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由她所牵制。 从床上走下，我笑看犹纯，说：“犹纯，我迟早会吃下这药的，这并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如果，我不吃下这药 ，便代表我没有复紫月国的心，你说，她还能留下被她厌恶的我吗？犹纯，你先走出这里，这也是为了我……犹纯，你 不需要自责。” 犹纯哭的更厉害了，看着我的目光中有着怨怼。 许久以后，他忽然说：“五年后，改变的或许有很多……可是，五年后，若是你就这样走了，我便……随你而去……” 随你而去…… 他说的很淡然，可，却说的很真诚…… 他双唇微微开启，犹豫了一下，他说：“因为，我不想你寂寞，因为……我知道，你寂寞。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狱… …我都会，陪着你……” 心口感觉到尖锐的刺痛。 我仰头，想要把蓄满于瞳孔中的泪憋回瞳孔里，却始终失败了。 两行泪轻轻地掉落，我吸了吸鼻子，说：“好，你我约定。只要我活着，你要一直陪着我，所以……你不能……”先我 而去…… 第六章 以前，只要敞开那一扇小窗口，就能看向外界的世界，如今……这里一片的昏黄，连接与外界世界的只有极为曲折的阶 梯的彼端。 我看不到。 前世里经常听说，做人不可以贪心，否则，自己掌握在手中的也会轻易地离去，所以，做人要懂得享受自己手中所持有 的。 是我贪心了？所以，那一扇小窗口也消失了？可是，如果我不贪心，如何我不渴望……那么，我穿越后的这一辈子有怎 会有希望呢？ 寂静的空间里蓦然想起脚步烙印在阶梯上的声音。 没多久，我看见男人开启了牢门之锁。 他走进我，坐在床畔上，一只手微微抬起，抚上我的脖颈，他说：“……她来过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句。 我笑一笑，单手覆上他放置于我脖颈上轻轻抚摸的手，说：“她是来过了，我颈上的痕迹就是她留下的……你说，到了 如今，我还可以唤你一声父亲吗？”我笑，笑的很冷。 他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他儒雅地笑笑，道：“我从来不在意所谓的血缘羁绊，也不相信。” “……不管如何，我还是会唤你一声父亲。” 他挑眉，放置于颈上的手慢慢下降，解开了我的衣襟。他笑，笑的温和，他说：“小楠，对于你的称呼，我并不会有伦 理的罪恶感。” 我回他一抹笑容，道：“父亲，我从未说过是想让你有罪恶感。只是，我想问您，您囚禁了我多少年，还要囚禁我多少 年？您要知道，即使我停留在您的身边，也成不了您与母亲的羁绊。”我垂下双瞳，垂下的睫毛中隐藏着一抹阴森。 男人褪下我的外衣，他说：“十六年前，你甫出生，她便把你丢入了冰池中……她想要斩断与我的之间有着唯一连接的 你，小楠，你认为，我会让这样的你离开我吗？” 所以，即使那个女人不爱我，可有着他们二人血缘的我……在某种方面来说，始终是牵连着二人的羁绊。贝齿咬住唇瓣 ，血腥味慢慢在唇中弥漫。 忽然感觉血缘这种东西真是让人无奈。 男人爱着若颜……这种爱，似乎已经变质，名为执着，名为疯狂。 他看着我的目光中多了一抹着迷，他说：“你一点点的成长，你的容貌越来越像她……小楠，既然她不肯把她的心给我 ，便由你来取代她，可好？” 他一脸的温和，我却感觉浑身发愣。 犹豫了一下，我双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染血的双唇微微开启，偏头瞥了眼犹纯…… 心里感到微微的痛苦，我说：“父亲，放了他，放了犹纯……” 他轻轻一笑，他的双手环住我的腰，道：“……小楠，你跟她……不愧是母子，你们对我的要求事情的时候样子，倒是 挺像。”他笑，笑的嘲讽。 我垂下眼眸，不说话。 他温热地大掌在我的背上游移，然后，我听他说：“那一年，她也如此要求我……不过，她比你贪心。”眉眼尖染上一 抹冷绝，随后，他微微一笑，仿若似才的冰冷是错觉，他叹了一口气，说：“只要小楠能乖乖地待在这里，我便放了犹 纯自由。只是，犹纯依旧是组织的人，组织的任务他依旧要做。否则，组织便没有养他的义务。” 换言之，犹纯的死活也不关他的事了，就好像那日在院落里因被组织遗弃而让人凌迟而死的侍女。 男人摸了摸我的头，说：“不过，只要小楠乖乖地话，我会让他自由进入这里看着你。” 同时，也让我与他之间的羁绊越来越多，越来越放不开他……好让你控制我吗？ 我笑笑，说：“谢谢父亲。” 这一天，犹纯被送走了。 临走时，我始终望不到他悲伤的眼神…… 他被带离囚室，锁链声铿锵，我一步步地走到囚室的铁栏前，双手紧紧地抓握住铁栏，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他回过的头，他的双唇张张合合…… ………… ……………… 我笑一笑，唇瓣微微开启，以着唇语，我说：“好，我相信你。” 他闻言一愣，多日来的阴暗难得拨云见日，脸上绽放一抹腼腆的笑容。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 好，我相信你…… 犹纯走后，我一直以为我的日子会平淡。 偶尔见见那个身为我父亲的男人，偶尔见见犹纯，从他的手中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然后，慢慢地，悠哉地，想着办 法离开这个地方。 无法为紫月国复国也没关系，只要，不让犹纯知道五年里我的下落就行。 可是，事实上，任何时间里总会有着意外发生。 那一日，犹纯兴奋地跑到囚室里，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跟我说，只要在组织里接任务，根据任务的难度会有一定 的奖品。 我美艳弯弯，笑一笑，询问：“如果任务失败了呢？”我问的极为淡然。 犹纯一脸的傲气，他说：“为了你，我才不会失败呢。” 摸了摸他的头，锁链声叮叮当当，我执着地问：“我说的是如果。” 犹纯眉头一皱，偷瞥我一眼，瞳孔里有着一抹心虚，他嗫嚅地说：“听说，组织里不需要任务失败的人。” 这个时候，也许是一时冲动，犹纯语落，我的手高高地扬起，从铁栏中伸出，对准他的脸颊狠狠地拍了下去。 犹纯双瞳瞠大，一连的迷惘。 我眨了眨眼，把似要逼出眼眶中的泪水逼入瞳孔里，我说：“永远不许用生命开玩笑。” 犹纯一手抚着被打的脸颊，“可是，可是，如果我完成了越多的任务，我在组织里得到的权利也会越……”高。 没等犹纯说完，我冷冷一笑，说：“组织都是那个男人的，你得到了权利，又有什么用？” 犹纯双唇微微开启，又阖上，最终，他说：“可是，我能得到银子，只要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我就能……” “犹纯！”我一声大喝，让他安静了下来。我说：“永远也不要因金钱而迷失自己。” “……我不要金钱，我只要你。只要你快乐，我怎么都行。”犹纯说。 心里闪过一抹晦涩，这个孩子……我明明希望这个孩子永远保持着这种纯挚，却还想要他能懂事…… 因为，现在的我没有办法保护这个孩子，因为，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为他撑起一把伞……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双手揉揉太阳穴，我说：“犹纯，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犹纯一张脸瞬间苍白，他一脸的不安，那双步子硬是不肯移动。 我又一次说：“我不想见到你。” “……你，你是生气了吗？”犹纯一脸的惶恐。 犹纯可以不怕天，不怕地，但是，他却怕我生气。我知道。 唇角微弯，我说：“犹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犹纯点点头，他说：“我会保护你。” 这个孩子，果真是自我，自我认定的都会记得，不认定的都会自觉性地忘记。这个孩子太不珍惜自己了。 我一步步地后退，然后，转身，我说：“犹纯，直到你知道我为何生气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是我能对他说的最 严厉的话了。 犹纯走了，他是红着眼眶离开的。 偶尔，他会回到这个囚室，他的脸上，身上，一直带着伤，偶尔在夜中，我能在他的夜行衣上感觉到濡湿的痕迹…… 那里，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还是不懂。 他会担心我，而我也会担心他，他受伤，他自己会疼，而我……也会跟着痛……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出事，而我想要的平静的生活，永远也不会到来…… 一个月以后，他依旧是他，什么都不懂的他，让我看着心痛的他。 那一天，他遍体鳞伤地跑到囚室，兴奋地跟我说，他完成了组织里的第一任务。 暗杀朝廷里的第一武将…… 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只知道，他告诉我，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上升了很多，他还说，他拿到了好多好多的银子，那些银 子足以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座宅子…… 他很兴奋地说……一旦在任务中得到了甜头，那么便会一直一直地渴望……直到受到挫折为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月以来，对他的无视，对他的冷淡……他依旧是什么都没能懂，然后，我认输了。 我输的彻底。 苦笑出声，我吸了吸鼻子，唇角微弯，我看向犹纯。 犹纯带上的面孔上的笑容更为大了。他说：“一个月了，你终于肯瞧我了。” 我笑问：“一个月了，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我为什么会生气？” 犹纯一脸的迷惘，可他依旧说：“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事实上，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笑一笑，道：“好，我不生气。犹纯，我输了……你只要，一直都这样就可以了……”以 后，由我来保护你的纯挚…… 你只要，一直一直都这样就可以了…… 犹纯，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会让你一直一直在我的羽翼的支撑下，让你自由自在地飞翔…… 犹纯，或许，我过于宠溺你了…… 可是，我始终认为，你值得…… 自床上走下，我询问道：“犹纯，你可知什么是蛊？” “蛊？我没听说过。”犹纯一脸的迷惘。 我微微一笑。犹纯给我过许多书本，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可我却没从中看到关于蛊毒的记载。在前世，身为组织里 的人早在幼时便被教导了制作了蛊毒的方式。 在这个世界中，对任何人使毒都是愚笨的，还不如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的蛊毒。 我犹豫了一下，我说：“犹纯，我有想要的东西，你可愿意帮我弄回来？” 犹纯双眼瞬间发亮，他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得到。” “……蛇、鳝鱼、蜈蚣、青蛙、蜥蜴、蚯蚓、螳螂……”我慢慢地说出来，犹纯掰着手指头数。 等我说出了十二种爬虫后，犹纯不解地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耳中传来脚印落在阶梯上的声音，我眉眼弯弯，笑说：“我只是想，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咬死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我 说的极为平淡。 然后，那个依旧着着宝蓝色衣裳的男人漫步至囚室前，温和地看着我。他说：“毒蛇，蜥蜴，蜈蚣……小楠，你知道， 这些对我是无用的。”他笑，笑的很温柔。 我乖巧地回他一抹笑容，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只要父亲大人出了事，不要说犹纯，就连我也活不了……”所 以，我又怎会笨得加害于你呢？ 男人笑笑，道：“你倒是明白的很。”男人说的一脸淡然。 我眨眨眼，一脸的真挚，“是啊，所以，我会很乖很乖的。”我认真地说。 男人笑笑，开启囚室的门，进入，一只手理所当然地摸了摸我的头，他说：“换句话说，你倒是动过加害于我的心思啊 ？” “我没有啊。”我下意识地否认。 他唇角的笑容加大，他说：“没动过心思的你又怎会知道加害于我的后果呢？”男人笑，笑容却不到他的眼底。 他抚摸着我的发的手改握住一缕青丝，轻轻地拉扯……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头发断裂的声音。 很疼。 我勉强自己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说：“父亲，我会很乖很乖的，就如同你的期望一般……”一直，乖乖地待在你的身 边，成为你得不到她的心的……替代品…… 男人放下青丝，笑的儒雅，他笑笑，道：“小楠，我喜欢乖孩子，可我更喜欢……”他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目光意味深 长…… 片刻后，他说：“我更喜欢把叛逆的孩子调教成乖巧的孩子。” 第七章 其实，我想对你说，我永远学不会乖…… 我笑一笑，偏头朝着面色苍白的犹纯眨眨眼，示意他先离开。 犹纯双手握紧成拳，向男人施礼，离开了。 男人放下拉扯着我发的手，把我打横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 我乖巧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心里隐隐约约地想要就这样掐死他。 他说：“我倒是挺好奇，小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用？” 我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蝈蝈打架没意思，就想用它们几个来玩玩罢了。” 男人笑笑，坐到床畔上，让我安稳地坐在他的腿上，略显宠溺地道：“你若是真喜欢，跟我说，我也会弄给你。” 我道：“您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我又何必打扰到您呢？” “哦？”男人挑起一道眉，温和地说：“小楠是觉得我冷落了你？” “父亲，我只是想对您说，我在努力地完成你的期望，你期望中最乖巧的孩子。”我笑，笑的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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