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让吕余颤栗了。 “陛下,奴才对陛下忠心不二!”吕余重重顿首,他只是一时心有不忍:“奴才,绝对不会背叛陛下。” “朕知道,若是说有谁对朕最忠心,你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裴玄拍了拍吕余有些颤栗的肩膀:“二十年了 ,你若是还忘不了他,就去找他吧,凭你的能力,要找出他藏身之处是很容易的事。” “陛下,奴才说过要终身追随陛下,纵使他现在就站在奴才面前,奴才也不会同他离开。他是奴才最重要的人,但是 陛下却是奴才要效忠一生的主子。” 吕余斩钉截铁的说,让裴玄又看到了二十年前,忠心耿耿,即使他的皇兄、皇弟用那个人来要挟他,他也不曾妥协的 忠心侍从。 “如果你心有不忍,朕就再等一等,逗弄他,比立刻收他做宠物好像要有趣。”裴玄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让抬 起头的吕余看呆了,二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真心的笑容。 “奴才明白了。”吕余又悄然退下,今夜他不会再安排后宫中人侍寝。 第三十三章 裴羿是被一阵浓郁的酒香熏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双温和夹杂着担忧的目光,虽然周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裴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夤夜偷偷潜进来的,正是他的皇叔安亲王裴琼。 不是因为美味的酒香,裴羿肯定他没有品尝过这种美酒。而是因为裴琼目中的温柔,如同他们许多次在一起品尝美酒 ,裴琼没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皇叔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就不曾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过他。 裴羿没有动,黑暗里,裴琼的手就掩在他口鼻上,有些微的凉意。然后他就感觉到裴琼轻缓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边 了,他听到他在说:“小飞子,本王又找到一种美酒。” 裴琼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喜悦,他是裴羿见过的最嗜酒的人,但是他却不沉溺在酒坛里,他知道适可而止,而不会烂 醉如泥。 可以说裴琼的酒品很好,即使他喝了很多的酒,也只会安静的坐在一处,或者看着天空的流云,或者闭目休憩,或者 直接纵身施展行云流水的轻功,飞射出皇宫。 和裴琼在一起品尝美酒,裴羿感觉是最放松的时候,他不用时时的提防眼前的人。在毓庆宫里他也是不自由的,因为 不管是婉姑姑,还是舅舅柳煦都提醒过他,即使父皇对他不闻不问,但是却要提防着,有一天,父皇突然想起他还有 一个素未谋面的太子。 若是父皇一时兴起,派人到毓庆宫,他就必须要有一国太子的架势。 “你是身份尊贵的太子,世代相传的大贵族,不能让他人小瞧了你。”柳煦郑重告诫,裴羿知道他和婉柔都是为了他 的安危着想,所以他很顺从。 虽然裴羿有时候会想,父皇想起我的时候,应该是他要废黜我这个太子,重新册立储君的时候,却不忍心让婉柔和柳 煦失望。 “起来,一起品尝吧。不用担心会惊动其他人,本王略略动了一点手脚,他们不会打扰我们。”裴琼一边说,一边伸 手扶起裴羿。因为左肩上有伤,裴羿是侧着身子在睡,裴琼没有触到他的伤口,他也有意躲开,不想让裴琼知道他受 伤了。 “好。”裴羿坐直身体,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接过裴琼手里的酒坛:“王爷,从哪里找来了好酒。” “就在一间最不起眼的小作坊里。”裴琼坐到裴羿身旁:“有时候,你寻寻觅觅,但是蓦然回首却发现,原来就在身 边,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伤春悲秋了。”裴羿淡淡的笑,举起酒坛的动作很慢,细细的品了一口,嗯……,味道很美 ,是他所喝过的美酒里极少数上品之一。 “是因为本王发现盛产美酒的小作坊,竟然就在安亲王府邸旁边的小巷子里。若不是,皇兄今天把本王驱逐出皇宫, 本王还会和美酒失之交臂”。 裴琼有点愤愤然的说,遂大口喝了几口美酒。裴琼也在庆幸,裴羿看不到,他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是被卖酒的美人赏 给他的。 他一直四处游历,寻找好喝的美酒,但是今天他被裴玄驱逐出皇宫,在人财两失的郁郁寡欢里,裴琼策马奔到了另一 条通往安亲王府邸的巷子里。 他是被浓郁的酒香给吸引到那间小作坊的,小作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整齐,卖酒的也是一个美人 ,裴琼在买了美酒后,就忍不住调戏了几句,没有想到那个美人脾气火爆,直接一拳哄上了裴琼的左眼,还骂了一句 :“登徒子!” “姑娘莫怒,是本王唐突了。”裴琼这句话,换来了右眼的黑眼圈,那个美人还一脚把他提出小作坊:“记得下一次 走路长眼睛,老子是男人!” “男人也是美人啊,本王真是伤心啊……”裴琼抱着酒坛叹息了一声,他的十万两黄金,他的美人…… “王爷,他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打动的。”裴羿说,话语里掩不住调侃的笑意,虽然牵动了左肩的伤口,但是他的心情 变好了。 “不会。”裴琼很干脆的回答,紧接着他说:“美人已经名草有主了。” 想起那把他跌出小作坊后,被架在脖子上的冰冷的宝剑,裴琼不由的伸手摸了下脖颈,他好像还能感觉到锐利的剑锋 。 “王爷,不要担心,下一个美人就在路上等着你邂逅呢?”裴羿这下子,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愉快了,每一次看到皇叔 失恋,上演的悲情戏码也很有意思。 “小飞子,开心就好。”裴琼很快的喝完坛中美酒,站起身,从裴羿的手里接过酒坛:“本王要速速出宫,如果被吕 家的发现,本王至少在三个月内,不能从皇兄手里接银子了。” “王爷,六日之后的戊时,在冷宫老地方见。”裴羿说。 “好,六日之后的戊时,本王会准时入宫。”裴琼也不问,你约本王有什么事? “多谢……”皇叔,裴羿把这两个字压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在冷冰冰的宫里能感觉到一份亲情的温暖,很好。 裴琼伸手按到裴羿的肩膀上:“和本王无需客气。你只需要在本王击到吕家的时候,顺便踩上一脚,在他胖乎乎的脸 上留下你的脚印就可以了。” 嘿嘿笑了两声,裴琼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线香:“把这支香点上,能消除房舍里的酒香。” 裴琼的话音落后不久,裴羿就感觉有风吹进来,然后很快又被挡在外面。于是,裴羿就点燃了那支香,有烟雾袅袅升 起,没有任何味道,空气里的酒香在迅速的消退。 裴羿没有立即入睡,他看着黑暗的房舍,沉默着坐了很久,很久…… 已经做出选择了,六天之后,他会离开皇宫。 天边刚露出一丝曙光,吕余就站到了裴羿面前:“小飞子,这几天你不用到乾清宫当值了,你把身上的伤将养好。” “是。”裴羿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的伤如果继续当值的话,可能会痊愈的很慢,而且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希望裴玄的 目光偶尔可以落在他身上,但是不要把他当作一只等待调教的小宠物。 “小飞子,不要逃避,你是无法逃避的,在宫里陛下就是你的天,你除了服从只有服从。”吕余没有错过裴羿一瞬间 放松的表情,但是却有点残忍的打碎了裴羿的好心情:“小飞子,学着让自己服从,你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一件很难的 事。” “多谢吕总管赐教。”裴羿淡淡的说,从脸上看不出他的喜怒,吕余也不放在心上:“小飞子,你要知道一个难以驯 服的小宠物,比一个顺从的小宠物,会更加激起一个人想要征服的欲%望,所以不要试图挑起陛下的兴趣。让自己真正 顺从,你会发现你有可能已经远离了,被决定好的命运。” 不是吕余大发善心,而是因为裴玄昨夜说过,想要晚些驯服,所以他就刻意的想要给裴玄创造条件。 吕余转身,裴羿平静淡漠的目光里,才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冷凝,吕余,我顺从的下场,就是再也逃不开父皇的掌控。 “小飞子……”吕余又突然回转身:“你替咱家给安亲王传个话,如果他再一次偷溜进宫,咱家会考虑把他今后一年 需要的花销都克扣下来,到时候,那些银子咱家会毫不客气的收下。嘿嘿……” 吕余怪笑着走远了,裴羿平静的转身,他在考虑是否答应皇叔,在他击倒吕余之后,顺便在吕余的脸上留下印记。 第三十四章 只是偶然闪过这一念头,裴羿很快就抛诸脑后了。他不可能真的在吕余的脸上印上他的脚印,吕余的武功很高,至于 高到什么程度,裴羿只能用猜测了。 他不曾亲自和吕余过过招,但是就凭吕余能轻松的和一群暗卫比划,就可以看出他也是个中高手。 不是他所见过的,吕余和明处的一等侍卫比试,而是和负责保护裴玄安全的暗卫比划。由于吕余的刻意栽培,裴羿也 见识到不少暗卫的功夫,知道那些暗卫都是些功力高深到几乎是变态的程度,吕余也很符合裴琼所说,已经达到了最 变态的级别了。 所以裴羿想,皇叔也只能望吕余而兴叹了,皇叔虽然也属于一流的高手,但是和吕余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皇叔 想要击倒吕余那是最不可能的任务了。 和这样的武林高手、武学变态较劲,裴羿想,皇叔,你只能大败亏输了。 这段日子一直在乾清宫当值,裴羿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上值,晚上退值。但是今日吕余突然来告诉他,你这几天不 用当值了,裴羿就感到些微的不适应。 虽然他的左肩前后有伤,但是裴羿不想一直闷在房舍里,就从房舍里走出来,慢慢的在太监们的处所间的甬道上散步 。 自从当值后,裴羿就没有再找机会回毓庆宫看看。之前他不会,现在也不会趁机到毓庆宫去。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今天 的阳光灿烂,洒在他的身上,不一刻即感到暖洋洋的,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了。 四下张望了一下,裴羿选中了一处树荫,是一棵一抱粗细的不知名的花树。张着如伞状的树冠,有细碎的紫色的花朵 ,从细细的深绿的枝叶间探出头来,微风吹过,有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 花树下有一张石桌,有几个石凳,有紫色的花瓣洒落在石桌、石凳上。顺着甬道走到花树下,裴羿坐到靠着花树的石 凳上,让身体都轻轻的靠在花树上,仰头,闭目,感觉着从枝叶间透下来的阳光,还有夹带着花香的柔风。 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种生活吗?裴羿在一瞬间了悟了,他想要的,不过是一陋室、一小院、一桌、几把椅子而已。 然后像现在这样,可以悠闲的靠在树下,看看风景……。 裴羿不知不觉的勾起唇角,弯出一个淡淡的笑弧,他却不知他这副闲适的模样,全部都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 那个人在远处看了裴羿一会,才走上前来,站到了裴羿的面前。裴羿忽然感觉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住了,他睁开眼睛, 就对上了廉王裴擎的视线。 裴擎正一手撑着树干,弯腰俯视着他。因为背对着光线,裴羿看不清楚裴擎的表情,但是却看清楚了,他那双晶亮深 黑色的双瞳,正闪着嘲讽和冰冷的光芒,里面还映着裴羿有些怔忡的面孔。 “你就是用这一副不设防的模样,诱惑了父皇吗?”裴擎一边说,一边拿开了撑在树干上的手,直起了身体。 自从宫里悄悄传开,皇帝裴玄有了新近宠幸的男侍之后,后宫里其实就不很平静了。因为这一次裴玄宠幸的男侍,是 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各宫的妃嫔都在观望中,而东国的公主南国的德妃,也在观望的行列里,只是她身边的宫女,特意的在裴擎进宫请安 的时候,略略的提了一句。 裴擎不知道裴玄新宠幸男侍的名字,但是他在听到是乾清宫里的小太监后,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 是那双带着复杂情绪看向他,不,是看向裴玄的眼睛。 宫女刻意一提,裴擎就先到乾清宫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当日所见到的那个小太监,随手扯了一个当值的太监一问, 才知道那个小太监又被责罚了。 裴擎听到这个消息,当时他就怔住了,也确定了真的是确有其事,他知道能入父皇眼中的人很少、很少,但是这个小 太监看来却是其中之一了。 于是,他就找过来了。在遍寻不着,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蓦然在一棵花树下看到了他。 慵懒的、无欲无求的倚靠着花树,享受着自然的那个身影,在一瞬间就撞进了裴擎的眼里,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会有如此甘心淡漠,无欲无求的人呢?!裴擎是坚决不相信的。 第三十五章 因为眼前的小太监不但露出一副无欲无求的脸,而且也没有带着裴擎在皇宫里惯见的面具,这些对裴擎来说,都是新 奇的,不可思议的。 自幼在皇宫里长大,裴擎可以说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里。不只是他的母妃,南国皇宫里的妃嫔和皇子们,哪一个不是 带着一张面具在生活。 在皇帝面前都是一副后宫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的表面的谦和,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明争暗斗,在幽深的皇宫里 上演。 不亚于外面的战场,一样的刀光剑影,一样的残酷血腥。虽然没有真刀真枪的比拼,但是暗地里的软刀子,杀起人来 同样的利落。 这幽深的皇宫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野心和梦想,德妃从小就告诫裴擎,要活着,就要把他人踩在脚下,否则就只能 让他人把自己踩在脚下,到那时就没有活路了。 “擎儿,你知道为什么母妃会和亲南国吗?”那时候裴擎年轻尚幼,也就是五六岁懵懂的孩童,德妃站在窗前,指着 窗外盛开的鲜花,对站在她身边的裴擎说: “就是因为母妃败了,败给了莲妃那个女人,还赔上了母妃最亲最亲的亲人的性命,不得不到南国后宫来求生存,成 为了南国皇宫这个大囚笼里,一只再也不能展翅高飞的鸟儿。母妃的心里,一直记着东国的一草一木,渴望着有朝一 日能重返东国,母妃的梦想,也只能有你来完成了,擎儿,你不要让母妃失望。” 裴擎虽然年幼懵懂,但是却一直记住了,德妃郁郁寡欢的面容,她的眼底是被迫困于牢笼的悲哀,还有渴望冲出牢笼 的野心。 裴擎今年只有十四岁,但是在德妃的精心培养下,他早已少年老成、精于算计,只是总是刻意装出,一副被高傲的东 国公主教养成桀骜不驯的性子,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处处和雍王、瑞王冲撞,借以让二人失去戒心。 一向以最高权势为目标的裴擎,自然而然的认为裴羿也戴着一副假面具。不只是妃嫔和皇子带着面具,就是皇帝裴玄 也戴着假面具,他对南国盛传最被看重的三个皇子,始终是不偏不倚的态度。 世上是没有无欲无求的人的,就是圣贤大家一生也都在追求着什么,一个小小的太监,又怎么会有超越圣贤大家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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