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大,无论哪里皆有我所意料不到的事物。我想,应趁我还愿意走动的时候,走遍天涯。”他平静的与夏青夜,夏 君离告别,好像真的放下一切。 其实放不下又如何呢,唯以时间顺次抚平尔。这世间真情,大抵逃不过如斯。 第四四章:落幕 不过短短二十载,夏青夜好像历经一个轮回。生命中出现了太多的人,然后又挥挥衣袖,轻轻离去。笑容好像豁达 ,其实无可奈何。 生离死别之轻,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谁陪谁一辈子呢? 夏青夜说:“我不相信,解不了你的毒。”他说之时已无任何信念,不过口是心非的强辩。 他不相信,他一直认为的自我是命运;他不相信,他一直认为的未来是命运;他不相信,夏君离的死依旧命运…… 他不相信,一直支配他活着的动力,只是命运。 “青夜,我想,罹夜所说的命运,大约还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论心平气和,无人可及的夏君离。也许并非睿智 如斯,只是因真的不在乎。“命运构建了大约的人生框架,他计算出了人一辈子的起始与终点。而后将人放在这个 世界上,任由其自我发挥。起为生,终为亡。然而这悠然广阔的年月,终究是要人自己度过的。” 命运,不是由天决定。所决定的,是自己,是信念,是走出的路。 夏青夜摇头,疯狂摇头。他忽然紧紧搂住夏君离,语不成声。他抱地很紧,然而愈紧,愈觉怀抱之空,人生之寂莫 。 夏君离浅笑。这个时候的夏青夜,执拗的像个小孩子一般。大抵从来,他都当夏青夜是一个孩子。一个,不在心上 ,却在乎万分的孩子呵。 “青夜,他还在等你。”夏君离摸摸他的头发,如黑夜一般。他忽然就想起那么多年前,有一人的发亦是如斯。只 是那人,走地太早。 夏青夜闻言,失去了声音。只拥抱着夏君离,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 夏君离说:“青夜,很多时候其实还是看不开更好。你爱上晟帝了,亦不想放弃,对不对。那便回去他身边罢,放 开你并不是他的选择。然而之于此刻的渊龙,却是不得不为。”晟帝,首先是渊龙之帝,然后才是知心之人。在这 一关系之上,晟帝永远是晟帝,不是杨睿宁。 晟帝需要时间,需要施以压力。夏君离认真分析过他的眼睛,那是不可放弃的痛。所以这一次,不可能放弃。 “青夜,倘若他不来,你便去找他吧。”夏君离说着,低声笑出来。“青夜,前世我欠了你,这一世依旧是我亏欠 你居多。你本是无辜,却因我屡涉险境。如今,何必不让我把这一命还你,还你一辈子幸福。” 夏青夜闻言,嚎啕大哭。 二月容妆,三月风华。 这一年的渊龙注定了不平津。斩龙挑衅,渊龙发兵北上。晟帝震怒于朝堂,各城各镇兢兢战战。所有势力倾巢而出 ,京都动荡不安。一夜屠杀,三月震慑。 然后殇城上空,飘荡的是淡漠的哀愁与寂寥。 三月,殇城有一处山坡桃花愈发繁盛。落花片片飘零,美的如梦如画。 其实世间风景大抵如此。心下宁静,无论何处皆是最美。不论是何,荷花也好寒梅亦罢。诗人赞赏的风骨,何尝不 是世人的风骨。心下有情,眼中自然含情。 夏君离曾经不懂,抱着喜爱梅花的心执着沉寂。他习惯了看开,却无法放开。如今他似乎懂了,亦开始慢慢习惯去 懂。 漫山的桃花迷红了夏君离的眼。于是他心下柔软,说:“罹夜许我们六世轮回,有你陪伴的下辈子,我想应该不会 寂寞……下辈子,我们依旧是父子吧——不过这次,让我来当你的父亲,如何?我可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 呵。”他说的戏谑,终于融化寒殇脸庞的冰。 寒殇凝视他的眸中出现一抹笑,点头:“好。” 夏君离手托下巴:“那,我在二十岁之时生下你吧。” 寒殇凝视着他的双眸,笑意潜藏,永恒之信仰。他翘起嘴角:“好。” 夏君离敛眸,浅笑从容,有若浮云。 夏君离离去那一日,风和日丽。他握着寒殇的手,静静仰望苍穹。 六道轮回,爱恨离别。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红润起来。好像寒殇第一次邂逅夏君离,那个小小的孩子巧笑 嫣然,口中吐出的是优雅温和,然而眼中又是何等猖狂意气风发。他眸色明亮,流光婉转之间睥睨天下的风华。良 久,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他说:“爷爷,黎叔叔。对不起。” 任凭端木礼与黎烬老泪纵横悲痛欲绝。 夏君离逝去之后,寒殇开始雕刻墓碑。他雕地极其认真,日以继夜,一笔一划耗费极大心血。他刻完,失声痛哭。 泪水与溢出的鲜血汇流在一起,控诉的是难以言明的爱恨。 犹记得二十五年前,夏君离站在端木山庄最高楼层上,仰望苍穹,姿势孤独且落寞。夏君离说,繁华之后必是寂灭 。彼时端木世家转移单纯江湖势力,而介入商业。亦是寒殇第一次正视夏君离,惊讶之,赞叹之,疑惑之后终成沦 陷。 二十五年后的如今,端木世家已在商界小有成就。然这巅峰一刻,却是应了那一句感叹,走向败亡。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两年后端木礼与黎烬逝去,寒殇交予殇城与端木山庄之位,远走天涯。 三年之后,夏青夜与杨睿宁于祁河边偶遇寒殇。彼时寒殇游历天涯归去来兮,万念俱灰。他说:“当一个人什么都 没有了,最珍贵的唯有了回忆。然而这三年以来,我开始记不得一些事情。我原以为念念不忘的东西,原来都在拾 回之间遗失了。有关端木世家,有关殇城,有关君离,有关我自己。我想,一个人的悲哀,大抵如此。” 他说的时候没有不忿哀伤,唯余淡漠的惆怅。原来恨过怨过,事到如今唯有死水的宁静。于是他静思于夏君离墓前 ,看三年前自己所立墓碑发呆。终究是大笑着,抱着夏君离的骨灰盒,纵下万丈悬崖。 夏青夜闭眼不语。 是傻是对是错,是看破抑或软弱。如若再无眷恋,这一结果,大抵总算解脱。 寒殇为夏君离立碑之时,夏青夜负手洒下一杯酒。彼时青天白云,鸟语花香。原来世间少了任何一人,真的不会有 任何的变更,一切的一切一如从前。夏青夜恍然,不知为何有着淡淡的,并以漠然的悲伤。 夏青夜深呼吸,转身离去。天大地大,终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他身后,春意正浓,云淡风清。 第四五章:终 渊龙一九五年,多事之春。 天下又乱,而京都最高处的那座金椅依旧那么寂寞。好像曾经出现过很多人很多事,短短几十载,王侯将相日夜交 替。亘古不变的,唯寂寞如斯。 夏青夜去往殇城,晟帝日益落寞。只是夏君离说的是,但凡君王,首先必然只是君王。他站在摘星楼顶,俯视苍生 。他看到了什么?不是百姓,亦非爱恨,而是日益腐朽的权利。 所以晟帝以为,这便是结局。 然而一日后,晟帝却发现:夏青夜带回欲交与白袍者的邪剑黯幂,亦随之消失。 光之影走之时两袖清风,不可能藏了一柄剑。而夏青夜是自己命人送走的,更不可能将剑拿走。黯幂归来之后一直 放在地底宫殿藏剑室,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这把剑? 晟帝发现剑不见,是在夏青夜离开的第二天。夏青夜离去之后,再无人进入过冷情殿。当初为防止夏青夜利用地宫 离开,出口已被堵死。如此,晟帝绝对相信黯幂消失是在夏青夜离开之前。知道地底迷宫,并可以随意出入暗字营 精英暗卫防守的冷情殿——只有一人,青绝。 无人知晓青绝究竟何时消失,更无法知道假青绝究竟何人所扮。仿佛那刺客一死,所有线索全部斩断。 浅妃尚未出殡。晟帝甚至不需要开棺,便确定一件事情。九日后斩龙南下,军中密探报告曾经帮助杨唯湛的黑衣人 果然如晟帝猜测般出现。晟帝冷笑,好一个金蝉脱壳。 晟帝抚掌而笑:“通知蓝雪宫:三月之内,朕要亲眼看到斩龙之覆灭。而后,劫杀黑衣人!” 三月之后,杨唯湛收复西北偏北之地。 时已六月,夏至未至。杨唯湛之于原斩龙行宫处举头遥望。西北的天很高。风起云涌,壮志未酬。他眯起眼,浅笑 之下全无带兵五年、千军万马一将斩杀的暴戾之息。他凝视许久,才双手负后悠然道“等。” 身旁军师疑惑。然而既然这位年轻的未来帝王如是说,那他便不再管黑衣人之事罢。 杨唯湛笑弯了眼。历代渊龙帝王皆有如此喜好,便是爱笑。越是爱笑,笑意越难深入眼底。这满含算计,嘲讽的笑 意,不知是在笑天下,抑或自己。 人生在世,遭人厌恶最为正常不过。然而人生本来不平等——澹台浅,希望你能在父皇的雷霆手段下,安然回到你 的九离乌龟壳。 战事结束,黑衣人片刻不留起身离去。 他与杨唯湛的盟友关系到此终止,即便他们曾经并肩作战。黑衣人明白,杨唯湛恨不得杀了自己,甚至挫骨扬灰。 所以他不敢留下,只身一人,运功急速离去。 他反手爱抚身后的硬物,缓缓闭起眼睛。他守护了十九年的东西。后来被夏青夜拿走,至于如今终于再回到了他的 身边。 而这么多年以后,回到他身边的,亦只有这把剑。 四日之后,他赶到九离山下。他坐到茶铺边,叫了凉碗茶。闭起眼深呼吸,黑衣黑帽之下露出一张绝美苍白的脸庞 ,赫然正是已逝的璇玑皇族,澹台浅。 九离山下,百里安逸。终于再回到这里……她睁开眼,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正要解下黑帽,遍体生寒。 杀气!无人可知杀气从何而来,甚至九离山下茶铺中行人面上还是维持着最初见到的模样。澹台浅明白,这定是极 致的杀手动手之前外溢的一丝气息。澹台浅悲哀地发现:纵然是她,如此距离之下亦无法逃脱。 茶铺一片寂静。十息之后,陡然爆发出一阵尖叫,惊恐害怕一窥便知。 那一袭黑衣的怪人,亡! 而六月皇宫中,出现一个小太监。皇宫之中一日出现或者消失一个小太监,太多的事了。因而这个太监的出现,没 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一隅之战后,渊龙朝堂喧闹依旧。即便再无男宠让群臣堂而皇之地议论,关于权利的斗争自古存在。而如今,主题 是“太子”。 从二皇子杨维夜自绝冷情殿,至于如今。太子问题一直是朝臣争论对象。晟帝曾以“年幼无知毫无建树”形容过杨 唯湛与杨维希,而今此言不攻自破。四皇子一派态度强硬,甚有咄咄逼人之感。 晟帝拂袖,命杨唯湛驻守北隅。西北偏北,向来是极其艰苦之地。因此这场战后,杨唯湛非但无任何封赏,更被变 相谪贬。圣旨一下,所有将士皆为平王杨唯湛而怨恨不平。 自此,帝臣二心。 九月九,重阳。赏秋高气爽,望惟余莽莽。 小太监茫顾四下。山坡之上菊花繁盛,却唯有他一人登高远眺。他垂眸,面无表情。 遍插茱萸少一人,原来古人诚不我欺。 “去哪里了?”小太监归去之后,帝王已在上座“恭候”良久。面色出离平淡,丝毫没有对小太监伺候不利的愤怒 。 而小太监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甚至不敢大声出一口气。 帝王摇头,觉得无趣。也不再管他,面色略微有些怅然。他说:“小念子,来陪朕喝一杯。” 陪您喝一杯……陛下您又抽了吧其实!您这么高贵,怎么可以和我这个小太监一起喝酒?赶明儿要是传出去,我还 要不要活啊!——以上,小念子心声。 他不等身边的小太监回应,便继续说:“那人不在了,他应该会很伤心。重阳,踏青……”帝王回头望着年轻的小 太监:“你说,他会想我么?”问完话,又自恋地加了句,“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寂寞如斯……一定会想我的。” ……靠,我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想您。要是我知道,我早是他了!——以上,依然是小念子心声。 “好了,小念子。夜都这么深了,替朕宽衣,准备侍寝。”夜深人静之后,帝王喝完酒,放下酒坛子,伸个懒腰。 小太监跪下,正欲得令,忽然想到帝王说的最后一句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外焦里嫩:“陛下您说什么?!侍 侍侍侍侍侍……侍寝!!!” 侍寝!那不是女人应该干的事情吗?好吧,虽然男人也可以的,但是这种光荣伟大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小太监 吧!难道晟帝后宫之中女人和男人都死光了吗?凭什么要他一个身残意坚的小太监侍寝! 小念子在心底咆哮,头却差点埋到地里。心里一个劲腹诽,语调诚惶诚恐:“陛……陛下,您一定是说错了吧说错 了吧错了吧了吧吧?!” 晟帝看着年轻的小太监因俯身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子,以及宽大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微微眯起了眼。 既然要侍寝了,那自然得把自己搓干净。小太监一边纠结,一边缓缓搓着自己的皮肤。而后衣衫半掩,对着在床上 等候良久的帝王轻轻吹了口气,帝王缓缓倒入床中。 “呼……”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这个色鬼皇帝给迷晕了,光之影留下迷药果然不错。小太监,亦是夏青夜,仰天长 笑三声,在帝王白皙的肌肤上狠狠地踹。 有句话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果然是真的!哼,夏青夜边踹边腹诽:叫你偷吃!叫你偷吃!踹死你!! 踹到发红,也不解恨。 把将半褪的衣服穿上,起身走人。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抓住了脚踝一拽,狠狠摔再了床上。脸上一凉,薄薄的人皮 面具被那人撕去。 瞪着眼,看压在身上之人双眸中明白的笑意。 他说:“夜儿,可解恨了?” 夏青夜再瞪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狡猾的帝王笑弯了眼睛:“抱歉。一夜月黑风高,大抵传说中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夜,朕心下怅然,睡意浅显。于 是出庭走动。至于御花园,发现有人竟胆敢在朕的荷花池中洗澡。本来朕觉得非礼勿视,那知不经意一看,发现了 朕身边的小太监居然是有这东西的!”晟帝弹了弹某受已然抬头的分身,无耻笑了笑。“这可令朕震精了(木有打 错)。朕的眼皮底下居然有这般欺上瞒下之徒!于是朕本着小心求证的态度,仔细将你的身世查了一清二楚。” 夏青夜竖起中指:“……切!” 晟帝眸色愈发深邃:“夜深了,我们还是做些该做的事情罢……夜儿……” 没有人知道,当知道夏青夜回到他身边之时的感觉。他抚着左胸,心跳那么快,快到好像下一刻即将停止。有什么 东西喷薄而出,再也抑制不了。就那么看着,亦成上天最美好的赏赐。夏青夜,夏青夜。你可知道…… 又一年末。晟帝拥着夏青夜,低低笑出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夜儿,倘若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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