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呢? 面对裴擎的咄咄逼人,裴羿没有回答,他也不打算回答,裴擎不是他,不会了解他想要什么。他不是裴擎,也无心了 解他想要什么。 他之于裴擎是乾清宫当值的小太监,现在风言风语中心的假想男侍。裴擎之于他是曾经的不见庐山真面,有血缘关系 的兄弟,现在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廉王,他们不应该多做攀谈。 “是谁送你进宫,派你诱惑父皇?”裴擎看裴羿不答,就继续追问。 眼前小太监的气度很不寻常,有谁看到他这个正得宠的皇子,不立即出言谄媚,跪地请安,就算是父皇的男侍,在他 面前也不敢无视于他的存在。也唯有这个小太监,能平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裴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不只是裴擎,就是吕余,都认为他是被人有意送进宫来。 “你不说,本王也会去调查你的底细,你如果只想做父皇的男侍,只是用这副不设防来换取权势和财富,本王自不会 过问,如果你还有其他的目的,本王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还有你背后隐藏的人,本王会追查到底。” 裴擎有些微的焦躁,和瑞王、雍王对抗,他可以直接一拳打过去,但是面对这个小太监,裴擎感觉好像一拳打进了棉 花里,软绵绵的无法施力。 平静的看了裴擎一眼,平静的站起身,平静的跪地给裴擎请安:“见过廉王殿下。” 也不等裴擎说话,裴羿就径自起身,越过裴擎,要往其他地方去。裴擎的面色一变,在裴羿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一 把抓住了裴羿的胳膊,扯动了他左肩的伤口,裴羿脚步一顿,停到了裴擎的身后。 一阵风吹过,飞飞扬扬的紫色花瓣,洒落在背对着背的裴羿和裴擎的身上。裴擎的手紧了紧:“不要以为你可以凭借 父皇的宠爱恃宠而骄,你要知道,在这个皇宫里最骄矜,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也是会最先消失的人。” 不是裴擎好心,而是他无法忍受继续被忽视,一个小太监而已,竟然胆敢无视一个很重要的皇子,是谁站在他背后呢 ? 是雍王?还是瑞王?裴擎不禁暗自猜测,多年来的明争暗斗,也养成了他多疑的个性。为了不在有朝一日睁开眼睛, 就发现一把钢刀架在脖颈上,裴擎是不余遗力的要在三雄争斗里占上风的。 “多谢廉王殿下好意。”裴羿用力一挣,从裴擎的手里抢出了自己的手,胳膊上隐隐作痛,裴擎用力之大可见一斑。 挣开裴擎的手,裴羿不肯久留,快步往和裴擎相反的地方走去,裴擎猛地转身,年少的脸上微微涨红,不由怔怔的看 着裴羿的背影消失,他方一甩袖子离开了。 转过一丛花茎,再也感觉不到裴擎芒刺在背的视线,裴羿才抬起头,有大朵白云飘过。蔚蓝天际,灿烂阳光,裴羿暗 暗的自嘲了一下。 他今天也有些失态了,面对咄咄逼人的裴擎,他一向沉静的心微微的泛起浮躁。就不管不顾的挣开他的钳制,还扔下 了一句嘲讽的话语,已经激怒了裴擎吧…… “为什么要激怒你?”裴羿拽起衣袖,他的胳膊上有五个鲜明的红痕,是裴擎的手指印,不只印在他胳膊上,也同时 印在他的心里。 “我其实也在羡慕你的年少恣意,如此张扬的生活在阳光下,没有一丝阴影笼罩。” “喂,你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突兀的一个女音,闯进了裴羿的耳膜。 第三十六章 裴羿定神看过去,打断他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女音,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看着小才人从花丛后跳出来,裴 羿暗叹,和她的巧遇实在是接连不断。 “不是巧合。”小才人摇摇手,跳到裴羿的面前,带过一阵香风,让裴羿后退不迭。看到他连连后退,她就故意一路 追过去:“我是听到一个传闻,才特意赶过来。” “小才人,也听到了那个虚而不实的传闻吗?”裴羿已经退无可退,他的身后是半人高的花丛,盛开着火红的鲜花, 花枝上生长着尖刺,他若是再退后一步,就会一脚踩进带刺的花丛里。 “是,也不是。”小才人在裴羿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她把手里的一件东西,抛给了裴羿:“是听 说你又被打了,所以过来看看。” 拿在手里的是一瓶伤药,虽然不是很好的,但是也是小才人的一片好意。裴羿却没有收下,而是又掷还给她:“小才 人,请不要再来关心我,宫里不是你想象的单纯的世界,不能仅凭好心就来帮助他人,我,有可能会让你遭遇最不堪 的结局。” 虽然太监和宫女的所谓对食,在宫里是一种默许。但是裴羿不认为,以他乾清宫小太监的身份,会和小才人会发展成 那种关系。而是会有人另找借口,来诬陷小才人,甚至会让她从此无声无息的消失。 后宫就是一只巨大的猛兽,长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就等着吞噬所有失败者和不识时务者。 小才人对他只是出于单纯的关心,因为她发现了他的寂寞和渴望,而她也同样是寂寞的,也渴望离开这个宫廷。 “你是害怕,有人借口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向你示好,乞求你向皇帝陛下进美言,以便能成功成为皇帝陛下真正的 女人吗?” 小才人用手帕挥了挥身后的花坛,丝毫不在意被弄污了衣裙,就那样坦然的坐下来,仰着头,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一 脸你既然明白了,我就不再说出来的裴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关心这个小太监,是因为他们初次的那次相遇吗?害她跌倒的那个少年,在夕阳的反射下,让她 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寂寞。 于是,小才人找到了和她一样,不喜欢这个冷冰冰、幽深的皇宫的人。她不得已进了宫,四周围绕的都是一些低阶才 人、美人,每一个每一日莫不是在祈祷着,希望被幸运之神眷顾,可以得到皇帝的宠幸,能继续进阶。 成为皇帝众多女人,噢,还有男人中的一员是幸运的事吗?小才人品阶低,她也不时在一些品阶高的妃嫔的身边伺候 ,就亲眼看到那些曾经得到宠幸的妃嫔,害怕被其他妃嫔抢去皇帝的注意,而变得患得患失。 那些失宠的妃嫔,则是变得尖刻、酸薄,不是故意和得宠的妃嫔起冲突,就是在宫里折磨、践踏服侍他们的宫女,打 板子也只是小事,有不少的宫女成为了后宫的冤魂,被埋葬了青春。 因此小才人眼里的后宫,不是其他人眼里奢华的后宫,而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被无数冤魂堆积起来的修罗场。 要远离这些满怀哀怨的女人,小才人告诉她自己,于是她就低调再低调,不肯向任何一个妃嫔低头谄媚,成为皇宫里 最为懒散的一个小才人。 “是。”裴羿没有否认,他的目光越过小才人,没向怒放的花朵:“花儿虽好,但是却敌不过故意的摧残。小才人, 若想自保,若想继续在宫里安然度日,就请你忘记我这个人,彻底的忘记。” 小才人就好像眼前怒放的花朵,娇艳、美丽、还有让人羡慕嫉妒的青春,遇到爱惜鲜花的人不易,遇到毁花的人却很 容易。 都说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有谁能永葆青春,又有谁能得到君王永久的恩宠,小才人若是再接近他, 有可能会被卷入嫉妒的狂风暴雨里,她的青春和美丽就是最大的罪过。 裴羿不想看到,小才人蓦然凋零在深宫里,成为争宠的牺牲品。 小才人一言不发,看向裴羿,深深的看着裴羿,良久,她站起身来:“你说得对,我是应该远离你。” 说完,小才人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了出去,眼角一颗泪悄悄的滚落,没有让裴羿发现。她此刻才发觉,原来她大剌剌 的心也会感觉到疼痛。 “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随便走动了。”裴羿下定决心,在和原淼约定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就枯坐在房舍 里,不再踏出房舍一步。 但是裴羿卖出去的步伐很慢很慢,他的视线没向前方,小六子正急匆匆的跑过来,他没有在裴羿的面前停下,而是直 直从他身边跑过去,手上的托盘上盛着一晚汤药,目的地是毓庆宫的方向。 在和裴羿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六子低低的说:“殿下,婉姑姑很惦记您。” “告诉婉姑姑,我很好。”裴羿快速的说,和小六子渐行渐远,他默默的握起了右手,里面是小六子迅捷递过来的药 瓶。 小六子在跑出去很远之后,才放慢了脚步,他不敢回头,只能低头猛走,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婉姑姑交代的任 务总算是完成了。 此时,他才感觉背脊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端着托盘的手很疼,也在微微的颤抖着,盛汤药的碗和托盘相碰撞,有一 部分汤药都洒了出来,溅到他的手上,他的手红肿了一片,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啊,我还是太紧张了。殿下很了不起,但是不能告诉婉姑姑,殿下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否则,婉姑姑会不管不 顾冲到乾清宫,去把殿下抢回来。若是闹到那一步,殿下就危险了。”小六子一边嘀咕,一边走进了毓庆宫里:“婉 姑姑,小六子顺利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 第三十七章 俗话说的好,无心惹事,偏偏有事来惹你。裴羿下定决心枯坐房舍,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在他枯坐房舍的这几 天里,不时有后宫各院的小太监,借故到最偏僻的房舍里,一边和其他小太监闲聊,一边往裴羿这边打探。 为了不打扰裴羿养伤,不当值的小太监都是设法,把那些来打探裴羿底细的太监们,拦在房舍外,不让他们踏进房舍 一步。 即使是这样,裴羿也是不得安宁的。那些刺探的太监们,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也都夹带着含沙射影,句句都指向枯 坐房舍的裴羿。 不只是后宫的妃嫔派人前来,就是裴玄的男侍也多派遣人过来,从他们的字里行间让裴羿抓住了一条消息,那就是迷 惑住皇帝陛下的小太监,有什么特别?! 特别?吃下婉柔送来的药丸,裴羿正好从铜镜里看到他易容后的脸,很普通的一张脸,至多是属于清秀一类,没有任 何的特点。 裴羿不认为他是如后宫人们传言,已经迷惑住了裴玄。裴玄会注意到他,是因为那一夜他的倔强吧。裴羿到此时,也 隐隐明白了。 吕余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要顺从,而裴玄看到裴玄时表现出来的低眉顺眼,裴玄也不认为他是真的屈服了。 一个不是奴才的奴才,裴羿牢牢记住了裴玄的话。要修炼成一个真正的奴才,裴羿自认不是轻易能做到的,即使他自 甘淡泊,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身为皇家子弟的高傲。 不再理睬房舍外的人,径自从铜镜旁走开,裴羿伸手按了按左肩的伤口,已经快要痊愈了,虽然还是会痛,但是却不 会妨碍他的行动。 慢慢的活动了活动左肩,裴羿试着上举了一下,还不能做太大幅度的伸展,他的手臂堪堪举到超过头顶。 明天就是他要离开皇宫的日子,中途不会再有任何事发生吧?他不担心裴琼,他会准时出现在冷宫,他只要负责顺利 的把原淼带离梧溪殿。 但是裴羿面对笑眯眯的,不请自入大剌剌坐到他对面的吕余的时候,他的眉角微微的跳了一下,只要看到吕余那张对 着他无时不猥琐的笑脸,裴羿就感到今日的光线太刺眼了。 微微的闭目,裴羿只能无视吕余的笑脸。被盯上的感觉如同芒刺在背,却又摆脱不了。 吕余不管裴羿是不是不想理睬他,只管凑到裴羿的面前,很猥琐的问道:“小飞子,这几天你过的好吗?是不是很不 平静啊?被许多人围观的感觉是不是很不愉快啊?有没有感到很困扰啊?” 裴羿微讶,这几天他的困扰,都被吕余看在眼里了吗?他是在自己身边派遣了眼线吗? 猛地看向笑眯眯的吕余,裴羿只是平静的说:“多谢吕总管的关心。” “不要谢咱家,这是咱家应该做的。”吕余拍了拍裴羿的右肩,小心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肩:“是不是很气愤咱家的 安排,咱家实话告诉你,你身边没有咱家派过来的眼线。但是你要知道,后宫里是是非非很多,这个人多就难免嘴杂 ,你又是整个事件最核心的一个,咱家的身份却是陛下的内务总管,无需咱家派遣眼线,自然有人向咱家传递有关你 的消息。” “吕总管的身份在这里,宫里自然是不缺有人巴结的。”裴羿知晓了来龙去脉,也不认为吕余在说谎,在宫里一个不 得宠的妃嫔,或者是皇子,平心而论,是比不上吕余的好人缘。 “嘿嘿……”吕余笑的越发的得意:“小飞子,经过这几天,你考虑清楚了吗?咱家希望你不要受到那些人的影响, 平心静气的仔细考虑过,再告诉咱家你的答案,你不要错失这个机会,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咱家也不想看到,你今 后由于不驯服而吃太多的苦头。” “倘若我的答案还是‘不’呢?吕总管,你是否要立刻亲自把我绑到陛下的身边,交由陛下来调教呢?”裴羿没有躲 避吕余,而是直视着吕余的笑脸,淡淡的反问着。 “不会,小飞子,咱家很看好你,你不是懵懂无知的蠢物,你很懂得去趋利避害。”吕余站起身:“咱家还有事,就 不给你说教了。” 说着,吕余潇洒的一甩手里的拂尘,施施然就要离开,裴羿在他身后说:“吕总管一向如此自信吗?我还不曾发现自 己有如此优点。” “小飞子,咱家比你年长好多年,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这双眼睛么……”吕余嘿嘿笑着,拂尘指向了他的双眼: “也看了不少的人,咱家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多谢吕总管赐教。”裴羿说出的话虽然貌似恭谨,但是还是难掩其中的讥讽。 “好说,好说,你我都是陛下的奴才,主子开心了,你我才能舒舒服服过日子,谁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吗,小 飞子?”吕余不把裴羿的讥讽放在心上,一路飘出了房舍。 “想用高深的武功震慑住我吗?”裴羿垂目,掩住眼底的冷光,我不和你这个武学变态比拼就是了。 日升日落,南国一年一度的灯会到来了,不止民间,就是宫里也在各处添了不少的彩灯,南国上下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 为了表示与民同乐,南国的皇帝在这一天,都会在戊时出宫,带着皇子、朝中众臣到皇宫旁边最高处的观景台上,观 赏观景台下和宽阔道路两旁高高挂起的各色花灯,在亥时回宫。 裴羿虽然是南国的太子,但是十八年来,不曾见过裴玄,自然也不曾登上观景台。跟随裴玄登上观景台的皇子里,从 来不曾有过裴羿的身影,南国的百姓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太子,却不知道太子是何人、是何容貌。 实因南国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裴玄一人手里,可以说君主专制在裴玄这里达到了顶峰,裴玄用登基伊始的残酷杀戮 ,保证了中%央%集%权%的统一和不可违抗。 “朕即是南国之君,朕亦是南国的主宰!”当日裴玄用杀戮得到集%权统一,他站在高高的大殿上,俯视着跪拜在他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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