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以为,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我的眼睛里映出的龙驹只是只是一个幻影。 「......我们分手吧。」 他重复着让我震惊不能相信的事实。「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们这样正去是不好的。」龙驹一边整理琴谱,一边冷冷地对着我说。「学校那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那又怎样?」我走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那又怎样?那群女人不是早就把我们的事讲得天花乱坠了吗?那跟你要和我分手有什么关系?」 龙驹放下了我紧抓的手,冷冷地说着一字一句,一字一句冰冻我的话语。「我们应该为前途着想。」 我们,应该为前途着想。为前途苦想。着想。 那个曾经在十二月严冬中里着我的温暖怀抱,那个曾经为我疯狂地跳下公车的蝎子,在百花盛开的三月里,此时此刻,转变成 我所的认识的人。 他放开我的手,而我,被遗留在最寒冷的冰点。 我,没有流泪。 因为我的灵魂已人那名为灵魂之窗的两个黑暗窟窿窜了出去,化为这天地间最断肠的伤心人。 经过多次的校务会议,数不清名为心理辅导的疲劳轰炸,我们不再交谈,随着校方获知我们决定分手,走回他们所说的正途, 牺牲了我们被人嘲笑的爱情,龙驹最渴望的申请被获准,那年的暑假,校方决定提前让他出国;除了龙驹本身优秀的才华外, 将我们俩人隔离,才是最大的原因。 而我,消失在社会规范的道德里,再也无法开口,再也流不出眼泪,再也不知何谓心碎,再也不知何谓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 永恒。 龙驹的眼眸中,我再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或许是该说,因为那时被爱情蒙蔽了我的心,所以,自以为了解他。其实从头到尾, 都只有我,只有我一人认真地以为我已经拥有了不怕天不怕地的爱情。 在我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我,早已忘了流泪;可是仍无法将龙驹的身影在我的心里驱逐出境。 我爱他,我爱他啊! 我拼命地,拼命地想要进到阳光闪耀,多彩多姿的世界里,但是我无法入境。就算我用尽全力,想尽一切方法,我还是一样, 只能在遥远的彼岸空想着。 想着,痴等着,望着是否会有奇迹出现。 我知道原因,可是我不能去除这个原因,我一直都是那么地渴望那一端的完美,因为,那个原因是构成我灵魂的一部份,若我 去除那一部份,我便不再是个完整的人,不再是一个个体,不是原来的我。 这个由异性恋所建造的社会规范,是我不能踏入,也无法触犯的。 我一定,是被诅咒有。 所以,注定我一辈子都要活在这样的魔咒下。 再见,龙驹。 再见,我最刻骨铭心的爱。 一九九九年七月,我寄了一份最后的礼物,送给已不再交谈的情人。如果,我们还算情侣的话。 载着龙驹前往澳洲的飞机,穿过云端,扯断了我跟他之间的藕断丝连,洗掉了他身上沾染了我的污秽;离开了我所栖息的台湾 。 或许人类就是孤单地被生下的个体,又在短短地数十载岁月中无助地死去,所以才会在生前,那么努力地找寻曾被上帝剖正分 割的那另一半吧? 我曾苦苦追寻着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然而幸福与我老是擦肩而过,在我努力追求着,排除万难地,奉上我的真心,可是对于我 所爱的人而言,那只是一堆废铁,一堆可笑的空谈,一堆不能实现的愚蠢。我的努力在现实的大力摧毁了幻灭,我辛苦建立起 来的堡垒在现实的社会中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我会救你的。 那句话,在此时此刻听来,就像这世间最美丽的虚无。 我爱你。 哈。这是一名令我笑到流泪心痛、史上最毒的盟约。 我们去欧洲。 我哪里也去不了,我只能让你如天鹰般地自由飞翔,倘若我的爱会让你窒息;那我情愿牺牲我自己,奉上我对你无比的忠贞, 为你说过爱我而付出我应有的代价。 让你自由。 那个十二月的早上,那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已遍寻不着的火花。就像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这世界早就在我们互许盟约里,不承 认男人可以爱男人。 那我们那一切回忆,都算什么呢? 难道我也是空气,我的一切都不曾存在吗? 我曾这样认真地活在这一片小小的岛国上啊。 虽然是往事,但仍不免触痛我心中的伤口。就如同伤过的筋骨,在复原之后仍会忆起那伤时的刻骨铭心。 在我的回忆中,龙驹的出现让我暂时地活在梦想中的国度里,让我产生几可乱真的错觉。让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天长地久,长 相厮守。 然后,童话毕竟是童话。在危难来的时候,谁都只会顾着自己的。我这样地,这样地想着。所以,我不能怪龙驹的无情。那都 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我不该被生下来,不该爱男有,不该制造出那么多的麻烦...... 「小保,别哭了。」MOMO抽了一张面纸给我,然而我却推开了她的手。 「我没有哭。」我望着她们两个。「只是体内的水份在我的眼里消毒。」 我没有让它们流下我的眼眶,反倒是MOMO和家琪鼻头红了。 「故事说完了。」我对她们笑着,「谢谢你们的咖啡招待很好喝。」 走出咖啡馆,太阳终于在盛怒的雷雨之后露出了脸。 「下次再约出来吧?」MOMO说着。 「下次?」我笑了一下。「下次再见的时候,再说吧。如果遇得到的话。」 二〇〇〇年的天空,在遥远的一端露出了梦幻似的云絮。 龙驹。 我在捷运平稳的车箱内看着窗外飞也似地风景,心中唤着那个我已许久不再启齿的名。 我已经不会在捷运站迷路了;但我仍走不出你所纺织的迷宫。 你在异国,好吗? 你有收到我寄给你的礼物吗? 你的心......还有收容我的地方吗? 我无视于来自别人的目光,在靠窗的车门哀哀地无声哭泣。 如同纪念当年,我被这个社会扼杀的一段不可告人的恋情...... 最终乐章当王子碰上双鱼 王子第一次看见,这么样多愁善感的人鱼男人。他晶莹剔透的泪里,对于每一件事都有是那么地纯真。 一条不想伤害任何人的鱼,却仍伤害了最亲的挚爱。 一个想要爱的人,却被所爱的人深度伤害。 两个有着不同故事,同样仍心的男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詹下,在新的世纪,企图彼此疗伤,抚平对爱渴望极度的伤痛,然而 在这样友情与爱情暧昧不明的情况下,两人牵出这世上的共鸣,谱出了新的乐章。 王子小声地对着水里的人鱼说:「......我相信,有一天,一定会有爱我们,我们也爱他的男人出现的!」 鱼说:「但愿这一次,不要再被渔网给绑得窒息了!」 两个异病但相怜的人,仰望着美丽的海边夕阳。 当天鹰回巢的时候,却又让王子的命运产生了一次汹涌的波澜-- 二〇〇〇年,一个新世纪的开始。包含毁灭事物的一切残破,从烈火中再度地重生出一个我。 「好--今天我们就上到这里--!」我扯着喉咙大喊着,但是我眼前那一群可爱又可怕的萝卜头根本不听我的话。「现在要回家 的可以整理书包回家了!慢慢来,不要挤--」 那些平均不到一百三十公分的小恶魔霹雳啪啦地离开我的教室。 去年,我在暑假的时候办了休学。 我无法再待在那个毫无人性而可怕的冷血的学园;我非常地狼狈逃出了那个魔窟,然而我也庆幸自己及时地走出来。 姐姐没有问我休学的理由;她认为像我这样一个二十二岁的成人,应该可以为自己的言行做判决了;我必需对我的人生负责, 而不是向她或是任何人。 然后,我来到姐姐开的安亲班当老师。 日子过得非常的安稳,舒适。能跟这一群尚未受到人工污染的小孩一起生活着,让我心安。 九月的风,仍带有一丝丝对于夏天的感叹,仿佛在盛夏。 就如同我的心灵,仍有一部份永远地停留在一九九八年的多事之秋-- 「哔--」 我的手机发出了高分贝的惨叫,告诉我有人在寻找失神的我。 「喂?」 「以诺,是我。我是猫--」 「咯咯......」我听着猫的声音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废话啊!我当然知道你是猫啊,我们住在一起那么久了,王驭齐先生, 干什么还要先报别称啊?我还是我是狗咧!」 「我怕你认不出来咩--」电话那一端地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晚上我们去师大附近吃好不好?」 「好啊,嗯,我现在就下课了,你要到五点吧?」我看了一下墙上寻个为配合这些小鬼喜好的皮卡丘时钟。「嗯,那我们在捷 运里的诚品书店前见。」 「嗯,好。」 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我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我的那些上课教材。 王徽驭,别名阿猫,一八八公分,七十公斤,今年二十六岁,双鱼座,职业是日文漫画翻译人员,同时也是我的室友兼房东。 我们住在一起一年多了。 阿猫人很好,非常温和的双鱼座男人,当初我们会认识,是因为在某一个同志的网站上,我看到了他租屋的广告。 对于当时急于从宿舍和姐姐家脱离的我,对于这间房子非常有兴趣,在联天室里和BBS讲过几次话,才发现我们都是明棱帝和新 田佑克的漫画迷,也都喜欢打格斗天王和太八,打了电话问了地址,确定了去看房子的日期,我就兴冲冲地跑去了。 「怎么那么小只--?」 阿猫对我的第一个印象,居然是我的身材。 唉,再怎么样我也已经长不高了;一六九点九一辈子跟着我。不过,这完全没有让我们两人的会面产生了阻碍。 就这样,一只羊和一只鱼就开始了共同生活。 「啊--好饱--」 我拍着肚子满足地叫嚷着。「阿猫,你选的这家餐厅还真有眼光,真的很好吃ㄟ!」 阿猫对我浅浅地一笑,在已呈现蓝紫色的天空下,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走吧,用走的去搭捷运。」 「唉--!」我不敢想信阿猫会这样说。「可是从这边走到捷运很远咧!走去坐喔?」 「......你不走我走喔。」他真的转头便往捷运站的方向前进,「把你这个大路痴丢在这里。」 「唉--等......等等我啦!」我撑着满肚子的佳肴美食向阿猫的方向前进。 「......你很坏。」我有点不甘心地跟他抱怨。 「让你运动运动咩,」他的笑声在这个喧嚣的城市晨听起来格外的清晰。「你不是嚷着说要买PS2吗?省下那笔坐出租车的钱, 多走几步就有了。」 阿猫对待我的方式,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仲骏。 不过,他跟仲骏不同的是,他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跟着他的意思去做;他会先告诉你原因,然后再让你决定到底做不做。 ......非常民主而人性化的建议。不过阿猫没有仲骏那么多钱就是了。 阿猫也不会像龙驹那样,强追我训练我。 他会让我学习独立;然而不是那种刻薄而丢脸的方式。不过阿猫没龙驹那么帅就是了。 不过,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纯的-- 100%纯、友、谊。 我心晨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不知不觉竟加快脚步,比阿猫更早到捷运站。 这样安稳而踏实的日子,幸福地教人想流泪...... 「什么?」 我扯高了嗓子这样回答着眼前的姐姐。 「......对不起嘛,以诺。」姐姐双手合十地求着我:「只要两天就好,帮我照顾家维。我想跟你姐夫去二度蜜月嘛......两 天!我会好好谢你的啦!」 「啊......」我搔着头,「蜜月啊......好吧。」 难得的周休二日,却在姐姐提出带小孩的情况下泡汤了。 暧......人家......人家本来还想在周休的时候好好的睡上一觉,补补以前老是因为上班的关系而不得不早起的睡眠呢--那个 可爱的小混蛋一来,唉!我大概又要疲于奔命一整天了...... 回到家,跟阿猫讲了一下,阿猫非常的兴奋;因为他老早就被我满口的小外甥经给听出兴趣了;对于想要一睹家维真面目的阿 猫而言,能早一天见到本尊,让他高兴得不得了。 「啊!对了!」阿猫面露兴奋的神情。「我们可以带家维去逛士林夜市啊!他一定会很高兴!」 「啊?」我有点错愕,「不用了吧?你还没见识到他那磨人的功力。我......我很害怕这个小子在士林给我搞飞机。」 「唉呀,不会啦--」完全没有弄懂家维个性的阿猫,只是一昧地安慰我这个舅舅,「小孩子还能变出多大的把戏?不会 啦......」 望着已经兴奋过头的阿猫,我也只能摇头了。 「来,家维,你支啾啾家要乖喔!不可以没有礼貌!」 完全听不下姐姐的频频呼唤,家维这小子已经开始跟阿猫这家伙玩了起来。「别担心啦,姐,阿猫也很喜欢小朋友,我想这两 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啦。」 「嗯,那就拜托你了。」姐姐笑着消失在门口,和姐夫去二度蜜月了。 我转过身来看着那两个已经玩疯的一大一小,家维倒是已经被阿猫的好脾气给吸引了。家维一直以高分贝的声音来表示对于阿 猫的敬意--玩起追逐游戏,两个人在客厅晨跑来跑去。 「真的好可爱喔,像小很多号的以诺呢。」阿猫在跟家维玩得告一段落的时候讲出了这样的评语。 「少来。」我没好气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吃着蛋糕的家维,「我小的时候才没像他这么好动哩。而且我老多老娘一天到晚吵架 ,根本好没有人理我跟我姐。」 「......可是你还是活了下来啊。」阿猫那双永远都带着一丝平静的眸子里透露着光芒。「而且活在光明里。」 我愣了一下。 活在光明里。光明。 「......那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我静静地说着。「想要在太阳下过着安稳而充实的日子,想要有一个人能够陪我过着只羡 鸳鸯不羡他的日子,想要到一个不被人指认为异类的地方......我试着去实现我的梦想;然而......」 阿猫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明白我又想起了龙驹。 「对不起,我失言了。」 「不用道歉。」我苦笑着。「他离开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没有人可以改变过去的事实,只能让它如丑恶的伤痕一般地留在受创的心里,有时候,明明看起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在猛然地 冲击下仍会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天,渐渐地走向黄昏。 「高不高啊--」 「高!好高!」 我的脸有如烧红的炭块,对于这两个一大一小在人潮汹涌的士林夜市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感到害躁。「......你们够了!太引人 注意了啦!」 坐在阿猫高大的肩头上的家维完全不引以为意:「不要!我要坐在猫哥头上!」 「对吧?对吧?我就说这样很好玩,家维一定会喜欢我带他到这里。」被家维紧紧缠住的阿猫,露出了像孩子一样的笑容。 「嗯......嗯......随便你们吧......」我苦笑着。 这个双鱼座的男人,有的时候比我这个白羊座的人还要有孩子气的一面。眼看我们三个人穿梭在士林夜市的人群里,带着家维 的他很快地便成为了女孩子注意的对象。 然而我却谁都还明白。阿猫的心永远是想要自由的空间的。 ......他不想伤害所有对他好的人,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突然间,我想起了阿猫曾经跟我说过的往事。 几年前。 当阿猫开始踏入社会没多久的时候,喜欢看日文漫画的他遇上了「他」。 一个非常独立而安静的男孩子。 男孩是漫画便利屋的店员,总是坐在柜台的他,有一双白晳而修长的手,削着短短的头发和一张如少女漫画男主角的脸,说话 总是很轻,动作很温和,但结账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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