儿子。”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这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这个被他抛弃了的身份,暗黑世界的统治者。

“我何时自以为配过了?”我苦笑,真希望自己再重一点也好,至少可以让他拽起来不用那么轻松,可以不那么快走向噩梦。

“证明给我看,你有存在的价值。”从他的语气里,凭我的智商推敲不出任何可以让我至少明白要面对什么的线索。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要我怎么证明?

“这份礼物我挑了很久,看看吧。”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漆黑静谧的过道里,钥匙转动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我庆幸没有开灯,就不必费力掩饰自己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这个地方没有别的人回来,谁也不知道学校有个如此壮观的地下室,更不知道这个地下室是个多么可怕的刑场。叶老头和陆彦毕恭毕敬地等在里面。

黎境黯松开我的手,径直走到沙发用霸气十足的姿势半躺半坐在上面,随手拿了茶几上的红酒。然后朝陆彦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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