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古玉在熬药,我这就去叫。”门外,巴勒的声音传了进来。 樱和握着子慎的手臂,低低道,“不必麻烦他,我没事。” 子慎看着樱和,扶着他缓缓躺下,小童上前帮忙,嘴里念叨,“公子真的不碍事吗?” “没事。”伤口时时都在疼,可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增几人担心。 “我来了,叫我干嘛?”古玉端着药碗进门,见子慎还坐在床边,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不是让你回床上躺着吗?” 现在古玉的语气可是一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在他眼里只要是不乖的病人管他是谁,通通都要好好修理修理。 药碗被碰的一下放到几上,子慎转身刚想拿,却被古玉拦住,古玉拉着子慎的手腕,转头对一旁的小童说,“喂你家 主子喝药。”说完,转头看向子慎,“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子,居然就这么跑了过来,现在马上给我回床上躺着 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给我下床。” 樱和听到古玉的话,这才想起花落有孕在身,“你没事吧?” “没事……”子慎刚说完,立刻招到古玉一阵炮轰。 “什么叫没事,明明事大了。胎息不稳,毒殇未愈,又连日在马车上颠簸,要不是用药稳着,你就算身体再好,内… …” “古玉——”子慎唤住古玉。 古玉瞪眼,“喊我干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气氛有些僵,樱和循着子慎的气息,偏过头,茫然的伸出手,“花落,你去休息吧。” 如果是以前的花落一定会哭闹抗议,可是如今恢复记忆的萧子慎只是淡淡的嗯了声,便起身走出房去。花落的性情变 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樱和躺在床上有些无所适从。 “公子,喝药吧。” 喝过药,樱和拉着小童,缓缓道,“小童,天香楼里的人怎么样了,你们是怎么得救的?” “公子走后的第二天,天香楼就被官府封了,人也都被抓了起来,花妈妈当天就被上了重刑,送回来时就不行了。” 樱和默默的听着,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小童注意到他胳膊上的纱布又渗出鲜红来,立刻紧张道,“公子,你的伤口裂 了,我去……” 樱和拉住小童,“别去,没事。” “可是——” “其他人的情况如何?” “其他人我不知道。”小童重新坐回床边,握着樱和的手,说,“被抓的那天晚上,有人闯进牢房,将我跟花落救了 出去,那人把我们带进留园。” 听到留园的名字,樱和想起找到花落的那一回,原来那时巴爷就已经认出了花落,只是他为什么不说明?还让他把人 带走? “花落的毒是谁解的,古玉吗?” 小童下意识的点点头,想到公子看不见,这才说,“公子走后,花落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我压不住他,只好按你说的 ,给他喝下安眠的保胎药。后来在留园,那个古大夫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他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不爱 说话,整个人闷闷的,还总摆着一张傲慢的样子,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听小童的语气分明还没有接受花落的改变,樱和自己又何尝不是?虽然曾想过花落也许会恢复,但这一天真的来临, 他还是觉得突然。 以前,那个爱哭爱闹,呆呆傻傻,满是孩子气的花落已经在他脑中定型,如今的萧子慎他该怎么面对?萧子慎能让人 将他从太子的人手里救出,足见他不一般,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背景,为何要救他? 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迷,错综复杂的纠结在一起,解不开理不清,唯有顺其自然。 有了小童的照顾,樱和自然习惯安心不少,古玉每天都会例行公事的来为他号脉,巴勒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萧子慎也 是,樱和猜他定是身体还没好。 古玉号完脉,松开手,“情况很稳定,今天换一副药,过两天给你拆眼前的绷带,你要是躺得累了就让你的随从扶你 下地走走。” “我知道了,谢谢——” 古玉瞟了眼樱和,不冷不热道,“你别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提到那个他,樱和不禁道,“他还好吗?” “胎息不稳,养着呢。” 两天后,古玉为樱和拆下了眼前的绷带。重新获得光明的那一刻,樱和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贪婪的看着一切,舍 不得闭上眼睛。 小童端着药碗在窗外经过,不意外的看见自家公子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绿树出神,不禁叹气,“公子,你都看一天了 ,不累吗?” “小童,你看那树多绿,天多蓝。”樱和仰头感慨,小童的叹气声更大了。 “公子,古大夫说你的眼睛不能太劳累,还是回床上睡一会吧。” 樱和摇头,直接从窗边接过小童手上的药碗喝下,眼角余光瞧见巴勒走进对面的那间屋子,樱和放下碗,瞧着对面说 ,“他住在对面?” 小童闻言,点点头,看着对面道,“自打那天被古玉押走后,他一直都没在出来过,听厨娘说,他胃口不好,吃得很 少,古玉每天都要因为食谱念上好几回。” “我们去看看他。” “为什么?”小童极不情愿。 “好歹人家救了我们。” 樱和在小童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对面屋的门口,正犹豫着该不该直接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惊呼,他不叫思索 的猛推开门,就见屋子里三双眼睛齐齐的看着他。 “对不起——”樱和尴尬的咳了下,避开了三人的注视,“我刚刚听见古玉的惊呼,以为……” “以为有贼人来了?”古玉站在床边笑嘻嘻的说,樱和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却被依靠在床柱边的人吸引的视线。 那眉那鼻那唇那轮廓都是属于花落的,但组合在一起,却不再是花落那般憨傻单纯,尤其是这人的眼神,内敛深邃, 极是威严刚毅。 “哇,又动了,又动了。”古玉的惊叫声打破的满室的静默,樱和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古玉正抚着萧子慎身前那一 团不平的隆起。 听着古玉的惊叫,巴勒看向床上的主子,“古少爷,他这样动会不会有事?” 古玉白了巴勒一眼,“他要是不动才有事呢。” “他真的会动了吗?”听到孩子会动,樱和难掩脸上的惊喜的问,没注意到子慎的眼底划过一道异彩。 古玉看了眼樱和,“几天前就会动了,不过因为胎息不稳,胎动一直都很弱。” “那会不会有事?”樱和急问。 “不会——”回答他的不是古玉,而是床上一直未开口的子慎。 樱和有些不信子慎的话,他看着古玉,等他的回答,古玉瞪着子慎,愤愤道,“别以为你用内力护着孩子,他就会没 事,你现在内息不稳,强自调动内力不但护不了孩子,还很可能会伤了他。” 子慎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古玉看着他的神情,抬起手,不怕死的说了句,“不信你就试试,看到后来谁遭罪。” “古少爷——”巴勒对于古玉的语气很不满。 古玉白了巴勒一眼,“我是为你主子好。” 樱和看着两人斗嘴,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他们在主子面前也是这样,视线转向靠在床边的那位,就见他双眼紧 闭,一手垂在床边,一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樱和露出一贯招牌似 的浅笑。 古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又瞧了瞧屋子里那两根极为碍事的木头,一手抓住一根,扯着往门外走去。 樱和看着古玉将门带上,又见他对自己一个劲挤眉弄眼,不禁轻笑,他明白古玉的意思,可是,他对憨傻的花落能尽 力照顾,但是,面对恢复记忆的萧子慎,那种陌生的疏离感,让他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 “过来坐吧。”子慎指着床边的椅子率先打破沉默。 樱和缓步走到床边坐下,视线不自觉的看向那团隆起,一个来月未见,竟鼓出了这么多。虽然萧子慎不再是那个憨憨 傻傻的花落,可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身上却流着一般自己的血,因此,经过几天的考虑,他决定慢慢适应现在的萧 子慎。 子慎注意到樱和的目光,下意识的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樱和自己也有些尴尬,但瞧见子慎的不自然,不由得勾起 嘴角,“厨娘说你最近吃的很少,胃口还不好吗?” “还好——” “好什么,一天还吃不下一碗饭呢。”古玉推门而进,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巴勒。 巴勒进门,看着床上的人,极为恭敬道,“爷,今天厨娘又换了个菜色,您尝尝看。” 樱和扫了眼巴勒端着的东西,都是些清淡的菜色,看上去不错,可坐在床里的人却微微蹙起眉头来,巴勒看着主子的 神色,顿时心凉,“主子,多少吃一点吧。” 樱和也看出子慎的抗拒,不由道,“多少吃一点。”说着,他动作缓慢的伸手接过巴勒手上的碗筷,简单夹了些菜盖 在饭上,然后舀起一勺送到子慎嘴边,子慎看着樱和,久久才张口接下了他递来的饭菜。 巴勒在一边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这是他的爷吗?居然肯让人喂他吃东西? 古玉在旁边看着,嘿嘿一笑,“走了走了,别在这里碍事。” 巴勒被古玉拉出房门,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他家主子向来硬汉得很,就算受伤再重也从不要人伺候。 古玉看着呆呆的巴勒,忍不住推了推他,“想什么?” “爷他……”巴勒愣愣的说,古玉嗤笑一声。 “你的爷正常的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有朝思暮想的人在一旁照顾,不转好才怪。 巴勒瞧着乐观的古玉,怎么也笑不出来。 古玉白了眼巴勒,阴阳怪气道,“你要是担心,最好劝你家主子把孩子打掉,不然,这两人是注定要纠缠不清了。” 巴勒瞪着古玉,咬牙道,“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古玉摆摆手,“那你认为你的担心有用吗?” 巴勒一噎,顿住声,转眼看向院门口,小童从门外进来,见巴勒站在院子里,不禁往子慎的屋子瞧了眼,“我家公子 呢?” 古玉好笑的看着小童,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巴勒看着小童,往自家主子的门口看了眼,小童会意,疾步往那门 口走去,却被古玉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因为认定是古玉救了樱和,小童的态度还算友善,古玉拉着小童,指着一旁的巴勒,笑嘻嘻道,“你家公子在和他家 公子商量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走走走,我们一边喝茶去。” 古玉嚷嚷着,将两个不情不愿的人拉出院子,他的嗓门很大,就连屋子里的两人也都听得清楚。樱和坐在床边,看着 子慎将最后一口饭菜咽下,笑道,“你怎么会有古玉这样的手下?” “他不是我的手下。”子慎捂着隆起的肚子,轻揉,声音和缓,倒也少了几分锐气。 樱和见他揉着肚子,直觉的问,“不舒服吗?”子慎抬眼看了下樱和,摇了摇头,“那是怎么了?” “动得厉害。” “呃——”樱和一时没反应过来,久久的,他移动视线看向子慎手掌覆盖的地方。随着樱和的目光,子慎低头看向自 己的肚子,轻轻揉着。 “之前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最近却越发爱动。” 樱和将饭碗放到一边,笑道,“爱动是好事啊,说不定是个儿子。” 子慎抬眼看了下樱和,“我不可能生出女儿来。” “呃……” 见樱和怔住,子慎道,“梅影族只有男子,不会有女子。” “真的有梅影族?”樱和好奇的问,子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你们真的住在海上仙岛?” “没有仙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岛。百年前海岛突发瘟疫,岛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祖宗带着几个家人来到中原 ,定居下来。” 樱和听到这,道,“就是凉州留园?” 子慎点点头,微微动了动身子,樱和伸手去扶,子慎看了他一眼,往床里挪了挪,樱和为子慎理了理被子,又坐回椅 子,“我在凉州生活多年,却从不曾听说任何关于留园的言论,你还真是低调。” 能做到这样不引人注意,萧子慎的能力让樱和佩服,也让他戒备。 子慎瞧着樱和,目光扫过他腰间系着的玉饰,缓缓道,“梅影族人稀少,我们必须要有一套保护自己的方法。” 樱和注意到子慎的眼皮缓缓眨动,似乎快要掀不开,“我扶你躺下吧。” 闻言,子慎勉强睁开眼,瞅着樱和,“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樱和心下一凛,面上浅笑,“看你困的,还是先睡一会吧。” 脸上笑着,樱和的心却忐忑不已,难道他看出了他语意里的试探?子慎深深的看了眼樱和,自己缓缓躺平到床上,没 一会就睡沉了,樱和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怔怔的看着子慎的睡容,脑海里不自禁的浮现出花落的名字。 睡着的子慎跟花落一样,虽然深刻的五官依旧棱角分明,但总是透着一股柔和安详。他是花落,却又不是,花落没有 那么敏锐的洞察力,轻易就看穿他话语中暗藏的动机。 身后房门轻启,樱和缓缓转过身,瞧见是小童探进头来,他起身走了出去。 小童扶着自家公子,瞪眼道,“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在里面待那么久。” 樱和回身关好门,对着小童道,“小声些。” 小童抿起唇,心有不甘道,“就知道公子会偏心那个萧子慎。” 瞧小童那吃醋的模样,樱和失笑,“好歹他有了我的孩子,我对我孩子的娘好一点,这也有错吗?” 小童瞪着大眼,嘴巴长得能吞下一枚鸡蛋,“公子……你……” 无视小童那惊讶万分的神情,樱和的视线停在身后那扇关阂了的门上,神色复杂,他能接受憨憨傻傻的花落,却不能 坦然接受恢复记忆的萧子慎。 009 两个父亲,一个娃娃 都说大暑炎热,但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前几天还炎热难耐,没几天又大雨瓢泼,‘大暑不热’对于怀胎易燥热的人 来说可谓是件幸事,但‘雨水偏多’对于外伤不愈的人来说却是灾难。 因为天气炎热,樱和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慢,赶上阴天下雨,全身就像有无数虫子在爬,奇痒无比,抓又抓不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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