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涉的样子看起来偏柔和的关系,他一直是以他的守护者自居的,现在交换他去依赖涉—— 算了,不想这些了! 反正他们是情侣,谁依赖谁都一样的。 想到这儿时,沈拓才注意到他所坐的计程车已经驶入了一个偏僻的小道。 “这里很少有人来呢?”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计程车司机说话了,“当你说要来这里时,我还真感到奇怪。” “但,是个好地方呢。”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去了夏日炎热的太阳,放眼望去,一片苍翠。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嗯,是不错。”司机点点头,“但一到了晚上就变得很阴森,多数人都不敢来。要你在晚上来,我看呐,给我再多 的钱我也不敢来。” “是么?”才这么一回答,沈拓就看到了一个人倒悬在车前窗上,一双眼睛只看到眼白,还有眼白上一条条的血丝。 司机没有看到,因为它是鬼,所以只有沈拓看到。 他知道它在看他,但他装作看不到它,眼睛四处飘移。 因为他发现,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它们才不会缠上他。 它一直就挂在那里,待到车子驶进一条颇大的道路时,它突然消失了。 “先生,你要去的地方就要到了哦。” 一听到司机这么说,沈拓的注意力全移到了前方。 他感觉得到,那个鬼讨厌他将要去的地方——鬼讨厌的地方啊? 不久,这么想的沈拓看到了一座建在林子里的一个小别墅。 有些古旧,爬满了爬山虎的独栋别墅。 走下计程车,并请计程车司机在原地等自己一下后,沈拓才向这栋房子走去。 来到门前,他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等待片刻,得不到回应,便在手上加了些力道,再次敲门。 没想到,他这一敲,把门敲开了。 原来,是门没锁。 看着被他敲得半启的门,沈拓静立一阵子后,决定推门走进去。 “有人吗?”一边走进屋子,沈拓一边喊道。 老旧的房子,到处都斑驳了。阴沉的空间,被树木挡去了部分阳光,照进屋里的,不过是微弱的几缕光线而己。 还算大的客厅,走上去时,开始腐朽的木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响,耳膜都震痛了。 很宁静,除了地板发出的声音,还有他的叫声,就美有了其他声音。 走到一座同样是木制的楼梯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走上去,二楼就发出了一个怪异的声音。 就像,什么掉到了地上,很沉重——就像,一具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有人么?” 再叫一次,声音大了些,但,没有回应。 凝视通上更加灰暗的二楼的楼梯,许久,下定了决心的沈拓踏了上去—— 冥冥之中,仿佛有谁在指引沈拓,让他一直、一直朝二楼的,一个门口半 启的房间走去。 片刻迟疑,举起的手停停顿顿,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喉结跳动…… 视线所望,半开的门里一片黑暗,过度宁静的空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令他背发寒。 默立片刻,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求知欲,在自己尚未想清楚时,手已经把门推开。 从天窗照下的微弱光芒让人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微弱的光芒,静静躺倒的人没有散发出丝毫生机…… 不知道是心悸还是犹豫——踏出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害怕惊跑躺在地上的人,害怕,会突然发生什么。 却在当他终于来到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身边,看到他的样子时。一直停留在他身边的诡异气氛顿时莫名的烟消云散。 静静聆听,发现脚下老人安静的连一缕呼吸声都不给予他听见时,他内心涌上不安—— 慢慢蹲下,盯着阉上跟的老人安详的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碰触这位看起来只是睡着的老人的脸,想知道,他是 不是真的睡着了——而已—— 沈拓莫名的,打从心里期待,老人只是睡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在见到老人的那一刹那,知道老人一定会知道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究竟为什么而发生? 如果,如果这个能给他答案的人也离去了…… 手,接近了老人的脸,慢慢的,眼看就要覆盖—— “年轻人,你想干什么?” 一直闭着眼的老人,募地张开眼,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拓! 意料之外的刺激让沈拓吓了一跳。 他难以置信瞪着老人从容地坐起,拍拍屁股站起来后,还一脸嗔奇怪的看着他。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没被私自闯入我屋里的你吓到。你却被我吓到了——诶诶,不对哦——” 突然,老人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沈拓。淡淡说道,“对于见鬼,你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一句话,让沈拓再次盯住老人,一脸吃惊。 老人英名一笑,垂下望着沈拓的眼睛,继续道“三种人可以见到鬼,有阴阳眼的人,天生弱智的人,将要死去的人。 ” 说罢,他不再理会惊愕中的沈拓,扶住腰朝一边的老人椅慢慢走去。 老人边走边喃念“真的是老了,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 老人刚坐到椅子上,已经回过神的沈拓快步来到他的面前,蹲下“老人家,您看得出我是那三种人中的哪一种么?” 老人嗤笑一声,反问“你不会不知道你是哪一种的吧?” 老人犀利的眼睛直直射向沈拓,令他哑然。 是知道,也是不愿意承认的知道——还有一丝疑问,等待被谁肯定而已。 “可以——”声音有些干涩,不知为何,口变得很干,“可以告诉我,摆脱的方法吗?” “我是知道怎么让你摆脱的办法,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望着沈拓的老人,眼中是顽固的坚持。 看到的沈拓,目光不移老人,手伸进衣服,拘出从蓉死前托人交给他的信,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冷睇这封信,没有接过。 “这是……从蓉小姐给我的……”既然是从蓉让他来找他的,那么他们应该认识吧? “蓉儿?”果然,老人一直平静的眼惊起了层层波涛,他倏地抽过沈拓手中的信,急切地翻阅起来。 待他看完,他一脸铁青,口里一直重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蓉儿是怎么死的?”老人盯着沈拓问。 “被人杀死的……”用力咽了咽口水,他用有点嘶哑的声音回答。 “被人杀死的……”灰黑的空间,老人深邃的眼更为深沉,他拽住沈拓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她是怎么被 杀死的……我要知道,知道得更详细……” 深深注视老人的眼睛,沈拓看到,在黑暗中更为深奥的眼,泛上了一丝凄楚。淡淡地,轻易就可以让人忽略,难以让 人察觉的淡薄。 告诉他实情,是一种残忍,但不告诉他,更残忍—— 垂下不敢再看老人的眼睛,沈拓把一切——与从蓉的相识,从蓉的死亡娓娓道来。 拽住沈拓衣领的满是皱纹的手收紧、抽颤、松懈,最终缓缓放开。 沈拓的话道尽,他长久的沉默,最后,他把脸埋入手中,任悲伤的抽泣由指间渗过“她是笨蛋,我都告诉她了——只 要她不理会那张牌的预言,她就不会死的——” 果然,从蓉知道了她会死,接近他更会死……但她还是找到了他…… 想起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从蓉的那天,他离开那家咖啡店,看到的在店内凝视他离开的从蓉的那张脸,表情 格外祥和的脸——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等待她的死亡! 明明,她可以摆脱的。 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并且,他还不愿意相信她——不相信她以死为代价的忠告! “蓉儿是个好姑娘,这也正是从不收徒弟的我收下她的原因之一。收下她后,我才发现她的资质很好,完全可以做一 名出色的塔罗牌算命师——可是,她却在学会怎么用塔罗牌后离开丁……” 老人把身体埋入椅子里,还湿润的眼望着被射入屋里的光芒照得无可匿踪的尘埃“她说,只要学会怎么用它与鬼交流 就可以……就可以了……” “你怕死吗?”何时?老人的眼又望向了沈拓,一直黑暗的眼,却迸出让人不解的光芒。 “我不怕死,”沈拓如实回答,“但我怕我的死带给爱我的人与我所爱的人悲伤。” 他们一阵长久的凝视,他想从他的眼中探窥出谎言,他直视他,给予他最直接的回应。 老人先放弃了凝视,轻叹一口气,他移开了视线。 “我会帮你的,不管你是谁。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徒儿以死换来的希望。” 听老人的口气,他应该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塔罗牌算命师,但沈拓记得从他进入这间屋子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什么与塔 罗牌相关——甚至于是与算命的东西相关的东西。 似乎看出沈拓的疑问,老人默默起身,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摔倒,还是从蓉的死,他站起来的动作显得迟缓不稳。沈 拓想去扶他,却被避开。 “对于塔罗牌算命师而言,多余的牌只会阻碍自己术算的准确性。一个算命师,只要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牌就可以了 。” 老人踏着趔趄的脚步,来到一个书柜前,在一大堆整齐捧列的书籍中找出一副塔罗牌。 显得很陈旧,并且,与从蓉的那一副不同。 “塔罗脾并不单一,只有把鬼镇压在牌里,它们才会具有灵性。而每一张牌的灵性都不会相同,就像世上没有完全相 同的人一样。” “它们会选择自己的主人,如果那个人没有御驾塔罗牌的能力,那么,他就算会使用它们,也不能用它们算出最准确 的命术。” 一直站在老人身后的沈拓看着老人把塔罗牌摊开在古旧的红木书桌上。 中式的书桌,西方的塔罗牌一起搭配,以为会显得格格不入,没想到却意外的协调。可能,同是神秘,古老的物品之 故吧? 不仅塔罗牌不同,老人的演算法与从蓉的也不同,他没有让沈拓由中抽出任何一张牌,甚至没有让沈拓摸过牌。 老人把牌摆成一个六角形,每一个角放置一张牌,盖着,中间空起。 摆完之后,老人冲沈拓伸手。 沈拓不明白他的意思。 “把蓉儿给你的那张塔罗牌给我。”老人冷漠地说着。 一听,怀着老人怎么会知道从蓉给了他一张塔罗牌的疑惑的沈拓从衣兜里取出这张牌。 “你说过蓉儿曾经帮你算过命运,就算她没有能力拯救你,她也还有预测你命运的能力。把这张牌给你,除了向你警 示什么,也是让可能有办法帮助你的我得到更准确的算命术。” “蓉儿她,是真的想帮助你。”老人叹息。 接过沈拓递来的牌,看了一下牌面,老人沉默良久“很奇特的一张牌。” “是好还是不好?”沈拓小心地向。 “是好,也是不好。”老人的回答棱模两可。“只要这六张牌是好的,那它就代表好的一面,若不好,它就不好。” “好,是什么?不好,又是什么?” 老人把牌放入这六张牌的正中,“好,它就是指引你逃离险境的天使,不好,它就是带领你进入地狱的魔鬼。” “这就是这张双面人牌面图案的意思?” “不。这张牌单独的意思是,生存与死亡。” 第六章 电话从秘书手里转送过来,听对方的口气,非他接不行呐! 程涉挑挑修长秀丽的眉,有点讽刺的冷哼。 “你好。”接过电话,程涉一边客套的回应对方,一边示意女秘书离开。 “是我。”低沉威慑的声音让人轻易觉察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 “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有人有求于对方时,口气还这么冷硬。”持笑着,把电话夹在脸与肩膀间的程涉继续忙碌 手中的活,把一份份文件翻阅、修改、签名,放置一边。 程涉的话落之后,对方长时间沉默。 “有时间么,我想见你。” “哈!”冷冷一笑,“我非要见你不可么?” 这种命令的口气——他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他的傻小子么! “……上次,你找我肯定有事吧,不然你绝不会想再见到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难道你不想,把话说完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不对了吧,这次对方放缓了语气。 他的话令程涉忙碌的动作一顿,略一思忖之后,他回答“什么时候见?” 的确,还要把—些事情与他交代清楚,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所爱的人…… 也为了,摆脱掉从前的那个程涉。 “就今天,下午六点钟,老地方见——如果你有空——” “好,就今天下午六点。我会去。” 没有犹豫,程涉一给对方答复,也不等对方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凝视手中的电话片刻,程涉丢开什么似的,把它丢到一边。 原来,时间只能把曾经变为过去,却不能把过去,化为零。 以为可以逃避,却只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驼鸟,自欺欺人罢了。 坐在来时的计程车上,沈拓一直在沉思。 他在回想老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在老人把第一张牌打开时。 “一个人的命运就像一个故事,一个早被安排好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开头,有人物。有情节,有环境——当然,还 有结局。” “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等于是改写这个已经写好的故事。这个—改就会牵动全篇的故事。” “要改它,就必须从头开始改。” “那么,这张牌就是故事的开头?” “是。” “一个人身上缠着铁链——代表什么意思?” “纠葛。” 纠葛? 一直沉思的他将视线投放在车窗外时,才知道,他已经到了市区。 倍感无力地把头靠在车窗上,却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车子。 探身去看,朝他所坐的计程车相反方向行驶的那辆车子的确是他起初以为的那一辆。 “麻烦你,掉头跟上那辆车,尽量不要让车主知道。” “没问题,我开车十几年了,这点小本事还有”司机打包票。 虽然,不清楚怎么会在邻市见到它,但一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他所爱的人,他就—阵激动。 就算,每天见面怎么样,在离开时。还是会想着对方的啊。 给他一个惊喜吧,在别的城市意外章外相见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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