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他没有回头,只是倔强地仰望天空。明日里苍穹湛蓝另人心醉,阳光璀璨叫人落泪。 这一副画面,也许他永生难忘。 “果真是一场好戏。”京城最高处,有人俯瞰全程。那人一袭红衣,面容俊秀。却在眉角边的纹路的衬托下,异常 妖冶。 一手托下巴,雍懒之余中是淡淡的讽刺。他微微一笑,眼中流光流转,尽显媚惑:“宸帝啊宸帝,这局算你赢了。 我真期待那——你的儿子又能做到如何呢?” “你究竟还是不愿放弃。”身旁黑衣人,皱眉叹息。 “心还未死,如何能放弃?”红衣之人笑出声,眼中是不容忽视的决绝与凌厉。“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我的!” “这么多年的隐忍,我怎能放弃?”红衣人说着,语气渐带愤恨。若不是你,柒。天下已经是我的了! 柒默然。他垂眸,表情模糊:“我们一定要这样?瑾瑕……” “不要用这种语气,柒,委屈的不是你。”红衣人冷笑。他终究是起身,拂袖而去。 柒凝视他的背影,如此决绝而冷漠。他终于还是叹息着回眸,从栏杆处纵身跃下,身型在空中诡异地消失。 “……”红衣之人回头,怅然若失。 柒,柒。你说,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很美。如果,记忆停留的永远是那一天,那该有多好呢。 奈何奈何,我们说了这么多的如果,却依然只有可是呢…… 他苦涩地笑,而后迈开脚步——不再停留了。 再也,不停留了。 “恩?”澹台轩挑眉,先是凝视着占卜结果,而后不可抑制地疯狂大笑。“真是有趣的国家呢……兄弟相恋……父 子乱伦……?” 澹台,璇玑皇姓。轩,璇玑国君之名。自璇玑自愿归入渊龙,晟帝便封澹台轩为国师,晟帝之下,万人之上。 “晟帝啊晟帝。纵使你英明一世,又怎能抵挡宿名的牵绊呢?这一局,输的终将是你!” 他慢慢收敛起笑容,表情狂妄且傲然。 “天下,从来不是你渊龙的,只会是我璇玑的!只会是我的!” 左丞相府,有一中年男子负手立于凉亭之中。 他俯瞰天际,气度非凡。阳光璀璨异常刺眼,于是他微微皱眉。 “风。”他沉吟,“事情如何?” “不出丞相所料,晟帝已开始怀疑许健。是否需要属下将证据……”突然出现的男子跪地报告,丰麟一挥手,止住 了他的话语。 “风,要记得。有时候,弃车,才能保帅。” 丰麟笑的很轻松。太轻松了,但其实只有他才知道,他说的如何咬牙切齿。 杨睿宁,杨睿宁。你果真是杨瑾仁的儿子。不过这样的局才有意思呵……等着吧。许健的帐我终有一天会与你算的 ——看吧,谁才能笑到最后呵! “你终于开始动手。”杨睿凌微笑着陈述,语带一分无奈三分冷然六分讽刺。“许家贪污,或许难辞其咎,不是许 如。” “毒自然不是她下的。然,那便又如何?”晟帝好心情地逗弄怀里的小人儿,笑意温和,和煦如光。 杨睿凌沉默。他的眼深邃如海,闪过陌生而悲哀的情绪。 “留下杨唯夜。”他说,语气愈加冷漠。“假如有如果,当年我定然不会将许如让给你。” “可以”晟帝不假思索地答着。许家覆灭,一个杨唯夜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杨睿陵渐渐勾起一抹笑:“皇兄,告诉我,何时又将轮到我?” 晟帝的手一顿。杨睿凌继续道:“父皇的那句话,不是在告诉你,而是在告戒我。不是么?” “那么……何时,会轮到我?” 晟帝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恢复情绪。笑容完美地优雅,语气真诚至极。“不会,凌。”他说着,如同誓言, “永远不会。” “好。那便如同皇叔,我来为你管理江湖。” 晟帝点头:“可以。但要连同端木山庄与殇城,凌。” 杨睿凌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端木山庄的火药,殇城的经济。这两者于朝廷的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今,晟 帝要他管理,却又是何用意?他勾起嘴角,大约嘲讽自己的多疑。他躬身领旨,而后离开。 此时夕阳西下,余辉却照不进御书房。 晟帝在阴暗中闭了眼。他的手指轻抚怀里小人嫩白美丽的小脸。 “他们都走了。”他半敛着眸子,笑容依旧,声音在虚空中略显苍白寂寞。他的手指慢慢下移。 “父皇。念惜。许如……现在连凌也要走了。”手指移动到小人的脖子处,他渐渐加重力道。滑嫩的触感,生命其 实脆弱地另人心疼。 “如果,他们,全部都走了……”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呼吸愈加微弱,脸色愈加铁青。 “那么,就算千百次回首。灯火阑珊里……还有人等候么……”他骤然松手,望着那纤细的脖子处有泛红的掐痕, 自嘲地笑。 这个生命,不消一瞬,又将消失。他这样想着,温柔地抱起孩子,眼中流露出慌忙恐惧的神色。 “那么,唯希来当那么人……可好?” 3.柒(1) 十一月,仓狼。 黑夜已过大半,镇国将军府中只剩偶尔路过的巡逻士兵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出的毫无生气的烛光。 一道寒芒闪过,守在陈将军门口的两个士兵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谁?”陈云(陈将军)一手合上兵书,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佩刀,厉声喝道。没有声音回答,门外是如死亡一般 的寂静。 “外面之人,何故鬼鬼祟祟!”依然没有动静。“突、突、突……”陈云由衷感觉——他已被对方的杀气锁定。心 跳开始加速,冷汗开始下落。他突觉背后一凉,凭借意识向前狼狈一滚,堪堪躲过。余光瞥见的却是一个黑影和一 柄寒芒,透过屋顶,恰好落在了他原来的地方。 陈云自知不是对手。若非多年战场培养的感知,他早已身受异处。“刺客!”他大喊一声,敏捷跃出窗外。黑衣者 也跟着跳了出去。两人闪电般的过了五六招,陈云明显落了下风,这点时间却足够士兵们赶来。 蚁多咬死象?黑衣人挑眉,也不恋战。他是杀手——而杀手自然有一招毙命的本事。他突然一个加速,身型诡异消 失,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强烈的寒光导致众人瞬间失明。风驰电掣之间,只闻陈云的惨叫,却是黑衣人的匕首 已插上陈大将军的左胸。 “杀生楼。柒。”黑衣人凝视着垂死挣扎的陈云,眼中冷光流转。淡淡吐出这四个字,抽身离去。 “将军!” “快请御医!” “一队快追刺客……” ……是谁在身边喧哗,好吵……陈云无力地被众人抬入,瞳孔渐渐放大,意识消散之际,似乎还能看见那黑衣人的 眼……冰冷的,嘲讽的,却闪烁着如月光般光芒的眼…… 十一月深夜,寒气肆意,枫叶落满石阶。柒拾级而上,感受着这糜烂的气息。揭开遮面的黑布,露出冷然的面孔。 他环顾四周,枫叶漫天飞扬,没有一人在身旁。些许的冷然,些许的黯然。柒仰起头,浅浅勾起嘴角:“繁华落尽 ,孤独依旧……” 杀生楼,天下第一情报暗杀机构,归属于莫家。柒,杀生楼主掌者,亦是杀生楼第一杀手。 猛然心惊。他微微拢起眉,为这不该出现的心绪,亦为那自落叶中缓缓靠近的人影。 火红色的长袍,妖异的眉角刺纹,纤细的身姿摇曳,如燃烧般在周围暗色枫叶的衬托下异常耀眼。柒暗自收敛心神 ,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杨先生。”低沉的嗓音略带嘲讽,“这么晚还不睡,莫非是来此欣赏枫景?” “柒不也是?”挑眉,似是没听出柒话中那丝刺耳,杨翟微笑如常。 柒闻言一笑,不置可否。似乎停留时间太长了,他想着,便要转身离去。 “何谓繁华?世人总说繁华落尽,一切成空。而我却觉,繁华落尽见真淳。繁华其实永无止境,永远无法满足人的 欲望。到头来,其实人依旧是要追求更多更多的东西,而这些,才是最真最纯的。”杨翟的双眼有些迷离,他凝视 盘旋飘散的枫叶,喃喃自语。 柒停下脚步。以他的听力,自然一清二楚。 “贪念,欲望。人活着也不过为这四个字。”杨翟淡淡道,柒皱眉,猜不到他的用意。 “夜已深,柒还是早些休息吧。”杨翟回头,清冷妖艳的面容却是没有了表情。他拂袖,举步离去。 贪念,欲望。呵……为何我会与你谈论这些……杨翟垂下眼眸,眼神模糊不清。也许,我只是太寂寞了……他收紧 拳头,勾勒出一个冷然的微笑。 凝视着他的背影,柒的目光讳莫如深。 “也许……当初留下你,真的是个错误……”冷光流转,杀气蔓延,方圆五步内枫叶狂舞。 清晨,镇国将军陈云逝去。仓狼上下俱惊。仓狼帝震怒之下命钦差大臣查明真相,期限一月。 一月之后,钦差无果而返,帝怒而斥之,斩立决!朝廷上下均恐。帝又谴官吏下查,依然无果。怒,而后昏厥。 此为仓狼历史上一大奇案。 “做的很好,柒。”少年雍懒地躺于软椅中。“陈云那老头,这般死也倒便宜了他。”少年扬起微笑。一袭黑衣, 一头墨发,如同黑色曼荼罗一般地倾国倾城——此般风姿,自然是莫家少主莫鸢寻。 “少主谬赞。”面无表情接下赞扬,柒抬起冷然如月光的眸子,那里闪过一丝犹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莫鸢寻笑起来,绝美的面容像要夺去了呼吸。他轻轻摆手,起身走向窗子,他说:“但 是有些时候,隐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转头,满窗雪色。“柒,何时你待如此,那便是无敌。” 无敌……柒沉吟。那曾是他一生追求的境界,如今却无端生出些须的迷茫。 “柒。”含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柒转身,有人红衣如火,面容妖冶清丽。 身后白雪纷纷扬扬,再平凡不过的画面。而那人含笑伫立于凡尘,纤弱的肩头落上纯白。 也许是雪色太过于刺眼,于是柒微怔了一下。半晌,他缓缓皱起眉,一手按上右胸处。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杨翟,字王堇。仓狼青州人。幼年早丧父母,伶仃孤苦。后青州富商叹其可怜,收养之。杨天资聪颖,敏而好学。 年未弱冠,通书画,善谋略,名播于遐迩…… 柒默念这资料,微微拢眉。杀生楼所收集的资料的确巨细无疑,但——似乎真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是什么呢……柒阂上厚厚的一叠资料,轻揉眉心。脑海中显现的是那燃烧般的火红,以及其眉角奇异的纹路。 手轻扬,窗开,黑衣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柒的身影已然消失。 “柒大驾寒舍,可有要事?”那人单薄纤细,一袭红衣雍懒倚于窗柩,嘴角擒着淡淡的笑容,眸中异彩流转,白雪 衬托下似乎美地不可方物。 心念微动,柒眯起眼,细细端详这扰心之人,不言亦不语。 杨翟挑眉,不动声色任其凝视,唯嘴角笑容愈深。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何了……”柒的声音低沉,语带恍然大悟。“你的资料太仔细了,太单纯了……” “这样不好?不正是因为我的过去单纯,所以莫家容地下我么?”一手卷起一缕青丝把玩,杨翟状似漫不经心地回 答。 “你的一切太理所当然了。可不正是这般的理所当然,才导致你的不平凡么?” “柒以为我打假证?”笑容弧度不变,语气却是渐渐加上了讽刺。“柒,莫非是对杀生楼的能力如此不确定么?” “我只相信自己。”柒亦笑,眼神深邃。 “那柒想要怎么做呢?”杨翟依然不甚在意地垂下眸子,嘴角笑容渐渐模糊。 柒勾起嘴角。有些东西,需要亲自检验。而如何检验——第一反应永远最为真实。他猛然冲向杨翟,手中匕首在白 雪中反射出摄人的光芒。 距离很短。虽然柒的动作出乎意料,但他所释放的杀气早已提前告知对方自己的行动。况他在速度上并没有用尽全 力。但凡习武之人——只要习武,便都能闪躲。 只要他一有闪躲的动作,柒想,那么杨翟必不能留。但倘然没有……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杨翟恍若不知,依然只懒散地倚靠在窗边,毫无动作。柒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是全然放松的,这点绝不是假的。巨 大的疼痛伴随利器破开并且深入皮肉的钝闷声,杨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进那双咫尺可及的眼。里面是一丝疑惑 ,一丝犹豫,剩下的便是深邃,凌厉的深邃。 “为何不躲?”柒皱眉,手微松开,那与自己生死相随的武器便稳稳插在对方心窝。稍有偏差,杨翟便必死无疑。 “……你要……杀……我……?”杨翟喃喃道。疼痛模糊了意识,他却不曾在意。只紧紧地抓上柒的手,语气悲哀 怆凉。“你……要,杀……我……” 柒接住杨翟倒地的身体,刻意忽略掉左胸某种异样的感觉,眼中疑惑愈渐加深。 “为何不躲?”这是杨翟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我不相信,你躲不过。” 杨翟艰难地摇头:“柒想证实什么,那我便由你证实……”虚弱的话语却是真实无比的,“……只要证实了……柒 就会怀疑我……是么?”杨翟勾起嘴角,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苍白而自得的笑容。 “你到底想要什么?”柒的语气带上了烦躁与逼迫,顶级杀手引以为豪的定力与耐心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杨翟瓦解 。 “扶我一下……我便告诉你。”杨翟弱弱地抬起手,期待地望着柒。半晌,柒才伸手环过他的肩,动作小心略微笨 拙。 “我想要的,自然是……你……”叹气一般的话语在耳边想起,未等柒深究其含义,唇上便有温热触感,绵长的呼 吸在脸旁掠过。 柒微怔。 覆上的唇得寸进尺般撬开柒的,柔软的舌一点一点深入口中,似乎是见柒没有反应,便愈发猖狂地搅动。柒似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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