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冷子遥猛然抬起头,看着有了不少裂痕的镜面,那布满裂痕的镜子里反射出好多个他,每一个他都带着一张怒气恼意的脸庞。 冷子遥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这次全都是我的,统统跑不掉,都是属于我的!" 转身,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床前,专注的凝视着眼下那张安稳睡颜。 此时,睡脸的主人鼻息间传出均匀且稳定的呼吸声,这让冷子遥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以指腹在沐邑司细致白晰的脸上轻轻抚触,冷子遥忽地笑了,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不会让你走了,不管是现在或是以后,你都是属于我的。"看着沐邑司熟睡的脸庞,冷子遥唇边绽放出许久未出现在 他脸上的真实笑容。"都是我的了。" 一个翻身,沐邑司隐约感觉到自己脸上有着搔痒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摸他的脸似的。 "嗯......"发出呓语,沐邑司伸出手胡乱的往脸上拍。 原来他像她呢! 冷子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 下一秒,原本的笑脸旋即又蒙上一层冰霜。 不,他不会像她的!冷子遥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几个翻身之后,沐邑司慢慢的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到棉被上沾了血液,往上一看,他见到冷子遥的一只手上净是一道道的伤口,随即惊呼出声。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没什么。"寒着一张脸,冷子遥不在乎的说着。 "不赶快包扎一下,要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想起妈妈也因为经常乱碰东西而刮伤或刺伤了手,每次他都得赶紧替妈 妈包扎。 "你会在乎吗?"冷子遥淡漠的说着,怀疑的看着沐邑司的眼,不许他转头逃避。"可别忘了我对你做了什么事。" "我......"看向冷子遥疑惑的目光,沐邑司的心再度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只能照实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我会在乎。" "是吗?"冷子遥唇边扬起了笑容。"替我包扎。" 他深沉的眼对上沐邑司止不住心慌的焦急神色。 沐邑司的目光梭巡着房间。"没有包扎用的东西啊!" "右边第二个抽屉。" "喔!"沐邑司胡乱的虚应着。 "你别想敷衍了事。"他看穿了沐邑司心里的意图。 沐邑司急声的否定:"才......才没有!" 冷子遥突然的纵声大笑把沐邑司吓了一大跳。 沐邑司不想看到冷子遥此时大笑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冷子遥一定是在笑他。 拉着棉被,用着爬行的姿势,在右边第二个抽屉中拿出一些简便的包扎用品,再爬回冷子遥身边。 "把你的手伸出来。" 冷子遥看着沐邑司的动作,不禁想笑。 "伸出来了。" 沐邑司眼下是一只因为长期使用手枪,而留下厚茧的温暖大掌,有着属于他的独特味道。 颤抖着手,拿起绷带和药水放在交盘的腿上,先用卫生纸轻轻擦拭掉冷子遥手掌上残留的暗红鲜血;接着,将药水瓶 盖打开,将药水滴在伤口处。 抬起头,他看到冷子遥两道眉毛皱起。"等一下就不会痛了。" "这句话我不久前好象也说过。"冷子遥逸出一阵轻笑,笑中似乎带着自我嘲讽。 "好了。" 话才说完,沐邑司便整个人埋进棉被里,无论冷子遥怎么伸手去硬拉他,他还是动都不肯动一下。 怎么回事? 听着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沐邑司红了整张脸,像极了红通通的猴子屁股。 * * * 看到沐邑司兀自发着呆,一个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前的菜肴和白饭一口都没碰,冷子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 阵恼怒。 "为什么不吃?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沉着一张脸,冷子遥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只是,沐邑司还是出神的想着事情,根本没听到冷子遥说了什么。 冷子遥站起身,站在沐邑司的面前,拿起汤匙舀了一匙汤,硬是灌进沐邑司的嘴里。 嘴巴被猛地灌进温热的液体,沐邑司吓了好大一跳,抬头一看就看到冷子遥在他面前,一手拿着汤匙,脸上的表情臭 臭的,不太好看。 "你心情又不好了吗?"沐邑司低声问道,不敢太大声。 "是你让我生气的。" "我?"诧异的用手指向自己,沐邑司满脸的问号。"我刚才又做错事让你生气了?" "没错。" "做错了什么?" "浪费食物。" "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想什么事情?"冷子遥再度扬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没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实在不会说谎。" "什么?"怎么会呢! "每次你在说谎的时候,目光都会不自主的左右移动。"冷子遥观察入微的说道。 "才没有。"沐邑司低声否认,目光却又再度左右游移。 一股懊恼的情绪爬上心头,沐邑司低头讷讷无言。 原来,在冷子遥的面前,他变得透明而可以轻易被看透。 回过神,沐邑司开始夹起桌上的菜配着白饭吃,但是心里不禁又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在这海岛上还吃得到白饭? 抬起头,看了冷子遥一眼。在看到冷子遥不置可否的眼神后,又低下头慢慢的吃着。 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沐邑司的食量本来就不大,所以吃得不多,就算是再好吃的菜肴也是如此。现在摆在桌上的食 物对他而言量是多了一点。 "我吃饱了。" "是吗?"冷子遥十分怀疑的看着沐邑司低垂着的头。 刚刚从沐邑司开始动筷子夹菜,他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看他不过是夹了几口菜配着白饭,才没吃几口就说吃饱了 。 天知道他真的吃饱了没,他可是有工作要做的呢! "之后呢?"冷子遥状若漫不经心的问。 "到外面走走。"还没想到待会儿要做什么,沐邑司随口说。 "我陪你去。"心情烦闷,到外面走走也好。 "啊?"沐邑司惊呼一声。 "怎么了?"冷子遥看向沐邑司。"很奇怪?" "没有、没有!"急急的否认,沐邑司心里开始感到莫名的紧张。 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呼喊声:"子遥哥哥,子遥哥哥!" 闻声,冷子遥忽然拧眉,表情整个垮掉。 该死的,是谁让诗雅知道他人现在在这里的? 看来,他又不能好好的图个安静了。 最好别让他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不然,他肯定把他给剁了喂猪吃。 "我去开门。"虽然心里有着疑问,但沐邑司还是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冷子遥的表情忽然变得那么难看? 那个女孩子是谁呢? 沐邑司一开门,立即被眼前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给吸引住了。 她有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和闪烁着晶亮光芒的眼眸;身上穿著一件带有可爱小图案的黄色连身 长裙,洋溢着活力和精神。 "你是......"呆了几秒,沐邑司才回过神来。 "看来子耀哥哥没说错呢!你长得好可爱喔。哇!你的脸好白喔,是怎么保养的?我用美白的化妆品也没你那么白,真 的有点像小孩子呢!" 一见到有人开门,还是出发前子耀哥哥告诉她的那个长得很可爱、脸白白的那个小男生,诗雅兴奋得不断摸着沐邑司 白晰的脸蛋,还不断说着话,像一只小麻雀似的。 笑弯了眼,诗雅天真的言语和动作也感染了沐邑司原本抑郁的心情,他也笑着对眼前的女孩说:"你也很可爱啊!" 嘟起嘴,诗雅显得不太高兴。 "你也觉得我可爱,可是为何子遥哥哥每次看到我,都逃得远远的,好象我是个煞星似的,还骂我吵死人了。"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吵。" 不知何时,冷子遥也走到门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诗雅看。 "子遥哥哥!" 看到心里崇拜的偶像,诗雅的眼睛立即散发出光彩,伸长手臂就要抱住冷子遥,却遭到对方无情的避开。 "子遥哥哥你好冷淡哪,都不理诗雅了。" 下一瞬间,诗雅便换上一张哭丧的脸,变脸的速度之快让沐邑司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进来!"冷子遥沉着声说道。 "好。" 诗雅快乐得像只小鸟一样,脸上净是愉快的笑容。 冷子遥一回头,瞪向诗雅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沐邑司,你还不进来?难不成你要站在门口吹风啊!" 沐邑司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因而显得有些呆滞,让冷子遥难掩怒意。 回过神,沐邑司赶紧跟上冷子遥的脚步,不懂自己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子遥哥哥,你好偏心,都不请我进去坐。"诗雅故意装作没看到冷子遥脸上的难看表情,硬是撒娇的说着。 "你有脚不会自己走进来吗?" "可是,你只叫沐邑司哥哥,却不叫人家!" "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你吵死了!" "呜......"扁嘴,诗雅一阵跺脚。 "吵死了!"听到诗雅的连续跺脚声,冷子遥又骂了一句。 "子遥哥哥每次都只会骂人家吵死了。"诗雅不甘心的回话。 "这是事实,你要我讲几遍啊?"烦死人的小鬼头,真想把她丢出屋子,免得打扰他的安宁。 "哼!" 走进客厅,冷子遥拉着沐邑司一同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对诗雅视若无睹。 第六章 当诗雅一看到宽敞且采光良好,四周的墙上挂着价值百万元以上的世界名画,和一些珍贵作品的客厅,不禁又是一阵 叫嚷。 "哇,好棒喔!能够住在这种豪华气派的屋子里,真是我诗雅三辈子修来的好运呢!子遥哥哥,你真的好厉害,难怪冷 伯伯对子遥哥哥赞不绝口。想到以后我就可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可以当子遥哥哥的新娘子,我就好高兴喔!" 诗雅又叫又跳的快乐的神情,让人不禁也和她一起高兴了起来。 "诗雅,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拉下脸,冷子遥沉声说着。 "子遥哥哥,我说我很高兴能够住在这么豪华气派的房子里啊!"疑惑的看向冷子遥,诗雅一脸不解。 "不是那一句,你刚刚说当我的新娘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诗雅呆了一下,旋即了解冷子遥的问题。 "冷伯伯对我说,只要我长大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淑女,而且,学会一些上流社会的基本礼节,并能够处理公司的一些 事务,分担子遥哥哥的辛劳,就可以嫁给子遥哥哥了。" 说到高兴处,诗雅简直快乐得要飞上天似的。"所以,从现在开始,诗雅会很努力的去做的。" 听到这里,沐邑司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正在酝酿着,令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沐邑司还是表现出一副没什么的神情,表面上也装出替诗雅感到高兴的笑着。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冷子遥一双眼紧盯着诗雅看,丝毫没注意到沐邑司脸上的表情有着一丝丝的不自然。 "子遥哥哥,那不重要啦!"凑身紧贴着坐在冷子遥的身边,诗雅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结论。 "最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子遥哥哥的未婚妻了。" 诗雅沾沾自喜的说着,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冷子遥的脸色早因为她刚才说的话而沉郁到了极点。 "子遥哥哥。"诗雅倾身更加靠近冷子遥,再天真不过的问着:"你说对不对?" 冷子遥没有给她任何答复,他只是突地从沙发上站起,一声不吭的径自上楼,将沐邑司和诗雅两人丢在偌大的客厅里 。 看到心里崇拜至极的子遥哥哥一句话也不说,还将她丢在客厅不理她,诗雅难掩满脸的失望,开始低声的哭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沐邑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正伤心难过的诗雅,便坐到她身边,让她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别哭了,你的子遥哥哥一定不是故意不理你。你那么可爱、又讨人喜欢,他一定是因为一时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一个 人上楼去的,等一下我就去叫他下来陪你好不好?"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沐邑司动作笨拙的拍着诗雅的背,并从桌上抽出面纸替诗雅擦掉脸上的眼泪。 "别哭了,哭得眼睛红红的,你的子遥哥哥看了一定会不喜欢的。" "真的吗?"抬起一张红通通的小脸,诗雅看着沐邑司微微的点了点头,她赶紧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还是邑司哥哥比 较好。" 对诗雅来说,沐邑司只不过是个不久前才认识的人,但她对他仍没有任何防备的心理。 看着一派天真的诗雅,沐邑司心里在刹那间像是起了什么化学作用似的,忍不住伸手抚触着诗雅乌黑亮丽的秀发,久 久停不了手。 * * * 天黑了,柔和的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房内,房内没有开灯,透过月光只见沐邑司静静的坐在床角。 他低垂着头,屈着身子一动也不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瘦削的身影。 双手交握,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几度的甩头,然后再次的低下头去。 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他在听到诗雅快乐地说她将会是冷子遥的新娘子时,他的心里就像有了一块巨石积压着一般难受。 可是,在看到冷子遥对诗雅的冷淡反应时,他又不禁有着些许的窃喜,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一样。 怎么可能? 像冷子遥那种人!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再也改变不了。 更往床角缩去,月光似乎成了逼他诚实面对自己的工具,也令他开始想逃。 明明在心里早决定好的事,却因为另一个女孩的出现,将一切又打乱了,好不甘心哪! 明明早就在心里决定好的呀! "诗雅是个可爱的女孩,和我简直就是天地般的差别嘛!" 在看到诗雅那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后,沐邑司隐藏在心底的自卑被悄悄的挑起。 "如果,我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自卑的情绪就像漩涡一般覆住了沐邑司的眼睛,蒙住了他的理智,扯掉一直以来强自表现出的虚伪外衣;有种快要崩 裂的感觉在沐邑司心中不停扩散,令他感到心头难受得紧。 "说什么和她一样就好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猛地划开,接下来是突然的一片光明。 打开灯,冷子遥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沐邑司的一切动作,和他想隐藏起来的任何表情。 从黑暗变成一片光亮的瞬间,沐邑司登时呆楞住,等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又回过神来。 "你来干什么?" 看着总是威风的冷子遥,沐邑司心里不禁想象起诗雅长大后的模样,一定和冷子遥很相配才是。 "你在想什么?"不允许沐邑司再对他隐瞒,冷子遥咄咄逼人的问道。 "没......没什么。"沐邑司一阵慌乱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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