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王子吼声，“檀子尘，你小子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赫连旻笙，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十七．新生的转折 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了赫连旻笙，像个碉堡似的站在小全羊的门口一动也不动，伸长脖子张望的样子说他像只 长颈鹿一点也不为过。 我付了车钱急急忙忙跑过去。赫连旻笙一开始没看到我，直到我走近他面前才惊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望着我，然后就露 出好看的牙齿。 “对，对不起……”跑得太急了，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调侃了我一句，又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那表情坚定得让我以为他在发誓，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来？ “公司临时加班，所以……我打电话去你办公室，你助理说你早走了。打你手机你也没接……” 听到我这么说，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愉快地笑了起来：“手机忘记放在办公室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捡到了便宜的小孩，我有点生气，但他下一句话却让我说不出话来。“本来想回去拿的，但又怕万 一走开的时候你来了怎么办……说好是我等你的。” “呃……”看着他，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我们进去吧。” 菜陆续地端了上来，翻滚热辣的红油火锅汤底，上好的各种刷肉，还有精致的寿司，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但不知道为 什么，我今天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尝尝这个，这个寿司是用今天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金枪鱼做的。”从坐下来开始，赫连旻笙就一直很热情地替我 夹菜。 “……” “你怎么了？”他见我不说话也不动筷子，终于意识到我有点不对劲了，“是不是不合胃口，那就换换菜色吧，服务员 ……” “不用了。”我打断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吃法……” “我猜的啊。”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闪烁，“你喜欢火锅，又喜欢寿司，所以我……” 他的语气渐渐地低了下去，寿司配火锅，这种奇怪吃法，怎么可能是猜出来的。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可怕。 我皱了皱眉头，咬着牙问道，“你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么？”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以前挺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程度？”我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跟小朋友玩猜谜的耐心。 他无奈地笑了笑，“今天怎么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想听你的答案。” “……”他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CD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来，努力地瞅着那个外国女人金黄色的CD封面，“L`Arc……en……Ciel……天上的桥？” “你记得？”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我困惑地看着手中的CD，这个单词好像不是英文，可我怎么会知道它的意思呢？“我不知道。” “没关系，拿回去听听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一顿饭下来，气氛安静得诡异，喜欢的东西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精心准备的满满一桌子的菜，最后 连一半都没动过我就已经吃饱了。 回到家的时候，苏靳还没回来，我拿起手中的CD看了一会，将它塞到DVD里。 一个纯净的男声沿着空气流了出来，弥散在客厅里。 是日文歌，我曾经在日本呆过半年，勉强可以听懂几句唱词。 ……不论相隔多么遥远，也忘不了吧……就算试着回想你……into vivid colors……一首歌结束，脸颊上感到一阵冰 凉。 伸手一摸，全是泪。 我慌乱地关掉CD，不停地用手擦着从眼角处滑落下来的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听到这首歌，我的心就忍不住地抽疼呢？ 晚上，又是一整夜的噩梦。 最近身体好像越来越坏了，连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体重在一个月内掉了近10斤。王子看我在衣服里晃荡的样子，就嫉 妒得牙痒痒，说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可以瘦那么多，而他还要拼命做运动来和节食来保持身材。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我在总编室前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虽然在上班时间说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有点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他出 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扬起手敲了敲门。 “有什么事吗？”他抬起头来看我，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我……这个……我，我想做一期有关于蚁族的时尚专题。”结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这个想法很好啊，样稿写好了？” 我低下头去，“没，没有。” “那你先回去好好策划一下，样稿写好了再拿来给我审。” “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就在我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檀子尘。” 我转过头去，他水绿色的眼瞳盯着我的，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一样，“公事说完了，那么私事呢？” “私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用力地抓了抓手中的CD，然后递给他，“这个还给你……谢谢，歌曲很好听。” 他接过CD，注视着我的眼睛，又是一阵沉默。 “那，那我出去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 “小尘……”他叫住我，身子向前倾斜，看着我的样子好像在期待我能说点什么似的。 我心下一紧，说道：“赫连旻笙，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我……”他咬了咬牙，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了。他的头埋在我颈窝里，小声喃喃着：“小 尘，小尘……” 我奋力地想要推开他，可双手被束缚在两人的胸脯之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他手上的力气大得让我以为快要折断我 的腰，简直是要把我嵌到他身体里去一般。 那种似乎压抑了很久才能得以爆发的热情让我心惊肉跳。 “你放手。”情急之下，我踹了他一脚。 他吃痛地松开手，皱着眉头隐忍地看着我。 腹部突然一阵疼痛，我扶着身后的椅子，才勉强支持住身体。“你……” 一瞬间，脑子居然闪过了梦里那个男人的脸。真奇怪……看到你这种表情，我心里怎么会痛到无以复加呢？我明明都不 认识你的…… 不只是朋友而已吗？可是，为什么还会觉得……难受呢？ 比朋友更深一层的，又是什么呢？ 我颓然地摔了下去。 “小尘，小尘……”抱着我的人好象是赫连旻笙。眼睛模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好讨厌你。” 说完这句话以后，真的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赫连旻笙坐在病床旁，痴痴地看着我。最近降温了，他嘴唇惨白一片，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怎么的。 见我醒过来，他扬了扬嘴角，笑得很难看。“对不起……” 我刚想要说点什么，门突然被撞开了，苏靳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却在看到赫连旻笙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小尘……” 赫连旻笙转过头去看了苏靳一眼，又转回来，“是我叫他来的。”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嘴唇好像有些发抖，过了许 久才听到那不甚清晰的，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微弱声音，“恭喜你，小尘，你怀孕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那个，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我……” “不用说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我明白。” 他的背影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的还要瘦弱，脚步有些不稳。 我望着门口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怀孕了？ 苏靳走到我身边坐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 “小尘……”他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苏靳，我是不是怀孕了？” 他没有说话，又收了收手，过了好久，才听到模糊的一声“嗯。” 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嘴里咸了一片。 十八．小尘的任性 蓝色的海岸衬着金黄的沙滩，浪花卷起圈圈白色，海水漫过脚背，又退回去，在肌肤上留下一片冰凉。风很大，从脸颊 上拂过，带着大海的味道。 男人傻傻地，看着我笑。 幸福挂在脸上，伸手就可以触到。 “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是啊，要不然咧？”我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真像一个小孩子……”男人宠溺地揉着我的头顶。 “说谁呢你？”我脸一黑，假装生气地给了他一拳，心里小声地说道，“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好不好。” “这样我会破产的哦。” 我对他挑挑眉，“那就抢花旗去。” “真是的……”男人摇了摇头，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小尘，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要变。” “你说不变就不变啊。”我小声嘀咕着，低下头去，看脚下的足迹，一串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足迹，人与人的际遇真是 很奇妙的东西，彼此生命里好像生着一根线，在某一时刻，就牵系在一起，相缠着就是一世。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和你拌嘴着直到白发苍苍…… 夕阳的余光，在身后托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我伸出手来，举到眼前遮了遮晚秋的阳光，轻暖却微微的刺眼。 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即使不是在做梦，一个人静静呆着的时候，心里也可以看到一些细碎的片段。 温暖的却又叫人心酸的记忆。 从医院回来后，我就辞去了ES的工作。 递交辞呈的时候，赫连旻笙没有说什么，或许是不屑于再说了吧。 我这副令人可笑的身子。 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没有过多的不舍，倒是王子，抱着我哭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你走了，谁 来衬托我啊，谁来给我压榨啊。” 想到这里，又傻笑出来。 “乖乖的吃完它哦。” “可不可以晚些再吃？”我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燕窝炖盅，这是我讨厌的东西，但又不能不吃，“现在有点吃不下。” “好，不过一定得吃完。”苏靳走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先去公司了，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没有太多的时间 陪你，对不起……” 我冲他笑了一下，“没关系，工作重要。” “那我走了。”苏靳笑着说，出门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一句，“一定要把他吃完哦。” “知道了，快走吧。” 苏靳走后，我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前，静静地望着外面一片阳光灿烂的明媚景色，心里却是相反的抑郁和烦躁。 手抚上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两个多月大的小胚胎。医生说它的情况不是很好，于是苏靳就开始剥夺了我的活动权利， 足不出户，天天吃那些令人恶心却又不得不吃的高营养补品和饭菜。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跟那些养尊处优的金丝鸟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是为了肚子里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宝宝吧，也只能这样默默地想着，手指在玻璃窗上无意识地划着不明意义的符 号。 “你太瘦了，这对宝宝不好。”苏靳经常这么说。 虽然努力去吃，但是怎么也不见丰润。 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了，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 也总是会梦到那个小男孩，他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我们就这样久久地对视着。 腹部突然一阵绞痛，殷红的液体就慢慢地沿着腿流下来，一种冰冷得刺骨的疼……耳边萦绕着小男孩哀怨的声音，“妈 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每回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都是睡在苏靳怀中的。而苏靳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了。 “我回来了。” 从玄关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好一点，不然苏靳又该要说愉快的心情有利于小宝宝的成长这类的话了。 “今天出去吃好不好？” “嗯？”我有点惊讶，他一直说外面的东西太脏，不让我外出吃东西。 他微笑着，“整天都呆在家里，闷坏了吧？” 我点点头。 即便今天不是周日，味鲜屋里的人还是很多。 “会不会觉得空气太闷了？” “你太紧张了。”我笑他。 “呵呵……”他傻笑，连说话都有点蹩脚，“小尘，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不是喜欢吃虾吗？来多吃一点。”说着 ，就替我夹了好几个大明虾。 我用筷子拨了拨通体红透的蒸虾，没多大食欲。 “怎么了？不想吃吗？” “苏靳……我想吃生鱼片。”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那个东西不卫生。” “可是，我想吃。” “不行不行，现在污染那么严重，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全有，对你的身体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哦。”我沮丧地应了一声，夹起一个剥好的虾仁放到嘴里，食之无味，大概就是形容我这样的。 “小尘，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那也是没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干脆连饭都不用吃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能做些 什么？”最近不光身体变差了，连脾气也暴躁了好多。 “小尘……”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诶……”苏靳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吃饭吧……”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报出一个数字，听得我直皱眉头。看着一桌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菜，就我这种吃法，还真是暴殄天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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