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餐厅要打烊了。」翟得健讥讽道。 张国毅找不到取暖的地方，只好闷闷地回家。 事实上，对『牛仔裤事件』连侲威也只敢采取冷战。 原因是牛仔裤的来源可议，吵开了，若张国毅质问他怎么有钱买，他怎能说是他在逛街时接受了陌生人的馈赠，那位 陌生人还拿名片给他，希望以能有机会认识他。 回家后，虽然他把名片丢掉了，可是接受馈赠是事实，当初他也有尝试拒绝，好吧……他承认，没有很果敢的拒绝。 他真的很喜欢那件牛仔裤呀──！ 说张国毅都不知错也不公平，对私自将他人物品丢弃他是有反省的，从头到尾他最在意的是──牛仔裤上面的破洞啊 ！ 「回来了？」 「嗯。」 两个人今天下班时间不一样，上完工，连侲威就先行回家了。 一个是为了牛仔裤被丢，对方死不认错感到生气，一个是在意牛仔裤上面的破洞。张国毅在外头说得很硬，回到家就 软了。 同一屋檐下，只剩简短的对话维系，双人床上两人背对背，疏离地躺着，想合好，却找不到共通的语言。 ◇ 张国毅觉得他快要死了，心枯竭死的。 他需要爱，需要威廉的抚慰，需要在夜晚伸出手，就能被温暖的拥抱…… 他发现，人真的越老越不堪寂寞。 自从过三十五岁，威廉也很贴心，给他庆贺的生日蛋糕上，只插一根问号的蜡烛，相识至今的每一年，在他的生日， 总有威廉。 一旦真的被爱过了，一朝被冷落的感觉，倍觉难受。 呜呜呜。 1x0聊天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阿健有意无意的闲聊散播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聊天室都知道了『威廉牛仔裤事件』。 ** Blue 进来了，大家向他打声招呼喔！ ** 『听说威廉和他那口子吵架了？』忙着和当兵休假的爱侣卿卿我我的Blue觅了个空闲上网，不过事主和其他人都不在 ，只有小志。 『是啊，张大哥那天在阿健哥的餐厅很生气。』小志还是习惯用粉红色字体９的大小打字回道。 『哼，那头老牛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威廉生气的事，要不以威廉那懒人性子，怎会这么勤劳与人呕气。』Blue十指连敲 ，惯用的蓝色字体在粉红色字串一落，随即快速地闪现于后。 潜水的张国毅在家偷用威廉的笔电上网，看到Blue说他是老牛，气得七窍生烟，这痞子居然在背后说他坏话，不瞧瞧 谁才是老牛吃嫩草！ 『阿健哥说，是张大哥偷偷背着威廉将他的牛仔裤丢掉。』小志打字道。 『干嘛将威廉的牛仔裤丢掉？吃饱撑着了没事干？』Blue觉得匪夷所思，几岁人了，还干这种无聊事。 另一头的张国毅已经气到快要脑充血，在心里直诅咒这痞子最好遭兵变，在后面偷听到的，果然都没好话。 『可是，威廉真的很生气。据张大哥说，威廉现在都不理他了。』对那天自己可能帮倒忙说了不适当的话，小志仍耿 耿于怀，他只是想帮助威廉和张大哥合好，但好像让张大哥更生气。 『所以就跑到阿健那，想要搬救兵？』Blue猜的八九不离十。『才这点小事也搞不定，就说那老牛卖汉堡卖到脑子都 残了。』 『但是听阿健哥说，张大哥他们现在都还没合好，Blue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小志着急地打字问道。张国毅平日对他 和Kai都很好，去麦x劳也会请他们吃东西。 『若威廉真的很生气，那张国毅现在还能看到人？叫那老头好好说声对不起不就好了？要不没听过床头吵床尾合，Kai 和Jay他们哪一次不是这样？不过那张国毅也真怪，丢威廉牛仔裤干嘛？』 似懂非懂，毕竟在小志的情路上，他都是被吃得死死的一方，对情人之间的相处，冲克制衡之道了解有限。 聊完别人家情侣的八卦，小志和Blue两人闲闲打字交换近况，张国毅潜水窥看至此，也觉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威 廉也该回来了。 ** 薯条 离开聊天室了。 ** 要向威廉说对不起吗？若以Blue刚才提供的方法，后者床尾合的方法比较吸引他……但他们现在即便在同一张床上， 近在咫尺，却背对背，有时一天下来连简短的交谈都没了。 张国毅挣扎着，但一想到牛仔裤上面的破洞又……没有能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锁孔上传来转钥匙的声音，黑咪好奇地睁着眼睛张望，观看动静，是威廉回来了。 「回来了？」 「嗯。」 「吃饭没？」 「吃了。」 对话结束。 接着连侲威去洗澡，穿上蔽体衬衫，在床上躺平。 「威廉……」 「嗯？」连侲威没有转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部朝向户长，这态度将张国毅欲出口的对不起三个字打回了。 过一会儿，张国毅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威廉睡着了。 忽然脚边传来毛茸茸的感觉，整个房间唯一理他的，只剩下一只猫。 黑咪撒着娇，而后伸了个懒腰，钻入张国毅帮他买草莓造型猫窝里。时值入秋，晚上已稍有凉意，张国毅看着黑咪， 一个主意慢慢成形。 拿起冷气遥控器，设定温度十六度。 十分钟后。 一个瑟缩的人体蜷在被窝里。 好冷…… 突来的冷意，使得连侲威本能地往仅有的热源靠近。 一见效果显著，张国毅享受已久违的温暖，十六度的冷风强力运转，过没多久，两人的身体呈四肢交缠的麻花姿势。 张国毅丝毫不介意自己使了不入流的招数，这是黑咪给他的灵感，每到温度下降时，黑咪就会去找热源取暖，将手游 走在威廉的身躯上，感受肌理的起伏，在惯用的位置里取出润滑液。 「嗯……」半醒之间，欲念在体内流窜，连侲威不耐地扭动身体，这梦好真实……连在穴内抽插的手指都感应的到。 原本对欲望就极为坦承的他，在禁欲的这些天来也不好受，欲望一旦被刺激，随即跟随本能，想得到更多。 打铁趁热，张国毅前后夹攻，用另一手握住威廉的分身，开始上下捋动。 这下，某人除非真的是睡死了，在这样的刺激下，早已从睡梦中醒来。很快地，连侲威就发现这异常寒冷的原因。 也好。既然冷战解决不了事情，那就床战吧，他奉陪！（哼哼…） 当张国毅纳闷于威廉为何还不醒来时，房间忽然传来「哔」的声音，冷气的电源被关掉了。 在房间夜灯下，连侲威衣衫半露，浅肉色的分身挺起在衬衫下摆，他将舌尖微微吐出，微眯着眼睛，色情地慢慢舔唇 …… 光这一小动作，轻易地就让张国毅的欲望指标升旗，效忠地往九十度方向挺起。 三、 被窝下的肉搏战正式开打，黑咪半眯着睡眼，好奇地看看棉被一边忽然隆起高、一下子又低伏、看来看去，不一会儿 ，它就不堪周公的召唤，双眼一闭又睡去。 平日考量张国毅不持久体质，连侲威始终不敢使出太刺激的招数，如今既然户长先挑起床战，那么他也不客气了。 棉被一起一伏，无法预测被窝里的动静，张国毅觉得双腿间的欲望中心被含住，热热湿湿的，滑动的舌尖顺着他的柱 体舔舐，被窝下传来啧啧的淫秽吮吸声，不行了……张国毅好后悔，早知道他应该先吃了蓝色小丸子，再开冷气的。 棉被继续起伏，被窝下的人没有停工。 「威、威廉……别吸了，这样……我会出来啊──！」等一下万一射出来后，他那里就会软掉啊！ 「没关系，我有办法的。」想软？哪那么简单。连侲威笑得奸邪，白色的牙齿在夜中微闪，手沿床头柜上摸索。张国 毅的生活习惯很固定（应该说是龟毛了…），东西放的位置一旦就定位，以后就都在那里。 连侲威很快地就拿到张国毅卸下的手表。 什么办法？张国毅正想问，命根子底部传来紧缚感。 「威廉──」张国毅惊呼，低头一看，充血的下体连同双囊，居然被皮制的表带束住。 「这样就好了。」掀开棉被，连侲威从被窝里起身，看着自己己的杰作。 这样的确可以维持勃起的硬度，可是同时也无法射精了啊，张国毅手忙脚乱地想解开。 背着的光线将被窝爬出的人体曲线勾勒得更明，宛如妖精般，就在这时，连侲威伏低身子，将舌尖伸长，诱惑地逼近 张国毅胀大的性器。 到这个时候，张国毅也不急着将下体的表带拿下了，他也知道，若没这么做，等一下进去极有可能就射精投降了，权 宜下，这也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谁叫他没吃蓝色小丸子。 「威廉……你反过身来。」或许是因为不持久的缘故（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张国毅特别喜欢延长前戏，让情人获得更 大的满足。 连侲威很合作地转过身，要床战也不必委屈自己的欲望。 张国毅将掌心覆在朝向他的臀部，这弧度平日在牛仔裤的衬托下，不负责任地放送电波，每每让他一看再看，舍不得 移开双眼。而在这臀部中的穴口，不日更是无私地容纳他所有的欲望…… 在连侲威用口含住他的性器时，张国毅同时用舌舔覆住那紧皱的肉穴。 连侲威向来诚实的身体剧烈震动，没想到张国毅会这样做，两人同居的生活中，张国毅从不曾为他这样做过…… 太心机了，居然在这时候才使出这种招数。不过享受一下和原谅『牛仔裤事件』是两码子事。 黑暗中，两人呈６９姿势，张国毅感觉那紧皱的穴口在他舌头舔舐下，动情地蠕动收缩着，逐渐软化，在他努力为威 廉做前戏的同时，他的下身也饱受欲望的折磨。 被皮制表带紧箍的下体，在极具技巧的吸吮下，既舒服又难受，为了减轻痛苦，张国毅只好先发制于人，舔舐的同时 用指刺入软化的穴口，降低连侲威的攻击的火力。 肠道后穴突然被手指插入，连侲威吸吮的动作一滞，喉间不觉发出呻吟。 攻击有效。 老夫老妻的两人，对彼此的身体敏感点早已熟透，这手指一刺入，张国毅立即循着以往熟悉的定点加以爱抚。感觉手 指下的肠道收缩得更利害，他再加入一指继续扩撑，连威廉前面的分身也体贴地加以爱抚。 「威廉，你还生气吗？」张国毅趁势软言道。 「嗯……啊啊……」连侲威在床上向来被动躺着享受比主动多，在身体得到欢愉后，脑中思考的顺序已将『牛仔裤事 件』的怒气退居于后，以喂饱性欲为先。 将歉意化做最实质的行动，不顾自己发胀的欲望，张国毅手下停地刺激爱抚。 「威廉，原谅我好吗，你要多少牛仔裤我都买给你。」前提下有但书。 就算身体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但连侲威脑子可没被冲昏头。「嗯啊……既然这样何必将我的牛仔裤丢掉……你讲话 的时候手别停……啊啊……！」他不耐地蹭动腰身，让后方的手指更深入。 「牛仔裤我可以再买给你，但是……上面不可以有破洞。」张国毅将吻落在连侲威可口的臀部上，迟疑地将但书说了 出来。 说来说去都是嫉妒惹的祸。 「你──别笑！」张国毅又窘又气，脸上出现像小孩子般负气的表情。 「不是笑……是开心。」连侲威笑不可抑。交往这么多年，如此介意牛仔裤的破洞，却憋了这么久都没说，难为他了 。 「有什么好开心的，好好的一件裤子不买，买那破破烂烂的……」张国毅被笑得恼怒不已，不由得又开始碎碎念。 对同居人这改不了的毛病，连侲威对付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弯下身让臀部可口地高高翘起，诱惑地伏在床上，明示 张国毅：不来吗？不来吗？ ……像头狐狸精，只差后面少了一截尾巴罢了。 冷战这么多天，张国毅早就欲火焚身，但男人的自尊又不甘这样简单地被性欲操控，低头看下半身被皮制表带紧紧扣 住的贲张分身…… 自尊和性欲交战三十秒后，房内两个人影合为一个。 之后的某一天─ 张国毅终于找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他拿起针线，将那牛仔裤的撕痕一一缝合，商榷下只留膝盖以下的破洞。 ……望着紧紧缝住的地方，连侲威哭笑不得。 这样沟通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罢了，心爱的牛仔裤有很多件，但最亲爱的只有一个啊。 四、翟得健（聊天室所用昵称：阿健） 相较于认识许久的情侣，还这么有兴致玩的，也就那对年龄在生日蛋糕上插着问号蜡烛的两人。 「阿民……」翟得健握紧陆子民的手。 「没关系，这伤上点药就好了。」料想家人即便无法接受，但应不至于如此，没想到…… 当初他说要搬出去和一名男性友人同住时，就引起家人强烈质疑与反对，在他这个年纪，不结婚，还搬出去和男性友 人同住，逻辑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翟得健经营餐厅，陆子民负责招待端菜，两人不仅为工作伙伴，同时也是爱人，彼此更同居在一起。这紧密的关系， 在一次翟得健送他回家时，不小心被陆子民的大哥撞见两人手牵着手，小心保护的秘密，终于露了馅。 无论民风多么开放，两个男人是不会手牵着手的…… 当时双亲不敢置信的惊吓表情，不擅说谎隐藏的陆子民，终于开口向双亲承认了。纸包不住火，是直的就是直的，不 是直的想弯都没办法。 在年纪越长的情况下，隐瞒越是困难。 在无论愿意与否的情况下，陆子民不得已出柜了。 不出柜，不是因为自惭于自己是同志，而是不愿意让亲爱的家人难过；而出柜，唯一希望的是能得到家人的谅解与祝 福。 前者已是太难，后者更是奢望…… 陆子民也没想到父亲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 想起父亲打他的那一幕……父亲的伤心愤怒，母亲难过的哭泣，大哥满脸的不谅解……身上被抽打的伤隐隐发疼，但 心更是难过。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陆子民告诉自己，这一天不是早晚都会到来的吗？ 「阿民……」翟得健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爱侣，能说什么？说一切都会变好，你的双亲总有一天会原谅你、接纳你 ？以他个人的亲身经验，他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紧握住陆子民的手，怕这相系的手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开…… 「阿健，让我一个人静一下……」陆子民心很乱，他抽回手。 陆子民的沉默让翟得健感到恐惧。不！他不愿、也无法失去陆子民──！在两人好不容易都走到这里时。 「阿民，有什么话、什么事情你尽管可以跟我说──」两人的手一分开，翟得健更慌了，他向前抱住陆子民。 对同志身份的罪恶感以及亲人今晚的伤心失望，让陆子民无形中排拒两人接触。「……我去隔壁的房间，让我静一下 ，我们明天再谈。」租这公寓以来，两人不曾分房过，无论中间有发生任何争执都不曾，而今── 理智上，翟得健知道他该让陆子民静下心好好思索，但情感上，他做不到。万一陆子民给他的答案是后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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