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脱困 红叶哀伤的看着我，仿佛在对我说：“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我摇着头对他微笑：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这一世，我是不是应该开心，或者是更加悲哀，我得到了他的人，却没有得到他的心。我背负着骂名，为他而死。可为 什么我如此的心甘情愿？如果我死了，谁还知道他的秘密？ 宋平轻蔑的说：“果然是狗男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情意绵绵。” 红叶凌厉的盯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骇人的气势使得宋平退后两步。 红叶他不是一般的人，他和宋谦一样，都有不同的两面。一面是善良，一面是残忍。 面对这样的红叶，宋平看看周围的师兄弟和武林大师们，顿时有了底气。我们只是困兽，他们是捕兽的猎人。他说：“ 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不然只会受到更多的痛苦。” 红叶架起武器，“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放过无辜的般若。” “他无辜，他是杀害我们师傅的真正凶手。”宋平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兄弟们，制服他们，为师父报仇。” 人群越聚越近，他们眼中全是恨意和杀意。 红叶将我护在身后，我想对他说，不用了，你自己突围出去吧。可是他全心全意和人群搏斗，听不见我的话。 寡不敌众，是古往今来的真理，更何况，他还要保护我这个没有半点武功的人。 红叶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布满伤痕，可是他没有离开我过身边半步。他保护我比保护他的生命更加认真。由始至终，宋 谦都和宋夫人、欧阳初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行动，不发一言。 我死没有关系，我不能让别人陪着我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两颗黑色药丸，一颗给自己，另一颗递给红叶。他 没有犹豫，放进嘴里，一口吞下。然后，我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粉末，迎风挥洒。 他们用全部精力来对付红叶，没有看到我的小动作。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我笑得开怀。 这是我被袭击后特意配置的强力迷药，只要闻到它清香的气味，不管武功多么高强，三秒钟必倒。 红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意。最后看了宋谦一眼，我对伤痕累累的红叶笑着说：“我们走吧。” “可是教主他们？”到现在，他还在想着那个人。 “他们没事，一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所以，我们要快点离开。”红叶这才在我的搀扶下向外面走去。 出了“风雨山庄”的大门，前面有好几条路，我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我早已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红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哨子，放在嘴里，尖锐细长的声音倾泻而出。他对我说：“我们先休息一下吧，马上会有人过来 接我们。 我将他扶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也坐过去。红叶对我说：“不要怪教主，这样的情景，他不能救我们。” 我对他笑，“我没怪他。”对他来说，我从来就不重要，不是吗？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笑意？” “因为我在为你难过。”红叶是他最重要的帮手，是他的亲弟弟，他同样不顾他的生死。 “教主他相信我可以脱身，不然不配做‘千叶教’的右护法。”红叶对宋谦的仰慕程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深，现在还帮 他开解。 “如果不是我的迷药，你可以脱身吗？”我平静的问。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出来了，不是吗？”他依旧笑着，无怨无恨。 宋谦，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术，让你身边的人对你死心塌地，生死相随？ 不久之后，一对人马从外面进来，他们看见红叶，恭敬的行礼：“右护法。”为首的是一个黑衣男子，面目看着也还舒 服，后面的有男有女，均为青衣。他们驾来了一辆马车。 红叶点头，虽然受伤，仍旧威严不减：“我受伤了，护送我回教吧。” “是”。两位女子过来将红叶扶起来，进去马车。 我看着红叶离去，没有行动。 红叶转过头来：“你怎么不走？” “我想回巫山。”那里没有了般离，有我们的回忆。 “般若，跟我回教中吧，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生或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摇头。 没有想到红叶转过来，走来我的身边，“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一起等着那群人醒过来，将我们乱刀砍死吧。”他的 眼中透着坚决。 现在有了帮手，我们不一定会被乱刀砍死，大概也是逃不掉的吧。 无奈，只得跟着他上马车。 马车的外观很平凡，可是里面十分豪华：用锦帛和玉石布置，有一个小木桌，桌上放着龙井茶和桂花糕。 我只能感叹，护法受到的待遇就是好。 两位女子扶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毫不扭捏的脱下他的外衣，露出结实的身体，为他上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三个人都 很自然，反而是我，不自在的欣赏窗外的风景。 快马加鞭，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吃住都在马车上，我们终于来到“千叶教”的总部。 “千叶教”位于“千叶山”中，“千叶山”地势险恶，易守难攻，除了进出不太方便以外，是个好地方。 “千叶教”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隐秘的匿于山间，而是十分张扬的立于山顶，远远就可以看得到，像只雄狮，睥睨四方 。 “千叶教”的建筑气势宏伟，美轮美奂。同时守卫森严，常人不易进出，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特的腰牌，没有腰牌，不能 进入。我是靠红叶的担保，才得以入门。 进入“千叶教”的内部，有好几栋建筑物，有着不同的功能。 我跟着红叶来到专门住宿的“梦阁”，到达倒数第二层。一路走来，楼层越高，装饰越豪华，很明显，最高层是宋谦的 住处。 红叶将我安排在他的对面，叛变的左护法以前住的地方。他对我说：“奔波了这么多天，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出去 到处逛逛。” “你安心养伤，会有机会的。” “嗯，晚安。” “晚安。” 房间有我在宋家住的三个那么大，还有一个专门沐浴用的小间。看得出以前的主人是个爱剑之人，房里挂满了各式的剑 ，还有形态各异的仕女图。有姿色不差的两个婢女服侍。 既来之，则安之。躺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 第四十一章：夜半来客 来到“千叶教”已经好几天，基本上没有怎么出去过。红叶要养伤，加上教内事务众多，他是护法，却做着教主的事情 ，没有多少时间陪我。 每到用饭时间，他都会遣人过来叫我一起，然后跟我聊一些教内的事情。教中的人数，分别干什么，此教刚成立时的人 数和他和宋谦如何辛苦的发扬扩大等等。 他有时间也跟我一起下楼闲逛，可是次数不多。他总是对我说：“出到走走才好，总是闷在屋子里容易多想，要憋出病 来。”但是另一边却让人送很多医书过来给我解闷。 从前和般离住在一起，早已经养成了一个人静静的锁在屋子里看研习医术的习惯。后来去了宋家，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 人，也没有出门的兴致。和宋谦在一起后，更是在房间里等待他的到来。现在，在“千叶教”中，我是可疑的不明人士 ，大家看我的眼光充满了戒备，还是觉得在屋子里呆着自在。 在和红叶为数不多的谈话中，出现频率最多的词汇是宋谦。看得出他真的很敬佩宋谦，他的计谋、他的隐忍、他的坚毅 、他的狠绝，都是红叶想要学习的优点。红叶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是为教主而死。”在他眼中，死亡仿佛 如同睡觉一样平常。 我在心中大笑，宋谦，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而死，我真的是不值得注意的吧。 从他转过头去的那一刻开始，我是真的死心了。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无论怎样，他对自己总是有一点点感情存在的 ；以为只要跟在他的身边，无论多么卑微都可以不在乎，只为了等待他真心的笑颜。 本以为没有心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可是我全身神经的告诉我，痛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 。 红叶这几天总是担心的对我说：“你瘦了好多，东西也吃得好少。” 我微笑，“是吗？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想回巫山，巫山很安全，他们找不到我。” 人不会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只是活得快乐与否而已。 开始时，他没有同意，跟我说这里更安全，巫山没有人照顾我，他不放心。几天过后，受不了我见他一次提一次，答应 过几天派人送我回去。可是迟迟没有行动。 然后在我马上就要失去耐性，准备让他如论如何也要送我出去的那一天，他抓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他的关心终于还是 敌不过我的决心。 他带着一对人，拉着我走向最外围的大门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是要向我告别吧。还挺舍不得他的，他是我交到的唯 一的朋友。 还有小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服侍过我而受到牵连？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自己都顾不好，管 不了别人。 红叶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试图挣脱，无果。我对他说：“红叶，让我走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保重，我会永远记得你 这个朋友。” 红叶迷惑不已，“你为什么要走？” “你不是要送我会巫山吗？” “不是，我们是出来接一个人。” 我没有问下去，值得红叶出门迎接的，只有那一个人。 我慌了，我不想见到那个人，我怕见到他以后，我所有的决心都会顷刻间崩溃。 拼命的挣脱他的钳制，我对红叶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马上送我离开。”希望还来得及。 大概是我的决绝震慑到红叶，他点头：“好。”从跟着他出来的人之中挑选了6个人，看起来都是武艺超凡，吩咐他们一 定好好好保护我。让人牵来6匹良驹，交到6个人的手中，对其中一人低声交代，大意是我不会骑马，要对我好好照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谦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我等不了红叶慢慢交代。走近离我最近的马匹，什么都顾不了，翻身上去 。 负责跟我同骑一骑的人反应快，挺身一跃，跃上马背，控制马匹。我说：“快走。”他依言踢了一脚马腹，马快步向前 ，其他人也跟上来。 红叶大喊：“一定要将他安全护送回去。”我转过头看他，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我的眼前。 提心吊胆的以为会碰上那个人，结果傍晚时平安到达客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庆幸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点点失落。 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吧。从此以后，他成婚生子、荣辱富贵，都与我无关。 很多年后，当他怀抱娇妻，儿女成群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有一个人，曾经傻傻的爱过他。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晚上我一个人住一间，他们每三个人住一间，分别在我的两边，为的是保护我，这还是第一次，我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偶尔享受一次也不错。 早早的洗漱就寝，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心里无限的宁静，所以很快入睡。梦中有山、有树、有微笑着的般离。半 夜醒过来的时候，眼角一滴水珠掉在枕头上。那样的日子，永远都回不去了。 一个人的床铺，好冷。伸手将被盖拉上来，却扯不动，一个黑色轮廓坐在床边，眼睛发出渗人的冷光。 我没有惊慌，能突破“千叶教”精英的防线进来，叫救命有什么用。翻个身，继续睡。 耳边一个声音说：“般若，跟我回去吧。”声音很熟悉，语气也很熟悉。我浑身战栗，身体越来越冷，缩成一团，紧闭 双眼。 “你为什么要逃开，你不是说过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吗？”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仿佛在说“过来吃饭”这一类的事情。 “我累了，不想坚持下去了。” “可是我还没有腻啊，你怎么能离开？”就好像在说，我喜欢吃那道菜，你为什么要拿走？ “你放我走吧，我真的累了。” “你说过不会背叛我？”有一丝动怒。 “可是你已经放弃了我，我早该死了，你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泪水不自主的溢出眼眶。 “现在你没有死，所以，你要继续当我的宠物。” “我真的累了，你放我走好不好。你要宠物，可以找其他人。” “好吧，”他站起来，轻松的说：“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阻拦，过几天我会吧小玉送过去，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用别人的生命来威胁我。我再自私，也不能让一个鲜活的少女做我自由的代价 。“我跟你回去，不要伤害她。” 我们之间，何时走到了这一步？ “当然不会，她已经在‘千叶教’等你回去了。”他温柔的搂住我的腰，上床。我紧张得浑身僵硬，他笑着说：“放心 ，今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宋谦，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 第四十二章：对峙 对于去而复返的我，红叶待我并无异样，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又跟着宋谦回来。 他像我离去的那日一样，带着人在门口恭迎他的教主。 然后，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小玉。 小玉站在红叶身边，看见在宋谦马背上的我，连忙迎上来。小玉还是原来那个小玉，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改变了 ，又一点都没变。 红叶也迎上来。宋谦控制缰绳，让马停下。他利落的翻身下马，站在我的前面，微笑着伸出手。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 我的身上，我在他们眼中看见了惊异，除了红叶和小玉。 我避过他的手，自己并不怎么体面的从马上下来，拍拍有些凌乱的衣服。众人的讶异越加明显，还夹杂着一丝担忧。宋 谦也不在意，牵起我的手，站在众人面前。 其他人抱拳，鞠躬90度，“恭迎教主。”迅速站成两排，让出一个道路。 宋谦面无表情的点头，“嗯。”威严尽显。 在这间隙，小玉已经来我的身边，看着我被宋谦握住的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无奈苦笑，想要挣脱出来，手的主人并不允许。我只好尽量无视他，无视众人的眼光。 我问小玉，“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玉看了看宋谦，很畏惧的样子，“大公子让我过来的。”现在这个场景，小玉什么都明白了吧。 “嗯。” 不容我和小玉多说，宋谦拉着我就往前走，前往“梦园”的方向。我以为他会直接带我上楼，但是他在门口就停住了。 他对我说：“你先上去，我处理完事情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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