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地走到我的面前，他说：“小楠，你这张脸……究竟迷惑了多少人呢？”他抬起手缓缓抚上我的面颊，轻柔地 摩擦……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这张脸。 想必，我这张脸与那位叫若颜的女子极为相像。 男子的眸中染上一抹痴狂，他说：“……小楠，你说，如果……让那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了我的人，他……还 会喜欢你吗？” 不等我回应，男人清风一笑，暗夜般的眸子有着一抹流光，他又说：“小楠，你要知道，这都是你不好，是你不乖…… 都是你不好……” 他说着，打横抱起了我，一步步地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他着手，解开了我的衣襟……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温柔，我没有感觉，我真的没有感觉，也不在意…… 可是，当我偏头，看向犹纯，与他的双瞳对视…… 他那一双纯真又倔强的双瞳慢慢濡湿…… 在男人进入我时，那一双若宝石一般的瞳孔中留下眼泪时…… 我感觉到揪心一般的痛。 那个孩子，即使是被烙铁所烙印时，也倔强地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那个孩子，即使是成为奴隶时，眼瞳里也只有不甘…… 那个孩子，如今，他落下了眼泪。 是为我…… 他喜欢我，可我却没有办法回应他的喜欢…… 很痛很痛…… 心里有多痛，对他的疼爱有多深，想要保护他的心有多强，我对这个男人的恨意……便有多深…… 一个时辰后，男人走了。 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床铺一片的狼藉，洁白的被褥被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我偏头，看向犹纯。 他那双晶莹剔透的瞳孔里依旧不断地落下泪水。 动了动身子，许是牵引到了身后裂开的伤口，只觉撕裂一般的痛。 咬住嘴唇，从床上爬起，着上凌乱的衣裳，我赤着双足，步伐不稳地朝犹纯走进。 当锁链被拉的不能再长，我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想要为他擦净面颊上的泪水…… 可，我始终碰触不到他。 犹纯双唇微微开启，又阖上，我们俩的双瞳笔直对视，良久以后，他说：“疼吗？” 我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唇角勾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说：“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犹纯，不要难过，这不过是一张皮 囊罢了，我真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所以，所以……你不要为我心疼。” 我不能疼，也不被允许疼。因为，我始终知道，跟你的心比起来，我身体的痛是微不足道的。 犹纯微微张开双唇，犹豫了一下，他说：“以后，你还愿意被我保护吗？” “……”我沉默，不解地看着他。 他显得不安，双瞳充满了惶恐，他说：“以后，你还愿意被……身为奴隶的我来……保护吗？” 我双瞳睁大，然后，微微一笑，却感觉眼眶微热，两行滚烫的泪水自面颊上滑落。我说：“犹纯，我愿意被你保护，可 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愿意被我保护。” 第五章 犹纯一愣，他错愕地看着我。 我垂下眼睫毛，我说：“犹纯，即使是我，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人。”即使知道，有了在意的人便会成为我的弱点…… 有了弱点，便会惧怕…… 可是，那至少……那至少是现在的我存活下来的证据……我还活着…… 我不想失去。或许，这便是隐藏于我内心深处的一抹自私。 这之后，是良久沉默。 沉默过后，犹纯说：“我不愿意。” 他的回答是在意料之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抬头，一瞬也不顺地盯视着犹纯。 犹纯续说：“即使是我死，我也不想看见你会置身于危险之中。更何况，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你陷入危机之中呢？” 轻轻叹息，摇了摇头，我说：“你还是不懂。” “……”犹纯沉默。 双唇微微开启，心里斟酌着言辞，良久以后，我说：“犹纯，我知道，你并不希望由我来保护你，可是，我又何尝愿意 被你来保护呢？犹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脸上的稚气，更喜欢你双眼里的纯真。我喜欢这样的你，我只希望你能永远 保持着这种样子……可是，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为了那个人，你将会无法避免地进入权利的漩涡过着勾心斗角尔虞 我诈的日子……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会为了那人倾尽一切……你会变，你会为了那个人变得比谁都残忍……你曾经让 我单纯的喜欢的东西也会不再……犹纯，这是这个世上不变的定理，可是，你说，我为何还是愿意被你保护呢？”我笑 着询问。 犹纯的双瞳里有着疑惑，就好像那日，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这个孩子，真的还太小了…… 我续说：“犹纯，为了我，你迟早会改变，而失去原本的自己……等你回忆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了 ……改变的你还会喜欢我吗？那个时候，我还会喜欢改变了的你吗？我只自私地希望你还能保持最原始的你，可以让我 疼爱的你……我想要保护你的单纯，你的稚气，我想让所有的勾心斗角，所有的尔虞我诈，所有的残忍都由我来承受… …我想你活在我的保护伞下……我想的很多很多，而我也会付诸于我的行动上，可是……我无法拒绝你的保护，因为， 我知道，至少在现在的你的心里，我是你的全部……我更是知道，保护我成为了你存活的意义……我无法剥夺…… 犹纯，那么，你认为我想要保护你的心又存在着什么意义呢？ 犹纯，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犹纯懂了多少，可是，他至少听懂了一部分…… 多少年以后，他会变……他更是听懂了，以后，我或许也会变。 他苍白的脸更显苍白了。他说：“……可是，在你希望我不要改变的同时，我也希望……你不会改变。我也希望，你就 是你……当初，那个为了一本书籍而满足而开怀的你。” 我笑笑，笑容中多多少少有着嘲讽，我说：“犹纯，那你认为发生这件事以后，我还能是那个我吗？”不可能。我们彼 此之间都知道着的答案。 犹纯选择沉默。 “……所以，你我之间要公平……犹纯，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吧……”我说。 犹纯的双瞳里有着不赞同，即使他不赞同，却也无法反驳。 这一夜，我们已经开始了改变。想要权利，想要保护对方，想要给对方建筑一个安然的天地……自己被毁了也没关系， 只要对方可以平安，自己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恍神之间，身子一个踉跄，步伐不稳地跌倒在地上。 犹纯担忧地说：“你躺着，躺在床上。你不想让我担心，是吧？所以，不要陪着我……受苦……” 一夕之间，这个孩子变得聪明了。 唇角轻轻地扬起，我漫步至床边，整个身子瘫软在了床上。 眼皮仿若千金重，双瞳慢慢地阖上。 即使是在睡眠中，时间也总会悄悄地流逝……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犹纯担忧的呼唤声，同时，我感觉到窒息一般的难受…… 宛若，脖子被人紧紧地勾勒住…… 漠然间，我想到那一天，那一天，才穿来的那一天，这具尸体是吊死的，可在这具尸体的脖颈上……却有两排鲜明的指 印…… 我缓缓睁开双瞳，瞳孔里，映照出一个女人。 这是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记忆里，我对着镜子照过多少次，这张脸……我便见过多少次…… 她有一张绝美的面孔，漂亮的凤眼，微挺的鼻子，樱红的唇瓣……她很美，就好像经常听人说的“倾城”二字。 若颜…… 不知为何，我就这样确认了，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所爱着的若颜。 若颜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厌恶与俄顿。 她跟我……是什么关系？我心中疑惑。 她双手的力道很紧，我挣扎不开……只感觉肺部闷塞的厉害……眼前渐渐发黑……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倒下去，却没想她忽然放开了我。 胸口瞬间吸入呼吸，让我咳了一阵子，双瞳里带着迷惑，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冷笑，她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我为什么非要死？”我反问。 女人的笑容更冷了，她说：“那个男人，终于没有忍住，也向你下手了吗？” ……没有忍住？他，有要忍住的必要吗？我不懂…… 女人嘲讽一笑，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她说：“辰楠，你真脏……跟他，跟你的生父……做。爱的感觉……如何？” 她笑，笑的很冷。 我双瞳在瞬间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生父？那个男人？ 那么，这个女人呢？那个男人，那个被我恨着的男人是我的生父，这个女人，这个名叫若颜的女人则是他的女人吗？ 可是，为什么身为他的孩子的我会成为这个样子？ 只因为，若颜不爱那个男人吗？ 我不懂，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女人笑，笑的很冷，她说：“辰楠，作为我的替代品，感觉如何？为什么这样的你还不死呢？身体里留着他的血液的你 怎么还没死呢？” 挣扎着从床铺上起身，我与她的双瞳对视，我唇角微勾，说：“……那么，你为什么还不肯杀了我呢？”一只手轻轻抚 上脖颈上，那里依旧灼热，胸口依旧残留着当时窒息的痛苦。 “那一日，你这双手扼住了我的生命，而今日……你这双手再一次缠绕在我的脖颈上，你只要持续下去，我就能死…… 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呢？母、亲、大、人！”我从唇齿之间硬是挤出“母亲大人”这四个字。 若颜闻言双瞳闪烁，瞳孔里有着迷茫，她扬手，对着我的脸颊狠狠地拍下一巴掌，她说：“不准你叫我母亲！你这个有 着他的血液的孽种！你应该……”说到这儿，若颜的双唇颤动，最终，没了言语。 若颜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很多的东西……其中，尤为强烈的恨，可恨意下还有一丝的渴望……希望，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事的渴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知道，在她的心中我是她的耻辱，可同样的，她也有不能杀我的理由。 可我知道，那不能杀我的理由并不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因为，他对那个男人的恨意过于深……过于深，导致他对我有的 ，只有……无情…… 我笑一笑，唇角微弯，我说：“原来，你也有不能杀了我的理由啊。” 晕黄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的身体微微颤动。 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只要你能让犹纯离开这里，让他自由，那么，我便跟你约定，我会完成你 想望。” 若颜睁开双瞳，双瞳里有着一抹挣扎。许久以后，她看着我的目光中有着一抹温暖，她双唇微微开启，她说：“哪怕， 你身上有着他的血液……可是你，依旧的紫月国皇室血统里，唯一的……残留下来的孩子了。” 唯一的……？那么，紫月国已经被灭国了吗？而这个女人，则是紫月国的公主？ 我不懂，一切的一切只能凭空猜测。 若颜说：“要放了那个孩子很简单，只是……辰楠，你可知，你在我心中唯一的价值是什么？” 我与她的双瞳对视，不语。 她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她说：“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让紫月国复国……否则，你便没有了存活下来的价值。辰楠 ，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里，若是紫月国依旧没能复国……我便收了你这一条命，如何？” 五年的时间里，要复一个曾经被灭了的国家，这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女人的瞳孔里有着残忍，她又一次说：“辰楠，这是你唯一的价值，若是做不到，我不会再留下肮脏的你。” 我说：“即使是不择手段，我什么也没有。”这样的我，要如何复国？ 女人眯起瞳孔，她说：“你不同与我，我是女子，便注定了无法成为紫月国的帝王，你不一样，你是男孩子……你，还 有这一张脸……”停留在我脸颊上的手缓缓摩擦，她瞳孔中的厌恶更深，“你说，会有多少人……会为了你放弃自身的 一切呢？就好像，姚欣一样……呢？” 事实上，有一张过于绝艳的脸也是一种错误。这是我在前世中便意识到的道理。 若颜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从中掏出五粒墨色的药丸……她的身体颤了一下，她也犹豫了一下……随后，仿 若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把药放入我的掌心里。 若颜说：“只要，只要你吃下这个，我便放了犹纯。” 依稀能听到锁链的彼端犹纯以着虚弱的言语要求我丢下手中药丸的请求声。 我含笑看着若颜，也没问这是什么要，便要放入唇中，这时，若颜说：“辰楠，这是毒药。吃药吃下这毒药，你的体质 会慢慢变差，五年后……五年后，你若是还没能拿到解药，最终……会化为一滩水。” 寂静的囚室中，锁链的碰撞声极为清晰。 我偏头看向犹纯，犹纯双瞳红肿，脸颊滑落一滴滴的泪水，他说：“我说过，不允许由你来保护我。”他用的是不允许 。 这个孩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学会了霸道呢。 我仰头，把药丸灌入唇中。 若颜说：“五年后，若是你做到了你的承诺，那么，我便会把药丸给你。” 若颜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愣怔。 五年里，她控制了我的命，五年里……她若是死了，解药便随她而去……我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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